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青春年少时
仿佛年龄倏地缩小,我依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又仿佛已经把那三十几年的岁月拦腰剪去,直接将“现在”与“当年”焊接在一起了。当我同W君一道漫步在熟悉而陌生的校园中的时候,只知道我是一个渴求知识的学生,刚上完一节课出来课间休息,至于人间何世,则已恍然无知了。
这一天是母校的诞辰,她的儿女们从四面八方欣然来归。
校园是陌生的,那体育馆,那美术馆,是我们去后所建;那正在施工的教师宿舍,更是“破坏”了当年那一份值得怀念的荒凉。可校园到底还是熟悉的,我们谈笑之间,不就到了吸引得年少的我们如醉如痴的科学馆么?“请进吧!”当年的“我们”招呼着现在的“我们”升堂入室,不需要话语的交流,仅凭心灵的感应,“我们”就随着“我们”直入图书阅览室中,在每天固定的位置上落座。于是,先秦百家,希腊诸神,古往今来,中土异域,全都奔来眼底,使得依然是十六、七岁的我们如入宝山之中。------哦,这里就是三十几年来以“知识”为谋生手段的我们,最初“知识的原始积累”的地方了。饮水思源,我们能忘记这一间小小的“知识仓库”么?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推窗细听,对面音乐馆的身影又展现在眼前。我循着沁人肺腑的乐曲向它走去,在里面那些小小的琴房中,我们最初受到音乐艺术的洗礼,我们曾在动人的旋律中发出过年青人清脆香甜的笑声。突然,——就像虚构的小说中经常描写的那样——真就有那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接着便转出了几位年过半百的女性,这笑声便是从她们中发出的,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可不是么?她们边笑边说。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简直就是一群年青的姑娘。“啊!你,你是——”她们中的一位突然发现了我,立即惊呼起来。“啊!你,你是——”我也是一声惊呼,随后目光又转向她们全体:“啊!你是——,你是——”认出来了,认出来了,------于是,不需要谦虚客套,不需要握手寒暄,我们,依然是不满二十岁的我们欢笑着,谈论着,仿佛我们刚弹完老师布置的练习曲,正从琴房中走出来一样。
“来,快合影留念吧!”一人提义,众人附合,很快,女士们把我推在中间,咔嚓一声,就把我们关进了永恒的“过去”中了。
继续在校园中漫步,随处都会遇到一些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无邪的笑声,无拘的交谈,加上阵阵忘形的打闹,那些“长”字号的家伙没有“长”了!那些“家”字号的小子甩掉“家”了!五十多岁的“爷爷奶奶”们又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了!你是谁?我是谁?我们都是母校怀中的莘莘学子啊!
哪里有过那三十几年的风雨呢?没有过!没有过!“人生易老天难老”么?不!不!我们压根就没有老过。
进入教室大楼,左右两边便是张贴墙报的位置。在母校的“文坛”上,我主编的《晨曦》和W主编的《启明》就是在这儿吸引着众多的读者。这应是我们文学创作生涯开始起步的地方了,今天,新的一期《晨曦》和《启明》是否又出刊了呢?我们急迫地搜寻着。------
校园巡行一周,拾回了千般往事、万缕情思之后,我们又去拜访当年的业师。在年高德劭的饱学老师的书斋中,带着低年级学生的虔敬心情,各自呈上我们迟交了三十多年的作业——新出版的诗集。从老师嘉许的神情与话语中,我们自然就露出了当年获得满分时的那种自得的笑容。
时近黄昏,返校活动该结束了。大家忽然一下子庄重起来,然后是彬彬有礼的握手告别,再然后便应该回到现实生活中去扮演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了。尽管挥手之际,彼此也难免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之类的感叹,但今天的相聚毕竟还是欢悦多于怅惘的,因为大家都又重度了一段“青春年少”的黄金时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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