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雪狐 发表于 2016-3-12 13:11:30

金 炉

本帖最后由 林海雪狐 于 2016-3-13 12:31 编辑

金 炉

    前不久回了一趟老家。尽管已是冬去春来的时节,可家乡却没见一丝儿生气:那畈如画般的田园也像长了赖子秃头一般,一块有毛,一块无毛,已经相当地荒芜了;庄子前的几棵护庄树,一棵没了,一棵断了树头,一棵根部生了个大窟窿,我似乎听到了它沉重的喘息声;我住家的那个老庄子也面目全非了,除了一幢半旧不新的楼房和三间红砖墙老房子外,只剩下几间间东倒西歪的破房子,大部分瓦片都脱落了,屋架、檐条、椽子裸露在外,就像人的骨架一般露在外面,让人心生寒意,不忍卒睹。一整个老屋庄子里,连同附近的住户,也只有七八个老小人儿住在那儿了。只有家下边那条小河流里面的水,还是那般清澈,没什么心思地流着......

   我童年时的家乡完全不是这样子的。我家住在霍山诸佛庵镇仙人冲上面的一个小山窝里,那可是个讨人喜爱的好地方。仙人冲因其火石岩地貌特征,山势险峻,岩壁陡峭、峡谷幽长而闻名。仙人裂、棋盘岩、鬼门关、仙人洞等景点一个比一个诱人,使仙人冲成了闻名遐迩的旅游景点,现在还成了有名的“画家村”。如果说仙人冲以险奇取胜,那么我家居住的小盆地,则是个非常顺鼻子顺眼的小山村,也同样招人喜欢,则以温婉而逗人喜爱。穿过仙人冲,顺着山坡小路上去约两三里路的光景,转过一个小山口,眼前出现的便是一个深山小盆地。小盆地的底部是一条“丫”字状的小河流,从盆底正中间轻轻划过。小河两旁是两塝田个子狭而长的水田,自下而上,一层连一层,东西流线型拉开,图画感极强。春夏时节,远处望去,像一个绿色的翡翠镶嵌在山坳里;稻子成熟以后,一弯金黄,又似一只金元宝揣在山峦的温暖的怀抱中。这个小盆地,这就是我的家乡梅家畈。我家居住的那个小山村,就坐落在向阳那坡梯田的上端稍微平整的地方,庄子前面是几棵护庄树:一棵黄栗,一棵四季青、还有一棵古柳,它们少说都有四五百年的岁数了吧,可还是那样地硬朗、挺拔、枝繁叶茂,与庄子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毛竹园,掩映荫护着我家那个小村庄。

    当年,梅家畈可是个热热闹闹的地方。不要说行政村仙人冲大队(一段时间也叫作“立新大队”)的大队部设置在那,还有个医院和红茶厂,单我家那个小庄子,就整天带夜响哄哄的。庄子最初是按照传统公厅屋公堂屋,外加左右厢屋组成庄子结构建造的,随后在不同时期又在两旁一些房子,二三十间或茅草或小瓦的土墙新老房子,就这样比较齐整地摆放在一起。从这家到那家、家家都是通着的,从村头到村尾,下雨天串门都根本不用换雨鞋的。庄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七八十号人,都是汪姓住户,同宗一支子。那时候,村子里仅小孩和半大孩子,就有二十多吧,经常玩在一起的就有七八个,其中,能带着我玩耍、并教给我许多“本事”、成人之后,与我交往最多的那个人,是我的一个堂哥,小名字叫“金炉”。如果说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个自己的“闰土”个的话,那么,这个金炉,无疑就是我小时候的闰土哥了。

   我家住在庄子的东厢屋,而金炉家就住在厅屋的一间房子里。他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男孩子精贵,大概父母是希望给他们唯一的宝贝儿子一个金炉,或者让他守着个炼金子的炉子,一辈子富贵吧,才给我的这个堂哥起了这么个小名字。这简直是一定的。当时人小,可没有这样的推断,只知道跟着他屁股后头转,用现在的话说,他那时就是我膜拜的偶像,是我们那一群小伙伴的领袖了。

    我家下边那条小河流,真是可爱啊!河床平缓,河水哗哗,蜿蜒东流。夏天里,我们这群孩子,几乎一整天都呆在那条小河里,摸鱼捉虾,整天不归家。我们的那些摸鱼捉虾的本领,自然都是跟金炉哥学的。小河里有个叫山桃堰的地方,(大概是那道堰坝处,曾经有过一棵山桃树吧,也未可知),水是比较深的,鱼比别处都要多,还要好看,因为里面有不少红翅鱼,鱼鳍红绿红绿的,非常逗人喜爱。堰荡的一个悬石下面有个很深得的罅隙,可供鱼藏身。人来了,鱼就藏进去了,人走了,鱼就像示威似的出来嬉闹。别人没有办法,可金炉有呀。他带领我们一干小伙伴,到山上折回了许多桦树头,在石窠里锤了又锤,用盆弄到山桃堰,把这些桦树糜倒进去,然后所有人在水里用脸盆兜水冲刷,没一会儿,那些鱼就昏了头,到处乱窜,甚至昏了头,就几乎全部被捉进了我们的小鱼筐里。然后我们就会有一顿美餐了:鱼多的话,就会没人拿一些回家,鱼儿少了,我们几个就会到金炉家去,因为他妈妈人挺好,愿意贴油贴盐弄给我们几个小伙伴美餐一顿的。虽然现在看来这种捕鱼的方式,不宜提倡,但此一时彼一时,无论如何,那情那景都是我童年时期的记忆珍宝之一呀!

   小河流过下边那个小峡口之后,下面的河道用“急转直下”这个词来形容,最为妥帖了!峡口下面紧接着就是一个90度的怕有一二十米高的峭壁瀑布,瀑布下面就是一个圆圆的“龙井潭”,水黑呜呜,蓝莹莹的。记得金炉告诉我说:那潭很深,“三两铜丝都打不着底”。再下面又是两段瀑布,两个深潭,只不过没有第一个龙井潭深而已。有文人把这道风景称之为“三瀑联珠”。在我稍大一点以后,金炉就带着我们几个到龙井潭下面去玩。一般人要下到悬崖下面去只有绕几里山路,才下得去的,可金炉他认得峭壁上的“路”呀,第一步脚放在那里,第二步要跨多大,左脚又应放在什么地方,右脚落在哪里,都挺有讲究的,弄不好不但根本下不去,人就有可能摔下去,肯定会粉身碎骨的。而这条路径的走法,金炉都极其认真严肃地一一指点给了我们,还带着我们来回爬了不知多少趟。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些猿猴攀援的步点轨迹呢。也就是在这些小水潭里,由浅入深,金炉教会了我凫水游泳,他先是托着我的下巴游,然后又试着让我自己游,再后来我就会独自游泳了。我以为,这些野外获得的知识和能力,对一个人的生存、成长、和发展,无疑是有些好处的。有时我就在想,现在有些学校和家长,为了所谓的安全问题,干脆把学生或孩子整天到晚、一年到头地关在校园或家里的做法,确实是值得商榷的呀。                                                                                                                                                                                          

      我是七岁开始读书的,学校就在我前面说过的仙人冲。当时里面有一座祠堂,两个庄子,山半山腰有个上庙,山脚下有个下庙。我们的小学校就设在祠堂里,复式教学,一到四年级,两个班。金炉尽管比我大了几岁,由于上学迟,居然和我一个年级读书。没有公路呀,小山路又窄又陡,上学时下岭,跑着走,止不住脚,腿肚子发抖;放学的路上岭,笔陡笔陡,肚子又饿了,真是欺人。有时走不动了,金炉就拉着我的手,拽着我向前走,或者在后面推着我向前走,还别说,真管用呢,我觉得省劲了许多许多,没费多少气力就能到家的。可读到三年级时,金炉的个子就窜出老高了,成了小大人。再加上他先天性的近视眼,严重的散光,看东西看字说是“视东看西”一点也为过,不记得因为什么一个小事件,他高低不读书了。金炉爸爸是烂老好,母亲心也慈,就依了金炉的主意,不读书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在生产队干活了。

    金炉不读书了,对我还是产生了很大影响的,上学时不说,放学的路上没了他的拉和推,老觉得不带劲,也就产生了厌学情绪,后来,我也干脆不读书了。父亲母亲先是不同意,可当时我的三妹妹刚出世,没人带,父母也没再多考虑,就随了我,让我在家带妹妹。那一年大旱,我家下边那一畈田缺水,生产队买了架水车抽水润秧苗。一天的上午,金炉和几个青年人正在家下沿小路下的秧田里往路上的田里抽水,我就肩扛着妹妹到那里去看。那可是我第一次那那家伙抽水呵!挺神奇的,水怎么就能从下面的田里,通过一个长长的木框子里“流”到上面的田里呢?里面的那串一扇扇的小木页子,链接起来向上游动,挺好玩的。木框子上还按了块活动的小木板搭在木页子上面,随着木页子向上移动的节奏,发出的“哒哒哒哒……响声是那样的悦耳。可是,突然间,那小木板不动了,为什么呢?金炉们还在抽水,我可着急了,把妹妹放在田埂路上,就仰着从田坎子往下滑下,想把那木板子动一下,让它动起来。可是,腿肚子那像被针刺了一下,我“啊哟”一声栽倒了下面的水田里。金炉们跑过来一看,坏了,是被毒蛇咬着了,金炉们正拿着抽水用的木撸,就几下子就把那条毒蛇打得稀巴烂,里面还有几条小蛇崽子。是条土公蛇(腹蛇)。金炉又把我从下面田里扶起来,往家里背,有人说,可以用嘴吧蛇毒从伤口处吸出来,金炉连忙把我放下,直接用嘴吮吸蛇咬我的四个牙齿眼子,我还记得金炉吸一口,吐一口血水,再用田里的水簌簌口,再吸我的伤口,一连吸了好多口啊!要知道,那也可是有危险的,弄不好,金炉也会中毒的。

   有人说那毒蛇怀了孕要生产,就必须要咬人,被人打死,方能产出小蛇来。而这时的蛇一般都是蜷成一圈的,伺机待发,毒性也是最厉害的时候。金炉把我背回家以后,母亲用丝带子把我的大腿扎住,以防毒液继续渗透,还用老母猪粪便附上包住。可是土方子治疗不行,连夜又找到我的一个姐夫医生储成武,仍然阻止不了腿往上肿,于是父亲找金炉等人,第二天一早就用担架把我送到区医院。十几里的山路呀,我到医院时,已肿至腹部了。该医院最出名的医生刘国栋说,再迟来半小时,就没救了。现在想来,这大概是我该有这一劫,而在这一劫里,许多人为了救我的生命都做了努力,我该感谢许多人,首先应该是金炉哥。几十年来,金炉不顾一切、帮我从蛇咬的伤口里往外吸毒液的感人画面,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往往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的。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吧,因为要建“三线厂”之一的皖西化工厂,仙人冲小学搬迁了,搬到了我的家门口,离我住家的庄子就几步路,四五十米的距离,许多在别的学校就读的学生也来到了这所学校读书。我的腿肚子一个大创口,在我的姐夫家住了两个多月后痊愈了,我又回到家。看到那许多孩子在学校读书后,我不禁萌发了继续读书的念头,与父母一说,当然没问题,本来我的父母本来就希望子女们能为家族光宗耀祖嘛,于是我就又重新上学了。自然又想起了好朋友金炉,去邀他一起去读书,他还是一个劲儿地不答应。是不是在之前不久,生产队社员开会,让金炉担任了生产队的记工员,成了个小会计,在生产队自己也算得个“知识分子”了,用不着读书了呢?我想这不应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金炉觉着自己读书迟了,个子太大了,与一班小屁孩们在一起读书,太不好意思了,所以才决然不再读书了的,与读书有用没有用,似乎关联不太大的。

    小学毕业后,我就到区中学——诸佛庵中学读书了。那时由于我家孩子多,我这个大一点孩子必须帮着父亲挣工分,所以每逢星期六中午在学校吃过中饭后,就赶回家到生产队里干半天活,挣得4分或5分工,大人们12分工,我最早时4分工半天,以后增长到5分工半天,都是金炉大会计记工分。他每次都把记工分的簿子带到工地上去给社员们看。 金炉会计的字写得实在不敢恭维,马叉差不多,但他写字的姿势确实让人难忘:眼睛距离账本纸有没有一寸远呢?反正鼻尖子是经常碰到纸的,并且眼睛往左边看,笔尖子落向右边。写字不知用多大劲似的,半个脸面都流着汗。可尽管这样,工分账却记得很准确,所以一直到包产到户以后,他还干着生产队里的会计,当然不用记工分了,只是负责到村里统计一些数字。

    这段时间或可以算作我的这位金炉哥最最辉煌的人生岁月了吧?若不是他当了生产队的会计,真有可能接不到媳妇了。金炉的爸爸老实巴交,金炉妈有老气触病(气管炎加结核),家里先前挤在厅屋一间房子里,后来孩子们大了,没法住了,只好与大队商量,搬到停办的红茶厂的两间屋子里住。后来学校要搬上来了,需要房子呀,金炉父母、包括金炉又不是能耍赖皮的人,又只好搬回原来的住处,好在先前与他家隔壁的他的叔伯大哥盖了新房子,那一间折算给了金炉家,他家才有了两间房子了。这之后正赶上金炉要讲媳妇的年龄段了,东不成西不就,基本都是人家不答应,一直讲不好媳妇。一直到二十六七岁吧,在那时可是十足的大龄男了。好在金炉一家人人缘还好,住在河对面的他的一个歪脖子叔子,才使尽浑身解数,其中一个因素就是说金炉还当着生产队的会计呢,才把他的一个表哥的年龄与金炉差不多的丫头讲好了,答应嫁过来。金炉结婚那天,我还去抬了嫁妆,这也是我平生唯一一次给人抬嫁妆。那一天我们庄子里好热闹呀,大家都为金炉能接到媳妇而高兴,我也从心里祝福金炉夫妇幸福美满,儿女绕膝,白头到老。

   给儿子取名“金炉”只能是种朴素的愿望,是一种虔诚的祈愿,大概不少父母都有吧?我猜想。金炉他妈,并没有指望他家的儿子能富贵荣华,她一生的愿望可能就是儿子娶回媳妇,让她早日抱上孙子。可是金炉小两口,就是不争气,三四年过去了,媳妇肚子还是瘪瘪的,可怜金炉他妈就在这种煎熬中走了,这位母亲一定是带着天大的遗憾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想不到的是,就在金炉母亲离世后的一年后,金炉媳妇居然怀孕了,并且顺利产下一个男孩。眉眼,鼻子嘴巴与金炉毫无二致,全村的人都为金炉夫妻俩高兴,都去送礼吃红蛋。

    就在那前后,我离开了老家,去到我教书的那个集镇居住了,只是隔三岔五地回家看看父母,偶尔能看到一下金炉。后来村子里有许多人外出打工,或者做起了毛竹生意,渐渐地活络起来。不少人的口袋也渐渐鼓起来了,有人盖起了楼房,后来还有人到镇上或县城里买起了房子,可是金炉和其他几户人家一直没有过好。由于眼睛高度近视,老父、媳妇和孩子在家他放心不下,不能够到外面打工,他家基本就是靠着毛竹园过活。没米了,卖几根竹子;没油了,再卖几根竹子,凑合着过日子。也有一些人打起了别人家毛竹的主意,瞅到时机就到别人家竹园里看几根竹子扛去卖,金炉是从不干这样的事情的。金炉可算是一个庄稼好把式,苗秧下种、犁田打耙、捆割担堆,样样在行。尤其是耖田,既累人,又要有技术,他干得更是又快又好,在生产队时,耖田的活他全包了,也没多要一份工。那些年,金炉给邻居家干这些活,人家给他工钱他就要,不给就算了。我家在我父亲摔伤之后,他也帮着干了许多农活,怕也是这种情形吧,我经常不在家,这事有母亲操持,我不是太清楚,也敢肯定金炉哥帮我家干了不少活计。

   我父亲是1978年在人家盖房子摔伤大脑的,过了两三年又恢复了一定的劳动能力。又过了20年,到了1998年,父亲的大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卧床几个月后离开了我们。在我们那,人去世以后先要“丘”一两年后安葬。我父亲是在2000年安葬的。看坟场的人到过几个地点后,建议在我们庄子隔岗一个向阳的山坡上安葬,最为妥当,可那块山场不是我家的,恰巧是金炉哥家的。在我们农村许多人对山场土地也是很在乎的,有时也是到了寸土必争的程度。那地点好,就得去商量呀。说实话,去之前我心里也是没什么把握的。那天的中午,我和弟弟带了两斤酒一条烟就去到他家,说明了原委,金炉哥一口答应下来,没半点犹豫,问是否给点钱意思意思,金炉连声说不用不用,就连那酒那烟,也是我们硬留下的,让我们弟兄感激不尽。在那之后不久,他的父亲也去世了。十几岁的儿子也走了他的老路,辍学到外面打工,并且一去好多年没信也没电话回来,杳无音信了。金炉哥那本来就有些驼背,就更驼了,腰也弯下去了。不到五十岁的人,就苍老得看不得了。

    命运之神似乎对他有点儿照顾了。就在金炉夫妻俩对这个孩子有些绝望的时候,2008年前后吧,我听说金炉老哥的儿子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另外,由于高伏光缆经过他的住处,获赔了一笔钱,他家得以买了四间废弃校舍,住房条件好多了。喝喜酒那天我赶回去了,金炉儿子确实长大了,长的我都认不出了。带回来的儿媳也确实不错,虽说是外地人,但看起来很朴实,还很懂事。一年后就为金炉添了个很可爱的小孙女儿。我们都为金炉夫妻俩高兴呀,心想,这下金炉老哥家可能有好日子过了。

   我的母亲到我们家生活之后,老家我就回去得比以前更少了。几年前,就在金炉小孙女一两岁的时候,金炉病了,问是什么病,说只是腰疼。我听了之后,我也没在意,心想,五十几岁的人,生个灾害个病也很正常呀,何况只是腰疼的时辰病呢!可是之后不久,弟弟电话里说金炉哥走了。可是,那天我刚好在外地参加一个活动,没能赶回去送金炉哥一程,这成了我心中一个永久的愧疚永远的痛。

      记不得之那之后多久,我回老家,来到金炉以前砖墙房,现在他的坟上鞠了三鞠躬致歉之后,又知道他儿媳妇走了,不知去哪里了,金炉儿子也懒得去找,随他去了......

      再一次回老家,又听说金炉他老婆到黑石渡租房子,陪孙女儿读书去了......

   这次回家,看到金炉家小院子里满是蒿草,而那几间房舍又有一些破败了......

写于2016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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