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论两栖勤耕耘 律成诗坛无人闻

死水吧

诗论两栖勤耕耘  律成诗坛无人闻

死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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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都说建国以后至改革开放期间，自五十年代何其芳发表《关于现代格律诗》遭到不公正批判之后，再无诗人进行专门的理论研究，其实不然，诗坛有志之士对于现代新诗格律的探索始终没有中断过。他们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凭着一腔热情，默默地创作研究，只是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研究成果只能压在箱底，无法公诸于世。随着时代的发展，当读到这些相继出版的凝聚着诗人毕生心血的著作后，我们不仅为他们执着的坚守肃然起敬，也为他们的理论研究所达到的深度和广度拍手叫好。柳村和王志亭就是这样一对诗论两栖的诗人。他们毕生致力于新诗格律研究，从各自不同的视角，分别提出了创建现代格律诗较为科学的方案。同时运用自己的新诗格律理论指导自己的创作实践，又运用自己的创作实践验证自己的新诗格律理论。

二

    柳村先生从20世纪50年代末开始研究汉语音位学和诗词格律，70年代末开始撰写《汉语诗歌的形式——诗歌格律新论》一书，前后经过30年，到1990年该书完成、出版。本书从现代语音科学的观点出发，对旧体诗、词、曲的客观语音现象进行独立的研究，力求在现代科学的水平上得出科学的结论，作者提出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格律新观点。之后他继续完善拓展自己的理论，至2007年完成出版《古典诗词曲格律研究》 ，2012年完成出版《古典诗词曲与新诗综合研究》。在对篇章结构、押韵、平仄、节奏等古典诗词格律构成要素的机理、演化规律等深入研究的基础上，2012年又出版《现代格律诗的理论与写作》，提出了一套较为系统的现代格律理论方案。

1、现代格律的历史必然性：“古人的诗词用文言文写作，今人写的古典诗词曲多用半文半白的语言。五四运动以后，文言文不再作为唯一的法定正式通用语言，改以白话文(即现代汉语)作为唯一法定正式通用语言。文言文只是一种辅助性质的语言，只限于某些特定的用途。在这种语言文字变革的大背景下，一个重要而现实的课题被提出来了。那就是：古典诗词曲几千年的诗歌艺术长河，不应因文言文的停止使用而断流；应当在白话文的新河道中继续川流不息，那就是：如何在使用白话文写作条件下，继承古典诗词曲积淀下来的诗歌艺术。把这一课题概括为一点就是：创建一种新的诗歌体裁——用现代汉语写作的，体现古典诗词曲艺术的，白话文格律诗，这就是“现代格律诗”。

2、“现代格律诗”的格律包括三个方面，即：押韵；有明显的节奏；篇章形式具有视觉美。“现代格律诗”的形式美，并不要求篇章形式一定要整齐，可以有变化，但是，分章的诗，各章的篇章形式必须要一致，不能稍有不同。

3、 押韵。以听起来是否完全和谐悦耳为标准。现代人只能用现代语音来吟诵现代人写作的诗，所以押韵应以黎锦熙、卢前、魏建功三位先生1941年制订的《中华新韵》（经适当修订）为准。

4、平仄。1、律诗中，只有每句句末之字必须讲求平仄，句末字之前各字不需讲求平仄，讲求也是在做无用功，讲与不讲无有区别，讲亦白讲。现代格律诗也如此。2、现代格律的基本原则是出句句脚的平仄与对句句脚的平仄必须相反，即互相对立；首句押韵的诗歌，首联出对两句句脚字的声调，不应相同，必须一个阴平，一个阳平。3、如果诗行较长，是否合乎平仄人们并不注意，不合乎平仄也不会感到不和谐悦耳。因此一般来说，句子较长的诗歌不必讲求平仄。4、整齐型格律诗最好讲究平仄，变化型格律诗不讲平仄。

5、节奏。诗歌的节奏主要体现在停顿上。停顿有大停顿、小停顿和微停顿三种。大、小、微三种停顿交错运用表现为听觉上的节奏美，即节奏铿锵的音乐美。

6、长短。诗歌形式的重要特征之一是短小，一首好诗应当只写几行、十几行或几十行。

7、调整。写作中为了求得符合格律，在写作过程中必须经常使用文字“调整”与“运用”的技巧。常用的有如下几条。1、调整本行用字的前后顺序。2、颠倒前后两行的顺序。   3、在全篇中改变诗行的顺序。4、增减诗行。5、增减诗行的字数。   

8、标点符号的使用应当服从于形式美的需要。

三

格律结构。格律结构就是用以安排各种格律要素的篇章结构形式。其主要特征就是出句与对句互相呼应。格律结构有整齐型与变化型两种基本类型。两种类型的区分决定于两个因素：一个是格律结构的整齐与变化，一个是诗行的长短。

1、 整齐型格律诗的特征是格律结构整齐。一个格律结构之中，一个出句匹配一个对句，一呼一应，整齐有序；出句与对句的句长(字数）也基本相等，差不太多(并不要求完全相等)。

       时间的栅栏

——参观半坡氏族村社遗址感想之一

       大慧寺人

我隔着时间的栅栏，————  出句

把氏族公社的村落参观。——  对句

幢幢茅屋圆顶泥墙，————  出句

灶坑里火种丝丝冒烟。——    对句

这既不是历史书中的描述，——出句

也不是画家笔下的点染。——  对句

我只要向前跨进一步，———  出句

就迈进茅屋的门槛。————  对句

眼前明明是一栏之隔，——    出句

相距竟是五千年遥远。——    对句

我是活人它是真实的村落，——出句

我闯进了神秘的四维空间。——对句

2、 变化型格律诗的特征是格律结构富于变化，形成多方面的对比：一个格律结构之中，出句、对句的数目多少不一，可能一个出句匹配几个对句，也可能相反，几个出句匹配一个对句，还可能几个出句匹配几个对句；与此同时出句、对句的长短也不相同，富于变化。

    困  惑

    流沙河

从前我和你并坐小河边——出句

心里什么都不想 —— ——前对

嘴里却说个不完 —— ——后对

笑看夕阳落下西山——补对

今天我和你对坐火炉边——出句

满腹心事要倾吐 —— ——前对

谈话却常常中断 —— ——后对

    静听壶水悄悄发言——补对

四

柳村诗例举要：

《牡丹江的桃花汛》

      柳村

满山覆盖着白雪哟，

    哗哗的山水

    涨满了 流经村头的小溪。

大地披被着银装哟:

    送粪的大车

    雪地上 撵出了条条轨迹。

穿一身棉裤棉袄哟，

    走在雪地上

    脚踩着 薄冰下的烂黑泥。

牡丹江的桃花汛哟，

    冰天雪地里

    传出了 桃李芬芳的消息。

《边疆风情三章》

      柳村

三千里黑森林 连绵不断，

一万座大山岭 层峦叠嶂。

    更感觉边疆的空旷。

虎豹熊罴出没 千沟万壑，

满天鹅毛大雪 呼啸狂风。

    更感觉边疆的肃静。

突然一道白线 划破蓝天

万里长空传来 轰然巨响

    铁骑千里边疆巡航。

五

王志亭先生从20世纪60年代初就开始关注并研究现代新诗格律，1963年——1964年初对“现代民族格律”基本节奏有了自己的初步认识，1964年夏经过最初的理性考察，得出最初的若干结论。此后不断扩大，断断续续，到1973完成了研究初稿。1978年二次修改。2005年9月三次修改， 至2006年12月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22万字专著《 现代民族格律与现代民族格律诗》。全书共分三卷：一、汉语诗律的性质、历史和未来；二、汉语诗律变化规律的语言学考察；三、现代民族格律诗试验作品集——《女娲》。这部著作考察了汉语诗歌形式与汉语的内在联系，探索了汉语诗律的基本矛盾及其运动规律，并据以前瞻，提出汉语诗歌“现代民族格律”草案。同时本书以自己的试验作品集《女蜗》，验证了自己的理论主张。

1、名称。未来新诗形式的概貌：不同于古典形式．因而具有现代性；不是个人偏好，也不是外洋舶来品，因而具有民族性；不是继续散文化，而是走向格律化。其名字可以确定为——现代民族格律。

2、宝鉴。现代汉语为现代民族格律提供建筑材料；古典格律的演变规律及成功经验，为现代民族格律提供历史前提和美学原则；诗歌的民间创作反映了语言的发展，也反映了古典格律的发展．为现代民族格律提供原始胚芽。现代汉语、古典格律、民间诗歌是建设现代民族格律的三面宝鉴。

3、节奏。音长因素在古今诗律中的基础地化是稳固的，现代民族格律基本节奏仍然是短长音的矛盾运动。

4、诗步。四音时(三音步也占四音节时间)诗步是现代民族格律的基础单位。现代汉语以双音词为主，辅以单音词、多音词。基于语段一般由两个成员构成的结构规律，现代汉语四音节语段最普遍，次之是三音节语段(因为还有单音词)，再次之是其他形态的。语段决定诗步。所以以现代汉语为基础的现代民族格律诗步不能不以四音节语段和三音节语段为基础。三音节诗步由于尾字延长占时与四音节诗步相等，所以二者可以统称四音时诗步。

5、收尾。由于汉语音节元音占优势，所以五七言诗诗步均按先偶后奇顺序排列，这样朗读起来具有非凡的音乐效果。诗句以偶音节单位收尾，还是以奇音节单位收尾，关乎现代民族格律的大局。偶，造成“说”的调子；奇，造成“唱”的调子，现代民族格律必须敢于“唱”，这是现代民族气派之所在。  

说唱和戏曲流行一种先奇后偶的形式“三三四”。这种形式主要依赖乐曲外力而获得音乐性，离开乐曲其音乐性远逊于奇音尾句式。完美的诗追求不靠乐曲而类似有乐曲的咏唱性。所以现代民族格律不会选择这种偶音节单位收尾的句式。

6、 长短。现代民族格律肯定诗步的四三化和偶奇化，这决定了现代民族格律诗句应以如下方式延长： n四+三 （n＝1、2、3、4……）。实践证明，n=3为诗句最高峰，超过这个限度，诗句呈现出散文性。

      n =1   七言句式   （四三）

      n =2   十一言句式 （四四三）

      n =3   十五言句式 （四四四三）

7、篇章。诗章可分句数定与不定两大类。同类诗句数目一定的形式(如古典的绝句、律诗)在现代民族格律中一定存在。因为这种形式对于剪裁内容、积累经验、提高技巧、加强音乐结构的完整性都是重要的。这种形式一般将发展出音律完备的高级形式。不定句数的形式自由奔放，另有其优势．自然也是常用形式。略带杂言式的形式，同样有其存在的理由。

8、辅助。轻音衬字在现代民族格律中，可能是一种具有美学价值的调节因素。韵式主要是隔句用韵，辅以其他形式(也括句中韵)。用韵可以普通话“十八韵”或“十三辙”为基本标准。在现代民族格律高级形式中，平仄还将发挥作用，将批判地继承发展古典平仄律。普通话阴平、阳平为平，上升、去声为仄。

9、规律。现代民族格律将沿着格律化道路步步走向完美；之后又将沿着散文化道路步步走向衰亡。

六

    现代民族格律诗的写作。

诗歌有个民族传统的继承问题。在现代汉语基础上，现代民族格律诗的写作可以向民歌和古典诗歌学习还有生命的东西。不同成分糅合程度的不同，可以造出不同的风格。现代民族格律诗的杂言形式，可以容下中国古代诗歌的所有形式：三、五、七可以奇性单位的身份进入，四、八可以四音时诗步的身份进入。这为现代诗歌继承古典诗歌优秀传统打开了方便之门，适量吸收是可以的。如：

是谁呀，叹流光，无岸边?是谁呀，悲歧路，而归返?

君不见，病树前头绿木参天沉舟侧畔过千帆，

第三世界合战两霸冲上历史最前线，

战场在东方，战场在西方，战场在南方，战场在北方；

曾几何时欲霸全球全球火饶黄粱梦，

人民革命不用签证浩荡东风无异邦。

                            王志亭《放歌东风》

其中诗句明显可以看出传承了古典诗词的影子。现代民族格律为现代诗、古典诗、民歌的连通，建立了一个新的的平台。学习古典，自然要防止“食古不化”或比例不当。

就形式而言，究竟使用三步体、四步体还是杂言，要根据内容和自己积累的多少来决定；采用“现代绝句(四句体)”形式，还是采用“现代律诗(八句体)”形式，还是不定句数的“现代排律”形式，也根据内容、材料和自己的审美情趣来决定。写“现代绝句”或“现代律诗”，可以批判学习古典诗歌起承转合及对仗的原理，但不必拘泥。有写自由诗基础的人，作为过渡，好的诗思，也可以先以自由诗形式写下来，然后，看看是否可以格律化。

辅助节奏也是重要的，有余力要尽可能加以注意。基本节奏越是整齐，越是需要辅助成分来调节，二者是一个相得益彰的关系。

现代民族格律诗也要创造自己的佳句。

七

   王志亭诗例举要：

八达岭抒情（两首）

王志亭

一   山中

石头上走绿林里追雨打黄花山路回，

本来千里造访长城不料化为苍翠醉。

眼涌满腔儿女深情仰望老山欲喊娘，

手含至死不渝之约抚摩细柳暗呼妹；

流水如歌卧石如牛重逢多少少年友，

收起雨伞任雨淋吧且掩一脸男儿泪。

仆仆风尘外地口音但我不是异乡人，

神州既在我的心内华夏万里都是归。

二  城头

多少年来爱你雄峻心潮百卷总情深，

终得今日极目四涯古堡城头小立身。

仰天雨飞闪电挟雷云涌千古旧战事，

俯野笛鸣破石穿山车驰一代新征人。

衣不是衣浑身沉重分明末脱金鳞甲，

臂不是臂大鹏展翅自感搏击九霄云。

何须留影让我唱吧海浪卷上八达岭，

豪情满怀开来继住唯有心声能写真。

              1978年7月28日

曰：将柳村和王志亭放到一起进行评述，有几个原因：一是两人的现代格律诗诗论主张均主要形成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而著作的出版发行均为改革开放后，乃至新世纪；二是两人均从语言学、语音学等方面进行了专门的科学研究，得出的现代新诗格律理论结论具有较高的科学价值；三是两人研究的角度相同，都高举现代格律诗的大旗，既有较为科学系统完整的格律理论体系，又以自己的试验诗集来验证自己的理论探索。

自撰写《现代格律诗家评传》以来，他们两人是唯一找不到任何个人信息资料的两位现代诗人诗论家，由此也可见，他们的现代新诗格律理论成果至今未受到新诗界的关注。而两人的理论研究，建立在多学科，广视角，重实践的基础之上，结论具有很高的科学性，对当今现代格律新诗的发展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出现这种现状实在是不应该的。

正是     但求新律不求名  

         新诗律坛声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