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四行诗都是“柔巴依”

——郑炜四行体新诗浅析

死水吧

==========================================================================

一

杭州诗人郑炜是定行诗体——四行诗的积极倡导者和躬身实践者。他的四行诗，深得古典诗词意蕴之精髓，每首四行，明净单纯，意境悠远，哲理性强，为广大读者所喜爱。他将自己的四行诗称为“东方柔巴依”。仔细阅读，郑炜的四行诗，除极少数几首之外，大多数还不能称得上严格意义的“柔巴依”，试析如下。

二

郑炜，字一木，杭州人，男，1968年11月22日生于浙江台州，荥阳郑虔第49世裔孙。曾先后就读于台州市金联小学、蓬街中学、金清中学和浙江大学中文系首届作家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杭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青少年写作研究中心第二届理事、早期意味主义诗群成员、中国当代诗人协会创始会长、南官书院广文文学院院长、简约诗社社长。

1986年7月开始文学创作，出版诗集《郑炜诗选》《当梦成为一种负担》《两只小鸟》《双子叶集》（与人合著）、《东方柔巴依》《一木四行：中国柔巴依》等。另有176首诗歌被省级机构展览，211首诗歌被译成英语、法语等，多本诗集被收入《中国新诗书刊总目》。

三

    毋庸讳言，郑炜将自己的四行诗称为“东方柔巴依”，是因为他写四行诗主要是受古波斯诗人海亚姆是《柔巴依集》的影响，自己要励志要将这种类似于中国绝句的艺术形式发扬光大。但是，诗人的创作理念却和“柔巴依”理论是背道而驰的。

“柔巴依”是一种格律诗体，它要求全诗四行，每行固定五个音组，每首一二四行或四行全部押尾韵，诗体形式与我国唐代的四行绝句极其相似。

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夏泽奎和郑炜有一段诗学对话是这样的：

夏泽奎：我还注意到你早期的诗歌创作中，其实也写了很多五行、六行、七行或者更多行的自由诗，后来为什么从事颇受文体限制的四行诗的创作呢？这跟格律有关么？

郑炜：四行诗只是我目前倾力最多的一种。当四行无以表达的时候，我就用更多的行数来表达。格律必须为诗歌服务，当格律妨碍了表达时，我们还要格律干什么？内容是身体，形式是衣服。如果太在乎形式，就有本末倒置之嫌。

夏泽奎：你的诗在形式上都表现为四行的长短句。它讲究平仄和押韵吗？

郑炜：我的诗，平仄是不讲究的；押韵，在修改的时候努力押吧。

从以上对话可以看出，就遵循格律对新诗形式的约束这方面来讲，“柔巴依”的理念是封闭性的，它追求的约束；郑炜的创作理念是开放的，它追求的是自由。郑炜只是严格传承了“柔巴依”的四行特征，对于音节与韵律还是随着诗情的流淌而随其自然的。

显然，要弘扬这种近似于唐代绝句的新格律诗体，仅仅传承四行的特征是远远不够的。

四

从2006年11月开始郑炜致力于四行诗的写作，他曾在省级以上报刊上发表过近400首四行诗，并陆续出版了四行诗集《东方柔巴依》、《一木四行：中国柔巴依》和个人配画柔巴依集《当梦成为一种负担》。这些四行诗，他自己认为：既不囿于中国绝句的平仄、押韵，也不死板遵照古波斯柔巴依的“每行五个音节”和“一、二、四句或二、四句押韵”之原则。

从格律的角度着眼，郑炜的四行诗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类，整齐式四行诗。一般遵循绝句的押韵规则，偶句押韵。也存在无韵现象。

1、《巾山》郑炜

小憩巾山上，

灵江渐去远。       yuan

双峰夕照里，

塔影相陪伴。       ban

2、《夜雨初晴后》郑炜

夜雨初晴后，

潞水格外清。       qing

隔岸芦花白，

伊人桥上行。       xing

3、《阳台独立》郑炜

独立阳台饮一杯，

来来往往车马喧。   xuan

隔路不闻鸭群响，

河塘填石乡村远。   yuan

4、《香严寺》郑炜

一自鉴真东渡去，

莲花山下富盈盈。   (无韵)

浓烟滚滚烽江地，

六百万人不敢闻。  （无韵）

5、《高高山顶》郑炜

脚下的草木郁郁苍苍，

云朵在前方慵懒飘荡。dang

终于飞上了高高山顶，

你不由完全展开翅膀。bang

第二类，对称式四行诗，一二句和三四句对称，偶句押韵。

1、《盆》郑炜

洗脸的时候

你是脸盆                              pen

洗脚的时候

你是脚盆                              pen

2、《那又怎样》郑炜

小草随风倒伏，

大树说：那又怎样？                   yang

蚁穴被水冲毁，

浮云说：那又怎样？                   yang

3、《除了》郑炜

除了不醒的梦

你一无所有                        you

除了真挚的爱

你别无所求                       qiu

第三类，参差式四行诗，句式长短不齐，无规律可循，但一二四行押韵。

1、《夏夜》郑炜

蛙声流泻着如水的月光              guang

朵朵白云随音乐轻轻飘荡            dang

我在花木间的小路上漫步

两个孩子在我面前捉起了迷藏        cang

2/《一颗星》 郑炜

一颗星，亮晶晶                    jing

长夜照天庭                        ting

想来小窗前

走走又停停                        ting

3/《幽谷流泉》郑炜

没有鸟语花香                     xiang

它也静静流淌                     tang

或许经历的一切

已在心中收藏                     cang

4、《碧水之滨》郑炜

多少个清晨，多少个黄昏，         hun

我独自来到水之滨。               bin

仰望太空，我终将落在哪里？

无言地飘荡着的，是悠悠的云。     yun

第四类，参差式四行诗，句式长短不齐，无规律可循，偶行押韵。

1、《月光少年》郑炜

是谁在月光下等待

是谁在小河边把来路看遍          bian

所有的星星都在眨巴着眼睛        

猜不透此刻的少年                nian

2、《青蛙》郑炜

沉默着，沉默着

到了夏天                       tian

它们在田野里

争相发言                       yan

第五类，参差式四行诗，句式长短不齐，无规律可循，也不押韵。值得注意的是，这一类诗在郑炜的四行诗中还为数不少。

1、《乡村印象》郑炜

成群的麻雀在丝竹丛中休眠

南瓜藤爬上了老屋之顶

纳凉的大人们团坐在天井里

萤火虫诱引小孩子到处追寻

2、《雪》

你轻轻地下

慢慢地积

直到这世界

变了颜色

3、《彩霞》

遥远的天际

那么多火红的宝马

神啊，赐给我追赶的翅膀

别让他们跑得太快

4、《致桃花》

我愿在水中游来游去

像鱼儿亲吻你的倒影

每一分钟我都在祈求

你那绯红花瓣的飘临

5、《水壶》

千言万语

在胸中喧腾

却说不出

一句话

6、《小河》

不知道小河今年几岁？

看水面总是光滑如镜。

忽然他对我轻轻一笑，

露出了满脸皱纹！

7、《笋》郑炜

总是在

剥壳之后

才明白

真相

8、《街灯》郑炜

不亮的街灯站大街上，

仍然是一盏街灯；

无论白天，

还是黑夜沉沉。。。。。。

9、《渔船》郑炜

就那大海铺展的硕大席子，

没有风，没有浪，

枕着柔软的沙涂，它们

正把蓝天和白云仰望。

10、《畅饮吧》郑炜

一只酒杯从我手中滑落，

向酒柜里另一只酒杯发出响亮的声音：

“畅饮吧，

与其蒙尘在柜，不如就此离去！”

从郑炜的诗例可以看出，他的四行诗，有整齐式，有参差式。整齐式四行诗每行的音节数以五七言为主，偶行押韵，大多具有我国绝句的特征。参差式四行诗每行的音节数长短不定，无规律可循；一般以偶句押韵为主，更有大量无韵的四行诗。

“柔巴依”是一种格律诗体，四行，五个音组，一二四行（或四行）押韵。郑炜的四行诗，音组（节）不固定，具有随意性；押韵有的偶行押韵，有的不押韵，只有极少数几首采用了一二四行的押韵规则。

既然郑炜的四行诗与“柔巴依”的格律规定性相差甚远，显然，要称为“东方柔巴依”是不太合适的。

不是所有的四行诗都是“柔巴依”。要弘扬“柔巴依”这种格律诗体，就有必要遵循它的格律规则，突出它的基本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