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记忆
贵州山,这是我在孩提时代就听到过的名字。
又听大人说,两山之间喊话都能听见,要走过去得走半天。贵州山,在我的想象中便显得神秘而巍峨。
第一次接触贵州山是我应铁道兵之征刚刚入伍开赴云南的途中。从四川的隆昌换乘汽车,经泸州、叙永过赤水河进入贵州毕节辖区,莽莽山原无穷无尽,大大超出想象。我在车上吟有诗句:
奇峰刺云天,梯土千丈连;
十里不见人,壮乎贵州山。
过了一年半,部队完成了在西双版纳的任务,连队来到贵昆铁路云贵交界处的合嘎修铁路。
除了典型的贵州山山形之外,这一带还有贫穷和闭塞:那里有些人一辈子没去过县城,十多岁的姑娘还缠脚哩!
有一位在山外上过初中的姑娘没缠脚,人美若山花。她家住离连队不远的半山腰,据说她的提亲身价高达八百块(八百元)。便有战友暗中称她叫八百块。
合嘎的冬天不常下雪,但经常被冰封所困(当地人称为下凌),施工挖土就变成了用镐开凿。为施工修建的公路便道被冰冻,不时有汽车滑下深壑。
但任务紧迫,冻土还得挖,汽车照样行驶。
冬天,当地人大都要在家中烤火,在“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交替中抵抗严寒。把家中挂的辣椒、腊肉当然还包括屋顶薰得黑黑的。
当兵的不兴烤火,年青嘛!本身就是一团火!
到合嘎的第一个冬天,为了砍树条扩建营房,我和战友们爬到高高的山顶。当时的情景是:
雪花飘飘,寒风怒号,
小草如棒枝如刀。
高峰被装扮成晶莹宫殿,
山路冻成挡关的长矛。
一番激动,一番感慨,一番自豪。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劳累。
冰凌落在衣领里,
被战士热血融化掉,
腔腔热血盆盆火,
融出冰山路一条。
……
险恶的冰路上,
照常是军衣飘拂,
刺骨的寒风里,
依然有歌声和欢笑。
这些描写,的确是当时情景的真实记录。
刚刚出发时,还后悔没穿棉大衣。走着走着,连棉衣也脱了。扛着树条下山时,棉衣捆在树条上,树条中还挟带着冰凌哩!
在扛着树条经过“八百块”家附近时,一位小战友唱起了他家乡的民歌《威宁哥哥下山来》:
威宁哥哥下山来嘛,下山来!
羊皮背心青布鞋嘛,青布鞋!
草海边上来放马嘛,来放马!
红光满面好人材嘛,好人材!
不管是他那高亢的歌声或战友们大声的哄笑,都没能引起“八百块”的关注;准确地说,是没能让她一露红颜。唱歌的那位未免有些失望。
在冰山上砍树条不是什么壮举,但能给青春以激励和启迪。
走着战士的路,
在悬崖上倚天挥刀,
一捆树条一滩水,
一身烂泥遮不住笑。
站在高峰上,
把祖国山河看个饱。
身后是刺天的巨剑。
山原象银色的波涛
对冰凌的体验使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人是可以战胜冰凌、战胜困难的。要是龟缩在家中,不烤火恐怕不行;而一旦行动起来,便有用不完的热量,享不尽的温暖。
人的一生可能要遭遇多少次冰凌或酷暑。您会介意吗?您会抱怨吗?
个人如此,一个地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何尝不是如此!
2008年初的冬天有超乎寻常的寒冷,合嘎肯定也不例外。“八百块”还是那样带着子孙围坐在火塘边吗?她家的房子是否被冰雪压垮了呢?
合嘎应该是恢复供电了!假若“八百块”家受了灾,在关注民生理念的指导下,灾后重建也该实施了吧?
我曾经几次乘火车路经合嘎,两隧道之间一晃而过,难看清什么。但我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变化,至少是通电了,甚至在当年用于施工的公路上有了公共汽车。
合嘎,还留存着我最美好的青春岁月,留存着我的理想、我的牵挂。曾经是最偏远落后的合嘎都发展了,不也就是国家发展进步的缩影吗?
“八百块”再也不会象她的祖辈一样,一辈子没去过县城了。
按照事物发展的不二法则,冰雪之后,天气也都会渐趋暖和;很快就要到莺飞草长,山花烂漫的时节了。那满山的杜鹃花,高雅的野百合花哟!
昔日的穷山僻壤,当融入了您的汗血和情愫之后,就会变得更加厚重,在心目中也就会变得格外美丽。
常言道,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从生态保护来说也不能采。去看看总是可以的吧!
我还想再去感受那刺骨的冰凌,然后再看看那美丽的山花。忘不掉的和不想忘掉的,总会浮出冰层来微笑舞蹈;逝不去的和不被逝去的,终将如刺青镂于灵魂深处;我们多情,所以常常回想;我们博爱,因此总是难忘;我们却又总嫌太忙,故而有无数遗憾在心中深藏``````
冰凌剔透映山花,
热血当年焕彩霞.
旧地新颜遥笑望,
刚强妩媚共琼华.
好词句,欣赏!
人是可以战胜冰凌、战胜困难的。要是龟缩在家中,不烤火恐怕不行;而一旦行动起来,便有用不完的热量,享不尽的温暖。
昔日的穷山僻壤,当融入了您的汗血和情愫之后,就会变得更加厚重,在心目中也就会变得格外美丽。
"冰封的记忆"勾起了我难以忘怀的知青生活!
屋外雪花飘
曲身竹席蒿
朔风夜夜吼
幽梦到鹤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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