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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万壑松 于 2015-10-29 09:18 编辑
过铜贯驿① 金剑山头寒雨歇②,铜贯驿前朝望通。 天转山移回合异, 春添江色浅深同。 巴农麦陇层云上③,楚客枫林返照中④。 水底鲤鱼长尺半⑤,寄书好到锦亭东⑥。
明代的杨慎,有人可能不清楚,但不知《三国演义》开篇词:“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可能不多,杨慎即为该词作者。《过铜贯驿》这首七律,应是诗人贬谪云南暂回老家四川新都后,返云南途经巴县而作。 “金剑山头寒雨歇,铜贯驿前朝望通。”诗人信手拈来“金剑山,铜贯驿”天然属对的词汇,组成首联对仗,点出时间、地点,并暗示了作者去国怀乡的情怀。这里的“寒雨”,不仅仅指自然的雨寒,更是诗人的心寒(直谏而被“罚永远从军烟瘴”)。寒雨初歇,木制客船还在等待江上的雾气散去,方可行船。此联坚持了一句中平仄相间,由于受“金剑山,铜贯驿”的限制,上下句间平仄未能相对,但诗人并未作因律害意的调整。 接下来是舟行江上的描述:“天转山移回合异,春添江色浅深同。”离开铜贯驿后,很快就进入长江巴县段“三峡”之一的“猫儿峡”,山势险峻,高耸入云,江流汹涌,迂回曲折。“天转山移”,正是舟中抬头所见。出峡后,江水趋于平缓,诗人注目清澈的春江之水,远近深浅各不相同。 “浅深”一词,系“深浅”的倒装(为合律)。这里,一个“转”字,一个“添”下得十分贴切,富有情趣。“回合”与“浅深”的自对,见出体物之细,词汇之丰。诗人人生的失意、离别的愁苦,在雄奇峻秀的巴山字水间,得以短暂舒缓。 “巴农麦陇层云上,楚客枫林返照中。”如果说颔联侧重自然山水的描写,颈联则转向写人写己。“巴农”与“楚客”,“层云上”与“返照中”的对举,既对仗工稳,又含蓄地透露出作者因忠被谤放逐,流落他乡的幽愤和悲凉。 夕阳下,离家越来越远的诗人,又陷入“已是黄昏独自愁”之中,突然被船舷边、春水里欢快游动的鲤鱼溅起的水花惊醒,不由想起了“鱼书”的典故,于是:“水底鲤鱼长尺半,寄书好到锦亭东。”且把满腔愁绪和思念之情,托“长半尺”的使者带回老家去,带给爱妻。如果说诗人因苦谏遭遇人生巨大不幸,但能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与兰质蕙心的黄娥喜结秦晋,诗酒唱和、琴瑟和鸣,该是老天对才子的补偿吧。 舟行铜贯驿这段江水,古往今来,多少人经历过。然而,诗人杨升庵却留下了“浓丽婉至”,寓情于景,借景抒怀,诗情随江流迂回起伏的不朽诗篇,为巴山字水“添色”。
【注释】 ①铜罐驿:据传因掘出古代铜罐而得名,曾是巴县在长江上的三个水驿站之一(另为鱼洞、木洞)。每至傍晚,在回水沱便靠满了船舶,很是繁荣,现划归九龙坡区管辖。 ②乾隆《旧志》载:金剑山,在城西九十里,实为城西南角。《巴志》叙县西东山:“濒江山起处曰金剑山,壁立江上,乱石磊砢(重叠),松柏峭拔。沿岭建寺,故极崇闳(高大),今半颓废(倒塌)。《陶澍蜀輏日记》讹为金界庙,寺盖因山为名”,今属跳蹬乡。 ③麦陇:亦作“ 麦垄 ”,指麦田或麦田中的小路。 ④楚客:原指屈原,因忠被谤,身遭放逐,流落他乡,后泛指客居他乡之人,作者自比。 ⑤鱼书:典出《古诗》“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后称书信为“鱼书”,也指代朝廷任免州郡长官时所赐颁的鱼符和敕书。 ⑥锦亭:成都锦江边的亭阁,锦亭东(有版本作“锦江东”),指诗人故居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