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尹贤选集》随感

诗酒自娱

读《尹贤选集》随感

尹贤先生，四川武胜人，1929年生，算来今年已届米寿了。“仁者寿”，正应了此语乎？我与此公在网上相识多年，其间只在重庆见过一面，也没有机会多向他请益。但是有理由说，我不是谬托知己，自信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而是基于对一些基本诗观的共识。

日前获赠《尹贤选集》，喜不自禁。然而我尚在病中，不能细读，就简单谈一点感想吧。

                 一

选集包括四个部分：诗词作品、评论、散文、书信，除散文部分记其经历，评论、书信均与诗词密切相关。尹贤是一位有自己鲜明诗见，绝不随波逐浪的诗人、诗词理论家、评论家。他始终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观念，体现于自己的创作实践，这且不论；更可贵是在评论中，不但善于发现优点，给予鼓励，并且不惮于指出别人的不足，以至他认为不对之处。直人快语，难得！诗坛上好好先生太多了，不负责任胡吹乱捧的有之，插诨打科乱扔砖头的亦不乏人。但是尹贤特立独行，是其所是，非其所非，秉持独立之人格，乃“诗江湖”之独行侠也！

人贵有自知之明。尹贤在《评论卷·自序》中说自己“观点前后一致，不是首鼠两端看风使舵，倒像个固执己见的人”。固执己见，要看是什么“己见”。我认为，尹贤坚持的恰好是有利于诗词发展的关于声韵的“双轨制”方针，坚持这样的己见正是自信的体现，难能可贵。

                二

尹贤为人奉行直道。谈论问题，往往单刀直入，鞭辟入里，一语中的。为坚持自己认同的主张，不惜与人辩论。例如为了维护诗词用韵“双轨制”原则，就不厌其烦地做文，直陈己见，指谬正误。最明显的文例可以举出《是双轨制，还是单轨制？》，旗帜鲜明，直接与《诗词研究》编者商榷；还有《能否用新声韵写律诗绝句？》则对用新声韵写律诗绝句持反对态度的人说“狭隘”、“霸气”，“不合道理”，虽然前面加了“未免”、“是否”等语，却有绵里藏针之效，锋芒不减。

而在书信部分，则有2010年4月30日《致星汉》一函（《选集》）令我忍俊不禁。星汉是一位知名诗词家，与有些名家使劲地反对新韵不同，他也表态赞同新韵。不过他自己创作又是一回事：“口称要等到新韵统一正式颁布才用”。尹贤在信中指出这是他不用新韵的“托词”，质问这与号称“三不”（不统、不独、不武）的“台独”有多少区别呢？接着又指出这样就很难摆脱“言行不一”的形象。那星汉倒也豪爽大度，竟在电话中提出此信可以发表。还有致《国风》主编一信（《选集》545页），他公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宣称“自由诗不是新诗的发展方向”，这老先生也太耿直的可爱了！

                        三

难得的是，尹贤是从中国诗歌的整体，以宏观的眼光，站在战略的高度来立论的。具体言之，他完全赞同丁国成先生的观点：当代中国诗歌无非分为新诗与诗词两个板块，各有各的立足理由，也各有各的问题。而解决问题的关键各不相同：诗词需要现代化，而新诗需要民族化。这正是针对各自的短板提出的鞭辟入里的具有方向性的举措。对此，尹贤不但表示完全赞同，从这两个方面予以策应。一方面，他面对反对新声韵的诗词界保守势力频频出招，有理有据，不遗余力，发声抗争。对此，上文已有涉及，就不再罗唣。

另一方面，对于在新诗领域一直处于劣势，备受歧视甚至打压的格律体新诗也旗帜鲜明地予以支持。可不，且看他的论文题目：《新诗的出路在格律化》，而在《望蜀斋诗文三集》中有一篇《重铸诗国的辉煌》则是他收到我寄赠的《东方诗风》一、二期与“东方诗风”论坛编选的两本格律体新诗选集之后作出的回应。洋洋洒洒，一气写了数千字长文，对我们大力推进新诗格律建设的成果加以赞赏，做出评价：认为“意义重大”。他肯定“三分法”“以简驭繁，便于运用”，通过梳理、总结，“格律总算立起来了”。这还是7年前所写的文章呢，不用说对于格律体新诗的探索者是多大的鼓舞！此文还对不少他认为好的作品进行精到的点评。最后对诗坛的前景做了一番畅想：“格律诗成为主流，新旧格律诗和自由诗百花齐放，竞艳斗妍，诗国重现辉煌的日子也就来到了。”而此前刚刚收到《东方诗风》创刊号，他也特地致信与我，表示支持与期望。殷切之情溢于言表，读之如坐春风（此信见《选集》496页）。去年，在收到《东方诗风》14期后，尹贤又致信与我，肯定“贵刊比三四年前丰富、充实、鲜美多了。格律体新诗已成气候，阵营不断扩大”，因而赞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选集》566页）而且对于个别文字错讹还一一指出，这次重读一样令我感动。

可以说，尹贤是格律体新诗一以贯之的坚定支持者！

                  四

由于时间、精力所限，对《选集》中的重要部分《诗词卷》未能认真拜读，实在抱歉。这只有待今后补课了。好在此书附录徐兴聚《他在灯火阑珊处》一文以两位诗人赠尹贤的七绝作结，正好借用过来，也用以表示我的心意：

笔纵龙蛇语未空，词林谁不仰新风。

望蜀斎里回春曲，啼血时闻半夜钟。

                      ——孔汝煌

天下同当入锦囊，思兼陇蜀又何妨。

今观一管生花笔，指处知能动帝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