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 村
一
母亲的巴掌先点亮屁股，再点亮眼睛
天还未明，东方翻起白眼
一条绳索牵起乡村沉重的身影，桩上的霜
趁机爬到冻裂的手上，一双鼓凸的脚后跟
露出桃红，老牛寻着这对灯笼
一步步走过泥泞，向上再向上
向亮更向亮，慢慢用角顶起圆圆的太阳
二
风死在遥远的地方，太阳驻足默哀
庄稼耷拉着脑袋，草们仰起头
锄头和汗滴一起劈下，树上的知了声
直冒火星，一口井躲在百米之外的沼泽旁
不浅不深，水壶不多不少来回三次
没有兔子碰树，有一群龟崽子等在家里
撑起身，地上湿着一个“人”印
三
炊烟高高地招手，凉风擦试着背心
油菜杆使个绊儿，打翻了一抹香韵
太阳绕到山后，红晕被水面俘虏了
脸埋在水里，对岸的杨柳站了很久
被鱼花掠走,碎成一堆乱影
四
半月伏在塘埂，银光荡漾
加深了水情，边沿是倒着的黑山
一条小径被蛙鸣点亮，次第熄灭
汇成大大的亮点，月圆了
滚烂了一块草坪，漏下几颗星
五
夜色抹去瘦瘦的房舍，苦苦的灯光
三两声犬吠，颤栗风声
天空没有表情，星子偶而呻吟
无法测量寂静，脚屋里的咳嗽
加深夜，山在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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