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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卉园中忆华年


6月4日上午,在重庆市花卉园南国风情食府,参加了王正平先生80寿诞暨重庆市农业学校初中部1955届同学入学60年纪念活动。到场校友大多为伉俪同往,坐满3桌,估算约15位校友参加。令我喜出望外的是,93高龄的体育老师王自华先生也偕其夫人在长子陪同下自北碚赶来,真是太难得了!
遇到这些久别重逢的老校友,虽然无复青春旧貌,然而忆起60年前往事,还是那样鲜活,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恍然如昨。
1952年秋季招生,重庆市高工、高商、高农3所中专试行五年一贯制,联合招收小学毕业生。由于吃饭不要钱,报考者蜂涌而至,达1万人以上。是年我11岁,从江北区(即原莫干村小学、民国兵工署21兵工厂子弟小学)毕业,也挤进报考行列,并且有幸被重庆市巴县农业学校录取。这就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改变了我的命运。当然也才有可能参加这天的聚会哟。
为什么呢?就在这年的5月,我成了没爹的孩子。父亲万阐蕴因为冤案瘐毙于石板坡狱中。原来,1949年9月,母亲陈佩蕑携我远自湖南衡阳前来投奔父亲。父亲当时在位于重庆江北陈家馆的21厂(1949年后改名456厂)任技术员。他是在兵工大学应用化学系毕业后分配去那里工作的。该厂是因为抗战,由金陵兵工厂和汉阳兵工厂合并西迁的,对抗战做过巨大贡献。解放后,他工作努力,争取进步,颇得重用,担任了厂理化室主任。哪知天有不测风云,横祸飞来:1951年上半年某个时候,朝鲜战场发射了哑炮,查找来源,系456厂生产,认为是阶级敌人破坏,于是追查责任,抓人达数十人之多!父亲是技术负责人,又有兵工大学背景,自然难免于难。一干人等入狱不久,即因在全国开展三反运动,遂使该案的办案受到拖延。父亲自己遭受冤屈,每日受劳役之苦,又担心我们母子举目无亲,生活无着,心力交瘁,乃难以支持,不幸亡故。母亲得此噩耗,愤而拒绝收尸,至今不知吾父骨葬何处也。只是若干年后,象征性地安置了父母合葬墓,以供祭悼。母亲和我忍辱负重,背了30年“反革命家属”黑锅,直到1982年父亲冤案得以平反才终于解脱!苦命的母亲总算死能瞑目了。这是后话。
再说当年吧。幸好在父亲出事前,母亲身为职业女性,不惯家务,已经进了西南总工会办的托儿保育训练班,参加了456厂托儿所的创办工作。不过工资极低,每月仅有20个“折实单位”,约合人民币12元。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考入市巴农,自己解决了吃饭问题,其意义是何等重大!真不敢设想,如果那时落榜,又将如何?所以说“改变命运”决非夸张啊!
记得我是在渝中区两路口小学参加考试的。有一天就过江去,记不起怎么胡乱对付了一晚(似乎是打地铺吧,反正没钱住旅馆),次日参加考试。想必当时没有怎么在学校贯彻“阶级路线”,也没有什么严格的“政审”,主要看成绩高低录取吧,我才得以脱颖而出,名列《重庆日报》发布的录取名单。这是我的名字首次在印刷品中出现。这一结果,带给母亲的安慰和喜悦,可想而知。上万名考生,一个学校只招收两个班,大约110人,顶多千分之三的录取率,好悬哟!
9月初的一天,我带着简单的行李,从两路口乘马车去杨家坪 ,然后步行到十余里外的马王场,再走几里石板路,到设在黄金庵是市巴农报到,开始了3年难忘的初中生活。
                           二
我们市巴农两个班,一个农艺班,一个畜牧兽医班。我分在农艺班,而王正平在兽医班。原计划是头两年学文化,后三年学专业,然后毕业分配相应的工作。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一年后就取消了五年一贯制,我们改为初中班,允许毕业后自由报考学校。于是我们成了乙班,正平他们是甲班。可喜的是照样享受中专待遇,吃饭不要钱。
我们三年的初中生活,除了提供伙食费,还有一个奇特之处,就是三年换了三个校址,一处比一处好!
一年级在黄金庵,那是一座真正的庙子呢。第一学期在操场边上的一排平房里上课,晚自习点油灯,一灯如豆,同桌共灯。住在庙里,打地铺,我们叫“挤猪儿觉觉”,经常翻滚打闹,熄灯了还不肯收场,得生活老师监督“弹压”。用的是井水,井在操场边儿上。还好,第二学期修了一幢教学楼,一个教室一盏煤气灯,嘶嘶响,亮着呢。如今这物事儿怕没有了吧。原来的教室就改作寝室了,睡上了高低铺。
周围完全是农村。星期天不怎么回家。同学们常常去扯野葱、侧耳根,洗净了,花几分钱打一点酱油、醋,凉拌吃,可香哩!记得上体育课,曾经由周邦槐老师带着到黄金庵后面山上的堰塘里上体育课,一人一根楠竹棒当救生圈,好玩极了。还记得后来考上长江航运学校,最终做了远洋船长的李肇明(这天也到场的,他夫人全程录像,事后制作了题为《怀念磨滩河》的录像带),有时候逃课,带着弹弓满山转悠打鸟儿,我也当过他的跟班儿。
第二学年,我们就告别了黄金庵。因为市巴农与位于江北区董家溪的重庆市农业学校合并,也搬到董家溪了。这里就好多了,是一所像模像样的学校,礼堂、饭厅一应俱全,也有了电灯、自来水,生活方便。而我则更得“地利”,离家不远,步行不成问题。董家溪与陈家馆之间往返,那时要经过相国寺,河边停满木船,河坝热闹得很哩!学校也在嘉陵江畔,晚自习我们有时候偷偷溜到街上茶馆外边听评书,不买茶,在外边听“么嗬”。讲的是《说唐》、《说岳》、《三侠五义》之类,别提那吸引力好大了。想来王正平对于评书的兴趣与此不无关系吧。
在这里也只呆了一年。1954年夏天以后,校园易主,原址办起了重庆市第19中学;再往后则扩大成为渝州大学;如今这里更是面目全非,成为重庆工商大学江北分部了。丢弃渝州大学的金字招牌不是明智之举,也曾遭到抵制,最后还是权力取得了胜利,一叹!
第三学年,更上层楼。学校竟又搬到北碚歇马场,那是一座崭新的校园,建在磨滩河畔,天马寨下,风景如画,美似桃源。正是在这里,我们结束了无忧无虑的初中生活,留下了隽永的尾声,永远难忘的记忆。这也是我们许多学友一生中的华彩乐章。
对于我个人,这里更具有纪念意义。我的文学梦是在这里萌发的,后来能够开花结果,追根溯源,总得回到这个圣地。那是1954年初冬吧,在语文课堂上,沈超先生教授何其芳的名作《生活是多么广阔》,谈到“诗往往是诗人感情激动,不能抑制时,诉诸文字的产物”。其后不久,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我参加了为校园搬运、栽种冬青树苗的劳动,想到就快毕业,今后这些树苗会成长起来,美化校园,留下我们劳动的纪念,心情非常激动。于是我想到沈老师传授的关于诗的产生的知识,就觉得该写诗了,于是产生了我毕生最早的诗歌习作。其后一发不可收拾,一有所感,便写些分行文字,并且立下志愿,今后要做一个诗人!从此以后,几十年间,无论我处于何等环境,都没有忘记诗歌,毕生受诗之惠,蒙诗赐福,甚至靠诗度过难关!
初中三年,没齿难忘。。以至校友们多年以后还能相聚一堂,实在不易。甲班的计本立同学更是闻讯从千里外的四川雅安特地赶来,不能不令人感动。为什么这样珍惜那美好的时光呢?究其原因,是因为那时候校风很好,同学们亲如兄弟,教师爱生如子,班集体就是一个大家庭,我们的班主任胡信琳先生就被叫做“班妈妈”呢!再说,那时“血统论”还不盛行,就连我这样的“反革命子女”也没有遭到歧视,反而因为年纪小而备受宠爱,就连缺点也能容忍,有一点长处就得到发挥。例如我作文好,就当上了班上的墙报委员,后来开始写诗,尽管非常幼稚,却得到一个“小诗人”的昵称。胡信琳先生排练了一台话剧《春风吹到诺敏河》,我饰演老社长的儿子,此次演社长的李盛德就经常拍我的肩膀叫“幺儿”了。他后来在天津工作,当过厂长,曾经到江北区找我叙旧,几年前过世了。
这就难怪,在1955年夏天,学业完成,临别的前夜,我们是那样依依不舍,唏嘘之声至今还在耳畔回响。可惜,我临别前写的那首同学们一致赞赏的长诗在文革中毁弃了。
                      三
话说回来,还是谈谈这天聚会的发起人、主持人王正平吧。在我们那两个班里,他算得上一位如今所谓的“成功人士”了。也是一位自学成才的典范。关于他,我直接引用《贺王正平君八十初度并同班校友初中入学60周年并序》来作介绍吧:

正平君年长,初中毕业后即参加工作,因酷爱艺术,早年即得缘拜已故大师程梓贤先生为师,成为沙坪坝区专业评书艺人。后又调任江北区文化馆文学、曲艺干部,除口头讲述外,更涉足故事、评书创作领域,硕果累累。由于其贡献、影响甚大,当选为江北区人大常委、重庆市曲艺家协会副主席。退休后仍笔耕不辍,从事传统评书艺术的整理、研究工作,成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江北评书”项目之传承人。
需要补充的是,他的职称为副研究馆员。他的代表作有《心心咖啡店》(与程梓贤合著)、《凌汤圆》、《碧血双枪》。作为他一生从事评书创作的总结,《王正平评书作品选》一书也即将出版。我应邀为此书作序,在此也不妨引用其中一段:
说起来王正平的学历不过初中毕业,如果只是应付说评书、教评书的需要,似乎也用不着多么高深的文化程度(更需要的是社会知识,而许多历史地理常识是得自师傅口传)。几十年里,他还对若干大书进行了记录整理增益,使之不致失传,更加完善,例如《王三槐反达州》。这就需要文字功夫,不是那点初中文化能够抵事了。而且他还不仅止于此,偏要自辟蹊径,自创新书。多年来,由短篇而中篇而长篇,遂形成属于自己的“库存”。这就不仅需要恶补书面知识,还要尽可能地深入生活,采访人物,务求准备充分,才能投入创作。例如为了写好《碧血双枪》,他多次踏访现场,观察山川,了解民俗。不然哪能产生这部革命历史题材的大书?他的这些自创作品,我以为是为江北评书注入了新的活力,促进了它在新的历史时期的发展,而这正是他传承江北评书的实绩,也赋予他继续把这一“非无遗产”传承下去的责任。
说起王正平,不能不提他的同班同学马心瑶。因为年龄大,醒事早,他们读书时就开始“耍朋友”。毕业后正平进厂当工人,而马心瑶考取了重庆钢铁学校,毕业后分配到钢铁设计院,成为技术人员。地位的差距这并没有影响真挚的感情,他们多年来相携而行,相濡以沫,风雨同舟,是学友们公认的模范夫妻。几年前,大家还在铁山坪庆祝过他们的金婚呢!
那天,在席间,正平十分动情地当众对他的爱妻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并且深深地对她鞠了一躬。此刻的马心瑶,已非当年英姿飒爽的长跑冠军,而是满头华发,满脸沟壑,但她却笑得那么开心,一脸的灿烂,羞涩有如少女。
                          四
王自华先生是一个传奇性人物。身体高大魁梧,据说当年从市篮球队调任体育教师的。后来得知他文笔很好,参加过北碚区某单位的修志工作。他雅好文学,大约十多年前,我们这年级同学回歇马场母校怀旧,并看望几位老师,他曾赠我一些过期刊物呢。这次一见到我也是格外亲切,我一坐到他旁边,他就高兴地告诉我,知道我去过台湾、新马泰,让我吃惊不小。原来,他是从晚报上读到我那两组诗知道我的行踪的。凡是发表你作品的报纸我都要收藏,他这样说。真让我感动啊!
自华先生听觉不灵,又没有带助听器来,所以大多听他断断续续回忆旧事。他甚至谈到曾经与著名七月派诗人曾卓同学呢,颇出我意外。他夫人也84岁了,二老在北碚与次子住在一起,照顾得很好,无忧无虑,安度晚年。想想我们全都是70岁以上的老人了,他恐怕算是唯一健在的老师了吧?
我要讲一讲观察到的动人一幕:午餐后,自华先生叫夫人拿出一叠百元钞,要作为礼金交给正平。正平再三推让,并且说明同学们也是事先说好,不收礼金礼品的。只有我例外,索诗一首。但是到底是学生,拗不过老师,正平只好收下了。
饭后已是午后两点,本来安排了晚餐,考虑到老师高龄,就请他夫妇先行离开。我看见正平悄悄把王公子拉到一边,请他代父亲收回礼金,也是遭到了坚拒。还是我在旁边帮忙劝说:本来该学生孝敬老师,这样不是弄反了吗?怎么使得?何况就是我们也是重在团聚,免了客套呢?如果你不帮忙,正平会于心不安的。这样,这个难题才算解决了。
在那个场合,我独自回首往事,特别怀念我的恩师,我最早的文学导师沈超、胡信琳伉俪。是他们引领我热爱文学,开始习作,这才毕生侍奉缪斯,有了战胜苦难的思想支柱,成就了我这还算充实、颇有价值的人生。
那时的老师们,都是正当盛年,敬业爱生,不但是我们学业长进,而且春风化雨,潜移默化,以其高风懿行滋润我们的心灵,使我们毕生受益。我们后来无论取得了怎样的成就,都是与那时受到的良好教育分不开的。我们也不能不终生感念初中时期的老师们。
                         五
那天是同学们是在上午十点以后陆续到达南国食府的。久别重逢,叙旧谈心,直至中午聚齐后搬来凳子,在外面坝子合影留念。哪知发现吴梦华和丁寿英两位“失踪“了。一问方知是乙班几位同学相约去园外买生日蛋糕去了,她们走在后面,应该很快回来。哪知左等右等,仍然不见其踪影,估计是“迷路”了。但是一个也不能少啊,于是一面等,一面电话联系。张骊玲拨通了丁寿英的电话,得知她们看到一个路标,距食府仅30米远。不料这30米走了好久也没有到头。大家又急又觉得好笑,只好先拍些“缺席照”。我和正平往来路去探看,却听见一阵欢呼,原来她们出其不意从食府后面找来了。于是请她们入列,一声“茄子”,合影完成,开始进餐。
定做的的蛋糕由店家送来了。于是在正平开场白后,点烛,许愿,吹烛,齐唱生日歌,一切如仪进行。然后就由居中柱夫妇展示他们赠送的一幅牡丹,以及他们找人书写的我那首贺诗,然后由我朗诵。接着有当年以一曲《王大妈要和平》唱响校园的“金嗓子”吴梦华清唱《茉莉花》,只遗憾丁寿英的夫君王汝霖参加音乐活动去了,不然有他的手风琴伴奏效果就更好了。再吃喝一阵,又该我登场,这是事先说好的一个节目,由我朗诵长诗《深情怀念的歌——献给磨滩河》。
这首诗是1974年10月3-4日,两天里如痴如醉,一气呵成的。那时正是文革后期,国家处于浩劫之中,我在江北民办中学教书,个人前途更是渺茫。于是特别怀旧,常常回忆初中那无忧无虑的时日,以及同学们真诚纯洁的友谊。那天突然灵感附身,废寝忘食,写下这首120行的长诗。全诗12节,每节10行,每行5顿,正是何其芳所提倡的现代格律诗。那时只求顿数一致,不考虑字数相同,一韵到底,全用E\O韵。此诗描绘了美若仙境的磨滩河,回忆了初中三年的幸福时光,也表现了写作时心中的迷惘、惆怅。我在朗诵时仿佛又回到了斯时斯地,不禁眼含热泪,同学们也听得入神,结束后报以热烈的掌声。
十余年后,我的个人命运发生根本的转折,这首诗也得见天日,在《银杏》诗报上发表了,王端诚兄曾撰文给与好评。著名诗人冈夫在给我的信中写道:“你的几首大作我都拜读了,尤其是那首《深情怀念的歌》,浓墨重彩,放声高唱,情绪饱满,读来饶有韵味。”这应该算是我的代表作之一。想不到又以这样的方式,为这些特定的的听众“发表”了一次。朗诵之后,我就把1999年出版、选入此诗的《万龙生现代格律诗选》赠送给王自华先生,他十分高兴,特地叮嘱师母放好,别弄卷了书页。
饭后,大部分学友都留了下来,或娱乐,或游园,晚餐后才依依惜别。有人说,这样的聚会有一次就少一次,而我则反其意而言之曰:这样的聚会有一次就多一次!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见吧,亲爱的校友们!愿有更多的“借口”,使咱们的聚会多几次,再多几次!
                                     2012-6-8写毕于渝州悠见斋

仿佛回到童年,仿佛来到这个集体,令人羡慕的集体,这样的聚会有一次就多一次。为老师高兴,祝前辈们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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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聚会引出这么多的人和往事。诗兄们的人生经历,个个都是一本耐看耐寻味的书。《深情怀念的歌——献给磨滩河》,我也要看看。
手握灵珠,心开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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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坛子里的大诗人,各个都是多面手。诗酒兄诗歌、评论和散文,俱称老辣,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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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的同窗情,浓郁、醇香,说不完的堪嗟过往,诉不尽的相聚情怀!
分享诗兄的盛大聚会,祝老前辈们福寿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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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坛子里的大诗人,各个都是多面手。诗酒兄诗歌、评论和散文,俱称老辣,令人佩服。
孙逐明 发表于 2012-6-9 00:19



    是的,诗兄诗心不老,文心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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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视力问题,只看了一,二两段,发现朋友的家庭与童年遭遇与我们有许多相同之处。心情不能平静。
并且知道你不但和我是同乡,还是校友。抗战以前我家在重庆,住什么地方忘了,但是记得读书的学校是两路口小学,90年代曾经参加三峡游到了重庆,江水依旧,景物全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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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久远的往事,不远,就在这里。
不是不在乎,是在乎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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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诗酒自娱


    读诗兄的记忆。 也想起父母有时的闲谈。 你们这代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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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逐明兄谈过跳伞塔,有机会欢迎故地重游!和令姊一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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