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复兴的缩影
——《岷峨诗稿》创刊20年感言
似乎在不经意间,《岷峨诗稿》就创刊20周年了。10年前,摩挲着巴蜀书社出版的那册线装的《春雨集》古雅的封面,喜悦之情油然而生,那种感觉还记忆犹新呢,而《岷峨诗稿》又一个十年的选本《春雨集》(续编)又飞进了我的“悠见斋”,置诸案头,令我喜不自禁。这沉甸甸的诗集仍是我喜爱的加框直排,字体虽小了许多,却由于数量大增,像原来那样装订,已经难以制作了。再联想到那一匣26册,那么厚重的《岷峨诗丛》,对于编辑部同仁这20年来的无私奉献和丰硕成果,怎么能不肃然起敬啊!
得知编辑部将于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暮春时节,在成都为《岷峨诗稿》创刊20周年举行隆重的纪念、庆祝活动,并且盛情邀我与会,不禁心向往之。但是,不巧“东方之风”论坛的诗友们在柳州的年度聚会,却与此时间冲突,叫我好生郁闷。因为我是柳州诗会的发起人之一,还是论坛“格律体新诗”的版主,告假实难启齿。分身乏术,势必顾此失彼,不得不趋“柳”而舍“蓉”了。
无奈,只好为《岷峨》的这一盛会写下一点感想,以表祝贺之忱,聊补缺席之憾。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直至当下,在中国文化界发生了一个也许令许多人始料不及的重要现象,就是诗词创作的持续升温。其复兴之势,至今方兴未艾。在几十年间,诗词这一古老的艺术样式备受排斥,打压,摧残,却突然枯木逢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数梨花开。20世纪40年代,柳亚子曾经作出诗词艺术将在50年内消亡的悲观预言。孰知40年后,诗词奇迹般地复兴了。昔日预言,徒留笑柄。
诗词复兴是一个全国性的现象。中华诗词学会如今已经拥有一万多名会员,各省市自治区都建立了诗词学会。诗刊诗报林立,诗词活动频繁。《中华诗词》的发行量已经远远超过《诗刊》,而前者的办刊条件却远逊后者。《诗刊》曾经发表一点诗词作品以为点缀,而今为顺应诗词崛起的态势,竟将发表诗词的版面大倍增。看来,新诗一统天下的局面已经一去不返了。
在诗词复兴的伟大事业中,《岷峨诗稿》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有目共睹。
如果把《岷峨诗稿》置于全国林林总总的诗词报刊中考查,我以为,无论就其创刊之早,坚持之久,所集结的诗人之夥与其范围之广,所分别作品的数量之多,质量之高,题材风格之多样,其装祯之雅致,印刷之精美而言之,她都是出类拔萃,名列前茅的。这就难怪国内吟坛耆宿,壮岁翘楚,几乎无不欣赐佳作了。其影响力辐射面遍及域中,使之远非囿于四川一隅的地方性刊物,成都已经成为中国诗词创作、出版的“亚中心”,《岷峨诗稿》成为诗词复兴的缩影,乃是不争的事实。
荟萃了《岷峨诗稿》第一个十年精华的《春雨集》附录了该刊第一辑《前言》和第14辑的《编后记》,言简意赅地阐明了编者对诗词创作的观点,决心实行的方针,和处理稿件的原则。20年来,刊物之所以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绩,其首要的原因就在于,他们不但制定了完全正确的指导思想,而且一以贯之地坚守与奉行之。概而言之,他们是审慎而积极地处理好了政治与艺术的关系,继承与改革、发展的关系。这一思想,也不妨以《岷峨诗稿》缔造者之一的李维嘉前辈辈的诗语来表述:“刻苦师唐宋,推陈出新意。不作古人状,也非标语体。”这就确保了以两本《春雨集》为代表的《岷峨诗稿》,20年来,在总体上成为对时代、对社会,对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成为充满真情,生动感人的多侧面、多角度、多声部的时代交响乐,以众多诗人的亲见亲历、心路历程,培育了充分艺术化的,符合诗歌美学原则的诗词艺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其中的佼佼者,将作为这个时代的见证,而具有“诗史”的价值。
《岷峨诗稿》20年的艺术履历,印满了深深浅浅的足迹,以事实有力地回答了“诗词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能否反映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的当代生活”的诘难,从而为当代诗词大长了志气。
其实,这个问题在理论上应该是根本不成问题的。首先,诗词的艺术表现力已经由无数先贤的优秀作品所证实。古诗中许多佳品就是由当时的口语提炼而成,即便在今天也酷似“白话”。而古往今来,诗歌都无非抒情言志而已,古人今人情志是完全相通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欲,穷通宠辱,并无根本的区别。 “好诗到唐人已经写完”是一种极端的说法,唐以后的优秀诗篇仍然层出不穷。就是20世纪的诗词创作,尽管外部环境很差,也绝非一片空白。去年,笔者粗略地涉猎了抗战诗词,就发现了许多被埋没的珠贝,曾经据此作出“若是编选一册,其价值起码不亚于同期新诗”的结论。同样,《岷峨诗稿》20年的实绩也足以证明,诗词仍然是反映今日现实,表达今人感情的很好的艺术形式,并未过时。
纵观《岷峨诗词》的作品的内容,大至关系国计民生的要事,小至一己的悲欢离合,以至山川风物,民风民俗,无不涉及,且均已“诗化”,经酵化而为“美酒”,再也不是“白饭”了。当代诗词,仍然使用“赋比兴”手法,起“兴观群怨”作用,走着一条康庄大道。改革是前所未有的伟业,所带来的伟大变化有目共睹,诗人对此,由衷而喜,发为歌讴,动人心魄;改革潮流,又夹泥沙俱下,难免伴生腐败现象,丑恶事物,诗人胸怀义愤,刺之嘲之,不亦快哉。美刺并重,不亦宜乎!《岷峨诗稿》在一个“雅”字上坚守,而又不避“俗”趣,方言俚语也不拒绝,甚至连“月母子”这样的四川方言都入诗而见妙。(李维嘉《诗叟行》:“脱稿如分娩,可怜‘月母子’!”)“雅而正”三字,足以当之。“诗词过时”论可以休矣!
以上是本人对《岷峨诗稿》的总体评价裾实言之。经力所限,水平所囿,时间亦颇紧迫,故未评骘具体诗人、诗作,甚是遗憾。下面对《岷峨诗稿》今后的发展,提出管见,倘使有一点参考意义,则幸甚。
创作与评论,从来是推动一切艺术前进的双轮。就诗而论,中国古代在作品以外,也留下了丰富的诗学遗产,其对诗歌艺术的发展所起的作用不容低估。当此诗词复兴之际,以研究、评论促进创作也是十分必要的。但是,《岷峨诗稿》对此此的认识显然不足,重视不够。
当今诗词复兴形势大好,但是亦有隐忧在焉。这就是青黄不接,后力不继。新陈代谢的客观规律是铁面无情的。在培养新人,为他们提供发展平台,这方面,《岷峨诗稿》过去卓有成效,今后还应该继续努力,才能保证事业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最后,我还想讲一句真话:也许苦于若干困扰,《岷峨诗稿》编者的初衷还没有完全实现,应时应景之作虽然不多,可并未杜绝。当然不过微疵而已,见之仍觉刺眼。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作为一项伟大的事业,诗词复兴任重道远。
路漫漫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革命尚未成功,溶质仍需努力!
2006-4-6凌晨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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