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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乡记》

  《返乡记》
  
  楔子
  
  天刚蒙蒙亮,两辆绿蓬军用卡车疾而来。嘎的一声怪响,在一幢徽式四合院前骤然停下,扬起一蓬灰尘。车上跳下一群军士,在一个中年军官带领下,砰砰砰砰地敲开了大门。
  中年军官对开门的主人说:“马上走,马上走……”
  不由分说,军官推搡着主人进了内屋,一挥手,军士们一拥而入,七手八脚帮助腆着大肚子的女主人收拾行李,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屋里屋外的杂物摊了一地。
  不到两个小时,士兵们把匆匆捆好的行李搬上车厢,女主人手牵一儿一女上了一辆车的驾驶室,男主人和另一中年人手抱一男孩上了另一辆车。军车一溜烟朝向南郊大道扬尘而去,把院门大敞、杂物狼藉的院落远远抛在后面……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时断时续的炮声……  
  这不是电视剧,也不是小说,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我家的一幕。
  时间是1949年4月下旬的一天,地点是安徽省屯溪镇,院落主人是我的父母和舅舅,牵抱的小孩,是我和我的姐姐和弟弟。
  那时我刚满7岁。
  

  一、仓皇出逃
  
  我们兄弟姐妹均出生于军旅,父亲戎马倥偬,家人颠沛流离,聚少离多。在屯溪能全家住在一起,还只有三个年头。父亲时任安徽屯溪镇驻军的团区副司令,舅父只是一个军需。  
  1949年四月,解放军兵临城下,驻守屯溪的国军惶惶不可终日,乱成了一团乱麻。
  据后来母亲说,因为母亲快要临盆了,下有三个儿女,父亲是极不愿意走的,说都是中国人,留下来怕什么?他的上司团区司令员执意要南逃,还亲自带领两辆汽车开到我家门口,有点强行裹挟的意味,这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自小就经常随父母辗转各地,这一次又能出远门,觉得这样的旅途很有趣,只是刚买了一个大陀螺,一直还玩不转,不允许我带来,这让我心疼了好几天,至今还记得大陀螺的模样。成年以后与姐姐说起此事,姐姐说,她忘不了的是挂在天井里母亲自制的火腿没有带走,日晒夜露好多天了,放学回家就要抬头观望,母亲总是说,还要等几天……孩子的心里,忘不了的是曾经的家。
  绿色的军车疾驰,和暖的春风扑面而来,嫩绿的枝条和不知名的野花在车窗外迅速掠过。也许是自小坐惯了汽车,觉得汽油有一种淡淡的幽香,特别舒心。驶离屯溪之后,这才发觉一行共有六辆军车。
  红日西斜,军车在一个临近小溪的僻静地方停下来,人们纷纷在车尾用石头垒灶,开始用搪瓷脸盆淘米煮饭。还下来了几个修女,黑色长裙,白色头巾,高鼻深目,使我联想起姐姐所说的童话故事里的巫女,不敢靠近。
  我跳下车来伸展着酸麻的四肢,四周打量,天边一抹青山,溪边草地芊绵,心中一动,姐姐教我读熟了却不怎么懂的诗句“青山如黛草如烟”,突然从潜意识里蹦了出来,觉得应当就是描写眼前的这种景象吧。
  饭好了,妈妈用漱口杯盛上饭,开几个罐头当菜,记得一种是鲜红的豆瓣酱。已经肚子咕咕叫的我,狼吞虎咽地开始大嚼。筷子是折断的芦苇杆,好不新奇。饭有一点夹生,我却觉得是前所未有的“美味”,简直是心花怒放了
  一连多少天,白天可以尽情地欣赏着沿途不断更换的美景,晚上到了一处胡乱倒头就睡,不需要上课,也用不着做作业,多惬意,真希望长此以往就这么过下去……
  一路上,时不时也听到过母亲的叹息,父亲和舅舅也在细声商议如何回老家,可被新鲜事物迷住了的我,根本没怎么在意过,哪知道前面将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待着我们呢!

 
  二、山中遇险

  绿色的军用车在绵延起伏的山腰上盘旋着前进。沙石的路面崎岖不平,车子颠簸得厉害。
  大概两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军车却不熄火,仍然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司机压低了声音,含糊其辞说是后面共军追上来了。
  父亲让妈妈和我们姐弟倆换乘前面一辆军车,把舅舅换过来,坐在绿帐篷的车厢里守行李。
  夜深了,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伸手不见五指,车灯也照不了多远,一个穿雨衣的军人打着手电走在车前探路,走不多远就回头招手引路。
  我有点紧张,但还说不上是害怕,更多的是好奇,只是紧紧地扯着妈妈的衣襟,睁大眼睛向前探视,只见密密麻麻的雨线在光柱里箭一样笔直地射下去;刹那间,亮起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把四周照耀得如同白昼,可以看出我们的车辆正缓缓驶过一道不太宽的水泥桥,桥下是奔腾汹涌的山溪水,咆哮着直泻而下,下面深不可测。紧接着“跨啦啦”一声惊雷劈下,震耳欲聋……
  我吓得一哆嗦,紧紧地抱紧了妈妈的手臂。紧接着后面传来了惊呼,翻车了!翻车了!还夹有修女们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司机忙把车停下。
  过不多久,在几支手电的带领下,一群落汤鸡式的男女追了上来。
  忽的,舅舅从灯光里冒了出来,浑身泥水,特别是右手臂糊满了泥浆,双手各提一只皮箱。
  追上来的几个人挤进了后面的车厢。我们的车子又在手电灯光的指引下缓缓前进了。
  不久,我就在晃晃悠悠的颠簸中沉入了昏睡之中。
  据后来舅父说,其实“共军追上来了”不过是风声鹤唳,司机自己吓自己吓破了胆,这才翻了车。
  “翻车后,右手插进了田泥,抽出手来,不觉得痛,又用左手把头胸摸了一通,没受伤。黑灯瞎火的,摸到车厢里,胡乱提了两只皮箱就赶过来了。”舅舅这样对我们叙述。
  不幸的是:舅舅胡乱提来的皮箱里只有一些衣物,我家本来就不多的金钱和值钱的细软全部丢掉了,回家的路费成了最大的问题了。
  翻车的那晚,年幼无知的我,并不感到如何的惊恐,当时甚至觉得挺新鲜挺刺激的。多年之后,回顾那夜的翻车,常常感慨人生的无常和无奈,特别是那种战乱年代里,草民的生生死死完全取决于某种随机的际遇。
  譬如那天晚上,要是我们三人如果不与舅舅换车,即将临盆的母亲结局如何,将不堪设想;要是舅舅乘的翻车正好行驶在桥上,舅舅早就魂归天府了,要不是翻车翻掉了我家的钱款,我的弟弟日后就不致早夭〔对此后面再叙〕。
  似乎冥冥之中有只大手在播弄凡夫俗子不值钱的命运。

  
  三、渡口惊魂
    
  这天,我们的军车来到了一个小镇的渡口,排着队准备乘船过河。
  河道不宽,但浑浊的河水却十分湍急,残阳如血,映照着河边萧条冷落、残败不堪的村落。
  一阵喧哗声从渡头传了过来,我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张望,只见一个身穿黄呢军服的青年军官,左手叉腰,右手持一把手枪前伸,眯缝着眼睛向对河瞄准;旁边军士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朝对河指指点点。
  我顺着手枪的指向望去,只见对河一对男女跌跌撞撞地奔跑着,男的穿着黄军服,女的穿着旗袍,手里还拎着一支高跟鞋。
  我虽然还小,也隐隐约约猜知是他的妻子跟别人跑了;我在电影里看过枪战,也知道枪响之后的可怕结局。
  我的喉头紧缩,双手死死扳着车窗的下沿,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等待着枪声响起。
  那军官瞄了一会,垂下了手,又抬起手继续瞄准,手又垂下。
  我定睛一看,对岸已经不见了人影。我长吁了一口气……
  晚上听见父亲和舅舅议论这件事。舅父说:“你看看,真不像话!”
  舅舅和父亲还议论着这一次的出行,舅舅激动地不停地说:“国民党这么腐败,当然会垮台!”父亲则淡淡地说道:“国民党共产党!我们都是中国人,我回家当老百姓!”
  类似的议论我已经隐隐约约听过多次了,所以记忆很深。幼小的我当然听不大懂他们的谈话。
  现在想来,国民党在抗日战争时期,艰苦卓绝,付出了极大的牺牲。抗战胜利时,军事力量不能说不强,可到头来竟然败给了当时弱势的解放军,与自己的腐败是有必然联系的,你看,抗日是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内战是大难来时各自飞,不就是明证么?
  父亲的淡然,我直到最近才明白过来。父亲对于抗战是积极勇敢的,曾在南京保卫战里浴血苦战,但他对同室操戈是不太以为然的,不愿意卷入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自我厮杀中去,所以才一心想回家“解甲归田”,当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了。
  可两军对峙,身不由己;一个下级军官想解甲归田,谈何容易啊!
  
  
  四、龙游西湖
    
  不久,我们与其他人分手了,但记不起是何时何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猜想是因为母亲要临盆的缘故吧。
  我们一家来到了浙江省龙游县,住进了一户农家。6月16日,我的小妹妹呱呱落地了。
  很是奇怪,一路上千里迢迢,除了出生时抱过皱巴巴的小妹妹,有过一阵欣喜之外,其余时间几乎毫无印象,似乎她不存在似的;不光是我,姐姐说她也是一样。
  现在想来,可能是一路颠沛流离,生活极无规律,常常昼夜颠倒,加上妹妹没有满月就上路了,年纪太小多在酣睡之中,我们没有太多的机会逗小妹妹玩的缘故吧。
  前后在龙游住了一个多月,只留下了几个印象:
  一是农家自己擀压的面条,又宽又厚,浓郁的新鲜小麦味道,香气四溢,味道极佳。二是晚上睡觉,一个大粪桶杵在房间中间供大家小便,臊气刺鼻。
  还有一件事印象深刻。父亲和舅舅已经身着便装了。有一天农家来了一个穿着灰色军服的解放军的军官,还和我们一家人在地坪里坐一个桌子吃饭,和爸爸妈妈攀谈。(现在知道龙游是在五月份解放的。)
  军官腰畔别着一把手枪,父亲以前就经常佩戴,当然不感到稀奇。这可是男孩子最喜欢的“玩具”啊,我就忍不住上前摸了一下军官的手枪,还说我爸爸也有一支。
  现在想来,小孩子一句无心的话是有可能招来祸患的,不记得后来父亲是如何解释才脱了干系。只记得晚上父亲和妈妈郑重其事地再三叮嘱我“以后在任何时候,决不可再提爸爸当过官,曾经有过手枪”,不然“爸爸就会被抓走”。父母的担心令年幼无知的我不解,可也知事关重大,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这件事令我想起了“普遍的人性”的争议。在儿童的眼里,众生是平等的,什么“国军”、“共军”、“敌人”、“同志”,一概了无分别。大凡有博爱之心的仁人学者,一定是童心未泯的人;可不可以认为童心就是“普遍的人性”的一面镜子呢?
  禅宗六祖有有偈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没有被污染的“童心”应当最接近“本来无一物”的佛境吧?《道德经》有云:“道者反之动。”是指返归“婴儿”即可得道,“童心”也应当最接近道境吧?世人皆有童心的时候,离世界大同应当不远了吧?社会发展到什么时候,人的童心才再不会被污染呢?大陆和台湾才能统一呢?这些都是题外的话了。
    兵荒马乱的年代,物价飞涨。已经不多的盘缠很快告罄,得赶紧上路。当年父亲在黄埔学的是炮兵,所用大炮都是德国制造的,说明书全是德文,所以学习了德文。教父亲德文的一个教授就住在杭州。母亲还未满月,我们就启程去杭州他家看望,把随带一些古书画寄存在他家。文革后,那位教授的夫人到过益阳,见了母亲,说因这点书画,教授曾经受过牵连,这是始料不及的。
  教授还邀请我们游了一天西湖。我没有留下其它记忆,倒是西湖旁边,一架军用飞机倒插在泥沼里,尾巴直翘翘地直指蓝天,这就是素有天堂之称的“西湖美景”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
 
  
  五、上海风暴
  
  一个昏黄的傍晚,我们全家登上了一艘招商局的大海轮,前往上海。正当我们正在船尾的甲板上铺开地铺时,汽笛长鸣,海轮缓缓启程了。
  我高兴地在地铺上翻了一会跟斗,又趴在船舷上看海。朦胧夜色中,黑压压的海浪像山一样压下来,船尾又随着海浪高高升起。我突然有一种神秘的感觉,觉得这辽阔无边的起伏的大海不在眼前,就在自己的心里……我立马就沉入了无梦的酣睡。
  此日早晨,海轮泊岸了。我们在海关大楼的悠扬的钟声中登上了上海城,住在一所公寓里。
  休整了一天之后,父亲抱着弟弟,带着我和姐姐去逛“大世界游乐场”。玩些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出滑稽剧里,一把硕大无朋的大剪刀剪一个小丑的脖子,弟弟高兴得直拍手。
  就这这天晚上,台风风呼啸而来,惊天动地,伴之以瓢泼大雨。只记得墙壁似乎在颤抖,连窗户玻璃都被震碎了。最近查网络得知,这是1949年7月24日,上海解放刚刚不过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弟弟可能是白天受了凉,发起高烧来。傍晚时刻父亲和舅舅用衣服把徽徽包得严严实实,打着雨伞,几次想去医院,每次都被狂风暴雨逼了回来。下半夜弟弟脑袋剧痛,呻吟哭闹到天明,一家人却束手无策。
  台风刮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停息。赶忙把徽徽送到就近的诊所,医生从他背上抽出了浑浊的脑脊液,说是急性肺炎转化脓性脑膜炎,要连续注射盘尼西林〔即青霉素〕。
  父亲把母亲私藏的几件金器兑换了现金,买了盘尼西林,请楼下的一位护士,每隔四个小时注射一次。
  战乱时盘尼西林短缺,比金子还要昂贵。只注射了几天,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当卖光了,再也买不起药物了。医生说只是暂时控制住了病情,还要继续注射,不然有可能转化为慢性脑膜炎。可身在异乡,借贷无门,只得无奈地停止了治疗。我那可怜的弟弟,后来真的转化为慢性脑膜炎,以至于在1954年的一个冬夜,在家里嚎叫了三天三夜之后溘然长逝,给全家留下了永久的伤痛和遗憾!这是后话。
  为了筹措路费,父亲只得每天到火车站、汽车站、轮船码头闲逛,希望遇见一个熟人。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终于遇到了一个同乡;他从手上脱下了一个金戒指给了父亲。兑换现金后,我们赶忙乘上了去往武汉的轮船。

  
  六、溯江而上
  
  我们是七月下旬从上海出发,溯江而上。为了躲避轰炸,一直是乘黑航行;每天清晨,乘客全部上岸,邻近黄昏才上船起航。
  一路的经过我已经浑浑噩噩,依稀记得在农家吃到了甜津津的凉薯,父亲还买了一支竹节制作的、能摇头摆尾的蛇,让我爱不释手。再有,姐姐虽然只有12岁,可个子很高,为了省去半票船费,每次上船父亲都要嘱咐姐姐猫着腰,夹在人群里混上去。这既令我紧张,又觉得像是捉迷藏,很好玩,我也猫着腰跟着走。记得以前我们在屯溪时,每次看电影,父亲总是规规矩矩给我们买电影票,现在的逃票实在是无奈之举。
  此外,我经常看到落日余晖中的轮船,像是图画里的剪影,是那么美妙动人,深深印刻在我幼小的心灵上。  
  就这么停停开开,大约是8月中旬的一个清晨,达到了武汉。到湖南益阳要转乘较小的火轮。买好票之后,我们在一家旅馆里休息了一天。这家旅馆比较便宜,只是离轮船码头较远。下午,我们早早地分乘两辆黄包车去赶船。

  

  车到半路,一辆黄包车的车轮坏了。此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灯光暗淡,冷冷清清,已经不可能另换车辆了。车夫忙活了好一阵才把车轮修好。尽管车夫使劲拉车,可赶到江边时,我们要乘坐的轮船已经开到了江心。我们只得又返回旅社。
  当时去湖南的航班不多,而且盘缠已经差不多告罄了。只得与他人合租了一艘木制民船返回湖南。
  民船行驶速度特慢。顺风时靠风帆,不顺风时靠撑篙和荡桨。对于我来说,我更喜欢乘风帆船,慢悠悠地行驶,可以尽情地欣赏两岸的风景,特别是岸边的吊脚楼使我最感兴趣,只想能上去住几天。看疲倦了,就躺在木舱板上,听着船底“活落落”的潺潺流水声,和船头吱吱呀呀的柔橹声,很快就进入香甜的梦乡。
  这天,我们的船在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上缓缓前行,舅舅兴奋地指着远方说:“湖南到了,湖南到了。”我睁大眼睛朝远方远眺,只看见岸边隐隐约约一排房屋,中间矗立一座檐角翘翘的楼阁,象极了挂在家里的一副山水画,就是看不到“湖南”在哪里!
  木船行驶了多久,我已经浑然记不得了,只有吱吱呀呀的柔橹声还残存在儿时的记忆里。
  大约是九月中旬,我们终于达到目的地——益阳古城。

  
  七、尾声
  
  回到家乡,外婆和舅妈抱着我们号啕大哭,说出一番令人惊心动魄的话来:
  原来我们在武汉没赶上的那艘小火轮,后来竟然被飞机炸沉了,好像是在离益阳城不远的清水塘〔?〕,全船覆没,无一生还。出发前我们曾经拍电报通知外婆,外婆和舅妈得知此船罹难,心急如焚,以为我们都遇难了。
  这一意外令人不寒而栗,要是那晚车轮不出意外,我们将全部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还有一件事,这一路的空中轰炸,究竟是谁实施的,直到现在也弄不清楚。
  后来又得知,我们逃离屯溪之后,残余的部队终于起义,有的收编成了解放军,有的遣散回了家。如果当初父亲坚持不离开屯溪,是不是全家的命运都会重写呢?
  可是,人的命运是没有如果的,冥冥之中似乎存在着某种“定数”。这次返乡,父亲、弟弟乃至我们全家的命运转折,使我对“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有了更切身的感悟。
  难怪世世代代多少智者要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发出无穷的诘问,终不可解……
  正如章诒和所说,往事并不如烟,尽管我已经年逾古稀,可49年的一幕幕往事,以及沿途的壮丽河山,还不时鲜活如初地浮现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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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真是命运天注定?结尾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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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无常!在我们的回乡之路中充分的体现!令人唏嘘!我们还是不幸中之大幸。在网上,看到那些“逃台”的,“江里就像下饺子”一般。还有“太平轮”——中国的泰坦尼克号。等等。,我们现在,活着就是幸福!
1949 年是难忘的一年,我们的家庭,我从出生起,就饱受战乱之苦,我们六个兄弟姐妹在战争年代夭折三个,徽徽是记忆深刻的最后一个!但愿人类远离战争!尤其是同类相残的战争永远不要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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