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叔,璧山县大路镇老师也。其人幽默放旷。吾幼时与其比邻。其当时约四十出头。
其嗜烟,日需两盒。然当时薪金微薄,物资匮乏,只抽极便宜之经济烟。一日,一烟跌落地上,柯叔以脚阻拦不及滚进木楼板逢里。忙蹲下欲拾此烟,然木板缝狭且深,以手难以取出。寻以细木棍挑之,烟滚滑不肯就范,一头欲出而一头复沉。如是者再三。又折木棍为箸,惜于狭逢中不能施展。一筹莫展之际忽来灵感,双脚猛跳震荡楼板,烟果随之跳跃。柯叔复接连震动楼板,烟也跳荡不止,然终不肯上地面。柯叔跳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自言道“难道吾一枝烟也蚀不起乎,何累人如此。”。复指缝中烟骂道“莫得意,过几日汝便霉烂矣”。
一日,柯叔偶感风寒,于家门口小炉上熬药汁。怪味引来吾与同楼另一小孩张松,吾二人听小沙锅噼噼泼泼,见锅里烟云氤氲。问“何物?”柯叔道“药”。是时恰逢另一大人路过,其人懂医术,问柯叔“病乎?药中有苍术味,需忌油”。吾二童子素顽劣,听此言后各自潜回家取猪油一勺趁柯叔不备放入沙锅中,旋即被察。吾二人觳觫,以为将受皮肉之苦。然柯叔毫无怒气,反邀吾二人进屋玩耍.并找出一糖快,分之以飨吾二人。笑告吾二人曰“异日柯叔煮汤时应复来捉弄,油越多越好”。后吾父母得知,甚是歉意,携吾上门赔礼。时柯叔正喝药汁,父亲忙道“有油,药性冲突,莫饮。”柯叔笑道:“非喝药也,饮油汤而已。”
后吾随父母搬家至县城,后出外求学工作,不见柯叔已三十载也。去岁回大路,专门寻访,人多不详其情况。或言其离世已多年矣。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4-10 23:05:43编辑过]
作者: 诗酒自娱 时间: 2009-4-12 08:43
两个细节,人与时代俱显!
作者: 晓风残月 时间: 2009-4-13 15:55
读来亲切!
作者: 虞廷 时间: 2009-4-20 11:38
此篇优于"红歌"篇
作者: 天许 时间: 2009-4-20 20:03
谢老师鼓励。
作者: 行客 时间: 2009-4-21 00:12
又见天许力作。难得有如此憨人,难得写得如此入妙入肖。
作者: 凤舞 时间: 2009-5-10 18:58
率性可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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