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绿杨丝雨 于 2012-6-24 22:10 编辑
清泉乡是个座落在乌江边上不起眼的小镇。这里气候温和，适宜李子生长。春天，当洁白的李花开满山坡，成群的蜂蝶便会在花间飞舞。直到新叶繁茂，枝条向远空伸展，那一粒粒小小的果实，便带着几丝酸涩点缀在苍翠之中。
童年时，每当我从李子树下走过，就会忍不住摘下几颗放在手心把玩，还会趁着外公不注意时放在嘴里吸允它的苦涩。外公总是骂我贪吃，并会从手中抢去扔得远远的。后来才知道，吃了没有成熟的李子吃后会患皮肤病。
每当粽粑飘香的时节，故乡的李子也熟了。晶莹的果实如葡萄一样成串挂在枝梢，色泽透明而微带红晕。小孩子们都会背着大人，如猴子般轻盈地爬上枝桠享受甘果，直到吃得肚胀如鼓。我就是在这一粒粒李子铺成的记忆中，淘醉着梦幻般的童年。
李子通常在端午时节上市。伴着五月的梅雨，只要走在集市上，清泉乡的李子就会压断整条街。乡下的农民背上一袋袋李子从四面八方赶来，在集市上交易，对换煤油、盐巴、肥料等一应家中必须的物什。如有余钱，也会在街上喝一杯小酒，再给家里的小孩们捎点糖果，然后歪歪扭扭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成熟的李子无法保鲜，如果尚有剩余，果农便会大方地送给遇上的亲戚、朋友甚至过路的陌生人。久而久之，山村里谁家的李子最好吃，集上的人都会了如指撑。
故乡的李子青时酸涩，熟透甘甜，更因纯天然无污染而引起人们的青睐。它沉浸在我的记忆中，成为与淡去之童年衔接的内在情结。步入中年的我，总是不期而然地在李子的味觉中打捞家乡的味道。偶尔于乡下遇见一株李树，瞳孔便会兀然放大，亲切的美感便会油然而生。看着它独自在风中伫立，那些羁留在心田的诸多爱意，连同外公清癯的身影，便如是鲜活地重现于空濛的意识中。
如今，在城里买到家乡的李子，便会想象着它掩映在绿树与青山中，想象着那一条条盘旋曲折的山路，想象着一群学童青脆的乡谣，或长或短的牧笛飘荡在五月的黄昏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