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天安门
心中的天安门到了北京,不去天安门真是件憾事。但公事忙了一天,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疲倦便沉重地盖在身上。这时,和领导同住的哥们说要开会,很不情愿,但只有掀掉身上的疲倦,到领导屋里集合。说集合,也就四人。我茫然望着领导,等候指示,领导抽口烟,很严肃,顿了一会说:“到天安门广场转一圈,怎么样?”大家都笑了,高兴地说“走!”记起刚上初中时,国庆节班里办画报,我用粉笔自制水彩,画过一幅心中的天安门。用红和黄色的粉笔调成金黄,加点米汁做粘结剂,绘出金黄色的琉璃瓦飞檐,红粉笔加点墨汁绘出高大的红墙;淡淡的水墨勾出华表轮廓,用白色涂满汉白玉柱身。那时还没有现在建筑华美的泛光照明,城楼的上方画了一轮金光闪闪的太阳。下面有红的苹果、紫的葡萄、黄的芒果、绿的哈密瓜、金色的麦穗,被一条洁白的哈达缠绕,向上簇拥拱卫。那时,我像大师一样全神贯注,一气呵成,把心中所有圣洁的、崇高的、祥和的愿望都调成五颜六色,连同愉快自信的心情一层层涂满画面。如果保留到现在,或许不值一看,但在记忆中却是一幅令人神往的画卷。在孩子的心中,北京是个遥远的地方,就像看到的星星和月亮那么遥远,只能在影片中见到,芒果和哈密瓜是什么滋味都无法想象。希望在梦里看到天安门和护城河,但梦里我们居住的还是茅草房,学校后面有条河,在里面正畅快地洗澡,被一条大鱼咬住了脚。惊醒后,却是在床上睡着,脚把被罩登了个窟窿缠在棉絮里。淡淡的月光照在斑驳的四壁,因为潮湿,麻刀白灰粉的墙面脱落很多,露出黑乎乎的篱笆墙来,床头挂了一道蓝布帘,布帘那边就是父母的卧室,这边就是起居室兼我的卧室和书房了,我确信是在自己的家里。改革开放初期的80年代,我去过北京。看到了黄色的芒果、青黄色的哈密瓜......但不是供在天安门下,而是在长安街旁小贩的水果摊,地上车上随处可见。天安门城楼虽比想象的壮观,但红墙上有抛掷过的污迹;地上有瓜皮、冰棒纸,有几个环卫工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慢悠悠地扫着。我知道为什么,但不能理解:难道这样就能抛掉历史的错误和怨恨吗?这次来,我想天安门会是另外一翻景象,尤其是两会刚刚结束,一定比我少年时期画上的天安门更加绚丽辉煌。现在处处高楼依云,夜晚流光慢照,何况是首都的心脏哪?只可惜没带相机。我们已经可以远远看到街灯下天安门的英姿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身躯,但没有想象中霓虹灯或LED灯光的勾勒,用手机拍到的也只是过往车灯、路旁的霓虹、住户窗口散出的灯光。天安门城楼、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等著名建筑在喧华光耀的城市夜幕下,宁静肃立,如路边生长的树木悄无声息,不仅没有我粉笔画那么绚艳多姿,还不如我们宾馆光华富丽;石板地面没有纸屑、瓜皮,干干净净,尤显古朴;我摸了一下华表的柱身,也是纤尘不染。惊讶之余,我发现自己喜爱的正是她的古朴、静默与淡然,正如我们民族的水墨画一样。这份素淡与静默,使我看到了民族自然生长的力量,这正是我们企望的呀!她离我们很远了,从迤逦三百里的阿房宫,从云衣霓裳的华清池,从堆金砌玉的故宫,远离我们几千年了;现在,就在我们身旁。我仿佛听到了被历史掩抑千年的声音:“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个声音,是从肃立的天安门城楼、人民英雄纪念碑那里放出来的—就像被魔盒关闭的一个精灵魂魄,随着连绵的街灯飘起,弥散在遥远的星空和月光里了。 一水寒彻 2015年9月9日 惊讶之余,我发现自己喜爱的正是她的古朴、静默与淡然,正如我们民族的水墨画一样。这份素淡与静默,使我看到了民族自然生长的力量,这正是我们企望的呀!——我们心中的天安门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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