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因为爱上一个人而来到陌生的上海,那个我爱的人把我遗忘在角落。我象是风雨中飘摇的叶子,孤单而无助。回避着所有的人,因为我不敢开口讲话,只怕一开口,泪就会汹涌而下。而我,又对这泪水无从解释,因为我不能总是装作牙痛。
忠强和亚东,是两个比我小两岁的男孩,他们是我的老乡。因为这个,他们极细致地照顾我,让我觉得他们就象是自己的亲弟弟。特别是亚东,为人正气,但脾气火暴,可是对我却极好,极温柔。就象我是一个一碰就会碎的玻璃人儿。他担心我不熟路,陪我去看他。上海的9月好热,上海的公交车挤得连脚都放不下,他撑开结实的手臂,在后面硬是给我撑出一块空间来,车上所有的人都是人挨人,人挤人,吵声,叫声,不绝于耳。独我,很舒服地拥有一隅角落。
我当然是失望着回去的,路上,亚东不时地逗我开心,讲些公司里的趣事给我听。
接下来的心情当然也是很坏,亚东便提议带我到外滩去玩,而我一点不感兴趣,但他仍很热诚地执意要带我去,我们在外滩照了一些相片。那些照片张张愁容满面。
亚东和忠强要到换到昆山的一家公司去工作了,临走,他买了好多吃的给我,一大包麦片,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不太记得了,只是记得清楚的还有一个大大的透明玻璃杯。还不厌其烦地交待我要吃早餐。而我根本不喜欢吃麦片,所以就转送了他人。只是那杯子,纯净,透明,我很喜欢。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吧,他们俩来电话说希望我也去那边和他们在一起,好有个照应。说实在的,他们一走,我都不知找谁说话去了。想着也该换个环境,试换一种心情,所以后来就去了。
到那时,亚东正在上班,我还没有分宿舍,他担心我身体不好,又晕了车,就叫我先在他的床上休息。宿舍里空无一人,很安静。我发现亚东的被罩,枕头全部都是新的。枕边放着一本日记本,出于好奇,打开看了一下,竟发现里面有我的名字。他记着每一天自己做了什么,哪做得不好,哪还需要努力;记着我什么时候来,他该为我准备什么;记着听说我答应要来,他的心里有多么高兴等等。
他才是个高中没有毕业的孩子。“孩子”我这样称呼他,是因为我从没想过他会对我有什么超乎普通朋友的想法,我一直觉得他就象是个小弟弟,他跟忠强有口角,两个人总会跑来跟我诉苦,让我评理。他在我心里只是个很坦诚,很亲近的弟弟。所以即使看了他的日记,我也不曾多想过什么。他不懂得什么文学,也不懂多少理化,他送我杯子,我相信绝对没有跟“一辈子”有任何关联。这只是一份纯纯的关怀。
秋一天比一天地深,我知道我的爱终究会象叶子一样,由青泛黄,然后凋落,我仓皇而绝然地逃离了这个让我伤心的城市。10月之秋,那一天风很凉。亚东细心地帮我收拾了所有的行李,不时地掂掂重量。好重的行李,这么重的行李,代表着当初来时的决然和义无返顾,而那时,短短的三个多月,我竟然以同样的决心离开。亚东最终还是担心我带不了这么重的行李,决定留下来,随后他再寄给我。他送我到车站,买了好大一串香蕉给我。不时地叮嘱我,好在忠强也和我一同回去。这让他觉得放心不少。
回到家以后,我还是习惯用着他送的那只杯子,却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碎了。再后来,我打过电话问候他的时候,再也找不到他了。再后来,从朋友那里听到说原来亚东是很喜欢我的。听到这些,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想都没想,只随意地笑笑就忘记了。
看了潇潇的贴子,在记忆深处,重又拾起许许多多零碎的,那些被我一再忽视的细节。想起亚东夜里帮我跑到理发店里拿回忘记在那里的发夹;想起他的娓娓叮咛;想起他寄回的行李上缠裹了一道又一道的胶带;想起他带我滑旱冰时,捉着我的肘,却从没有碰过我的手;想起他给我打饭时,因为多打了我爱吃的,而与人吵架......
忽然发现,原来我心里竟然一直存放着这样的一只杯子,它盛满着至纯的爱和关怀。这爱是那么澄澈,这关怀是那么温暖。也许正因为它,我才走过了那之后许多个日夜的不眠路。
再记:
多年以后的这个秋天,我愚蠢地重复了上海的故事,再次满心疲惫,伤痕累累地逃离了那个伤心的城市。回到家,在楼梯上,就听到锅铲叮叮当当地唱歌,炒菜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走廊。推开门,见到熟悉的笑脸,我的泪在心底奔涌......
偎在他怀中,他问,我们会不会象XX和XX那样分手,我第一次很坚决地回答:我们不会!
那一刻,我承诺了他一生。而他早就承诺了我一辈子,还一厢情愿地预订了我的下一辈子,而每次,我都固执地扬言来生只做一粒海沙......
因为爱,我们忽略了爱;我们热烈追求着爱,却又屡屡不觉地放手。谁说爱是虚无,谁就不会真正地拥有爱。
不再等待月圆,珍视眼前的花开。手中托着爱的杯子,安静地走上通往一辈子的路,那是我,一个幸福的女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2-14 10:01:22编辑过]
他是谁啊?
爱是说不清的一种东西.当你说清的时候,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忆是一种幸福,现实才是奶酪。争视今天,也就是挽救回忆:))
好贴。
欢迎光临 东方诗风旧坛 (http://df.xlwx.cn/old/) | Powered by Discuz! 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