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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律体新诗漫谈

——应《重庆文艺》之约作

【前记】此稿为应约所写,适逢太原有李珂其人,对格律体新诗大放厥词,聊作一驳耳。

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从2004年举行的第一届“华文诗论名名家国际论坛”开始,根据中国目下新诗的实际状况,响亮地提出出了新诗“二次革命”的口号。吕进的《三大重建:新诗,二次革革命与再次复兴》一文指出,科学地总结中国新诗诞生以来的经验和考察新诗的现状就会发现.中国现代诗学正面临三大前沿问题:实现“精神大解放”以后的诗歌精神重建、实现“诗体大解放”以以后的诗体重建和在现代科技条件下的诗歌传播方式重建。三大前前沿问题就是二次革命的内容.直接关系到新诗的兴衰。其中诗体体重建的重要内容就是完成新诗格律建设,形成格律体新诗。
    “五四”新文化运动已经雄辩地证明,用白话能够写美文,而而用白话写诗却一直未能形成一种为国人喜闻乐见的诗体,因而破破坏了传统而又不曾建立新规的新诗屡遭诟病。众所周知,1950年年代毛泽东的新诗“迄无成功”论就曾令许多新诗人气馁;类似的的话在新旧世纪之交竟然还引起回响,分别出自季羡林和流沙河之之口。其实,这几位人物绝非心血来潮,随心所欲,信口开河。
正是有鉴于此,诗界有识之士早就在从事创建新诗格律的艰苦苦努力了。1920年代,还在新诗的第一个十年中,以闻一多为代表表的新月派诗人就开始探索新诗格律,闻一多还留下了《诗的格律》》这一诗学文献,也产生了如《死水》(闻一多)、《采莲曲》(朱湘))这样的经典之作。1950年代,何其芳更提倡“现代格律诗”,发起了了一场大规模的讨论,可惜后来因为触犯了“新民歌”之忌而半途途夭折。
进入新时期以后,中国的新诗界尽管波诡云谲,令人眼花缭乱。,但是毕竟不再是自由诗一家独大,而是出现了两种不容忽视的可以以与之抗衡的趋势:一是诗词创作的复兴,一是现代格律诗的再起。在前人筚路蓝缕开辟的新诗格律建设的道路上,以卞之琳、邹绛、许霆霆为代表的理论家又重新打出新诗格律的旗号,引领一批志同同道合者继续探索。到了本世纪之初,更由于网络之便,提供了平平台,提振了士气,扩大了影响,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气候。2007年10月,在江苏常熟召开了首次全国性的新诗格律与格律体新诗研讨会;2012年,又举行了同一主题的“酉阳论坛”,而且研讨与采风结结合,还结集出版了《桃源在我心》(中国文联出版社,2013)。
新世纪以来,分别以重庆、成都为基地的以建设新诗格律、创创建格律体新诗为宗旨的“东方诗风”论坛和“中国格律体新诗网”及其各自的纸质诗刊,已经成为中国诗坛两朵闪耀异彩的并蒂莲。
如今经过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的共同努力,已经探明了新诗格格律的基本规律:一、押韵必须坚持,这个诗的本质属性不能丢。至于押韵的方式很多,诗人们不妨根据表现的需要自行选择。二、诗的节奏以音步(即顿、音尺、音组)为基本单位,每个诗行的字字数和音步数相等(如中国古代的五、七言齐言诗)。三、在每行字字数与音步不相等的情况下,必须做到一定的单元(如诗节,或节节内相等的部分)彼此对称(如同许多宋词的上下阕)。这样就形成成了格律体新诗的基本框架,那就是三大类别:一首诗内,每个诗诗行音步、字数都相等的整齐式;一首诗内,每行诗音步与字数参参差不齐,然而各节相应诗行音步和字数却相等的参差(对称)式;;以及一首诗内整齐与参差(对称)并存的复合式。因为行式、节式、韵式的无穷变化,就使诗人可以视表现之需要,在遵守格律规范的的前提下实现了闻一多“量体裁衣”的理想,创造出无穷的格式。同时,约定俗成,还有四四行、八行、十四行这几种行数一定的几种诗体可供选择。当然,这些些诗也不仅仅有行数的要求,还得遵从共同的格律规范。这样,“格格律体新诗具有无限可操作性”已已经不仅仅体现在理论中,而是指指导实践,产生了许多作品,反过来又足以印证这一理论。以“三分法”为纲要,形成了一个科学的格律体新诗谱系。
新时期以来,会出现了一个可喜的现象,翻译外国格律诗也从译为自由诗向利用已见雏形的新诗格律转变,并且出现了一些优秀作品,形成了格律体译诗。这样,格律体译诗与格律体新诗相辅相成,就形成了并驾齐驱的态势,大大有利于格律体新诗的发展。
格律体新诗决不像某些人误指的那样,是呆板的一成不变的形式,而是灵活的可以随表达的需要而变化的体式;只要掌握了格律体新诗的基本法则,就能够体现“无限可操作性”的优点和特特点。这与那种完全不讲规矩,一味天马行空,我行我素写出来的的分行文字相比,高下立现。
需要指出的是,以上只是格律体新诗的格律要素,并非掌握了就万事大吉。要写出一首好诗,当然还得具备良好的“诗质”,入流的“诗品”。有人把研究、提倡新诗格律指责为“格律万能”论,树一个假想敌予以批判,纯属无的放矢。运用五律、七律的规则,既能写出那些不朽篇章,同样也会产生更多的平庸之之作。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说熟练地掌握、使用格律,是写好好格律体新诗的必备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这才符合逻辑常识。
上述的介绍难免抽象,不熟悉此中奥秘的读者可能会一头雾水。那么就举出我的一些诗例,提供几种体式的具体样本。为了彰显节奏,以斜线将音步隔开。



     先看这首十言四步、每节换韵的整齐体作品,:
     在何其芳墓前
持一枝/白菊,来到你/面前
深深/三鞠躬,算了一/心愿
几十年/光阴/倏忽间/逝去
我心中/翻涌着/万语/千言

你曾/“为少男/少女们/歌唱”
采掘/生活中/“快乐的/宝藏”
你诗里/供奉着/“年青/的神”
“没照过/影的/小溪/最明亮”

在你/引导下/我踏上/诗途
诗歌/成为我/生活的/支柱
我这个/最为/痴迷的/“何粉”
今天才/得以/零距离/倾诉

把这枝/白菊/置于你/墓前
悄悄/告诉你/毕生的/志愿——
我不惮/做一个/唐·/吉诃德
持戈向/庞大的/风车/挑战*
*指建设新诗格律的艰苦努力。
下面这首是参差(对称)体作品,一、三节对称,第二节节内对称:
     你是我永远的情人
——《唱给缪斯》之八
你是我/永远的/情人
从青春/花季/到霜染/两鬓

因为/有了你,这世界
才如此/精彩/纷呈
假如/没有你,这人生
将怎样/暗淡/阴沉

你是我/永远的/情人
我爱你,直到我/一息/尚存
再看这首复合体十四行诗吧,一、二、三节参差对称,第四节整齐(十言四步):
中元节*夜赏月作
一地的/月光/泻银
婆娑的/树影/黑白/分明
虫儿/一味地/鸣唱
整个/世界/就更加/幽静

微笑着/踱步/天庭
又在/多情地/瞩目/众生
冰清/玉洁的/月轮
我向你/致敬/无比/虔诚

如此/纯净的/月夜
断乎/不应有/罪恶/潜行
难怪/古人会/笃信
此夜/该是/亡灵的/节庆

白仙哟\坡翁\云游\何方
真想\与你们\共醉\一场
这么短短的一篇文章,只能算是对格律体新诗做一个最简单的介绍。下面我想再补充两点:
第一,关于“格律体新诗”的命名:众所周知,命名是科学研究的重要环节,是对事物认识深化的必然要求。最初,闻一多等前辈提倡新诗格律,还没有为这种诗体命名。及至何其芳在1950年代,将其称为现代格律诗。是在2005年“东方诗风”论坛的诗友走出虚拟空间,相约聚会合肥,正式提出因为当代诗词创作已成气候,“现代格律诗”就不再适宜于单指新诗,应该将其改名“格律体新诗”。此议目前以为业界普遍采纳,正式写入了吕进主编的《中国现代诗体论》。
第二,闻一多先生在《诗的格律》一文中,指出作诗如同下棋打球,不能不讲规则,这是很有说服力的;但是他又借用一位外国理论家的话,把依照格律写诗喻为“戴着脚镣跳舞”,这就成为一些人反对诗歌格律的口实。其实,比喻哪能当真呢?无非强调艺术必须接受规律的限制罢了。世界上难道有任何不受限制的艺术吗?歌德的名言早就说透了这个道理:“在限制中才能显出身手,唯法则才能够给我自由。”极端的自由在人类社会和自然界都是不可能的事,诗人要摆脱规律、法则行事也只能是幻想。再则,格律不仅是规则,同时还起到工具的作用,会对诗人的创作提供帮助和便利。这涉及对格律之于诗的必要性的认识。
何其芳说过,一种民族语言,如果没有与之相适应的诗歌格律,是一种“偏枯的现象”。如今积习已深,要改变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尚须时日。但是只要我们持之以恒,不懈地努力,格律体新诗大展风采的局面终将到来,这是可以预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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