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

颜隼

从被围的渑池的四面直到大本营，

      响彻着悲啼和叹息；

      是什么不幸的灾难

降临在黄滚的儿子们的头顶，

      他禁不住双腿哆嗦哀声哭泣，

      哭叫和哀嚎传入人们的耳朵？

我的心魂已跳到嗓子眼儿

      强健的黄飞虎罹了难？

      还有其他人消散了鲁莽的傲气？

是督粮的将官回到了周营

      移目探望他们的尸身

      双腿也变得麻木不仁！

不，凶猛的恶棍得有恶果，

      眼前顿觉漆黑一片是懦夫；

      我要向那个残忍、凶暴的汉子挑战；

尊重老父的年龄，生发怜老之情，

      先对他们放声悲哭

      尽情地哀悼。

是伟大的武成王倒下了，

      那尊为神一样的凡人

      被杀死在张奎的手下。

如今这匪徒创下的祸孽，

      甚于其他所有战勇加起来的作为，

      再没有人能够拦阻。

将士们，姬发的随从们，

      难道任凭敌人的一番颂耀

      传播可怕的音讯？

当你们看到他的身躯被席地拖行，沾满泥尘，

      他的老父喊出悲戚的长号

      亲生的儿子竭声嚎啕！

此番呼嚎，此番悲烈，

      它升起、膨胀，迅长，

      只会使人更加绝望；

不要再催恿起恸哭的激情

      让泪水透湿沙地，

      浸濡着战勇们的铠甲。

让我们伐集薪材，

      在焚尸的柴堆前消泄愤怒

      誓要砍掉狗男女的脑袋；

备下死者所需的一切，再垒土成茔，

      他们借此上路

      走向阴森、昏黑的地府。

三日后的一大早，周军赶忙动手做饭，

      人人吃饱喝足

      谁也不曾少得应有的份额

委屈饥渴的肠肚；然后我出辕门挑战，

      手持落影森长的三尖刀，

      宽厚、沉重，鼓起全身的勇力。

像一只搏击长空的雄鹰，

      我只卖了一个破绽

      便被怀着凶念的张奎擒捉，

他用眼扫描我魁伟的身躯

      找到锁骨连接脖子和肩膀的部位，

      号令推出去斩首。

头颅落地，

      一位远比他强健的复仇者

       真身早已变幻飘移，

他这个笨蛋

      砍掉的是他宝驹的脑袋，

      有勇无谋非好汉。

我是不会离去的，摇动

      闪亮的盔盖，顶着漂亮的冠饰，

      复又在战阵前出现！

窝窝囊囊地死去，

      原本就不是我的作为，

      再次被他轻飘飘地捉住。

此人的死脑筋悟出事情的一点窍门，

      请教他邪恶的夫人

      如此这般定能将我召上死的途程：

捅穿琵琶骨，用牛皮切出的绳带

      牢牢绑缚，

      再往头顶浇上一盆血粪。

一刀砍下的英俊潇洒的脸面

      跌跌撞撞地磕碰在泥尘里

      任由敌人亵渎脏损。

此时后宅的丫鬟发疯似的高声喊叫，

      脏杂的污秽凭空浇下

      老太太竟掉下了头。

终于将不幸悲恸送给了敌手

      叫他痛不欲生；

      接下来让死亡和命运把他吞夺！

这座城的栋梁、骄傲

      一位妇女的主心骨

      可恨的死亡已距其不远。

听闻有人在地下前来偷袭，

      土行孙不禁

      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龙吐出的熊熊燃烧的

      烈火，也不曾

      把这个祸胎烧死。

矮子必得前往会一会。

      在迎面扑来的多种兵器下

      那个野蛮的人

伶俐地转入地下，土行孙跟着转换

      在地底下与这个残暴的家伙大战。

      无奈他逃跑的速度更快一筹。

迅跑的犬狗也难追上，除非

      设法治之，向其师父

      取来指地成钢的符印，

到那时这个比常人低劣的小子

      将逃无可逃

      受致人于死地的命运的钉绑。

但是那天黄昏时分

      一阵带着不吉利征兆的怪风

      警醒了与周军拼个死活的夫妇

她，卜上一卦便知大概，

      差使冷酷、粗莽的战勇

      前往夹龙山的猛兽崖下守候。

她得知那个矮人掉入命运的手心

      把死者的头颅挂在城门上，

      他的作为超过一个妻子对他的喜好。

现在人人都对她十分熟悉

   更加有一位不幸的人儿——

      邓婵玉，邓九公的女儿。

那个用石子打得她嘴唇青肿的女人，

      想想这新寡妇的悲痛

      便能消解心头郁积的悲恼！

经她的眼睛一瞥，

      这女人中的王后

      金针出手绝对不会仁慈。

转眼矮子夫妻两人，全将成为

      狗和兀鹫扑食的目标，

      而这对夫妇

仍挫阻着周军，

      这份辉煌的战功

      实在并不令她高兴。

为及早结束这场残暴无情的争斗，

      惧留孙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来个调虎离山的计谋，

不至于徒儿白白垫上性命。

      紧跟着策划实施

      豪勇的我首当其冲。

他已远离战火惨烈的城池，

      在地下蹽开迅捷的脚步

      想要回头为时已晚。

只有可怜的一位妇人，在宽厚的城墙上

      被风风火火的战将用圆圈打翻

      补上一枪，使她归阴。

他固然是个强有力的斗士

      而快步追撵的两个汉子

      更是了不起的英壮

我在黄河岸边磨刀霍霍专等此时，        

      我使地下的四面

      都成了宽阔、溜滑的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