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体温有血气的《履痕》
——严希诗集《履痕》读后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杨四平
诗歌史上,总有那么一些诗人,爱画地为牢,自称什么什么流派,搞宗派关门主义,其后果是,不但自家的菜园子没有耕种好,而且对门外的世界也一无所知;更要命的是,有时候,这种一无所知甚至还会导致王朔所深恶痛绝的“无知者无畏”。卜白的写作与此无涉。它无门无派,是一种内敛性与外向性兼备的写作。这使得他的写作从一开始就拥有了广阔的空间和可以预见的乐观前景。
卜白是一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激情和小心的敬意,没有丁点儿颓废。他总是以一颗火热的心,去感受生活,领受生命带给他的快乐与隐痛。他的诗就是他的“履痕”,从1975年跨到2012年,贯穿了新时期和新世纪,其间的风云际会都有诗意的抒写。痛并快乐着的卜白,与诗结缘,既是诗歌之幸,更是卜白之福。可以这样说,卜白的这些诗,是他一个人这么多年来的爱与痛。从这本诗集里的诗,我猜想,卜白是个外表清秀而内心火热的有心人。外界的风吹草动、阴晴冷热,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举一动,都会引发诗人热切的关注;每当心灵对此有所触动时,他就迅速捕捉这些稍纵即逝的光影,然后将其艺术地转换为一句句诗。正是因为有一颗对社会、对生活高度敏感的诗心,使得卜白长期以来处于写作的亢奋之中。幸运的时候,这些诗句仿佛神来之意,不理想的时候,这些诗意比较分散,最终难以冷却凝练成诗。这种患得患失,其中甘苦,只有卜白自知。卜白这些诗,应该是他在某种诗情触发下的即兴写作。它们往往比较短小,仿佛一气呵成、一蹴而就。这样写的好处,像“自动写作”那样,保留住了生活的原生态,有着生命的体温和热气蒸腾的血气,没有那些客观主义和公式主义写作常见的苍白与贫弱。比如,我所喜欢的《我想成为公交站牌》就是这样的作品。当然,这种写作也有它的短处,那就是,容易把生活中的枝枝蔓蔓,日常散文化的趣味,以及伪感伤的东西带进诗歌中来,结果是感性有余,理性不足。好在卜白的诗都不长,这种短小的文体及体制,尤其是卜白对新诗写作的“现代格律”的高度重视和严格贯彻,具有抑制诗歌写作可能向散文化发展的功效,从而形成了诗体虽小,而诗意浓烈的艺术景观。我相信,只要卜白如此长期坚持下去,就会承接上个世纪由冰心、宗白华等前辈开创的“小诗”传统,尤其是新月诗派开创的新诗“三美”传统,在它们的短小性、瞬时性、哲理性和音乐性四者的结合方面会做出更好的诗艺表现。
有人说,现在好诗的标准比较混乱,在我看来,那是因为他自己内心压根儿就没有一种多元的好诗尺度。一心想把自己的审美情趣强加给别人是十分愚蠢的。依我看,好诗的标准是多样化、多元化的,就像萝卜白菜,既有优质的萝卜,也有上好的白菜。具言之,古典主义有古典主义标准下的好诗,浪漫主义有浪漫主义标准下的好诗,现实主义有现实主义标准下的好诗,现代主义有现代主义标准下的好诗,后现代主义有后现代主义标准下的好诗;就像萝卜有萝卜标准下的优质萝卜,白菜有白菜标准下的上好白菜一样。一首诗摆在那里,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还有说坏的,这都十分正常。当然,也有一首诗,大家都认为它比较好。这是大家共同追求的目标。
那么,如何才能写出大家都认为比较好的诗呢?我以为,先决条件是要从主观上放弃各自为阵的思想,走求同存异、共同发展的道路。这就需要诗人有高境界、大胸怀。卜白的智慧之处,在于他选择了走兼收并蓄的诗歌写作路线;他既写内敛型的诗,写那些往自己一个人内心走的诗,也写那些审视人生、社会,乃至揭露问题的外倾型的诗。此外,好诗不分风格流派,也不分新旧体式。所以,卜白既写古体诗词(卜白称“白话诗词”),也写格律体新诗。难怪臧克家当年毫不掩饰地表白:我是一个两面派,旧诗新诗我都爱。据此我认为,卜白在写诗上是一个心智全、路子正、性情真、技艺高的优秀诗人,我为他今天取得的这些骄人成绩而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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