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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


拿一个大橘子,出门去买菜。
这是今年第一次去菜市场。这几天都是在爸妈家,朋友家蹭的饭。

天气很好,湛蓝的天,几片白云飘来飘去。
把橘子颠向空中,他在空中快乐的旋转上升。
觉得自己就像这个橘子,春节几天就是我的天空。
在这几天里,我也快乐了一把,可以不考虑工作,也没有买菜做饭的生活琐事,可以睡到自然醒,也不去考虑孩子的读书成绩。似乎一切都轻松愉快。
甚至,这个国家因为了喜庆的气氛,也变得不那么让人担心。

从家到菜市场有一百来米,沿着河堤,柳树发芽了,千丝万缕的的嫩黄米芽,风轻轻一吹,散开如流萤。
两岸的店铺也陆陆续续开张了。
十年前我才搬到这条街上时,很快就熟悉了这些店铺的主人,
卖米的老张,有个读大学博士的儿子。他相信他儿子会挣大钱,会在北京买一大套房子,接他去住。老家已经被征地,他和妻子就住在店面里。
卖百货的王姐,是下岗工人,丈夫在工厂打工,他们没有孩子。
修自行车的李师傅,手艺很好,有次我骑自行车摔倒,轮子都变形了,我以为要换一个钢圈,但他摆弄摆弄,用圈扳子将钢丝调来调去,我又骑了两年。记得他只收了十元钱。
那时的门面租金很低,税收也少。生意似乎好做,店铺很少换人。
而现在,好几个门市走马灯似的换人,我还来不及认识他们,就又换老板了。
每次看到没开多久的门面贴出店铺转让,我都难过。
我总是会去想象他们是做不下去了才关张的。总是会想他们有没有蚀掉本钱,有没有欠亲戚朋友的,现在又在哪里,靠什么在生活,生活怎么样。家里人总是说我空操心,管好自己的事吧。

老槐树下,黄老板的杂货店没有开门。

路过医院,居然发现看病的人比平时少很多。也许是这几天人们不用工作,休息得好吧。挂号大厅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我很高兴,颠了几下橘子。

我身体很好,很少上医院。但其实我知道,我是有病的,而且已经病入骨髓了。
就象医院治不了当今大多数人只知道追逐金钱权力,不关心公平正义,活得卑微麻木的病一样,它也治不了我的病。
我的病表现为喜悲不定,瞎操心。总爱关心一些不该关心的事物,想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我经常为一朵被人摘下的,抛弃在路边渐渐枯萎的花而伤心,又会为一颗滚进河里的弹珠的永不可见而嗟叹。有时路边吵架的夫妻,哭泣的小孩,深夜还在摆摊卖烟的老人,飘落的树叶,挂在电线干上的风筝,都让我情绪低落。更不用说网络上看到那些被城管打的小贩,被挖掘机碾死的拆迁户,被关进黑监狱的上访户,死于垃圾桶里的烤火孩子了。

但我又似乎很容易得到快乐,一缕穿过树林的阳光,一颗发了芽的种子,一只站在栏杆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小摊贩生意好时露出的笑容,驶过身边的婚车,一个等车的女孩,一群嬉戏的孩子,都让我心里充满喜悦。

走过石桥,菜市场里很热闹,
小贩的吆喝声,街坊邻居的寒暄声,商贩与顾客的讨价还价声,鸡鸭的叫唤声,屠夫剁骨头的声音,
如果细细听,还可以听到将长长的葱折断放进塑料口袋里的窸窣声音,富于买菜经验的老婆婆掐去青菜老梆子的清脆声音。我还听到干货店里有人将豆子抓起来放进秤盘,发出象一阵急雨打在故乡青瓦上的叮叮咚咚的声音。这些都是我喜欢的,让我觉得踏实而安宁。

买了颗白菜,三根红萝卜,一条鱼,一快肉,几块姜。卖鱼的小伙子说,鱼是他自己家池塘用青草养的。卖姜的老婆婆说,这是本地农民种的,不是山东毒大姜。卖肉的也说,猪是粮食猪,没有喂过激素饲料。他们说得那样真,面上都带着微笑。

回来时,在老张的米店买了一包二十斤的米,他坚持要给我扛上楼去,我拒绝了。
一包米,虽然贵,但他也赚不了多少钱。
他快六十了,还是住在店铺里。他的在北京工作的博士儿子也不怎么听他提起,好像是还没有找到对象。
十一
槐树下的杂货店也开门营业了。
几天不见,黄老板明显瘦了,站在店门口,风轻轻吹,象是吹着竹竿上晾晒的衣服一样。
他老远就对我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我买了一包牙签,一支牙膏,一包纸杯子,没有问价。
十二
黄老板去年十月份查出得了食道癌,据说还能活九个月。
他儿子爬在门市旁边一张石桌子上专心做着寒假作业。
我把那个橘子给了他。
他笑起来牙齿很白,象他爸爸。

刘年擅写此类文章,天许写得也不错,如果这是你喜欢的表达方式,当然也可以。但也可以寻找更合适自己的。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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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的格式,随意,也很写意和诗意。读来轻松愉快,仿佛又有点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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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凤舞
恩,是的,万老师,陈老师也给我提出这个意见了。我暂时模仿一下这种写法。争取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谢谢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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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诗意,存在感很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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