打针的故事
打针的故事
护班室。
护士小陈气冲冲地向护士长告状说:“你看三号床病员又拒绝治疗,昨晚就没有吃药,葡萄糖也不愿吊还要开什么补药。”说罢一屁股坐在旧椅子上:“昨天量体温,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体温表弄掉在地上摔碎了,帮他打针他脱衬衣,还说帮男人打针不该是女护士。哪有男护士?没听讲过。”
另一位护士小张笑着说:“是的呀,哪天我去帮他打针他也这么说,还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没有结婚让女人看见了就不值钱了。’我说你再值钱我也不要你。”
小陈眼睛本来就大这下睁得更大了:“是吗?其实她就是个大咧咧的人,据说还是局长呢。”说罢两人又在笑起来。
也难怪,那病员说是个吃公费医疗的小局长,没病住院小病大治屡见不鲜,有人说这叫休息疗养。护士长怅叹一声说:“是倒霉,刚才来了两个病人,一个食物中毒上吐下泻,一个摔伤痛得又喊又叫,这位不泻不叫的人却这样地磨人,这样吧你去一号病房六号病床吊水,床位这么紧张,我去叫那个无病呻吟的人出院。”凭她三十年的经验一定能办得到。
小陈拿着葡萄糖又兴冲冲地来到一号病房,大眼睛在房间扫描了一下,只见一位乡下的来的小伙子座在床沿上,一副老实巴交傻里傻气的样子,直看着自己,竟被这位风度翩翩的美女护士给迷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和豆腐一样嫩的姑娘,心想城里人究竟和乡下人不一样…………正当他想入非的时候,护士小陈已经到了床边,将瓶子往架子上一挂不容争辩地说:“躺下。”那沙哑的声音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仅有三十秒她就熟练地完成了打针的任务。那小伙了不知所措心想:这里的护士真好,素不相识来了就给营养,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头,便说:“护士我不要吊水。”小陈严正地说:“进了医院就要听医生的,你以为你的权力比主治医师还大呀?我们可都是通过竞争上岗的,县委书记来这里也得听我们的。”
这时另一个病员进来对他说:“您没有住过院吧?隔壁就是精神病房间,有一个人不愿意吃药结果被五花大绑躺在床上。”说罢他也躺在床上和另一位病人讲故事消磨时间:“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听,那天我老婆腰痛去市医院找医生,哪知道看病还要排队,她挂了号就在门外等,等到中午下班了,后来的人都进去看过出来了,老是不叫她进去,她就问护士:“我一大早就来了,不算迟,怎么还没有轮到我?”护士拿过挂号单一看说:“不是叫过你了吗?腰零腰号(101)。”“我看这是一百零一号呀,我是来看腰痛病的。”护士笑了:“老人家‘1’就是‘腰’‘腰’就是‘1’记住了吗?”我老婆还说:“大医院真是不一样,不喊名子发口头电报,又不是去银行取款搞密码。”
那病人听了“哈哈”大笑,接着他又讲:谁知我老婆就记住了‘1’就是‘腰’进了门医生问她‘哪里不舒服?’我老婆说:‘我1痛。’医生一听以为她腋窝痛便用手去摸摸她的腋窝,并问:‘是这里痛吗?’我老婆婆用拳头捅着腰说:“你弄错了是这里痛。”医生说:“这不是腰嘛?怎么叫腋?”“还不是你们护士教我的新刁门,她说‘1’就是‘腰’,‘腰’就是‘1’。”病人听了笑得差点被过气:“你真会编故事,高手!高手!高高手!”
这时真正的病人小局长,从厕所回来了,他就是这个乡下小伙子的哥哥,见弟弟被吊上了葡萄糖一愣,说:“真是病来如山倒,我刚上趟厕所你就吊上水啦?什么急病呀?”
听他这么一说整个病房人的都呆了,弟弟坐起来不无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护士叫我打的,还说不听医生的就是精神病。”
不知谁插了一句:“这年头,这样的事不稀罕,昨天还在车间办公室当奴才,今天就下岗待岗了,有权可以为所欲为呀。”
哥哪听得进这些了,他立马去护班室叫护士,护士长一见他来了就惊奇地问:“局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吊完了?”
“不是吊完了,是吊错了!我弟弟是来服侍我的。”他有些生气地说。
护士长一听就跑到病房,赶紧拔掉针头,说:“你不是病人怎么不讲一声呢?要是青霉素过敏那就要你的命了。”
那个讲故事的病人笑道:“可惜他不过敏,氨基酸葡萄糖有营养,我要在政府机关有公费医疗的话我要吊十瓶。”
哥躺下,护士长就换药去了。
接着那个病人又说:“讲打针我又想起来一个故事,乡下有一老头子没打过针,第一次打针就闹笑话,护士叫他脱裤子,他问‘不脱不行吗?’,护士说;‘哪那行?你快点不要搁误时间其他病人还等着呢。’老头子“呼啦”一下把裤子脱到膝盖,护士忙说‘行啦!行啦!’不然他会脱到脚后跟。护士气愤地嘀咕道;‘畜牲’。老头子以为是问他‘出身,‘便回答:‘贫下中农。’打青霉素本来就痛,加上护士打得太快,老头子痛得发抖,事后他说;‘多亏我是贫下中农,要是右派走资派命就没有了。’”这个故事又引起大家的一阵笑声。
正笑着,那位没有钱被护士长赶出院的男人拎着行李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对被误打针的老弟说:“老弟,哥被下岗待岗被软禁,不想你被打针,医生真有权。”然后转脸对躺在床上的哥哥说:“老哥,我看你病好了得改行了。”
哥听了不高兴:“你不是早就成医生了吗?”
拎着行李的人说:“我要是医生怎么会不知道什么人需要打针,什么人不需要打针?”
哥说:“你是专门给鸡鸭打针的。”
“怎么你是兽医?”病人们有些好奇地问。
哥说“他呀,是禽兽不如,专给鸡鸭打针注水的二道贩子。”
拎包的反唇相讥:“哪你呢?在单位给工资表注水,领救济金给下岗工人注水,要政绩就往政绩里注水,还往人脑子里注坏水…………你连二道贩子也不如!”
“你是哪门子亲?竟敢血口喷人?”
“怎么你忘啦?如今会打针注水的何止是医生护士?我就是不想被领导往脑子里注水,结果才被注水的人淘汰、挤出来的。 ”说完他一路唱着歌走了。
不久那个会讲故事的病人因没有钱就出院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进火葬厂了,而那个和他得一样病的局长,还是平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报纸。(选自小说集《第二回合》本书共三十余万字,都要是编辑不敢发,书店买不到的书,有意者与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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