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形式通论》中与新诗格律体系有关的论述
《对联形式通论》中与新诗格律体系有关的论述下面是我正在写作的《对联形式通论》中与新诗格律体系有关的论述,供大家参考。
第二章 论对联语言的节奏
对联是一种诗化的文体形式,对联语言的声律美与诗歌语言十分类似,二者大同小异。因此,我们首先得研究诗歌语言声律美的规律和法则,然后比较二者的异同,方可找到研究对联声律美的入门之阶。
朱光潜在《诗论》里指出:“诗歌、音乐、舞蹈原来是混合的,它们共同命脉是节奏。”“后来三种艺术分化,毎种均仍保存节奏,但节奏之外,音乐尽量向‘和谐’方面发展,舞蹈尽量向姿态方向发展,诗歌尽量向文字方面发展,于是彼此距离遂日渐其远了。”
在音乐中,节奏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音乐理论认为:“节奏是音乐旋律的一种运动形式,也是和声的支撑骨架。音乐可以没有曲调,也可以不用乐音,却无法脱离节奏而存在。因而,没有节奏,也就失去了音乐这门艺术,节奏在音乐艺术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只有精准地表现出乐曲的节奏,才能展现乐曲的性质、风格以及内在情感。”
节奏在诗歌格律体诗歌的的作用尤为突出,古今中外的诗歌格律主要是围绕节奏美而展开,无一例外。我们的研究就先从诗歌语言的节奏美开始。
第一节 当代汉语诗歌节奏理论的主要流派
朱光潜曾经在《诗论》里介绍了西方诗歌节奏的两大体系和三种模式:“欧洲诗的音律有三个重要的类型。第一种是以很固定的时间段落或音步为单位,以长短相间见节奏,字音的数与量都是固定的,如希腊拉丁诗。第二种虽有音步单位,每音步只规定字音数目(仍有伸缩),不拘字音的长短分量;在音步之内,轻音与重音相间成节奏,如英文诗。第三种的时间段落更不固定,每段落中字音的数与量都有伸缩的余地,所以这种段落不是音步而是顿,每顿的字音以先抑后扬见节奏,所谓抑扬是兼指长短、高低、轻重而言,如法文诗。英诗可代表日耳曼语系诗,法诗可代表拉丁语系诗。”
新诗格律的探索将近百年了,迄今为止,新诗节奏理论一直是众说纷纭,无法达成共识。当今新诗格律理论,有两种体系令人瞩目。
一是“顿数整齐论”。闻一多的“音尺说”、何其芳的“顿数整齐论”、卞之琳的“音顿说”、孙大雨的“音组说”、程文的“完全限步说”,以及本人的早期的“音步对称说”等,都主张以“双音节”和“三音节”词或词组为基本节奏单元(各家名称各异,本质全同,可称为“小音顿”),以小音顿后的“停顿”为节奏支点,主要利用每行的“顿数整齐”来构筑节奏美。这一理论体系实际上是西方音步体系节奏理论的变体。
二是林庚的“半逗律”,主要利用诗行半腰“诗逗”(亦可称“大音顿”)的停顿来构筑节奏美。
本人早期曾经是“顿数整齐论”的追随者,曾经写作了《汉语诗歌格律概论》〔2005年〕,力主平仄与汉诗节奏无关,认为古今汉诗的节奏律是“顿歇律”。
2010年,我接触了许霆教授的“意顿说”之后,发现许霆的声律调研活动给了“顿数整齐论”当头一棒。90年代初,他借来了一些中央电台著名主持人的朗诵牒片听,结果发现在实际朗读时没有谁是按着形式节拍来朗读的,而是按自然停顿的词或词组来停顿的。例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方明朗读郭小川的《青纱帐——甘蔗林》,其分顿如下:
哦,/我的青春、/我的信念、/我的梦想……
无不在北方的青纱帐里/染上战斗的火光!
哦,/我的战友、/我的亲人、/我的兄长……
无不在北方的青纱帐里/浴过壮丽的朝阳!
《中国新诗韵律节奏论》指出:“这是按照语法意义来划分意群的,完全符合自然语流的停顿,‘哦’是叹词,位于句首一顿;‘我的青春’等是主语,各一顿;‘无不在北方的青纱帐里’是状语,一顿;‘染上战斗的火光’(‘浴过壮丽的朝阳’)是谓语带宾语,一顿。诗人写作时并不按节拍而是按自然语流的意群来组织安排,朗读也是按自然停顿方式还其自然。” 许霆把这种符合朗读自然停顿的语义群称之为“意顿”。
“意顿”的发现,证明顿数整齐论的音步体系节奏模式并不符合汉语语音特色,只能是一种错误的理论。当时我认为唯有林庚音顿体系的半逗律诗体才是符合汉语语音特色的正确节奏模式。于是沿着林庚的研究方向,试图构建符合自然朗诵且体式远比林庚半逗律诗体丰富多姿的“意顿”式节奏模式诗体。写作了《音顿体系的汉语诗歌节奏》 和《汉语音节诗节奏研究》 ,先后发表在《常熟理工学院学报》上。
近几年我在原有基础上作了进一步的系统研究,发现朱光潜把音步体系节奏与音顿体系节奏对立起来的观点并不正确;实际上,无论哪一种语种的节奏都是音步节奏与半逗律节奏相叠合的统一体,二者只是节奏的层次不同而已;换言之,任何语种里的诗歌,音步节奏是诗句〔行〕内部的节奏,而半逗律节奏是诗句〔行〕之间的节奏,前者套叠在后者的内部,二者是“种属关系”;因语种的语言特色不同,各个语种诗歌的音步节奏规律和半逗律节奏规律有同有异而已。因此,本人以往建立的汉语节奏理论体系必须推倒重来。
本书不可能对新诗格律理论作全面的论述,这一工作将放在我另一本正在构思的专著《诗歌声律通论》里去进行。本书只着重讨论与古典诗词的节奏规律有关的课题。
我对自己的理论研究,重来都是眼睛里容忍不下一粒沙子的,何况我最新发现的不是沙子,而是致人眼瞎的石块。
完全赞同 倒数第二段 蓝字部分的观点。我一直觉得音步并非全然与节奏无关,在逐明兄提出音节诗理论后,也与兄讨论过这个问题,虽然逐明兄当时都否定了我的观点,但我从直觉出发,觉得汉诗节奏应是逗顿为主,音步顿为辅。 感觉音步顿的作用并非仅存于每行之内,也会与其他行的音步顿发生对称、共振等作用。
其实论坛原来的音步对称理论补上大顿对称的补丁后,就符合我的感觉了,只不过颠倒了主次。我们写作时应先追求半逗(大顿)对称,而后再考虑尽量逗内音步也跨行对位对称,但不能兼顾时,以大顿对称为主。 齐云 发表于 2019-1-30 09:28
完全赞同 倒数第二段 蓝字部分的观点。我一直觉得音步并非全然与节奏无关,在逐明兄提出音节诗理论后,也与 ...
非也。汉语的节拍是轻重律的一拍子,每字一拍,前半拍重,后半拍轻。法诗是不完全的三拍子,是抑抑扬格即〔轻轻重〕律。〔上述见解都有语音学和音乐理论的实证。〕
半逗律的作用是形成节奏型。各个民族的诗歌都是如此。
汉语的两字音步是形成旋律美的,这一点没变。 轻重律的英诗俄诗法诗和汉诗都有套叠半逗律的诗体。
长短律也有套叠半逗律的诗体,维吾尔诗就是典型。
因此,半逗律是各个民族的共性。 为什么我们会感觉到自由诗和朱湘的豆腐干体也有轻微节拍感?是因为汉诗是一拍子轻重律。
自由诗只有轻微的节拍感,但没有节奏型。
朱湘的豆腐干体既有轻微的节拍感,又有单重的不完全的节奏型〔诗句拍子数目相等〕,但没有半逗律,其节奏型乐感比自由诗强,比半逗律弱。以往的顿数整齐论的节奏美与豆腐干体等价。
林庚的半逗律诗体,既有轻微的节拍感,又立体的双重节奏型,故节奏感最强。 请看七言诗的声波图和半逗律的停顿:
请看五言诗每个字的前半拍与后半拍的轻重变化:
〔诗句是终南阴岭秀〕
上面的声波图明显看得出,每个字基本上都是独立的,相当于一拍子节奏,前半拍重后半拍轻,为一拍子的轻重律。
而五言诗是23逗,七言诗是43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