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杲炘:一次展览后的花絮
一次展览后的花絮黄杲炘 【转发按】这是著名英诗翻译家、“以格律译格律”译诗原则的提倡者、践行者黄杲炘先生特意发给我阅读的文章。读后一喜一悲:喜者,竟有这样的知音;悲者,毕竟在当今中国诗坛译界,几乎仍然是“自由诗”的一统天下!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奈何!黄杲炘先生在短信中说:“附上的拙文发表于《中华读书报》11月7日,发表时,标题被编辑部改为 “格律诗的无限可能——从‘来自大英图书馆的珍宝’说起”。可见,格律体新诗的理念已深入相当一部分人的思想。”看来,他比我乐观。很好!也得感谢那位改标题的编辑先生。引领西望,在英国,小说家能写格律诗,许多自由诗人也写格律诗。与当今中国诗坛对比,让我说什么好呢?为了突出重点,精要语句标为黑体,并加了一些呼应性按语,附于文中。——万龙生 今年3月15日到4月15日,上海图书馆和大英图书馆举办展览:“文苑英华——来自大英图书馆的珍宝”,展出了雪莱(1792—1822)、夏洛蒂·勃朗特(1816—1855)、狄更斯(1812—1870)、D. H. 劳伦斯(1885—1930)、T. S. 艾略特(1888—1965)五位大作家的手稿,同时以这些珍贵手稿为中心,展示了上海图书馆所藏的相关文献。这次高级别的人文交流是两大图书馆第一次深度合作,让我们看到平时难得一见的实物,看到这些作家的著作在我国的译介、出版、传播以及与上海的深厚关系,感受到文化积累的重要和上海图书馆设名人手稿馆的苦心和意义。在开幕日和闭幕日的参观中,我忽然想到自己与这些作家的作品多少还沾点边,既译过他们一些诗,也做过多部狄更斯小说和艾略特诗集译文的责编。但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看琳琅满目的展品了。我因为眼疾,读小说很少,看的英诗大多很短,看到著名小说家的诗格外注意并乐于译一点,算是“接触”了他们,作点“侧面了解”,如司各特、哈代、斯蒂文森、王尔德、吉卜林、德莱塞、海明威的诗都译过一些。我打过比方,说译者有点像牛虻,牢牢叮上千里马就可能随着行千里,但很多时候我宁愿像蜜蜂,英诗百花园中哪朵花中意就去采点花粉。这爱好让我“接触”了几百位诗人,觉得享受到更多的译诗乐趣。展览过去了近半年,最近翻阅上海图书馆和大英图书馆为这次展览编的《文苑英华——来自大英图书馆的珍宝》(商务印书馆,2018),看到英方对艾略特的介绍集中于他的趣诗Old Possum’s Book of Practical Cats(《老负鼠的能干群猫谱》)。这让我感到意外又亲切,因为由该诗改编的《猫》虽是红遍世界的最成功音乐剧,其版权收益甚至是艾略特文学奖的资金保证,但国内学界似更注意艾略特的现代主义作品;而我对此类诗很感兴趣,因为这属于英国“胡调文学桂冠诗人”利尔(1812—1888)那一路的“胡调诗”(nonsense verse)——巧的是,艾略特正好生于利尔去世那年。不知怎的,这本两大图书馆合编的书触动了我,觉得这次五位英国一流作家的手稿在上海集中展出,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很难得并值得纪念,自己既然是译过他们的上海译者,不妨从他们宏富作品中各取一首完整短诗并附以拙译,也算是这次活动后的花絮,同时介绍一点世界诗坛上占重要地位的英诗和英诗汉译的有关情况。喜欢英国文学的读者若把这当成“五花肉”,倒可原汁原味尝鼎一脔。毕竟广大读者接触原作较少 (特别是小说家诗作),而接触到的译文通常不附原作,所以看到的译诗很可能已变形走样,是译者的“一面之词”。(万按:把格律诗原作胡乱译为乱七八糟的“自由诗”,是误导中国读者,欺负我们不懂外语,这是罪过!其流毒深远,危害严重!) 一 这里就从“群猫谱”开始,请看其中最短的一首Cat Morgan IntroducesHimself: I once was a Pirate what sailed the ‘igh seas—But now I’veretired as a com-mission-aire:And that’s how you find me a-taking’ my easeAnd keepin’the door in a Bloomsbury Square. I’m partial to partridges, likewise to grouse,And Ifavour that Devonshire cream in a bowl;But I’m allus content with a drink on the ‘ouseAnd a bit o’fish when I done me patrol. I ain’t got much polish, me manners is gruff,But I’vegot a good coat, and I keep meself smart;And everyone says, and I guess that’s enough:‘You can’tbut like Morgan, ‘e’s got a kind ‘art.’ I got knocked about on the Barbary Coast,And mevoice it ain’t no sich melliferous horgan;But yet I can state, and I’m not one to boast,That someof the gals is dead keen on old Morgan. So if you ‘ave business with Faber-or Faber—I’ll giveyou this tip, and it’s worth a lot more:You’ll save yourself time, and you’ll spareyourself labourIf jist youmake friends with the Cat at the door. 艾略特的诗在我国有不少译文,但多为自由诗,上面这诗却是格雷名诗《墓园哀歌》那样的格律。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艾略特深受传统文化熏陶,善于从前辈作家的作品汲取营养。14岁时读了菲茨杰拉德的Rubáiyát of Omar Khayyám(《柔巴依集》)立志成为诗人,还曾学写“柔巴依”。这里,在这首给少儿看的诗中,他还有意用一些不规范文字并模仿伦敦腔发音(例如拼写h打头的词省略h,而将organ拼成horgan等等)。下面是该诗的拙译: 我一度是个横行公海的强盗,现在退了下来就当了看门人:所以你看到我过得舒坦逍遥——在布卢姆斯伯里的广场守门。 我爱吃山鹑,同样也爱吃松鸡,喜欢就着碗吃点德文郡奶油;经常喝免费饮料最合我心意,巡查回来吃冷鱼也对我胃口。 我没有修养,言谈举止很粗鲁,但是一身好外套让我很体面;而大家说的这句话叫我满足:“摩根心眼好,叫你不能不喜欢。” 我曾在巴巴里海岸一带闯荡,我嗓音一点不像柔润的风琴——我一向不爱吹牛,但是可以讲:有些姑娘对老摩根爱得要命。 所以你若同费柏公司打交道,我给你透个大有价值的消息:只要好好地结交我这看门猫,你就能节省时间又少花力气。 这译文准确反映了原作的内容和格律,每行整齐的12字直接提示了原作格律的规整,每行5顿则反映原作每行5个节奏单位(音步),之所以能做到这样,因为实践证明,英语诗的音步和音节与汉语白话诗的节奏单位顿和字有着相近的“意义容量”。(万按:黄杲炘先生所译《柔巴依集》也是采用这一行式,近年“东方诗风”论坛发诗人们致力于汉语柔巴依创作,也是遵照此式,取得了成绩。)事实上,艾略特并非只有少儿诗才用传统诗体,以他获得诺奖的杰作《四首四重奏》而言,其中第三首“干燥的萨尔维吉斯”的第二章开头,用的是中世纪的“六六诗体”(sestina),这诗体精巧复杂,六个六行节的尾韵都是abcdef,也即第一节各行的尾韵须在其他各节的相应行重复。而他“四首中最好的一首”《小吉丁》里,第二章开头的24行是三个八行节,两行一韵,每节末行“缩进”表示一节的结束;而之后的72行诗更被认为是20世纪英诗的登峰造极之作,那些音律上等长的诗行三行一组,第一行“突出”而第二、三行“缩进”,这排列形式让人想到但丁《神曲》的三行诗节(所描绘情景也与《神曲》相似);特别是第四章,更是一丝不苟的格律诗,那ababacc韵式非常接近英诗之父乔叟爱用的“君王诗体”(rhyme royal),因为后者的韵式为ababbcc。(万按:百度也算名家的汤永宽的《小吉丁》译文,也是自由无度,无规可寻。可叹!) 二 《文苑英华——来自大英图书馆的珍宝》中,五位作家的顺序是雪莱、夏洛蒂·勃朗特、狄更斯、D. H. 劳伦斯、T. S. 艾略特。刚才介绍了艾略特,“追溯”上去就是D. H. 劳伦斯。他是20世纪前期英国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其大量诗作在我国已有译本,只是我们看到的汉译多为自由诗,然而他同艾略特一样也写格律诗,例如下面这首Green: The dawn was apple-green, The sky was green wine held up in the sun, The moon was a golden petalbetween. She opened her eyes, and green They shone, clear like flowersundoneFor the first time, now for the first time seen. 粗看起来,两个三行节只是韵式相同,诗行长短并不整齐,但音步数参差有序,依次都为3/4/4,只是音步不全由两音节构成,有的含三音节,有的就一音节,也即诗行讲究音步数有规律而不管音节数。这在现代格律诗中多见,上面艾略特诗中也有。(万按:这在我们的格律体新诗中称为“参差对称体”。)下面则利用汉语潜力,将译文行字数做得同样有规律,让译文的书面形式直接“体现”原作格律: 曙色是苹果绿一片,天空是擎在阳光中的绿酒, 月亮是两者间的金色花瓣。 她睁开眼来,那双眼绿莹莹,明净得就像是两朵 初放的花如今初次被看见。 劳伦斯前的两位,可说是我国读者最熟悉的英国小说家,通常见不到其诗作,也不会想到他们写诗,尽管夏洛蒂·勃朗特的妹妹艾米莉·勃朗特(1818—1848)很有诗名,写有不少名作。下面先看狄更斯的短诗Autumn Leaves, Autumn Leaves: Autumn leaves, autumn leaves, lie strewn around me here;Autumn leaves, autumn leaves, how sad, how cold, how drear!How like the hopes of childhood’s day,Thick clust’ring on the bough!How like those hopes in their decay—How faded are they now!Autumn leaves, autumn leaves, lie strewn around me here;Autumn leaves, autumn leaves, how sad, how cold, how drear! Wither’d leaves, wither’d leaves, that fly before the gale:Withered leaves, withered leaves, ye tell a mournful tale,Of love once true, and friends once kind,And happy moments fled:Dispersed by every breath of wind,Forgotten, changed, or dead! Autumn leaves, autumn leaves, lie strewn around me here;Autumn leaves, autumn leaves, how sad, how cold, how drear! 狄更斯这诗看来诗行长短悬殊多变,但音律上变化有序:两个八行节格律相同,韵式是aabcbcaa,诗行音步数依次为7/7/4/3/4/3/7/7。前面例子中已有三、四、五音步诗行,这里虽增加了七音步诗行,译文行顿数与字数完全可“依次类推”,而由于汉语一音一字特点,准确反映了原作格律的译文,往往排印上就有相应的图形,既增加美感,也让读者在读译诗前就对其格律有一鸟瞰式印象: 秋天的叶,秋天的叶,散落在我这四周围;秋天的叶,秋天的叶,冷冷的又惨又伤悲!儿童时代的那许多希望多么像树上的密叶!而如今同这些树叶一样,所有的希望已凋谢!秋天的叶,秋天的叶,散落在我这四周围;秋天的叶,秋天的叶,冷冷的又惨又伤悲! 枯黄的叶,枯黄的叶,被吹得飞西又飞东;枯焦的叶,枯焦的叶,你们的故事很惨痛:忠诚的爱情,忠实的友情,所构成的幸福时光被秋风吹散,吹得变了形,终于消泯了被遗忘!秋天的叶,秋天的叶,散落在我这四周围;秋天的叶,秋天的叶,冷冷的又惨又伤悲! 勃朗特三姐妹富有文才,她们的名作《简·爱》《呼啸山庄》《艾格尼丝·格雷》先后出版于1847年,小说中透露出她们孤寂悲凄的生活经历。而在1846年,她们曾以笔名自费出版诗集(主要是艾米莉的作品)。其中也有同样的透露。下面是夏洛蒂·勃朗特写于1844年与1846年间的无题诗(1924年才发表): The Autumn day its course has run—the Autumnevening fallsAlready risen the Autumn moon gleams quiet on thesewallsAnd Twilight to my lonely house a silent guest iscomeIn mask of gloom through every room she passes duskand dumbHer veil is spread, her shadow shed o’er stair andchamber voidAnd now I feel her presence steal even to my lonefiresideSit silent Nun—sit there and beComrade and Confidant to me 这首八行诗没有标点,写的也是秋天,同狄更斯的诗一样,也用了不多见的七音步诗行。事实上,念这样长的诗行需在行中换气,所以第四音步结束处有小停顿,而如果在这些停顿处把诗行一分为二,那么七音步对句就成了四、三音步相间的“谣曲诗节”,于是看起来和读起来就没有长行的沉重感。下面是反映原作格律的译文,前面是三个七顿行对句,最后两行是四顿行对句,只是未押尾韵是第二对句而非原作那样的第三对句: 秋日跑完了一天的行程,这时降下了秋暮升起的秋月幽幽地淡淡地照进我孤独的屋暮色这无声的宾客来到了我寂寞冷清的家她戴着昏暗的面具默默地穿过黑乎乎居室抖开面纱,把影子洒在空落落楼梯和房间现在我甚至感到她偷偷地溜到我的炉火边像沉默的修女坐在那里做我亲密的伴侣和知己 三 雪莱是我们最熟悉的伟大诗人之一。他的作品在我国已全部译出,一些名诗已反复介绍,这里也举他与秋有关的作品,请看其十四行诗组诗Ode to the West Wind中最后一首: Make me thy lyre, even as the forest is:What if my leaves are falling likeits own!The tumult of thy mighty harmonies Will take from both a deep,autumnal tone,Sweet though in sadness. Be thou, Spirit fierce,My spirit! Be thou me, impetuousone! Drive my dead thoughts over the universeLike withered leaves to quicken anew birth!And, by the incantation of this verse, Scatter, as from an unextinguishedhearthAshes and sparks, my words among mankind!Be through my lips to unawakenedearth The trumpet of a prophecy! O, Wind,If 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这写于意大利的杰作是浪漫主义的绝唱。雪莱在诗中歌颂了西风的伟力,唱出了自己的希望,而最后一行更是脍炙人口,鼓舞了多少人心,让黑暗深渊里挣扎的人燃起继续奋斗的勇气!《西风颂》由五首十四行诗组成,而这些十四行诗的格律也十分引人注目,从排印上就可看出其别具一格,不同于传统的十四行诗。(万按:传统的十四行诗分节,大多是4433的意式、4442的英式,而雪莱此诗是33332式。如今的汉语十四行诗,在体式上更多变化,可以分别归入整齐体、参差对称体、复合体)下面是拙译: 让我像森林一样做你的诗琴,即使我的叶像森林的叶凋落!这两者又美又悲的深沉秋音 你那呼啸的浩荡交响会囊括。但愿你这刚烈的精神我也有!但愿一往无前的你也就是我! 请把我死了的思想扫出宇宙,就像你为催新生把落叶扫除!而且凭着我这一道诗歌经咒 把我的话语传遍这人间各处,像未灭的炉子飘出灰烬、火花!愿你通过我的嘴响亮地吹出 唤醒这人世的预言号声!风啊,如果冬日来了,春天还遥远吗?(韵式为:ABA,BCB,CDC,CC.环环相扣,极为严谨。——万按) 四 我国出现新诗和白话译诗以来已逾百年,在此期间,创作诗和译诗不计其数。但白话诗中至今没有原创的定型诗体,唯一可算定型诗体的只是十四行诗(或者还可算上流行过一阵的俳句)。(万按:那种仅仅14行一首,其他不讲任何规则的自由诗,不能进入十四行诗的领地;俳句是采用五、七言诗的句式,以浅近文言为载体,不宜纳入新诗范畴;而经过试验,汉语柔巴依前景看好。)看来,值得对这种外来诗体做点介绍。十四行诗起源于13世纪西西里,先是受但丁(1265—1321)注意,用在他的《新生》中。后来,彼特拉克(1304—1374)用它写了三百多首给劳拉的爱情诗,使之成熟定型,成为写“典雅爱情”的形式并流传到其他欧洲国家。彼特拉克式 (也称意大利式) 十四行诗的最大特点是分成前八行和后六行(这相应于内容上的转折),前八行韵式为abbaabba,后六行韵式为cdcdcd、cdecde等等——规范的意大利十四行诗中,无论后六行的韵式如何变化,全诗用韵不超过五个,且末尾两行避免两两相押的对句韵式。16世纪时,英国外交官怀亚特 (1503—1542) 和霍华德 (1517—1547) 译了一些彼特拉克十四行诗,于是这诗体传进英国,经过摸索后很快流行起来,甚至加速了伊丽莎白时代的抒情诗发展。这时,十四行诗的英国形式开始确定,诗行长度为五音步十音节 (意大利为十一音节,法国常为十二音节),而韵式上的变化更明显。较早的斯宾塞韵式为ababbcbccdcdee,其后的莎士比亚韵式为abab cdcd efef gg。可以看出,前者用五个韵,数量上与意大利韵式没多大差别;后者用七个韵,每个韵只出现两次,对韵部较窄的英语来说方便不少。这两种英国韵式最大特点是诗末以对句结尾,明显不同于意大利韵式。从怀亚特到雪莱,十四行诗在英国已有近300年历史,其中还有弥尔顿和华兹华斯的发展,题材大为扩展,形式更为多样,出现了兼有意大利和英国特点的各种韵式。《西风颂》中的aba bcb cdc ded ee韵式化自但丁《神曲》,这一创新使之在十四行诗中独树一帜。当然,雪莱用此形式也出于内容需要,用以造成前后诗行环环相扣又层层推进的效果。这里可看到,诗人的创造力也表现于诗的形式,毕竟诗最讲究形式,是唯一有格律的文体,而这方面的开发有着无限的可能。本文中有五种不同格律,却并非杂乱的混合体。它们有的是现成诗体,有的是作者自制格律,虽各不相同,却相互关联,因为有音步这样的脉络或“格律因子”贯串其中,将它们结合成有机整体,而所有的差别,只在于诗的分节、韵式、诗行的长短与搭配的不同,凭这些不同,可化出万花筒般的缤纷形式。(万按:这不就是我们所说的“无限可操作性”吗?)本文中几首诗分属浪漫主义时代、维多利亚时代、现代主义时代,作者有男有女,有纯粹的诗人,有身为小说家的“业余诗人”,有学者诗人,为什么写的诗都有格律?因为这是传统,是英诗之父乔叟奠定的格律传统,而由他开始的英语诗歌史,就是一部以格律诗为基础的历史,近代虽出现了自由诗,也只是因为有格律诗的存在才显出其自由。(万按:叫当代中国酷爱“自由”,顽固拒绝格律“约束”的诗界大腕们试试吧,看他们离开了“自由”还能不能混得下去?)所以,译诗与译散文的区别,主要就在于要解决格律问题。而从上面的例子可看到,汉语译诗有可能既忠实反映原作内容,也忠实反映原作格律形式,这条件在外语中很少见,不用很可惜。而既然汉语译诗能反映原作五光十色的格律,那么在汉语创作中完全可创制出千姿百态的格律形式,形成一些定型诗体以构建伟大的诗歌体系。(万按:为实现这一愿景,已经有几代诗人的艰辛苦干,可叹仍然任重道远。)然而,现在白话诗中的定型诗体仅十四行诗一种,这里就模仿《西风颂》最末一行,同样问一句:如果译得出来,还写不出来吗?(万按:反过来也可以说,“如果写得出来,还译不出来吗?”我在与天津也是坚持“以格律译格律”原则的诗歌翻译家谷羽先生交流中,提出了“让格律体新诗与格律体译诗比翼齐飞”的口号,的确这二者是密不可分的!)本文发表于《中华读书报》2018年11月7日,标题为《格律诗的无限可能——从<来自大英图书馆的珍宝>说起》。
好文,很有价值!没想到艾略特也写了不少格律诗,一定要找来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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