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风9月读诗《夕染.女生澡堂》

采风

做第一千零一个读诗者
——看夕染《女生澡堂》
   夕染的《女生澡堂》至少为我们提供了以下几种对诗意空间的营造方式：
一、对于对立性极强的诗歌题目，如何用舒缓的流水似文本冲淡。
   初看诗题，“女生”，象征人类的阴性，及身体，对立面是阳性，或者男性；“澡堂”，象征社会一隅，私密场所，对立面是自然场景，或适合广而告之的暴露场合；这两组对立性极强的词汇在一起碰撞难免要拿捏得体，否则极易导致观众思绪奔流，不知收场；好在作者在首段运用电影蒙太奇式手法，拉长镜头有序导入“房子”、“窗户”、“玫瑰”等等需要站在澡堂外面才能更好判断的词汇，把观众的眼球悠荡到“晾衣绳”，并抛出“没有一个男人敢伸出手”充满诱惑的词汇，艺术地中和了阴、阳之间的对话和碰撞，并把这种碰撞限定在适当朦胧和对自然的畅想，通俗说：“发乎情止乎礼”，即把人体美引向自然界的美，这里用的引导和人境合一的手法。
二、对于时空跨度很大的诗歌内容，如何运用“正在进行时”思维，定格思想、跨越形式。
   《女生澡堂》与其似陈述一个人类习以为常的场景，不如说在表达“你有什么样的精神需求，就会遇到什么样的现实”，这类充满玄机、关于“选择”的哲学话题：包括对人性中“刚”和“柔”，“情”和“理”的选择，对眼球中“美”和“不美”的过滤、淘汰，甚至人生中无数次面临诱惑时，对“自我”和“自然”的依附与抉择，用“我思故我在”表达比较合适；这些选择最终依靠文学艺术中“现在进行时刻”，予灵魂以启发，生命以净化，浩气以长存；可惜现代诗歌大多停留在对过往的描述、追忆，对未来的憧憬、期盼，而能成功将过去、现在、将来这三点有效定格的诗歌太少。
   此诗空间跨度从“洁白的墙壁上长满了细细的青苔”到“若是没有墙壁”，前者指人的内心世界，反映出狭小的人造空间，有冲出人性“重情轻理”（偏弱）一面的味道；后者指身边自然环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早已存在的更广大境域，可以有效提升人的精神层面，如“雾”“云”之类；“你只把赤身裸体的白 交付于哗哗的水声”是全诗之眼，有效兜住了时间的丝网，构筑时间沙漏的最底端和必经处，喻示不论身处何时何地，生命只是过客，流水才是常态，用过客的短暂思维未必透彻流水之音，但用流水的金石之声，必能测试出泰然不变的“静若处子”。而“处子”的纯净、坦白是综合万物如“阴阳”“刚柔”抵达中正平和的最佳途径，或许是作者最想表达的意境吧。
三、对于如何体现读诗，“一千个人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一点补充。
   《女生澡堂》是一首思想性跳跃很大的诗歌，“书页一翻 就有个熟悉的词穿上了衣服”，此句为我们留下思考余地，值得细细探讨下；“书页一翻”指多数人持有的心随境变之常态；“熟悉的词汇”指多数人观念里形成的，暂时难以逾越的思想的壳、文字的城等等概念性表达；“穿上了衣服”指正常人具备的礼仪常态，当然此段文字也蕴含了少数人非礼仪、不美的心态，犹如众生相，笔端深刻。
   很惊异诗作者夕染用了“书页一翻”这个瞬间动作，凸显人类思考的两面性，和现在进行时段，符合哲学层面对思想性的描述；所以从一切艺术形式均服从于哲学的思考和方式上说，思考“假如书页不翻会怎样？”这一对立面，是站得住脚的；我的回答是：假如书页不翻，也就反转多数人不知不觉中养成的常态“心随境变”，做到了境随心变，改变了环境对个体的侵蚀和瓦解，实现真正意义上人的解放和自由，完全融入美融入大自然；当然结局很好，过程得经历长期修身养性；假如读诗能做到在欣赏的同时，既不为诗作者的文字及思想带动，又能坐下来和诗中营造的“云”“雾”“月亮”“石头”之类自由的生灵交朋友（恕我称她们有生命），那么也就无所谓“肝肠寸断”，也真的做到“你只把赤身裸体的白”，我想此句作者要表达的主旨所在。
   做“一千零一个人”，既是诗里的朋友，又保持诗外的思考和冷静，也许是读诗者应该持有的素养和心态吧。感谢夕染为我们提供值得思索的文本，很开心。欢迎大家指点；求砸。
附：女生澡堂
夕染
（一）
用一个阴天，或者夜晚
回忆这所房子。可能会掏空声音
交换一朵玫瑰
有窗户那么大。你什么也看不见
就当闭上眼睛。水温刚好
你相信。赤裸的妙龄女子
适合挂在晾衣绳上，让风吹来吹去
天黑前。没有一个男人敢伸出手
接住那些水分
（二）
那些洁白的墙壁上长满了细细的青苔
你要睁大眼睛看。看它们
伸出腿，抖落水珠
所有的姑娘都是这样。从河里出来
细细拍打身子，逐渐透明
而月亮，从不出现在这里
石头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书页一翻
就有个熟悉的词穿上了衣服
（三）
像清晨的雾。若是没有墙壁
它们会带走你胸前的痣
可能是私奔。可能是陌生男子头上
一朵有标志的云
很多年后。他抚摸你的胸口
说见过你。说要爱你爱到肝肠寸断
再很多年后。你只把赤身裸体的白
交付于哗哗的水声
（选自《诗日历》2013年10月11日第7期“读诗”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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