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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老的诗心,情诗之绝唱

     ——方敬两首佚诗之诠释
    4月9日,在西南大学参加诗人方敬诞生一百周年纪念活动,听江家俊教授用汉英双语朗诵方敬1994年发表在重庆《文学翻译报》的短诗《梦》(英语是方敬自译)。中国新诗研究所所刊上也《中外诗歌研究》刊登了此诗的文本:
        我已悄悄地走了
        你正熟熟地睡去
        好好地梦着吧
        我不想从你梦里远离
    
        久久地我才回来了
        你已远远地离去
        愿好好地做着梦
        在梦里等待着你
    算来诗人当时已是77岁高龄,还能写出如此精短的爱情诗杰构,不能不令人叹服!
    题目是《梦》,却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来写:先是“我已悄悄地走了”,却希望并相信自己还在“你”的梦里;而当“我”归来,不巧“你”又远去,那么就让我在梦里等你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于爱人来说,梦中相逢往往是离别、相思的补药。这是很普遍的人生体验,有谁像方敬这样深切、细腻地表述呢?真是“人人心中有”而笔下无啊!真正的诗人总是永远保持一颗纯真的童心,永远充满爱。“从爱出发,以美来完成。”这是方敬一生的艺术信条。而这短短一首八行诗,正是他践行自己信条收获的诗之精品。爱情是诗歌永恒的题材,古今中外咏爱佳作层出不穷,方敬的《梦》完全有资格列入其中而毫不逊色。
    我在纪念会的发言中,除了称颂方敬在新时期中国新诗创作中的应有地位外,也指出不应忽略,他是重庆诗歌活动的推动者、组织者。他是重庆市新诗学会发起人之一,也是其会刊《银河系》的第一任主编。如今已渐被淡忘的成立于江北区重庆诗歌研究会,方敬也与沙鸥联袂出任顾问,在1990年10月出版的该会创办的《银杏》诗刊第3 期,他发表《去我之日》,稿末注明写于1089年5月。时隔多年,《银杏》印数不多,保存下来,弥足珍贵。全诗如下:  
         去我之日
         一首未写完的情诗
         一支笔久久落不下去
         空对一张白纸
               
         爱情不乐意用红水写字
         不愿在信封上把邮票倒置;  
         爱情是不能托人捎信的
         付邮还必须亲手投寄

         现代爱情成速溶快意
         难道甘心于一杯雀巢或麦氏?
         口香糖的甜味愈噙愈淡
         老嚼着胶母,津津有味
         还是津津而无味?

         爱情用眼睛和吻说话
         是不须破译的密码
         没有距离的窃窃细语
         厌听长途电话的应答

          今夕何夕
          能将一纸无字的诗笺
          毫不迟疑地交给
          那有情的明天?
    这首诗以十分风趣的诗语表达了诗人对爱情的精辟理解,以及对时下流俗的委婉而善意的雅谑。
    诗人心目中的爱情是绵远的,进行式的。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诗人不以为然,对其说“否”:那已经逝去的岁月,“还是一首未写完的情诗”呢;
    爱情应该是甜蜜的,温柔的,所以“不愿意用红水写字”(“红水”是意味着血腥、暴力吧);
    爱情纯粹是两心相悦,心心相印,所以情书必须“亲手投寄”,而不能“托人捎信”;
    爱情有时庄重的,所以连情书的邮票也要贴得端端正正,而不能“倒置”;
    爱情绝不是单纯的肉体关系,也不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而应该是灵与肉的完美融合(那第三节写得太好了,恐怕一切恋爱中的人们都会共鸣,这样的佳句是可以作为警句流传的)。
    方敬在这短短一首诗中,不但从各个方面以诗的方式阐释爱的真谛,而且对时下一些流俗予以善意的调侃,对那种速溶咖啡式的“爱情”提出了质疑:口香糖嚼着嚼着就只剩下胶母了,还有什么味道呢?老诗人不无忧虑,又显得无可奈何。我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那么方敬到底没有对真正的爱失去了信心没有呢?当今之时,面对未来,那张“无字的诗笺”还能“毫不迟疑”地寄给明天,以待续写吗?诗人虽然是以设问结束全诗,似乎没有交出答案,但是“有情”二字透露了信息:诗人心中充满希望,充满期待,他相信真爱无价,将与人类的“明天”共存。他站到了历史的高度,以哲人的睿智发言。引人深思,余音袅袅。
    
    方敬这两首诗都是晚年的成熟之作,却是发表在不起眼,且未能持续的小报上,1991年版的《方敬选集》未收,
可称出土文物般的佚诗。我在那天的纪念会上提出了出版新的分文体、多卷集《方敬选集》的建议。如果此事得以启动,希望主事者不要忽略了这两首佳作。
    
    
    

高平先生复信——

万兄:
    我写过一首仅为四句的爱情诗,题为《遗憾》。恰与方敬兄的《梦》构思有相同之处。曾收入我的诗集《中国情结》及《高平诗文精选》。奉上供一笑。
  遗憾

我要把酒斟给你
你的酒杯已满
等你把酒杯腾空
我瓶中的酒已倒完

                           高平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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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后就受益,没有华丽的词澡,有的只是真情。
我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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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今天发表于重庆晚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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