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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在白桦先生八十寿宴上，许多名人自称“白痴”。白痴，白痴，白桦的痴迷者。因为真，像天一样的真，所以“白痴”的“代表”之一陈思和，日前在江苏震泽举行的白桦新作研讨会上说了，“我愿意做这样的白痴”。
当然这样的白痴还有不少。今年五月间，白桦先生来湖，除了参加南浔《永远的徐迟》首发式外，还为南太湖人文讲堂作了“文化与文学的社会价值”的讲座，用他那低缓而又情感充沛的语调，间隔朗诵地自问自答了七个不同的“文学是什么”，令在场的白痴们心动不已。转眼十一月，白桦先生的八十华诞在众痴迷者的关注操持下，以深情的方式在沪上举行。而寿辰雅聚两天后，即11月22日，他的新作研讨会在南浔紧邻的吴江震泽召开。心与地域一样近，不追去看研讨会上的白桦，不追去听众家的评说，似乎没有理由了。
研讨会的前夜，祝贺气氛已经浓烈，那是一种双喜临门的欢快，虽没有大张旗鼓的喧腾，但挚情敬意随处可触摸和感觉。其实，这样的欢也是淡然而伤感的，八十年的风雨人生，怎可能一两个聚会包揽而去。听唱生日快乐的耳朵还没放下，白桦新著的话题就密密袭来，最频的自然是被收录在新著之一的诗集《长歌与短歌》中的长诗《从秋瑾到林昭》。当然这不仅因为是白桦历时十年打磨而成的“血泪之作”，也不仅是获了2008年《诗歌月刊》年度诗歌奖，而更是白桦充满深情与忧患的写作中所体现出来的可贵的社会良知和正义情怀。长诗的题目与开篇就让读者的心猛然抽紧了。“除非让我死∕不，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忘记你∕我的灵魂会把记忆交给悬崖峭壁∕以化石的方式流传后世。……”诗人屠岸在读了这首长诗后，致信给白桦道，“我深切地感到，《从秋瑾到林昭》将在中国的新诗史——不，中国新诗——上，占据重要地位。作为一名读者，如果他的血还有一点热度，如果他的心还有一点红色，那么他读这首诗时，就不可能不流眼泪，不可能不思考，不可能不自省！”
当主办方之一文学报社的发言人在研讨会上朗读屠岸激情肺腑的致信时，听者的心再次被震颤了。不由重读白桦当时的获奖言辞，“我十分清楚，我所以能得到这个奖项，是因为我，一个八十岁的诗人还有记忆，还有清晰的记忆。还记得一百年间在我们可爱的中国诞生过两位伟大的女性，一位是秋瑾，一位是林昭。……”如此真实而又悲怆的话语怎么可能不打动人心，怎么可能不发人深思呢。令人感动的还有，文学报特意用了两个版刊载了这首长诗，作为白桦八十寿辰的敬贺之礼，给当下的诗歌界，包括整个文坛，不动声色地敲了警醒之钟。
被称为“当下文坛尊严的象征”的白桦先生，此次推出的三部新著是，小说集《蓝铃姑娘》、诗集《长歌与短歌》和随笔集《不再重现的图画》。其中诗集《长歌与短歌》刚上市就再版三次，新小说一次签售五百多本等等。这些信息似乎都应和了与会专家们的评说，那就是，白桦在文坛上获得的声名与成就，当是他面对多舛的命运始终秉持着知识分子的良知、良心和骨气；他的创作始终饱含着深情，凝结着血泪和苦难；以及他始终淡然面对喧嚣繁浮的现实，保持着荣辱不惊的清醒。被引用过的卡夫卡的话，作家是人民的替罪羊，因为恰如其分不妨再度提说。是的，读者记住的就是那些勇于对社会批判的作家和作品，这也是一个有社会良知的作家的存在价值。
“你透明，因为你太纯净；离灰尘太远，离太阳很近。你快乐，因为你淡泊无争；既不积累实利，又不收集虚名。”白桦的诗句彷佛就是这样一种宣言和理想。
白桦先生的许多作品都为大家熟悉，并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比如长篇小说《流水无归程》、《每一颗星都照亮过黑暗》，长诗《孔雀》，《白桦十四行抒情诗》，以及电影文学剧本《曙光》、《今夜星光灿烂》等等。对于很多读者来说，白桦的名字与这些作品紧紧相连，透过这些文字可感可及他悲悯的思想光辉和艺术成就。也许正是他在云南边陲生活过许多年，所以他的这些作品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和魅力让读者印象深刻，很难忘记。中国作协副主席高洪波发给研讨会贺信的由衷之言，“他的才华让我倾慕”，听起来也就一点也不言过其实了。而且，把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种体裁的作品汇集研讨，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种妥帖和合理。与会作家、评论家眼里的白桦，和读者心中的白桦及其作品，在热烈而感人的各路评说中，幸运地转和成了一行行美好而善良的诗歌，传诵着，激情着。也许，这些诗句会被反复吟咏下去，没有沉默。
研讨会上的白桦先生不时双唇颤动，或许，此刻，他很想说点什么；或许，他沧桑而敏感的皱纹里，依然爬满了童真的美与苦恋。长歌当哭。还是用白桦先生自己的话来结束本文吧。“我没有参加过这样盛大的研讨会，许多年了，我就像一颗腹地边缘的树，总是在雾霭中，连自己的枝叶是什么颜色都看不见。”
陈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