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顿数整齐说”的尴尬

孙逐明

　　

　　“顿数整齐”即“诗行内部停顿次数相等”是顿数整齐论和完全限步说以及音步对称说的立论基础。
　　自从许霆发现“在实际的朗读过程中没有谁是按着形式节拍来朗读的，而是按自然停顿的词或词组来停顿的”以后，已经知道，咱们根据顿数整齐说写作的诗歌，其“顿数整齐”缺乏实际实际诵读中的现实基础，即在实际诵读里面，它们的实际停顿根本不相等；咱们追求的仅仅是“可能性停顿”相等。　　
　　但是，在咱们的实际作品中，这种“可能性停顿的相等”绝大部分都是一种假象，因为“词是句子中以前后两个可能的停顿为界的任何片断”〔见美国霍凯特《现代语言学教程》〕，所有单词后面都有“可能性停顿”，而咱们的诗作中里，实际的“可能性停顿”与我们的“格律规定”的停顿次数是绝对不可能相同的。举一首最经典的顿数整齐的代表作四步9言诗《死水》为例，它们的实际“可能性停顿”的数目个数如下所示：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8个〕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7个〕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6个〕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5个〕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7个〕
　　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7个〕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7个〕
　　霉菌┆给┆他┆蒸┆出┆云霞┆。〔6个〕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8个〕
　　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7个〕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8个〕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8个〕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7个〕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8个〕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6个〕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8个〕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8个〕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8个〕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7个〕
　　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8个〕　　

　　由此可知，顿数整齐论的以“两字步”和“三字步”为主、“一字步”和“四字步”为辅的节奏单元，既不符合实际朗诵实际的真实停顿，也不符合语言内部的“可能性停顿”，完全是诗论家们违背语言实际的先入为主的主观臆断，不过是一种不可能与语言停顿相吻合的程式化的虚拟节奏单元。　　
　　换言之，根据这种先入为主的主观臆断的程式化虚拟节奏单元写出来的诗歌作品，无论是朗诵实际的“真实停顿”个数，还是语言内部的“可能性停顿”的个数，是绝对不可能相等的。所谓顿数整齐或音步对称，不过是咱们的自我陶醉和不自觉的自欺欺人。
　　诗论家们违背语言实际的先入为主的规定了汉语诗歌的节奏单元是以“两字步”和“三字步”为主、“一字步”和“四字步”为辅，还是无法写作出“合律”的作品来，因为咱们的音步的分割采用了“词标准”和“词组标准”的双重标准，许多词组式的音步有可能继续细分，使得音步的分割充满随意性。这样一来，连一首诗究竟是几个音步都无法区分，“顿数整齐”的目标完全可望不可即的乌托邦，顿数整齐的诗歌体系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来。
　　为了挽救顿数整齐的诗歌体系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来的危机，我不得已写作了《程式化音步是新诗格律成熟的必要条件》，进一步加强程式化音步的虚拟性，硬性规定：1、一字步只能处在句首或句尾，且相邻的必须是三字步；2、不承认四字步的存在，所有四字步都必须作程式化处理。
　　《程式化音步是新诗格律成熟的必要条件》的发布，虽然勉勉强强化解了顿数整齐的诗歌体系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来的危机。但给顿数整齐论带来了更大的两难处境。四字步的程式化分割处理，使得很多四字组被横蛮无理地分割成两步，许多诗作连“两字步”和“三字步”为主的“预设”都不可能实现，这些作品与五四时期朱湘等人创作的“豆腐干诗体”毫无二致，以石粽子的五步12言《照片》〔见东方诗风《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为例：

　　发黄的｜照片上┆的人｜没有｜眼泪，
　　她是｜一九┆三七年｜祖国的｜母亲。
　　在民族｜任人｜屠戮｜宰割的｜年月，
　　在尸骨┆遍地｜血流┆成河的｜南京。〔按：“┆”为进一步程式化虚拟的分割〕

　　类似的所谓顿数整齐的“豆腐干作品”在东方诗风论坛的创作里比比皆是。
　　《中国格律体新诗网》意识到了对四字步的过分程式化分割带来的危害性，在自己的程式化音步处理规则中取消了“不承认四字步”的规定。
　　现在咱们的音步对称论或顿数整齐论面临两难的尴尬局面：
　　不承认进一步“程式化音步分割”的硬性规定吧？顿数整齐的节奏体系根本无法建立起来，承认进一步“程式化音步分割”的硬性规定吧？咱们的所谓音步对称论或顿数整齐论的作品，已经与五四时期的“豆腐干”作品毫无二致了。
　　究其根源，实在是“顿数整齐论”根本不符合汉语语言实际的需要，是一种“张冠李戴”的错误理论。关于“张冠李戴”的分析，请参看《东方诗风新诗格律理论何处去？》一文，这里就不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