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读书笔记(五)马自力《中国古代清淡诗风与清淡诗派》
内容撮要
本文梳理了以陶渊明为首、以清淡风格为总体特征的诗人群的历史线索,论述了其产生和形成的基础,提出了清淡诗风和清淡诗派的概念。文章指出陶渊明等人的诗作和诗风被赋予了广泛的社会心理内涵和普遍的美学意义,对诗歌创作和审美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文章论述了一个诗派产生的条件:除了一定的纲领宗旨、组织形式外,主要依靠相互认同这一心理基础;或者说只要有彼此间的相互认同和文学交往,就可以初步构成一个诗派或诗人群,其创作开一代诗风,或被视为一代诗风的标志。而清淡诗派的特点是,其并不处于同一时代,而是凌跨时代的同一种诗风的代表。本派诗人宗陶、祖陶、师陶,却不拘泥于陶,而行“通变”之道,即“诗变而不失其正”。
沈德潜《诗说粹语》归纳道:“陶诗胸次浩然,其中有一段渊深朴茂不可到处。唐人祖述者,王维有其清腴,孟浩然有其闲远,储光羲有其朴实,韦应物有其冲和,柳宗元有其峻洁,皆学焉而得性之所近。”
马自力在另文《论韦柳诗风》中还曾对清淡诗派这样归纳:陶渊明是此派的始祖,唐代的追随者们从不同的角度继承发扬陶诗传统,构成了此派在“清淡”这个总的风貌下的不同特点。
清淡诗派自唐而宋,延及明清,代有传人,清淡诗风成为中国诗史上生命力最强、涵盖面最广的诗风。
学习体会
流派的出现是古今中外诗歌史中的普遍现象,也是对诗歌发展起到巨大推动作用的因素。流派以同时代诗人的组合为主,清淡诗派也许算是一个中国古代的特例。这不是诗人们自己结合的产物,而是在历史发展中自然形成的,对这个诗派的存在,是历代诗评家研究达成的共识,因此其贡献与影响就特别值得珍视。
中国诗史上曾经存在、得到后世确认的诗歌流派众多,直至清代皆有,无须一一列举。这是中国诗歌取得辉煌成就的重要原因,也是重要经验。
但是自民国以来,也许因为诗词被排斥在诗歌主流之外,形成流派也就失去了基础。新时期带来了诗词复兴的大好局面,形成流派也还未见端倪。倒是德高望重的诗词家熊鉴先生注意曾经到:“浙江南部,有一些年轻民间诗人,热爱祖国传统诗词,他们有些共同点:都出身于民工或小商人之家,正式上学读书者少,但都勤于学习,具有颇高的知识水平。尤为可贵的是对世间事物的看法常常不同凡俗;他们的诗颇有独立特行的风格,使人读来瞠目咋舌;他们爱议政而不从政,喜吟诗而不利用诗,特别敢于揭露批判坏人坏事,以此被称作‘浙南现象’。”这些诗人的代表人物是情同手足金定强、赵迪生、黄有韬三位诗人,只是岁月无情,他们如今已不年轻了。有幸的是我们“东方诗风”2013年会在温州乐清举行,得到了他们的大力协助,与他们相与盘桓数日,领略了他们的风采。金、黄皆嗜酒、健谈,性情豪爽,与我极为相契;赵迪生虽不善饮,但亦豪爽重情,声如洪钟。可贵的是,他们早年困顿,饱尝“左”苦,而今均为改革开放之受益者,生活已经步入小康之列,却不忘民生,关心民瘼,嫉恶如仇,眼里夹不得沙子,每作不平则鸣。我想,既然“浙南现象”之名可以成立,不妨也将其算作一个小小的“浙南诗派”如何?
还是结合新诗来谈吧。自新诗诞生之初,流派就与文学、诗歌社团相伴而生。举其大者,有文学研究会以反映社会、人生为皈依的现实主义诗派,有创造社的浪漫主义诗派;而小到一所学校,几个学生也可以结社成派,例如著名的杭州湖畔诗社-湖畔派。后来,又有众所周知的新月派、象征派、现代派、七月派、九叶派等等,都曾在诗坛上各擅胜场,产生影响,共同书写了新诗历史。
自从1950年以后,直至“文革”结束,由于文艺思想的禁锢,整个文学都被“工具论”绑架,形成流派缺乏客观条件,也就谈不上什么可以认定的流派了,诗歌又岂能例外?即便有一点苗头,也会被消灭在萌芽状态。还记得当年南京陆文夫、高晓声们的“探索者”小集团乎?
新时期以还,思想的解放导致了文学思潮的多元化,于是各种诗潮涌动,似乎应该出现流派纷呈的繁荣局面。但是事与愿违。“朦胧诗”的命名带有很大的偶然性、随意性,是不准确、不科学的,纳入该派的重要诗人食指、舒婷的何朦胧之有?一些公认的诗人群落如“归来者”、“新来者”则只是一种“身份”标记,并不具备流派意义。至于后来林林总总的这派那派,大多是巧立名目(如“非非主义”),耸人听闻(如“垃圾派”、“下半身”派),虽有足以标榜的代表性诗人及其代表作,却实属“旁门左道”,不足为训;那种有共同的诗歌纲领、作品风格,能够对诗坛产生积极影响的诗歌流派委实尚难寻觅。
上述论断,并不意味着抹杀新时期以来的新诗创作成就,优秀诗人可以举出不少,他们的优秀诗篇当然也不缺少。有的佳作是呼应时代,足以流传后世的,只是对其难以作流派的归并。理论界似乎也不曾归纳出这一时期何种真正可以入格的诗歌流派。
涉笔至此,不妨谈谈最近发生的一桩公案。
就在不久之前,丁鲁先生委托我在论坛上发布他一篇文章,以表明他独立的学术立场,和不愿意被拉进“雅园诗派”(該派的存在还是一个悬念)的意愿。谁知此举惹恼了力挺該派的死水吧(赵青山),竟作文责问丁鲁先生为什么对自诩中国新诗史上“第二个格律诗派”的“东方诗风”论坛不置一词。其实这完全是不实之词,经孙逐明兄查对《东方诗风》第二期以编委会名义发表的《09新春寄语》,原文在简要回顾了格律体新诗历史以后,这样说道:
新时期以来,尤其是新世纪以来,作为新诗散文化日益盛行这一现象的反动,格律体新诗的兴起成为中国诗歌文化中,一个与诗词复兴相关的不可忽略的事实,新诗格律理论的研究达到了更深的层次,创作实践也出现了花团锦簇的景观。2008年10月,金秋时节,破天荒第一次全国性的新诗格律与格律体新诗研讨会在常熟理工学院召开,把新诗格律建设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网络载体的普及,又为格律体新诗的发展提供了便捷的路径。近年来,以建设格律体新诗为己任的诗歌论坛“东方诗风”和“中国格律体新诗网”都团结了一批诗人和理论家,并且各自创办了同名纸刊,不断向认定的目标前进。与此同时,深圳中国现代格律诗学会主办的《现代格律诗坛》也复刊了。有这支兴盛的队伍,有这些丰饶的园地,有趋于成熟的理论,有丰富多彩的作品,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我们完全可以自豪地宣称:格律体新诗的基本框架已经形成,一个崭新的诗歌流派已经在中国诗坛以清晰的面貌诞生了!这就是中国新诗史上第二个格律诗派!
可以看出,我们完全是就整个格律体新诗发展态势立论,立足于促进格律体新诗的发展,而提出“中国新诗史上第二个格律诗派”的概念的,绝不是为了树立某一个山头,排斥其他赞同、追求格律体新诗的力量。至于这一判断是不是能够成立,当然还有待坚持不懈的长期努力,有待于历史的检验。还有,这一概念主要是以诗歌体裁为条件提出的,尚未涉及作品风格、品格问题,至于历史影响当然更需俟诸来日方可论定。
我曾经在许多文章中对21世纪中国的诗歌版图做出格律体新诗、自由体新诗、当代诗词“三分天下”的预测。那么,接过关于诗歌流派的话题,我觉得还应该对此予以补充。那就是在三种诗体自由发展、自由竞争的同时,各自展现流派纷呈的繁荣景象。苟如此,中国诗歌数千年的优秀传统,将在21世纪发扬光大,重现辉煌,举世瞩目!
为了这样一个伟大的目标,我们个人哪怕能够贡献微薄之力,于愿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