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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美梦飘飘论楚辞 [打印本页]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1 10:09     标题: 美梦飘飘论楚辞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12 22:41 编辑

美梦飘飘论楚辞         
                ――当代中日学者屈原问题论争缘起与经历  
                                  黄中模
      发起并进行中日学者关于屈原问题一场论争,是1983年至1990年间、约三十年前的一件大事。因一些参与此事的老前辈和知名专家的后人,屡次向我问其先辈参与此事的情况;另因在这场论争中,全国各地很多专家、教授和朋友的诚恳热情相助,他们写的一封封珍贵信件,至今还保存在我的手边;他们可爱可敬的形象,至今还鲜活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中,没有他们的支持和帮助,是不可发起这场论争的;我也不可写出下面被媒体荐介的几部楚辞著作。[attach]5316[/attach]
右图为《重庆与世界》1987年第9期的报道
   
         特别是近期上网浏览得知,当年与日本学者的这场论争,成为现今高校文科一些研究生撰写毕业论文的选择与研究的题目,他们常常来信询问当年这场论争的缘起与经历,以便知人论世。  所以,将此事的缘起,以及在进行中的曲折和艰难困苦过程写出来,让广大读者知晓其中经历的艰辛与诸多困难,是怎样克服和解决的?因此早就想动笔了。但因杂事太多,未能动手。
    近因重庆孔子与儒学研究会要与台湾文化界进行交流,并在互联网上发现有关网站,在重点介绍我的有关此事的几部楚辞著作。他们要我把其中的详细情况写出来,以便向有关方面交流。故不能再拖了,于是趁今年在习水避暑赋闲,在此清凉世界中,才认真畧述此事的缘起与经过,供读者知人论世的参考。
        (一)互联网上发现的新情况,惊叹被列为“近现代学人”   
       今年六月,绿树荫秾的重庆多雨,室内特别闷热,因忙于事务,很久未上网搜索了。因重庆孔子与儒学研究会但锋副会长,向我采访当代有关中日学者屈原问题论争的情况,好向台湾朋友介绍。因此在这极端闷热的气候条件下,也要打开百度,搜索各地读者的反应。
    将黄中模三字输入百度搜索,就发现记载的情况就有60多页。逐次点击,可闪现出一条“中国诗歌网”介绍并记载的最新情况。[attach]5403[/attach]
    这个网站,几年前曾见到其尾页记载有“教育部直属高校人文社科基地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主办”等字样。在其“近现代学人”专栏中,列有俞平伯、余冠英、高亨、范文澜、谢无量等四十多名近现代著名学者,黄中模的名字亦在其中。我小儿子因见其中的人的年龄,都比我大很多,而且均已作古,因而怀疑是别的同名者。但经点击此名字,则闪出:在“近现代学人:黄中模”名下,列有:《屈原问题论争史稿》、《现代楚辞批评史》、《中日学者屈原问题论争集》……等四部著作。这100万字的专著,都是我二十多年前撰写出版的,它说明网站主办者,不了解我的年龄情况,见上述几部楚辞著作成果,便以为黄中模是与俞平伯、范文澜等同龄,而被列入“近现代学人”。
     无独有偶,在对“百度.百科文库”搜索中,亦发现在其回答“古今学者”问题专栏中,也与上述相似,将黄中模列入“近现代学人”。其排列顺序如下:[attach]5404[/attach]
        近现代学人:
  张松如 胡念贻 杨公骥 程俊英 姜亮夫 于省吾 浦江清 余冠英
  高 亨 陈子展 林义光 朱东润 孙作云 唐圭璋 程千帆 夏承焘
  王 尧 游国恩 俞平伯 陆侃如 翦伯赞 郭沫若 汤用彤 罗尔纲
  饶宗颐 文怀沙 陈戍国 马茂元 刘永济 詹安泰 谢无量 雷庆翼
  蒋天枢 黄中模 萧涤非 范文澜 钟敬文 (详见“百度百科文库”原件)

百度百科文库网址:http://baike.baidu.com/view/8891270.htm?fr=aladdin
      可见百度“古今学者”栏目介绍的学者,与前几年上述首都师范大学主办的《中国诗歌网》的“近现代学人”专栏介绍的学者名单基本相同。
    更因近期上网,再发现上述首都师范大学主办的《中国诗歌网》首页,版面又作了调整。即取消“近现代学人”专栏,增设“研究学者”栏目,但其明显的只列出的六位近现代学人的名单如下:[attach]5405[/attach]
    近现代学人:雷翼庆
    近现代学人:蒋天枢
    近现代学人:黄中模
    近现代学人:萧涤非
    近现代学人:范文澜
    近现代学人:钟敬文

其它则隐藏在“更多”中。在网站的“当前位置”首页.“研究学者”栏目内,即对上述六位学者情况作了简要介绍,在“黄中模”专栏内介绍云:
       近现代学人:黄中模
        日期2011-10-14、14-36-47  测览:852
        著作书目:
        《屈原问题论争史稿》(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7)、
        《现代楚辞批评史》(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0.7)
        《中日学者屈原问题论争集》(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0.7)、
        《楚辞研究成功之路――海内外楚辞专家自述》(重庆重庆出版社2000)
  
这是上述首都师范大学著名诗评家吴思敬教授主持的上述中国诗歌网址http://www.cnshige.com/
  [attach]5369[/attach][attach]5369[/attach][attach]5369[/attach][attach]5369[/attach][attach]5369[/attach][attach]5370[/attach][attach]5370[/attach][attach]5370[/attach][attach]5371[/attach]
[attach]5372[/attach]
这就是标题所说的互联网上发现的“新情况”。
      确实令人惊叹!为什么主办者在介绍“近现代学人”时,对黄中模的其它10多部著作不提,而只向读者重点介绍上述四部专著?仅凭主观臆测,可能是因这几部专著,都是作者在从1982年到1990年的八年间,带头发起并参与中日学者就屈原问题进行的一场论争实践的结晶。这100多万字的专著,在当时既无科研出版经费补贴,又无钱自费出书、出版社还要付稿费的困难条件下、为何能被这些出版社看中出版、而相继问世?这四部专著有什么学术价值,为何能受到上述网站的青睐?这就要从产生它们的重要原因、时代背景及其内容说起。
(待续)东方诗风网http://eastpoet.dns45.49host.com ... &extra=page%3D1
作者: 诗酒自娱    时间: 2014-8-1 13:41

金谷兄在习水避暑期间,以每天2000——3000字 速度,撰写这篇回忆录,详述当年发起中日楚辞论争的原委,很有意义。他欣然同意陆续在本论坛连载此文,希望引起大家关注。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1 15:05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13 18:14 编辑

(二)从东北飞来一条信息:日本学者在否定屈原
       1981年6月上旬的一个夜晚,,在重庆师范学院招待所的灯光下,黄中模正在阅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印的《文学研究动态(简报)》1981年第二期(以下简称“简报”)。筒报是吉林大学中文系张连第教授,从长春来重庆参加在此召开的中国古代文学理论教材编写会时带来的。其中首先刊登的是日本《铃木修次论中国文学各时期的特性》,据编者按说:
          铃木修次,1923年生,日本东京教育大学教授,中国文学研究孝,1968 年,他与高木正一(立命馆大学教授)、前野直彬(东京大学教授)三人共同
     主编了中国文学概论》和《中国文学史》。这两本著作,是约请了日本二十多所的二十余名教授、副教授集体撰写的,代表了日本学术界研究中国文学史的最新成果。

        编者重点介绍了上述《中国文学史》的简况,此书约四十万字,“分八部分”,即:一、中国文学史导论,二、上代文学伦,三、六朝文学论……等。 编者云:
        其中第一部第一部分导论,是由铃木修次本人执笔,它对中国文学史的总体面貌作了扼要介绍,并提出了一些总的观点。

㸔到这里,引起我的浓厚兴趣。对上述《简报》所译载的铃木修次写的《中国文学史导论》(下称《导论》)在第三节:“古代文学的特性”中,对《楚辞》的论述,作了认真的研读。其中小标题《楚辞与屈原传说》的原文云:
           同《诗经》作品几乎都以“无名氏”方式流传的情形相反,《楚辞》多数作品是在屈原个人的名下被传诵下来的。但是,且不说《九歌》、《九章》
       不能当作屈原个人之作,即使是同屈原关系最密切的《离骚》,是否如同传说的那样,是屈原个人的独创性作品,也还存在问题。

是什么问题?铃木继续说:“我认为,在南方的楚囯,有一些歌悲愁的歌曲,犹如日本的‘长呗’(民歌――笔者)它们与屈原传说结合起来,以屈原人物为焦点,集约而成为今日的《离骚》。这种观点是比较接近事实的。”铃木在此不但未举出任何事实与证据来否定《离骚》为屈原之作,反而凭空进一步作出结论说:
            在《楚辞》的性质里,说来是有一些民族英雄史诗的变型因素的,它们全部被释为同屈原有关系,然而不能匆忙地把《楚辞》中凡与屈原悲哀情绪相合的东西,
      都说成屈原 个人所作。关于此点,冈村繁(九州大学教授--译者注)《楚辞与屈原--英雄与作者分离论》一文已有详考。我认为:《楚辞》是从宋玉之后才开始有个人
      之作的。屈原名下流传的那些作品,则是围绕着屈原传说,经过了一个时期,由不确定的多数人集约而成的文艺。


这就是铃木修次在《导论》里,论述屈原及其作品的全部文字,其结论是明确的,即不但《离骚》不是屈原所作,甚至现在流传的屈原作品,都是围绕着屈原传说,“由不确定多数人集约而成的文艺”,即屈原全部作品,都是无名氏所作。
   
     尽管铃木修次在此文中,只有论点,没有论据,因其中提到了九州大学的冈村繁教授也有类似的观点,因此,我感到这决非铃木修次教授的个别人的看法,可能在日本学术界有一股否定屈原风潮,估计在日本还有人写类似文章。其中一定有他们列举的论据。后来的事实证明果然如此,经过我多年的精心收索,收集到还有立命舘大学的白川静、稻畑耕一郎与八代学院的三泽玲尔等大学教授、
副教授和讲师。他们同声相应,写了不少否定屈原的文章。这是后话。
[attach]5461[/attach]
[attach]5603[/attach]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2 07:26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8-25 20:00 编辑

(三)信息促进放飞梦想,准备撰文进行论争   
      上述铃木修次的论点,显然是一种屈原否定论,乃是国内原廖季平、胡适等人鼓吹的“屈原否定论”的翻版,这引起我的高度关注。为什么上述简报中的重要信息,其它人漠不关心,而只有我重视它?
     这是机遇。有些重要信悉,为何对有的人不起作没用?而对有的人却具有重要价值,这就是机遇问题。机遇悄然来到,就要看你有无这方面的慧眼与准备,否则美妙的时光女郎,又会稍纵即逝,从你的身边悄悄地溜走。所以有人说,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赏赐。这是我在实践中领悟到的千真万确的真理。
     上述从东北飞来的简报信息,在会中只受到我的重视?是因为当时我已有从事楚辞研究的学术基础和写作思想准备。
    1、踏上楚辞研究之路,是重视《简报》信息的学术基础。在1977年以前,我在大学的讲台上,都是从事中国现代文学的教学。把我推到楚辞学长河中去的一个偶然因素,是出现在1977年初。那时我正在峨眉电影制片厂修改一个准备拍摄的电影剧本。突然学校来电报要我回校评工资。回到学校增加工资后,系上领导就不准我去电影制片厂了,要我到 重庆市图书馆内部资料特藏室,为编写现代文学史的教材,去普查现代文学资料。那些从未对外开放过的抗战时期内部书刊把我吸引住了,一查就是半年。
     谁又料到,一个偶然的机遇来到了。其时,在无意中翻检到在抗战时期各报刊上刊载的有关郭沫若的历史剧《屈原》在重庆上演前后的大量诗文。其中有上百首关于史剧《屈原》演出的唱和诗,还有研究与评论楚辞与屈原的大量论文,收集起来有二、三十万字之多。这在我面前展开了一个新的天地。因为我在大学读书与教现代文学20多年中,从未见过这些新资料。这是一个新的机遇,
      笨鸟先飞。于是把握住这个机遇,放弃了电影剧本的修改工作,全身心地扑在上面,在1977年用了一年时间,整理编写成一部《郭沫若历史剧〈屈原〉诗话》初稿,初成后,向重师中文系领导申请,要去北京走访当年在重庆从事抗战文艺运动的、上演《屈原》的当事人和著名文艺家。
     要去北京,就要争取经费,我将史剧《〈屈原〉诗话》初稿,报给我校中文系领导总支书记王文哲看后,他就批准作为系上的科研项目,到北京去从事调查研究,旅差费在系上自筹经费中实报实销。岂知系上有其它教研室的另外两个老师知道后,便站出来反对说:“大家筹创的资金,不能拿给黄中模去北京写个人的文章。”当时王书记听了,便将我写的书稿给他们看,且说:“黄中模写出书稿,作为系上的科研项目,应当支持。你们如果写出书稿,也同样可以去”。系领导的宽容和远见,给我这个刚起步的楚辞爱好者,以大力支持,到北京去调查研究收获颇大,为后来取得上述成绩,打下了基础。
    1978年初,我到北京首先取得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沙汀所长的支持,他认为发掘当时抗战文艺界在重庆创作和演出历史剧《屈原》的有关资料,整理成书出版,很有意义。便写信给作家吴伯箫,请他把我介绍给郭老夫人于立群和抗日战争期间在重庆的有关文艺界人士支持。
    我带着沙汀所长的亲笔信,到住在北海的著名作家吴伯箫老先生家里,吴老看了,很高兴接待了我,因当时他是编辑出版郭沫若全集机构的负责人,由他把我转介绍给有关人士,当然就一通百通了。
     1978年元旦,正值北京大雪,我冒着寒风与鹅毛雪花,先后拜访了郭老夫人于立群、金山、张瑞芳、罗荪、阳输森、张骏祥、王亚平、柳倩、龚啸岚……等当年在重庆工作、知道史剧《屈原》演出的著名文化人士。于立群给我题了《郭沫若历史剧〈屈原〉诗话》的书名,张瑞芳给我许多演出的剧照和资料。所有拜访过的同志或提供情况,或转介绍知情人士,对我的访问都给以大力支持,同时还都亲笔修改我整理的访问记录(见后来本书出版的附录)。在北京了解的这些当时的真实情况与宝贵资料,为充实书稿内容、提高质量和加速出版问世,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本书经充实修改后,于1981年初,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后,立即在全国收到了引起重视的效果。当时《重庆日报》、《重庆社会科学》等报刊发表了著名评论家杨钟岫与范国华的书评,获得四川省和重庆市人民政府颁发的优秀科研成果奖。著名剧作家陈白尘读了本书后,曾写给我,称道此书收集出版了当年在重庆演出史剧《屈原》的大量唱和有和他已忘记的资料,“其功甚伟”
     本书的写作与出版,在学术上起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它虽属于现代文学范畴,但它与楚辞有密切关系。史剧《屈原》上演前后,成渝两地的文坛巨星如郭沫若、闻一多、侯外庐、刘开扬等对屈原及其作品,进行过热烈的讨论。他们批驳过廖季丰、胡适等人的“屈原否定论”和孙次舟的“文学弄臣论”。要把这些重要问题搞清楚,才能充实《诗话》的内容。因此它把我推入楚辞学的大门,它犹如一匹骏马载着我按辔在两千多年的古今楚辞学的原野上,任意驰骋。  
      2、以理论为纲编写“屈原问题论争史”,是重视《简报》信息的写作准备。在上述《〈屈原〉诗话》成稿之后,我立即加强了对楚辞和屈原的深入钻研,在1980年间,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结合给学生上古代文论与楚辞研究课,对各种版本的楚辞进行重新研究,发现过去楚辞学研究中有许多问题,有待重新审视,但是应当走什么道路,从什么角度入手去研究它?这是我反复思考的问题。
     研究楚辞是走注释的道路吗?此前楚辞学者的著作,浩如烟海,即有深解,也未足立家。我想只有发挥自己曾经教授文学理论与中国古代文论之长,走从文艺理论入手、走以理论为纲,去研究楚辞的新路,或许可以自成一家。于是,决定撰写一部从汉代至今的《屈原问题论争史》(以下简称《论争史》)。酝酿已久,但促使我最后下定这种决心,走从理论上研究楚辞成功之路的因素,有以下几点: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2 14:35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8 11:53 编辑

    ⑴受到学术界探讨屈原问题的启示。对屈原的评价的讨论,从汉代起,就有刘安、司马迁、班固、王逸等人的持不同观点的论争。我曾见上海楚辞专家马茂元先生曾在1961年12月3日的《光明日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从汉代关于屈原的论争,到刘勰的〈辨骚〉》的文章,大意是说刘勰的《文心雕龙•辨骚》是“总结”了关于屈原的论争。但是我接触到在刘勰以后,还有大量的关于对屈原及其作品的的论争,内容更为广泛也更复杂。遑言“总结”?
       ⑵受当时讨论孔子“诗可以怨”的启发。文艺歌颂光明与怨刺、揭露社会黑暗、特别是可不可以“怨君”,是历来文艺家讨论的重点。当时钱钟书先生在《文学评论》复刊创刊号上发表了《诗可以怨》的论文,其中说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是继承了孔子的“诗可以怨”的观点,但我却认为太史公此说,是在孔子诗可怨的基础上,还最直接继承了屈原的“发愤以抒情”的文艺思想,发展了孔子的诗可怨的文艺观。因此应当深入研究屈原“发愤以抒情”的文艺思想,对中国文艺理论的影响。这就形成了后来在我的《屈原问题论争史稿》一书里,以此为核心论点展开的论述。这是我在未接触到日本学者研究屈原问题的信息前,所有的理论思想准备。
       3、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信息,是促成放飞梦想的现实因素。受上述“简报”影响,获得日本学者在否定屈原的信息后,经反复考虑,便产生了想撰文与其论争的新的梦想。当时想到,如能撰写几篇文章,与日本学者进行商榷,就可在纵横两个方面,扩展《屈原问题论争史》的时间和空间,丰富书稿的内容。
     其纵向方面,可以将从汉代刘安、司马迁、班固与王逸评论屈原的争论,延续到今天与日本学者的论争,构成一部从文艺思想论争的历史发展角度、展示延续两千多年的楚辞学史;横向方面,可以从国内伸展到国际,进行文化交流,进一步奠定和丰富屈原作为世界文化名人的文化内涵。
     同时还考虑到:早在1942年前后,在重庆文坛上围绕着历史剧《屈原》的创作和演出前后,郭沫若就曾经撰写并出版过研究屈原的论著:《屈原》与《屈原研究》。在这两部书中,曾经批驳过廖季平与胡适的屈原否定论,为什么未引起日本学者应有的重视?为什么到了1968年,在日本还出现了上述以铃木修次为首的日本二十多所大学中二十余名教授共同著书,拾起胡适等人否定屈原的唾余,花样翻新,连同九州大学著名汉学家冈村繁教授一起否定屈原?
     这是为什么?我想这可能是一些日本学者别有用心,妄图以否定屈原来否定中华民族文化的优良传统;另外也有可能是由于抗战及胜利后,中日长期没有邦交和文化交流,相互不了解,在学术上产生的误解。如能发起同他们进行讨论,这对加强中日文化交流有促进作用。
     因此很想写几篇文章来同日本学者进行研讨。但经反复思考后,犹豫了。因为在当时,大局是要发展中日邦交。还有正如后来作家郭久麟在写我的报告文学里说的,我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的讲师”,要想找到上述日本学者的原著,并在报刊上发表文章来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谈何容易?当我向有的朋友说了这个想法后,朋友便对我说;
“你的想法太浪漫了!”他说。“不单是日本学者的原著就不好找,找到了,你也啃不动,你懂日语吗?”
      日本学者的原著不好找,又不懂日语,写了文章,谁给你发表?……等等,这确实是些值得思考的大问题。但我认为这些都不成问题,最大的困难,是能否下决心放飞梦想,去评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实实在在地浪漫一下。从我的经历看,只要下定决心去追求梦想,就能实现,甚至超越,有实例可证:
(待续)
作者: 青木之灵    时间: 2014-8-4 23:46

记忆清晰,说理透彻。曾闻楼主研究楚辞,成果丰硕矣!
箐山公园空气清新,亦如此文之清新。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5 20:17

感谢龙兄的鼓励,箐山昆明两相连。写此回忆甚苦,因写不好,对不起当年大力帮助的大批朋友。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5 21:05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2 21:11 编辑

(续上)
       ⑴在年青时期,能考上四川大学中文系,是超越梦想的一次实践。我从小就对世界充满幻想,有爱梦想的浪漫倾向。回想在解放前几年,因家里经济困难,在江津白沙聚奎中学读了一年半初中后,便失学了。后被父母送到贵州习水县城名儒、伯父黄席宾办的私塾中,读了两年古书。成天背诵《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与《四书》、《五经》。其好处是伯父教得仔细、认真,不仅详训估,而且重视知识过手和实践锻炼。例如讲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后,便要我摹仿此文写春日记游;讲了《豫让论》,就要我实践,写一篇评梁启超的驳论,从而记论双修。  
      在习水县两年的专心学习,打下深耕中国古典文学的基础。虽然收获很大,但随着年龄增长,对这种与外界隔绝,在丛山中读古书的生活,很不满足,幻想到外面新学堂里,看科学的奇妙世界。
     于是在1948年又回到江津,进了白沙修平中学高中部,读完一年级,便解放了。解放后不久,因当时社会需要年轻人服务,于1950年1月,就被选拔去重庆学习参加工作,后又回到江津征粮剿匪,当过双河人民政府乡长、区公所文书等。在成年累月农村工作的日子里,因感到文化程度太底,每当路过学校,就羡慕邻近江津二中的学生,因而产生强烈的读书梦想,常常做梦考进了中学与大学。
     解放后从未读过高中新课本的人,能考上大学吗?在犹疑中,有一本谈人生《梦想》的书,着实鼓励了我。
     那是1954年底,我被调到江津地委农村工作部工作,在书店买到一本谈人生《梦想》的书。大意是人应当有自己的梦想,要为实现梦想而奋力拼搏。其中列举了许多中外名家和伟大人物,因树立宏伟梦想而终于实现的例子,说明人只要有远大的梦想鼓励自己,实干苦干,美梦是可以实现的。
      受这本书的鼓励,乃下定决心考大学,并想尽一切办法去作好应考准备,下班后要学到深夜,星期天不休息,利用一切业余时间去学准备高考。经过一年多的准备。机会来了,1956年,因高校生源不足,各地动员机关干部报考。
     我去报名,填志愿时,既填报综合大学本科,也填了专科。因我只要能读书,那怕是考上专科学校,也就算实现梦想了。那知考后,接到录取通知书,是四川大学中文系五年制本科,真是喜出望外,朋友都说我超越了梦想。经过在川大中文系五年的学习,将少年时期读的能背诵的古书,全部融会贯通,特别是与理论融合,为我后来从事古典文学与古文论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发动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进程中,再一次证明梦想是可以超越的。因最初我只是打算写几篇文章来与日本学者论争,充实一本书的内容而已。岂知后来的实践证明,论争的内容、规模和成绩,都大大超越了我最初的梦想,这是后话,只能放在后面的章节中作详细介绍。
       ⑵实现超越梦想,就要学会放弃。上述《梦想》书告诉人们,在追求实现梦想时,不能什么都要想得到,必须学会放弃从事其它选项。两个拳头同时出击,是没有力量的。要像金钢钻,指向一点,才能实现梦想。否则会分㪚精力,梦想再美妙,也很难实现。这也是我能够发动一场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并取得上述成绩的另一体会。
        在接受上述《简报》信息前的1980年秋,我参加在武汉大学召开的古代文论研讨会。会上,与北京师院、兰州大学、杭州师院、吉林大学、贵阳师大、南充师院等十三所教古文论的老师,相约达成共识,共同编写古文论教材,而且得到教育部师范厅的批文的支持。他们要我带头主持、在重师召开会议,共同讨论编写并出版《古代文论名篇详注》。原想后续还要编写一套多部的丛书。岂知在开会期间,有人节外生枝,怕我因此出名,想让别人来办此事;又恰逢我已在会中,看到上述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信息,相比之下,我觉得二者不能兼得,应当放弃后续古文论教材的主持编写工作,另走一条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深入研究楚辞的道路。于是在会上承诺,只主持正在编注的这本教材,同时坚决顺水推舟,将上述这本教材的印刷出版,推给南充师院的同志负责;将下一本《近代文论名篇详注》的主持工作,推给贵阳师大的老师办理。难怪贵阳师大的关老师、在会后说我把后续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了。他当然不理解当时我为什么要如此!现在回想起来,还得感谢那位从中横出枝节,暗里生事的老师的鼓动,不然我陷入其中,忙于杂务,那有时间去作下面叙述的那些要事啊!这就是我在实现梦想过程中,注重专心致意,特别要学会放弃的体会。(待续)

作者: 思无邪    时间: 2014-8-5 23:01

本帖最后由 思无邪 于 2014-8-5 23:02 编辑

看得人热血澎湃,期后续!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6 09:17

当年沸腾了老中青学者与全国人民,今天思兄看得热血澎湃,说明当年的精力没有白费!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6 09:26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8-16 18:02 编辑

(四)苦干一年就写成初稿,日本学者原著难寻找[/color]
      当时,我看到谈人生与梦想的书中,强调人在追求美梦时,在战略上应是积极的浪漫主义者、幻想家,所以法国作家罗曼罗兰说:人必须梦想;而在战术上则应是清醒的现实主义者、实干家,所以列宁说:更必须实干。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充满困难和矛盾,稍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
     当下定决心,确立上述梦想后,除了完成教学任务外,立即全身心地为编写《屈原问题论争史》而投入资料收集工作,为实现梦想而踏实苦干,果然在一年内写出了《屈原问题论争史》草稿。
      1981年夏天,重庆特别热,有时甚至达到40度高温,也阻挡不住我实现梦想的决心。由于当时尚无一部《历代屈原研究资料汇编》,没有什么便宜可捡,只有老老实实地进图书馆查资料。即使很热,仍然是学校图书馆古籍部与市图书馆的常客。我依照各个朝代的历史先后顺序,对各个时期的楚辞研究著作、特别是名家论骚资料,采取一打尽、竭泽而渔的方法,进行普查。因而收获颇大,甚至效果是是出人意外。例如在上述马茂元先生的文章中,说刘勰的《文心雕龙.辨骚》是“总结了”汉代以来的有关屈原问题的论争。但在这次普查中,却发现齐桨时期的著名学者颜之推也在继承班固批评屈原的论点,在他的《颜氏家训》中责难屈原,遣责屈“显暴君过”,是“多陷轻薄”;在唐代更有著名诗人孟郊骂屈原是“行为小人儒”,他俩以反对者的姿态评论屈原,与班固比较,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而且都是崭新的资料。这些意料不到的收获,更加强了我实现上述梦想的决心。
     尽管在从1981年暑期至次年暑假的一年中,非常紧张而又辛苦,仅就收集到的楚辞学史资料,初步写成10多万字的《论争史》初稿。但因在草创初期,时间仓促,加以地域狭窄,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要将书稿引向深入,亟待解决的问题很多:第一是资料还感到很不够,有些朝代还是空白,还需要继续深入收集,进行补充;第二是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原著,虽经多方查证与搜寻,仍然落空,直是一片空白。这两个困难问题,我苦苦寻思了两个月,始终未得解决。
        [img](五)去华东拜师访友半年收获大,受益于长者和友人初显生机[/img]   
      在上述重重困难面前,如何办?我从各方面思索都未得解决。恰巧有天在图书馆看到一本谈实现梦想的书,谈到古今成功者能实现梦想,都是得益于朋友、特别是有先行者的大力相助,并要设法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腾飞。因此领悟要解决这些问题,只埋头跑图书馆是不行的。学术研究、收集资料,还需要求教于长者,请益于友人,二者都非常重要。
    1、克服重重困难去杭州,到姜亮夫先生门下进修。在1982年的春、夏之交,为了寻找资料,解决上述困难,我向陕西师范大学的博士生导师著名古诗词专家霍松林先生请教,霍先生建议我去杭州大学,请姜亮夫先生指导。
一言指点迷津。我知道姜亮夫先生是国内外最著名的楚辞专家,他的多部楚辞著作我很欣赏,如能得到他的指导,可能解决上述困难问题。同时感到,华东沿海地区,比内地开放,去杭州与上海,或许能找到日本学者的原著。
    但是我从不认识姜先生,怎能去进修?听说姜先生当时已过八旬,能接受进修教师吗?忐忑思量,觉得可能性不大。经过多方探索,仍找不到解决问题方案。
     正在忧虑时,突然天降良机。是因当年四月下旬,霍松林先生在西安陕西师大主持召开全国唐代文学研讨会。因霍松林先生是我们编写古文论教材推选的主编,故由贵阳师大关贤助主持的《近代文论名篇详注》教材编写的朋友,全都出席此会。
     在会上,我了解到杭州师范学院中文系主任马成生教授与姜先生很好。他又是明清小说与古文论研究专家,也是教材编写的成员。会中,我将上述梦想与情况,向他讲了,请他帮助在下学期,把我推荐到姜先生门下进修楚辞,希望他回杭州后,立即去向姜亮夫先生转达我的心意和请求,帮助我圆成梦想。他很爽直与诚恳,对我希望放飞梦想的诚意有所感动,便欣然应允!
     散会后,很久未接到马教授的音信,我以为没有希望了,那知过了一月,就接到老马的来信。全文云:
     黄中模同志:
          五月上旬寄的《会议简报》及信均已收到。……
          关于姜亮夫先生的情况,我先从侧面作了了解,近又亲自登门拜访, 大致是:①下半年,不上
       课    (本科及研究生);②身体尚可;③也不准备外出讲学;④目前尚未预定的其它任务;⑤视力
       很差,看东西很不方便。
            我已把你的意图大体告诉他。他欣然表示:“这也是为国家作点贡献”。  同意,你如来,可以
        在每周内,约定一个时间,促膝交谈。 姜老师是忠厚的长者,很正直,对我们后辈很关心,下学期
         我系已邀请他作学术报告,他已接受了。
       简单情况如此,你参考吧!再谈,祝
           教安!                          马成生,五月二十二日

读完信后,喜出望外。我向系领导报告,因当时学院正在提倡教师去名牌大学向名师请教和进修,系领导王文哲同志认为很好,表示大力支持,立即具文正式向杭大中文系申请,接到杭州大学中文系同意的回函,已是六月底了。因暑假在即,要立刻将进修费500元汇去。
      进修经费困难得到解决。当时我的工资每月才六十多元。500元的进修费,不是小数。系里收到杭大中文系回函后,立即向学院教务处报告请拨此项经费,教务处因事前未得报告,此项进修未列入当年教学计划,回答是不能划拨,只能由系里自行解决。经系里领导研究后,决定由系里的自筹经费中支出。王文哲同志的这种宽宏度量与远见,为我在楚辞研究道路上驰骋梦想,再行添加筹码,现在看未,此举确为难能可贵。
     进修费寄去后,七月上旬,收到了杭州大学中文系的进修报到通知。过了暑假,于9月初开学时,我便收拾行囊,去到杭州大学中文系报到。
     报到时出现问题。到了杭州大学中文系办公室,交上报到通知,因注册及安排食宿办理借书证等,要由杭州大学教务处统一办理,故中文系办公室,介绍我到教务处去办理注册手续。
     岂知问题出现了。杭大教务处领导告诉我说“姜亮夫先生八十多岁了,今年未安排接受进修教学任务。况且教务处也不知道你要来进修,因此不能注册”。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怎么办?才到杭州,莫非又要卷起行李打道回家吗?只有请杭大中文系领导出面帮助解决。后经系主任去与杭大教务处处长商量,并说此事经是他向姜亮夫先生征询意见、并取得姜先生同意后,才向我发的报到通知的,问题出在系上未及时向教务处报告,故特来向教务处作检讨。并说:“人家黄老师既然远道来了,就请教务处领导包容,准予注册。否则有损姜先生的威信!”
     听了中文系主任的诚恳检讨,气氛有所缓和,但杭大教务处长还是不放心,便同中文系主任一道,把我引到姜亮夫先生家里,当着姜先生的面,向姜先生说:“姜先生,重庆师范学院黄中模老师来你门下进修,是你同意的吗?”
      姜先生扬起慈祥的双目,向教务处长回答:“是,是我同意的。”
问题就这样得到解决。我立即往进了杭州大学的进修教师宿舍,开始了半年的进修楚辞的学习生活。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6 16:34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8-19 16:13 编辑

   ①第一堂课入学考试,校对书稿出版清样。正如杭州师院马成生主任所言,姜先生是慈祥而忠厚的长者,办完进修手续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我特别关心,从人生经历、到校生活与学习有无困难,都问得很仔细。当我把来意、即想发起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问题,详细说给他听后,他很重视,并说必须与日本学者通过辨论,把问题弄清楚。他表示有关这个问题,以后再慢慢商讨;关于修改我写的《论争史》,他的意思是,因眼力不好,要我把书稿的字写大一些,一章一章地别写给他看,看后,再由他给我提出修改意见,在他的指导下进行修改。这个办法很好,以后基本上是照此进行。
     初次见面,姜先生为了测试我的知识基础,以便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指导。他将要出版的一部书的清样稿,叫我校对。我看是由北京出版社出版的《楚辞今绎讲录》的清样。这是他在上一学年,因受教育部的委托,在杭州大学举办“楚辞讲习班”上,给学员讲楚辞的讲稿。据我所知,参加这个讲习班的学员,是从南开大学、云南大学、华东师大、暨南大学、陕西师大等教育部直属重点大学选派来学习的,时间是一年。他们在当时都是教授、副教授级的专家。
      这个讲习班刚结束,北京出版社就把讲稿要去出版。书稿校样经姜过先生校对了两次。这是第三次校样稿,校毕就交去出版。因时间紧迫,必须在三天内校完,同时要保证质量。
      我接受任务后,把它当做刚入学的一次考核。由于当时是人工铅字排版,虽是三校稿,仍然错漏较多。更因校对时,既无原稿对红修改,手边又没有必要的参考书,仅凭眼力与记忆要认真完成,确实困难较大。所以我在校对工作中非常认真,在校图书馆与系资料室,认真查对文稿的错漏、标点,排版的不规范的错漏,一一用红笔改正。由于我从小就背得许多古书诗文,又教过古典文学,所以对原文的错漏,较易辨别。如校样稿中出现:“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也”的字样,我一眼就能识别其中是“鲁之《春秋》,一也”的错漏,校样掉了“一”字;又如其中有“孔子曰:小子何莫学诗,诗可以兴……。”其中漏了一个“夫”字,应是“学夫诗”。就这样,认真从书稿中校出几百处错误,按时完成了任务。交给姜先再过目后,很快就寄去出版了。后来姜先生曾对师母陶秋英说我古典文学与文字学功底好。因此得到师母的赏识,将她编辑的《辽金元文论选》的有关工作,交给我去帮她完成,收获很大。这是后话。
       ②校园散步常陪伴,纵横宇内谈古今。姜先生有常于下午四点在校园中散步的习惯,过去多是女儿姜昆武陪同。我去进修后,就由我作伴了。
    时值深秋,金风送爽,天高气清,心情怡悦,正是漫步谈心受教的好机会。我给姜师讲了一些日本汉学家在否定屈原及其著作权的信息后,姜先生说他也曾有所闻,并说这是有深刻的文化根源的。
     “中国传统文化对日本文化有深刻影响,但到了近现代,由于日本不断扩大侵略,为实现其并吞中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而在文化上也有野心。” 他说。
同时叙述了在上海沦陷后,因他在申报上,发表反对日本提倡将汉字假名化的文章,而受到日本当局通缉,故而出走西欧避难、在巴黎收集敦煌文献的经历,这说明姜先生对日本的文化迫害,有亲身体会。
     他还对我说,日本汉学界,有企图否定汉文化的历史悠久性的倾向。例如中国有人否定夏禹的存在,他们就随声附和。当今又在群起否定屈原,也是其受这种文化思潮的影响。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同意的。这不只是因为屈骚是我国文化的总根源之一,而且屈原还是世界文化名人。
    “我们要像英国人保卫莎士比亚那样,保卫屈原。”他说。先生此言,令我想起世界流行的英国丘吉尔先生的名言:我宁可失去一个印度,也不愿失去一位莎士比亚。要知道印度作为英国的殖民地,意味着有滚滚财富。丘吉尔先生为什么宁可失去有滚滚财富的印度,也不愿失去一个莎士比亚?这并不是丘吉尔先生个人的偏好,而是他对民族文化的重视。
     从哲学中个人价值的角度来理解丘吉尔的话,它体现的是一个伟大作家的人文价值的实现,即他对社会的贡献,不能简单地用金钱财富来衡量。一个作家在精神文明上杰出的贡献,虽然没有直接转变为或创造出庞大的物质财富,但仍然是无比珍贵的,难以替代的。我国的屈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位伟大作家和爱国诗人,以他为代表创作的楚辞,“金相玉质,百世无匹”。因此我说:“任何否定屈原及其著作权的言论,都是对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崇高精神和核心价值的否定。我们要像英国人尊崇莎士比亚那样,维护屈原和民族文化的尊严。”
      姜先生很赞赏我的想法。他说虽然日本汉学界,有想否定中国文化历史悠久性的思潮和倾向,但对其中的学者,要作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其中有的学者不一定有上述野心,也可能是因长期缺乏文化交流对屈原不够了解、或因资料不足、或盲目跟风,都有可能。同他们论争,要有礼有节地、从文化交流的角度进行讨论,消除其屈原否定论的影响。这是维护屈原和民族文化的尊严的一桩大事。对此,他很重视与支持。同时他还鼓励我认真读书,刻苦自学,努力在学术上有所创见,用成果说话。
     有一天,在散步时,我还向姜先生讲了一个故事。那是在我来杭州大学前不久的一个晚饭后,在重师校园散步,遇见本校刘知渐教授,他问我为什么要去杭大进修,我向刘教授讲了上述打算后,刘教授鼓励我去要好好向姜先生请教,同时给我讲了一个老古的传说:
从前,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在教的徒弟李某学成时,送这个姓李的徒弟归家下山,送到十里长亭分别时,吕洞宾用手指点石成金,将一块砖头变成了一块金砖,交给徒弟后,徒弟还是不肯离去。吕洞宾以为他嫌少,接着又连续指点出两块金砖交给那个弟子,但徒弟还是不走下山去。吕洞宾问他:“为什么不走?”这个徒弟回答:“我要学师父能变金砖的手指头。”
      姜先生听我讲了这个故事后,心领神会地笑着对我说“好的。吕洞宾的手指点石成金。与我们的手指可‘化腐朽为神奇’一样,今后我给你一个金手指。”
姜先生一言九鼎,在后续的进修中,还重点放在类似吕洞宾授徒以金手指似的,传授如点石成金的研究经验和方法,使我终身受用不尽。
      ③ 先生论屈新尊屈,游子思亲复别亲。按照进修计划,姜先生每周用两个上午,给我讲楚辞课,讲述的内容,大致与后来给我写的《屈原问题论争史稿.序》相同,即以楚辞的“三家论”、“二体说”的内容为纲,将楚辞本体及自汉迄清的历代研究楚辞的著作,均作了总的评述,实际上是楚辞研究的总体概括,其特点是高屋建瓴、牢笼百代,知识深广、理论性强,使我大开眼界,为我仔细修改《论争史》,提供了打开楚辞学史的理论大门的金钥匙和理论指导。
     除讲课外,姜先生每周还用两个下午,帮助我修改正在丰富完善的《屈原问题论争史稿》。他由于眼疾近视,看书很费力。我把书稿重抄一遍,字写得大大的,便于他指导我修改。看了书稿后,他认为本书的构想很好,特别是以屈原“发愤以抒情”的理论为核心,从而展开对历代楚辞学者及其著作的评论,是走了“一条新路子”。他热情勉励我认真修改,并尽力帮助,从楚辞本身到历代注家、评论家,都尽其所有,巴不得把所有学问都传给我。其概要在他为本书写的序言中可见一斑。
     最可贵的是他给我一本索引式的读书笔记。这是他历年研究楚辞的心血的记录。其中把历代各种类书、丛书、专集、别集里的有关解释与评论楚辞的文字、章句、内容、出处,按问题分别归纳在楚辞各篇的条目索引中,寻找起来,得心应手。这是一本楚辞研究资料索引,是姜先生多年的心血结晶。有了它,在楚辞长河中,就可以游刃有余了。
     姜先生还给我指明查阅资料的途径。他主张引用资料要查阅善本,给我讲了在浙江图书馆馆藏的四库全书与各种丛书中的善本查阅方法。凭借上述这些索引,因而我用了较多的时间,去浙江省图书馆西湖孤山特藏部去查阅善本书籍,如朱子的《楚辞集注》、黄文焕的《楚辞听直》、《七十二家论楚辞》……等,都是在那儿找到的善本书、加以引用的。
     另外因浙江图书馆重视保存近现代书刊,我在其中还查到许多近现代书刊,刊载著名专家论楚辞的重要论文。例如许笃仁首倡淮南王刘安作《离骚》论,也是在其中无意中偶然发现的。这些都为我撰写上述《论争史》和《现代楚辞批评史》提供了新颖的珍贵资料。
     当时我是西湖孤山中的图书馆的常客,不分平常与假日,只要开馆,不是上课时间,我都在馆中查阅资料。独自一人,带着便餐喝两杯开水就过中午,阅读古书一整天,虽然很辛苦。但有西湖美景陪伴,休息时,出门领略湖光山色,乃觉心旷神飞,怡然自得。
     光阴荏苒,不觉将近年底,在大雪纷飞、即将结束了在杭州大学的半年的进修生话的时刻,在姜先生的帮助下,经过半年的努力,收获不小。在姜先生的指导下,我的《屈原问题论争史稿》大体改定,临行前,他还专门为此书写了长达6000多字的序言,肯定此书资料“系统而翔实”,“处处是新义”且具有“理论性和科学性”。情真意重,令我难忘。
     此外,他还给我许多珍贵资料,其中如在现代的卫聚贤、丁迪豪、何天行等追随廖季平、胡适否定屈原的论著,他都给我,让我耳目一新,为以后撰写《现代楚辞批评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离开姜先生前夕,先生设家宴为我饯行,他和师母都反复叮咛,在回返重庆途中要注意保重身体。今后有需要他们帮助之事,尽管来信,一定大力相助。
    先生的关怀,使我非常感动,回想半年的相依相伴的进修生活,便诗兴盎然,即席吟诵题为《七律,谢姜师》,诗曰:
        金风送爽入师门,学海书山气象新。
        教诲堂前抒恳意,叮咛园内蕴真情。
        先生论屈更尊屈,游子思亲复别亲。
        弹指栖霞山岭树,红梅又报李桃春。

姜先生听了很高兴,便对师母陶秋英教授说:“这首诗情真意切。我给你谈过,四川出才子。今天听了即兴吟诗,你该相信了吧!”师母点头说:“是!我相信。”就这样,我就向姜先生告别了!
      在杭州半年,仍然未找到日本学者原著,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空手回重庆吗?正在忧心忡忡,万分焦急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去上海后才有转机。
(待续。银川会后)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16 07:15

昨晚回渝,因在银川会见梦飘飘,启发我将题目由原来的放飞梦想,改为美梦飘飘。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18 16:04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8-23 19:26 编辑

(久违了,银川回到习水,续前   )
      2、在上海会见楚辞专家萧兵,寻找日本原著困难初得解决。1983年元旦后几天,在大雪纷飞的时刻,我从杭州到了银装素裹的上海,住在姜先生的弟子华东师大姚益心、姚汉荣俩家里。她俩是姜先生办的楚辞讲读班的学员,见我从姜先生处来,招待十分热情,想陪我在上海各地风景名胜好好玩几天!
     我给她们讲了上述梦想,有很多困难问题未得解决,根本没有心思玩。就其中最大困难、是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原著难寻。尽管在杭大用功学了半年日语,可查日文资料,但在杭州仍未查到。因此想在上海寻查,并请她们帮助在上海查找。她们表示理解,愿意帮助!
     在上海各大图书馆查了三天,仍然没有任何结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岂知就在这极端绝望之时,转机出现了。
     原来是在杭大进修刚结束时,有朋友说淮阴师专萧兵教授,与国外学者多有联系,建议我去找他,试试看能否找到日本学者原著。
     萧兵在当时,已是名满天下的楚辞专家了。因要驳日本学者的论点,必须反驳论据。要驳论据,非找到原文不可。于是下定决心给萧兵写信,想绕道去苏北拜访他,请他帮助。岂知在年底就得到萧老兄的回信说:
       中模先生教席:
          ……祝贺您的《屈原问题论战》(即上述《论争史》)成功。这是
        有关屈原的“真实性”问题,日本最近有几本书仍坚持屈原无此人,     有几篇论文研究此,台湾也有专论,不知您是否已列入?
           您元月初七去沪,我可能那时也在上海,或在行前写信给你(现尚    未定)希望在沪畅谈。届时请向延安 路上海自然博物馆
       人类学会林加煜先生打听我的去处。匆祝
         文安!                                                  萧兵1983,11、16

这封信落款日期是11月16日,原来此信写好,因他是否去上海,未定,故未发出。及至定了,才将信发出,并在信封背面批注云:
            接上海通知,我将于1、7――12日在上海衡山宾馆参加中国人类学会。  
                                                                 又及,12、13日,
      这封信,我于12月26日在杭州大学收到。故于次年元月5日就到上海等候他了。元月8日下午我到衡山宾馆去会见了他。整个下午,我们谈得很诚恳而热烈。他研究楚辞的几部煌煌大著,我读过,学界很赞赏。当与他谈到日本学者在否定屈原时,他很关心,支持我将同日本学者的论争进行到底,并愿将自己保存的日本学者研究屈原的论文给我参考。同时还建议我直接写信给日本学者索取原文。他说。日本汉学界,很愿意同中国学者交流。
     与萧老兄在上海的一席话,确实胜读几年书。以他丰富的学识积累、敏锐的眼光和对朋友的热忱,解决了我朝思暮想,渴望得到日本学原著的特大困难。
    首先是他一言九鼎,诚信待人。在上海分别后,他回到家便立即给我寄来几篇日本学者,研究屈原的论文。其中有早稻田大学的稻畑耕一郎的《屈原否定论系谱》,此文是我首先找人翻译后发表的日本学者的文章之一。这真是喜出望外了。
    另外是遵照他的建议,将自己研究屈原的著作,寄给日本学者进行交流。此举果然有效。我回到重庆后,便将已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郭沫若历史剧〈屈原〉诗话》寄了很多给日本各地的学者后。投桃报李,立即收到日本学者的回赠。其中有日本“郭沫若文库”负责人、著名作家菊地三郎回赠的大作:《亚洲文化的再认识》(此书对我当时正在写作的《毛泽东咏雪词--〈沁园春〉词话》很有帮助);还有日本八代学院讲师三泽玲尔在的《屈原问题考辨》。尽管如此,但离要求还很远,梦想还未实现,仍需继续努力寻找。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19 16:08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8-20 08:52 编辑

3、到武汉师院见张国光教授,帮助找到日本铃木修次原著。为了寻求支援。我从南京乘船,未直接回重庆,只到武汉。在武昌武汉师院中文系拜会了张国光教授。
     国光先生是在我上述飞驰梦想过程中的坚定而大力支持者之一。我认识他是缘于几年前,因他与北大宋史专家邓广铭进行关于宋江问题的论争。因在有关宋江投降问题上,有宋代将领《折可存墓志》可证,由在此墓志公开发表时间上,存在较大的分岐,我撰《重读折可存墓志》一文,在《重庆师范学报》发表,后经《光明日报》报道,有力地支持张先生的论点,驳倒了邓广铭的说法。因此相交,成了好友。
     此次我从南京到他处,他热情接待我,并向他倾诉了上述梦想及找不到日本学者原著的困难和苦恼。张先生听后很有感动,满口答应设法为我寻找日本学者的原著。
     果然张先生也是一诺千金。他向日本朋友求援,在我回到重庆不久,就为我找到了上述日本铃木修次主编的《中国文学史》和前野直彬著的《中国文学史》。
    上述三种日本学者的原著,很凑巧,都是在我从杭州进修回到重庆后的两个月内收到。这两年的辛苦没有白费,我简直高兴得流出了热泪。时值1983年仲春,校园中的桃李盛开,缤纷绚丽,我满怀喜悦的心情,在中华大地上,继续放飞上述梦想。
(因以后还有更困难的路要走,文字更多,只有留在今后去写,请热情关注的朋友,今后看正式出版物吧!)

作者: 秋水涟滟    时间: 2014-8-22 17:42

金谷兄真真了不起,我等高山仰止。仅凭上述研究屈原的缘起,就让我万分钦佩。其毅力其执着其辛苦就让人感慨万端。真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祝贺金谷兄健康万福!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23 21:33

因文字较长,加以我认为写诗的大概只关心拿起枪杆打日本侵略者,不太关注文化上的中日分岐。因此有上述不愿续帖的申言。
    今晚因天气转凉,从习水归家,打开论坛见秋水兄上述鼓励,很受感动,既然不乏知音,就冒昧继读贴续,倘尘诸诗友之宏观,则不胜感谢之至!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23 21:34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8-23 21:45 编辑

(六)翻译发表日方论文,撰写文章发起论争
      找到日本学者研究屈原的文章,大致有10多篇。但我不懂日语,找谁初读文章?选择谁的文章来翻译和发表呢?这是一道难关。找了几个教日语的老师,把文章给他们看,因其中渗入大量古日语,他们见了都摇头说不好办。
    1、收集到大量日本原著,找谁翻译成了大问题。日本学者研究屈原的原著,经过两年的辛苦努力,踏遍重庆、杭州、上海、武汉几乎是半个中国,靠上述长者与友人的帮助,终于收集到10多篇、与多部专著。要了解这些论著的内容与价值,必须找人翻译。
    找谁翻译呢?在茫茫人海中,犹如大海捞针。去重庆各高校,请教多人,都无结果。其原因:
    第一、日本学者大量原著,夹杂许多古日语,加上楚辞古奥,一般懂现代日语的青年教师,看了如读天书,见了就摇头并谢绝。
    第二、有的懂日语的老师,是朋友介绍的,不熟悉,提出翻译后,交稿就要付翻译稿酬,而且要价很高。我当时又没有科研丝毫经费,每月几十元工资,怎能付得起高稿酬?
自已又不会日语!这真是天大困难了。怎么办,放弃吗?几年辛苦岂不白费了?正在忐忑不安,百般为难之际,真是蹈破铗鞋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功夫!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25 16:47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8 12:11 编辑

2[size=5]、日语翻译家韩基国先生,为译日方论文立了大功。后来还是本院有位教授英语的教授,见我太为此忧愁苦闷了,便主动关心,在一个晴朗的上午,给我推荐了一位能人:就是时任重庆师范学院外语系主任的韩基国教授。
    他又名韩鹏,人在五十开外,面目慈祥。原是日本占领旅顺时期的日语专科学校的高材生,而且精通中国古典文学。抗战胜利后参加解放军,随军入关,后转入高校长期教授日语,确知他是精通古日语的专家后,于是拜访他。
     他是系主任工作繁多,教学任务又重。先说他太忙,恐怕无暇照顾,但经登门三顾,给他讲了上述初衷、与这两年的艰苦历程后,精诚所至,果然金石为开。
    在我的精诚的感动下,答应丢下他手中其它活儿,尽快把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文章译出来,并翻译成中文。他的速度快到,拿着日本学者文稿,当场就可将文章大意译给我听。
    经过他很快的浏览、解说和翻译,从得到的日文资料看,可知日本学者对楚辞的研究非常重视,在五六十年代,日本学界曾广泛开展过关于屈原问题的讨论。正面肯定并歌颂屈原者有之,但接受中国近现代廖季平、胡适等人否定屈原观点的也不是少数。
    除前述简报中,报道的由铃木修次主编的十多所大学共同的教材《中国文学史.导论》直接否定屈原外,在其它大学中,也有一批学者在否定屈原。特别是像继近现代之交的廖季平、胡适之后、在三、四十年代,在上海沦陷区的孤岛写文章否定屈原的何天行、丁迪豪之流的长篇论文,流传到日本之后,他们文章中的许多似是而非、捕风捉影、断章取义的论据,在日本学术界,确是使其中一些人信以为真。如早稻田大学文学部副教授稻畑耕一郎编纂的《屈原否定论系谱》就是一例。
     此文发表在该校文学会1977年12月编印的《中国文学研究》第三期上。作者在此文中,貌似客观转述中国学者廖季平、胡适、何天行、丁廸豪……等否定屈原的发展论点和论据,其中提出“屈原否定论”问题并未真正解决,对其中一些“否定论”者提出的问题,多有肯定之辞,并认为过去在这一问题争论中,“部分人从感情出发作出赞成或反对的反应”。此文在客观上,起着宣扬屈原否定论的作用。所以后来在1985年他来华,在荆州参加中国屈原学会成立大会之际,在荆州师专向师生作学术报告、回答学生提问时所言:他的文章中的那些屈原否定论者提出的论点和论据,要靠你们自己(指中国学者)努力去研究,才能辨别真伪。
     另一类是像三泽玲尔发表在日本《八代学院大学纪要》第21号上的长篇论文《屈原问题考辨》那样,直接否定司马迁的《屈原列传》,宣传楚辞为“民族歌谣论”,从而进一步否定屈原及真著作权。
     再者是也有像立命馆大学的白川静教授,提出楚辞为楚巫集团所作论;九州大学的冈村繁教授主张屈原只是一个忠臣,并不是楚辞作者的标新立异之说。
    在这些否定屈原的日本学者中,如铃木修次、白川静、冈村繁等,皆是日学术界响铛铛的很有名汉学家,其著作在海内外文坛影响颇大。
    这么多日本的著名教授在起劲地否定屈原,令我吃惊!连声叹息其大有《战国策.魏策二》所谓的“三人成虎”之势。因此感到对日本著名学者的否定屈原的趋势,不能袖手旁观。谬论必须批驳,谎言必须揭穿。
    这些日本学者的文章,都经过韩基国先生生的辛勤翻译(冈村繁的文章除外),这些译文,后来都收在我的《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问题》一书中,于1990年,由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他翻译这些文章时是只作贡献,不计报酬,而且有求必应。只是在发表与出版后,才由报刊或出版社付给稿费。可见韩基国先生为维护屈原的著作权、与捍卫民族文化的尊严的崇高精神,和他日夜辛劳付出的心血,十分可敬,至今想起都会使我的感激之心,久久不能平静。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25 16:48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0 11:46 编辑

   2、得到本院学报大力支持,发表争论文章连闯三关。经过韩基国先生的翻译,我们选出上述日本学者稻畑耕一郎的《屈原否定论系谱》、与三泽玲尔的《屈原问题考辨》等两篇文章,首先发表,以期引起中日学者撰文论争。这两篇译文在1983年初夏就初步定稿了,岂知要想发更非易事,从经历看是要闯过三关。
    ⑴首先要过文章写作关,驳倒论据赢得学报赞赏。我把翻译的日本学者的文章,交给我院学报孙成武主编看,同时也给他讲了我的上述梦想。他听了很受感动。但他感到要发表日本学者这两篇文章很不容易。首先,他说日本学者的这两篇文章不能单独发表,要将与他们进行讨论的文章同时发表,最好是对等,要有两篇有质量的文章来配合,形成论争局面,发表才有意义。
     我想,要过这一关并不难,因要撰写同他们进行论争的文章,我早有准备。 从日文资料看,日本学者提出的问题,非常广泛,从汉代的司马迁到近现代的廖季平、胡适、何天行、丁迪豪等人的论述、从孔子到圣经的引述,日本学者都有涉及,带着这些问题,我从到杭州大学进修以来,都在着手进行研究和深入探讨。从1982年到1983年两年时间,是我最辛苦的日子。
     一方面是广泛查阅资料。为了撰写《屈原问题论争史》,要阅读那些丛书、别集,经常从清晨苦熬到深夜。王逸、司马光、洪兴祖、朱熹、黄文焕、王夫之、林云铭等人的著作,我通通认真读过了,笔记作了一大叠。全唐诗、全宋词也认真翻阅过。为探讨屈原生年问题我去有关天文台请教,为查原文、特别是善本与解放前的报刊资料,要到各大图书馆阅藏书,或去求助友人,就要翻山越岭、沐雨櫛风,披星戴月,野店秉烛,苦不堪言。确实发挥了长河击水的拼搏精神。最后终于有了收获,写出了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问题的系列论文,并解决了一些学术界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在驳倒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的论据上,狠下功夫。
      其时,撰文同日本学者进行讨论的方法,已有成熟的考虑。从日本学者的文章中,得知他们虽拿不出新的铁证来否定屈原,其文中的论据,大多是转述国内的屈原否定论者的文中的论据。有信心一方面可将胡适、何天行等人的文章中的谬论和捕风捉影的论据驳倒;另一方面对他们别出心裁、网罗新证的错误,是否能驳倒他们的论据,也很关键。若能如此,就可以拨云雾而见青天,证明日本学者的文章的谬误,还屈原及其著作权的历史真实性。
     有了上述学术上的准备,因此在1983年我就写成五、六篇文章,后来在本校学报、中州学刊、江汉论坛及荆州师专学报等刊物上,陆续发表。
为了闯过双方论文对照发表关,我选出已经写好的、反驳三泽玲尔的《屈原问题考辨》的文章:《谈〈屈原问题考辨〉涉及〈史记.屈原传〉的一些问题》,和请我校陈守元老师写的《〈屈原问题考辨〉商榷》两篇文章,连同日本学者上述两篇论文,同时于当年四月底交给孙成武主编。他看了,对我驳三泽在他的上述文章中的论据,十分赞赏。例如三泽玲尔在上述《屈原问题考辨》中,列述引证了从汉代扬雄、班固,宋代的司马光、洪兴祖,金代的王若虚,到现当代的孙次舟、汤炳正等论屈原的著作,对其中有关论点与文字,或作鲁鱼亥豕之谈,或为无中生有之论,或进行片面曲解,为其否定屈原的论点,作强辞夺理的佐证。对于他列举一大堆论据,我在此文中,都据理引用原文,一一加以辨证,将其论据驳倒,犹如釜底抽薪,揭露其荒谬的原形。
     例如三泽玲尔在上述《考辨》中,为了否定司马迁《屈原列传》的真实性,便列述引证了从汉代扬雄、班固,宋代的司马光、洪兴祖,朱熹,金代的王若虚,到现当代的孙次舟、汤炳正等十多种论屈原的著作,其荒谬的曲解,来证明他在文章中所言的是对司马迁作的《屈原列传》的“未必无条件的诚服”与“大胆批判”。从他的文中看来,这位异国学者是很懂得古人说的“例不十,法不立”的真理的,他才罗列古今史料,来为其否定屈原的论点服务。
     这很凑巧,对于他列举一大堆论据,正是我在撰写《屈原问题论争史稿》中所论述的,在我看来,他所列举的这一系列楚辞学史上的论据,都是一些谬证。其中或作鲁鱼亥豕之谈,或为无中生有之论,或进行片面曲解,为其否定屈原的论点,作强辞夺理的佐证。如能据理引用原文,一一加以辨证,就可将其论据驳倒,犹如釜底抽薪,揭露其荒谬的原形。因此在文中,对其列述的论据,展开辨证。例如其在上述《考辨》中云:
   前汉末期扬雄(公元58~公元18))在哲学著作《法言》的《吾子》篇中,有如下议论:“或问屈原智乎?曰,如玉如莹,爱变丹青。如其智,如其智。”对于扬雄来说,诗人屈厚只不过是一个语言的魔术师而已,并非是一个明辨真知的圣贤。
       上述三泽引扬雄法言之文,既说“如玉如莹”,又说易变为“丹青”,是难于理解的。但其时,正是我已经写了《扬雄〈反离骚〉及其引起的论争》的长篇论文,已发表于武汉《江汉论坛》1982年第六期。对扬雄论屈的史料比较熟悉。乃在文中,引用清学者汪荣宝的《〈法言〉疏证》为其考证:“爰当为奚,形近而误“;“奚变丹青,言久而不变也”。汪氏为征实其考证的确切,还在其后论证云:
    后文(扬雄《法言》)《君子篇》云:“或问圣人之言炳若丹青,有诸?” 曰:“吁!是何言欤?丹青初则炳,久则渝”,彼言渝此言变同诂。玉色久 而不变,丹青则否。 故云:“如玉如莹,奚变丹青”。
       同时我还在文章中,引用了扬雄在《反离骚》中,同情屈原的不幸遭遇,有“夫圣哲之不遭兮,固时命之所有”之叹。可知扬雄是认为屈原虽为圣哲,但未能全身远害,乃是时代和命运的缘故。这就驳倒了三泽未认真深研究扬雄原著,就断言扬雄认为屈原是“语言魔术师”,而非圣贤的谬证。
    又如在三泽论北宋司马光对司马迁的屈传的认识时,他在文中说:
          到了宋代,中国社会充满了文艺复兴的气氛。……许多文人开始对《史记.屈原列传》和《楚辞》的内容作各种大胆的批判。例如,传说十一世纪北宋宰相司马光编   著《资治通鉴》,完全未载屈原的事迹,这是司马光考虑用严格的态度编写史书的结果。
果真如此吗?经我分析,三泽在此犯了形式逻辑推理的错误,把《通鉴》没有载屈原行事,就当作司马光是对《史记.屈原传》的“大胆的批判”。我就不相信后司马要否定前司马。于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通读了长达八十多卷的《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终于在其中,找到了十多条司马光热烈歌颂屈原的材料。如其《五哀诗.屈平》云:
       白玉徒为浩,幽兰未谓芳。
        穷羞事令尹,忠不怨怀王。
        冤骨消寒堵,忠魂失旧乡。
        空余楚辞在,犹与日争光。

此诗说明,司马光是赞同司马迁说屈原作品,“可与日月争光”的评价的,怎能谬言“大胆的批判”?尽管这可以驳倒日本学者在司马光问题上的谬误了,但我还不就此作罢,而要进一步揭示,司马光为什么在《通鉴》中不载屈原的缘故。于是再次大海捞针,深入宋代丛书中,终于在宋人撰写的《邵氏闻见后录》里找到了答案。其文有云:
             司马文正公修《通鉴》时,谓其属范绪父曰:“诸史中有诗赋等”,若止为文章,便可删去。
这说明司马光主张在《通鉴》中不载诗赋文章,故未载屈原行事。我校《学报》编辑部,还认真去核查了原文,正确无误,便肯定了我们评论日本学者的论文有礼有据有质量,可以发表。这样就闯过了撰文的第一关。
      ⑵要过翻译文章质量关,未料大连会议起波澜。把文章交到我校学报去。不久孙主编回答:可以发表,但因外事无小事,经请示外办,怕文章翻译有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必须把译文送给日本学者过目,经核定认为译文无误之后,才能发表。
     为什么这样慎重?因其时正值中日邦交正常化后,北京及全国各地正在筹备迎接三千日本青年访华。为了不妨碍大局,必须慎重行事。
此时已是1983年暑假期间,其时八月,我去大连出席辽宁师范大学主办的屈原学术研讨会。我將译出的准备发表的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上述两篇文章带到会上,给有关楚辞学者看,同时在大会发言中,作了《评日本学者屈原否定论》的发言,立即引起出席大会学者的强烈反响。纷纷来索看日本学者的文章。真料不到来看日本学者资料的人中,有一位姓×的朋友,自称是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同时也是日本文学翻译者。他将我带去的译文要去看后,便暗中在会下到处㪚布,说译文错误很多,这样拿出去,恐怕要引起外交纠纷。
     本来大会已准备将我的发言,写成简报报道出去,眼看一锅温水快要沸腾了。但经此人散布的流言阻挡,大会秘书处就把简报取消了。这如一盆冷水,意外泼来,真使人叹息!
    会中,因大会组织去参观大连旅顺口,登上其间的白玉山,在日本占领旅顺时留下纪念塔前,眼观脚下波涛汹涌,吟成《白玉山前》诗云:
            登临白玉望东瀛,历史波涛脚下生。
            旅顺口前评屈子,且㸔笔底卷风云。

尽管在此会中遇到了障碍,但自己受登山远眺的激励,还是不灰心,因维护民族文化的尊严,也是一件有意义的工作。乃在会中,继续为发动论争,不遗余力作到会代表的工作。除了召开有关座谈会,申明保证把日本学者的论文翻译正确,在我院学报发表外,还将有关愿参与者的分工选题确定下来,以便大家会后回去写论文。
     经过这次在大连会上的小小的挫折,更鉴于当时在国内,还找不到审核这两篇译文是否正确的专家,我也觉得应当找日本写文章的当事人校正,也免出错。这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我只得把译文,寄给日本三泽玲尔和稻畑耕一郎,并说请他们校对,是否正确。寄出后,经过暑假不久就收到他们的回信,都说说文章翻译得正确无误,而且精彩。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30 09:02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4 21:18 编辑

⑶第三是过要日本学者明文回答同意发表关。日本学者回信说译文正确后这回该发表了吧,但经学报向外办请示,得到的答复是:发表日方的文章,是为了批驳他们的观点,必须先以光明磊落的态度向日本学者说明:可能引起争论与批评。是否发表,要日本学者明文表态。这就难了,万一日方不同意发表,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硬着头皮不断写信,去向日方说明。日本学者才不顾及那些,只要他的文章能在屈原的故国发表也很高兴,不但回信同意发表,而且写了后记,
    稻畑耕一郎的《后记》云:
          拙稿乃作于数年前课余之际,匆匆未及细思,不尽之点,处处皆是。今承美意,译成汉文,甚感荣幸,愿借此机会,与读者共商,敬祈不吝赐教。
                                      稻畑耕一郎1983年8月30日于东京未晞斋。
      三泽玲尔的《后记》云:   
        我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才开始学习中国文学的,我对《楚辞》 的一些探索也是在我业余时间散学的。这次能有机会在《楚辞》的故乡发表 拙作,我不但感到特别
    光荣,而且心里觉得不安,衷心求教于各位喜爱《楚   辞》的先生们。
       我知道屈原是一躯过去中国文学史上的偶象,有很多入热爱而敬仰他。但是为了科学的现代化,我们毫不需要什么偶象,这就是我特别要想阐明的一切。
       近三十年来,我国《楚辞》的专家都认为《楚辞》里有古代巫术的影响,有些入主张屈原是借古代巫术的形式而创作《离骚》等诗篇的;其实,据我说,这种臆测也不能成
    立,《韩非子,说林,下》有一句话说;“巫咸虽善祝,不能自祓也。”   
       至于有关《天问》;《橘颂》等篇来源的我的推论,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思想飞跃了一些,请先生们彻底批评。   
       最后在此感谢有关诸先生帮助我发表拙作。
                                      三泽玲尔1983年9日1日于日本神户

     他们都认为能在中国高校学报上发表他们的文章,是值得肯定的事。而且都感谢能发表,并欢迎赐教与彻底批评。这说明他们欢迎争论。
学报主编孫成武知道后,就果断地签署发稿対排。
     
       于是上述我和陈守元老师与日本学者争论的两篇论文,连同上述韩基国先生翻译的日本学者稻畑耕一郎与三泽玲尔的两篇论文、共四篇形成一组文章,便在1983年10月的《重庆师范学院学报》第四期发表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其后果如何?读者是可想而知的。(待续)
作者: 浮云    时间: 2014-8-30 17:19

认真求实的精神,令人感动。黄兄不愧为当代国学大师之楷模!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8-31 17:41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8 12:14 编辑

  (七)各地学界鼎力相助,协力打破冷清局面。
    作好上述大量准备工作后,《重庆师范学报》于1983年(10月)第4期,将上述日本学者:立命馆大学稻畑耕一郎、与八代学院三泽玲尔的两篇文章及其后记连同我和陈守元老师的两篇文章一并发表了。这一组文章的题目是:
     《屈原否定论系谱》(稻畑耕一郎著、韩基囯译)。
     《屈原问题考辨》(三泽玲尔著、韩基国译)。
     《屈原问题考辨》《陈守元》。
     《谈〈屈原问题考辨》中涉及的有关〈史记.屈原列传〉的一些争议问题〉(黄中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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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期学报引起了海内外读者的重视,在社会上有热烈的反响:第一是这期学报销路较好,各地纷纷购买,是我院学报影响最大,并且销量最多的一期。初版售完后还再版销售,在全国各地产生了轰动效应。
     1、文章发表后轰动全国,各地学者纷纷来信鼓励。全国各地的学者看了文章后,给我的来信,如雪片般似的纷然而至。
     首先是许多老一辈全国著名楚辞专家,来函表示赞扬与肯定。如杭州大学姜亮夫师,于1983年11月6日来信中云:“你们在你校学报上发表的评日人稻畑等文章及其原文,我虽不能读,但叫一个研究生为我读后,也略知大义。我更注意你们的文章,态度很好。祝你们成功。”因为姜先生强调与日本学者讨论时,要有礼有节,以文化交流商榷的姿态从事。因此他称赞我们的文章“态度很好”,并祝成功。
      又如四川师范学院中文系著名楚辞专家、汤炳正先生读了我校学报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的文章后,立即来信云:
中模同志:
    自贵院《学报》发表了日人文章及大作之后,学术界反映很好。为了
维护世界文化名人屈原的历史地位您们做了一件极其有意义的工作,而且
打响了第一炮,为祖国争得了荣誉。
    关于今夏在大连会议上,分下的题目写好后,应于明春举行一次小型
(最多三十人)的学术讨论会,以便交换意见,互相促进,而这个讨论会,最好能由贵院作东道主,以便在原有胜利的基础上,扩大战果。……
    关于明春的讨论会,是否即以四川高等学校古典文学研究者的名义举行,重点请几位国内的学者。当时分任题目的同志,当然都应参加。
     以上意见很不成熟,进行结果如何?希能示知是盼!
     匆匆即颂
撰祺!                             汤炳正
                                一九八三年十月十四日

     汤先生的信,将此次论争,称道是:“维护世界文名人屈原的历史地位,……为祖国争得了荣誉。”这为我们开始的论争作了定性,激发了全国学术界摆文论争的热情。同时此信还首次提出召开全国性的屈原学术研讨会来深入对日本学者的文章进行讨论,为此后的学术讨论的发展,揩出方向。汤先生在此后为此次论争所作的努力和实践,证明了他是言必行、行必果、知行一致的诚信长者。
     首发的学报刊载的论争文章,还得到保定河北大学中文系著名楚辞专家魏际昌教授的大力肯定和支持。他来信云:
   中模同志:
     惠书及《学报》均已收见,谢谢!大作材料充实,论辨犀利,
可谓‘以理服人’,想三泽等东瀛同道,当能‘收视反听’矣!英雄出壮年,佩服!讨论会事,我们极盼汤老出来领导,能在成都召开最好。但希望能同两湖同志协商一下。
    ……因之‘讨论会’也可于后年(85年)方有条件在河北省北戴河或承德等地举办。论文我也打算写一篇,题目未定。
        参与讨论是设有间题的。因忙,迟复为歉。请代问汤老好!

    敬礼!                                  魏际昌
                                             83、11、15

      魏老在此信中,提及的“讨论会”,是支持汤炳正先生提出,要为此次论争举办全国性的研讨会。意即如不能在成都或两湖举办,乃愿在河北牵头承办,这为以后商议举行全国性的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的会议打下了舆论基础。
    不只如此,《学报》发表上述讨论文章后,连九十高龄北京大学中文系的著名楚辞专家、举国唯一招收楚辞博士生导师林庚教授也致信云:
黄中模同志:
   手教奉悉,拜读大作为慰。五十年代初,郭沫若同志曾写文章,为屈原
争著作权,此后似无风波。不想八十年代国外又生怪论,我近年体弱多病,视力衰退,白内障既未到作手术阶段,又不能多阅读、多写字。屈原光芒万丈,岂蚍蜉所能撼。
    足下仗义为文,理所当然,不胜欣感!专复不尽一一。敬颂
    著祺                                   林庚
                                         198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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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以上老教授的来信外,还有一大批中年著名学者的来信对我进行鼓励。如湖北大学的张国光教授,湖南师苑大学的颜新宇、湖南社科院的何光岳都热情来信肯定和鼓励。
    此外还有许多不相识的名家,来信索取论文。如河北省文联著名诗人刘章的来函,就是一例。刘章知道我们在同日本学者论争是别人告诉他的。其信云:
黄中模同志:
    问好。颜新宇同志转信来,说日本三泽玲尔等发表了否定屈原文章,很
是生气。不知您能否将三泽的文章搞一份来?我可以和几个老同志合写文
章。麻烦您了。此致
    敬礼                         刘  章
                                  1984年2月27日

       诗人刘章的信,代表除高等学校外的文艺界知名人士对此次论争的关切态度。可见这次发表的论争文章,已在社会上产生了初步影响。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2 12:18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 12:22 编辑

  2、在日本学界亦有影响,稻畑耕一郎亦来函致谢。上述学报发表的文章传到日本学界,也在其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如其著名学者小尾郊一、浅野、菊地三郎、竹治贞夫等也来函索取该期学报。特别是当事人畑耕一郎亦来函致谢。其全文云:
黄中模先生台鉴:
    十一月中旬奉接大札及《沁园春词话》一册,十分感激,先生笔力雄
健,思绪敏捷,从大作中深有感触,想必今后更有佳著,者得先读,必为
乐也。
    贵校学报收悉,拙文承蒙翻译刊载,诚为幸事,此非深论,不足与成,
但我愿其成为学术交流引玉之砖,则荣幸之至。编辑孙成武先生,译者韩
基国先生之前,敬请转达谢意。
    新年亦到,我於今年或许访问中国,大约会有机会在贵地面晤各位。
其时欢叙一堂,将何其愉快。到时会与诸位联系。谨贺
    新春!
                               稻畑耕一郎
                                  一九八四年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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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畑1948年1月生,家住日本千叶县,任教于早稻畑大学文学部副教授。其时正是年轻的日本汉学家。其信用熟练的汉语、炽热的词语,表达了他有感于刊载其论文的谢意、并渴望交流的心情。从中启发我们找到与日本学者的契合点:学术交流。基于此,才为以后我们与日本学者多次见面、有礼有据地相会论争,都保持了较为友好的气氛,使我们的文章收到很好的效果。这是后话。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3 21:38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3 21:49 编辑

3、两湖朋友同心协力,冲破媒体清冷局面。上述论争文章发表后,只有学者反响热烈,而各地媒体报刊反应冷淡。我原以为只要重师学报发表讨论文章后,各地报刊会陆续转载、发表文章云集而影从。那知在从1983年10月至1984年4月的漫长岁月中,没有任何报刊发表过响应文章。局面可谓冷冷清清。
    ⑴各地已撰论文难于发表,得遇报刊主编畅谈原因。原来在1983年8月的大连会上,我持姜亮夫师写给他的“楚辞讲习班”的弟子、我的师兄们的信(大意是讲明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问的重要性,希望他们写文章来参与讨论,以维护屈与民族文化的尊严),在会上抽时间宣读信件、座谈和分工写文章并拟定题目。他们都高兴地报了选题。
      大连会议后,上述《重庆师院学报》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的文章发表后,他们见日本学者在文后附言表态:肯定文章翻译正确、并希望进行论争,便消除了在那次会上,由个别人散布的消极影响,从而放手写出了一批文章。他们给我来信,说文章已经完成,并投寄给有关报刊。其中如暨南大学的林维纯、云南大学的殷光熹、陕西师大的吕培成、辽宁师大的卢文晖、华东师大的姚益心、姚汉荣等教授,都是此次写文章参与论争的积极参加者。可是他们陆续来信说,文章投寄给有关报刊后,都说暂时不能刊登。其原因有多种说法和反应。但主要是与日本讨论屈原问题,与当时中央要加强中日邦交的大局和气氛不符合。最典型的是我在1984年春,在参加一次古典文学研讨会上,上海《学术月刊》的一个负责同志告诉我说:
     “我们曾经接到过与日本学者讨论的类似文章,但我们不敢发表。因为当前加强日中邦交是大局。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他还关心地对我说:“你打消这个念头吧,别犯干扰中日邦交的错误!”听了此话,我禁不住一阵不寒而栗!
    ⑵ 参加武汉古典小说研讨会,会议内外带来可喜的收获。面对一些媒体与报刊,小心谨慎,不敢盲目跟风的冷清局面,很是忧虑。在焦急之际,突然天降转机,令我永远难忘。
     原来是突然接到武汉师范学院中文系张国光教授寄来邀请函,邀请我去参加由湖省水浒研究会、《江汉论坛》编辑部、武汉市社会科学研究所等单位,主办的“中国古代小说理论讨论会,同时邀请我在此会前,到武汉师院中文系去讲学,题目是“评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
     我接受了邀请,于3月10日提前到达湖北武昌,在武汉师范学院中文系,在张国光教授的主持下,向他们的学生作了“评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的学术报告。同时对张国光教授帮忙我找到日本铃木修次教授否定屈原的原著表示感谢。到场听讲的学生有300余人,听了当场响起一遍热烈的掌声。我讲完后,张国光教授还高屋建瓴地讲述了他对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持批驳的态度和意义。学生情绪热烈,是我在此以后数次在他们学校讲学中的最热烈的一次。
    ⑶参加李尔重接见座谈会,激发了媒体关注的热情。在这次会上,最难忘的,还是在张国光教授的精心安排下,参加李尔重接见座谈会,有非常意外的收获。
     大会于3月13日开幕,讨论一天后,14日早上,国光教授突然通知我说:  
     今日下午原湖北省委书记、现湖北省顾问委员会李尔重副主任与省委宣传部长要来接见与会的教授、副教授以上的专家,进行座谈,特邀(因我当时只是一个讲师,故云特邀)你参加这次座谈会。你可在发言时,谈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问题,同时请湖北省文化界支持。
    因当时高校评职称刚刚开始,教授很少,到会的副教授也不多,在100多位与会代表中,符合这个条件的也只有三十多人。当时只有我与复旦大学的黄霖两个讲师出席此会。
      此会规定每人发言不能超过十分钟,这么短暂的时间,我怕讲了起不了应有的作用,于是去与河北大学中文系魏际昌教授啇量,请他在会上发言时,也讲批驳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问题。魏先生很高兴地答应了。
     在开会时,李尔重率领湖北省委办公厅、宣传部的领导和媒体到会,与会者发言十分热烈。在张国光教授谈了1982年湖北省举行屈原学术讨论会及筹备成立中国屈原学会后,我立即提纲絜领地讲了日本学者否定屈原、以及《重庆师院学报》首创,刊登与日本学者论争的文章、及全国学术界的热烈反饷后,魏际昌教授便接着大谈与日本学者论争的重要性,并希湖北省文宣部门支持。
     李尔重在专家们发言完后,也作了热情的讲话。虽未对与日本学者论争问题表态,但谈到了湖北是屈原的故乡,应当重视对屈原的研究。这无疑是对我们发言的肯定。此次座谈会后,出现了可喜的情况:
     大会秘书处在编发的《中国古代小说理论会》会议《简报》第3-4期中,以《湖北省委顾问委员会李尔重副主任,于十四日邀请与会的部份专家举行座谈》为题,报道了这次在座谈会上专家发言的内容。其中有云:
         魏际昌教授和黄中模同志介绍了《重庆师院学报》于1983年4期发表日本三泽玲尔著《屈原问题考辨》的译文后,在我国学术界的反应:林庚教授等人对三泽玲尔否认
屈原是历史上真实人物的观点,用坚实的材料作了有力的反驳。有的报刊也准备发表反驳“屈原否定论”的文章。四川师院还将于六月间召开专家对论会,就这一问题展开讨论。 他们希望我省和与会专家,也就这一问题写出力作。

[attach]5462[/attach]
《简报》于次日上午即普遍散发到每位代表手中。其报道的内容,超出我的想象。在一个专家云集的小说理论讨论会中,例外地报道我们与日本论争的内容,实属意外而可贵。简报出后,立即在与会代表中产生了积极的反应:
     一是在大会代表中引起了热烈的反响。因到会者遍及各省市高等学校的专家和媒体代表,除了许多高校教师或来找我了解情况、或来索要与本学者的文章外,特别是到会的媒体代表,纷纷主动来采访,更为可贵。
     二是在上述座谈会后的当天晚上,晚饭后正准备外出散步时,突听有人敲门。我把门打开,见一个胖呼呼的中年人进门来就自我介绍:
          我是《成都晚报》记者吴红。今天下午在座谈会上听了你的发言后,很感兴趣,现特来采访。
       我当然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从交流中,得知他是成都晚报副刊部主任、同时还是研究中国古文化、特别是明清小说的学者。当我将学报发的争论文章、及上述梦想、筹备经过与克服的困难的情况告诉他后,他认为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问题,是学术上的大是大非问题,与政治无关。乃当场表态,要大力支持。当他得知即将在成都召开屈原学术讨论会(此会的组织情况,容后介绍)时,当场答应:他主编的《成都晚报》副刊,可以为会议编发一版学术专刊。会后,果然得到他的大力支持,在报刊媒体宣传方面打开了局面。这是后话。

作者: 秋水涟滟    时间: 2014-9-4 08:01

来龙去脉,非常清楚。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5 20:06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9 18:12 编辑

秋水涟滟发表于 昨天 08:01 | 只看该作者
来龙去脉,非常清楚。

谢秋水兄首肯,因要正式出版,请多提不足意见。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7 11:32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17 15:12 编辑

   ⑷应邀湖南巡回讲学受欢迎,河北魏际昌教授倾情扶助。此前,湖南学术界很关注我们与日本学者讨屈原的文章,其中如湖南师大的颜新宇老师、汨罗文物局唐洪禧与屈原纪念馆的刘石林馆长均很重视。他们知道我在三月中旬,要到湖北武汉师院讲学与开会,于是就有湖南大学与汨罗文化局发来了邀请函,请我到湖南讲学。
     在武昌开会时,心想湖南学术文化界很热情,我当时只是一名普通讲师,去后,别人贴海报都缺乏底气。于是向河北大学中文系魏际昌教授讲了,因他是当时德高望重的楚辞和古诗词专家,希望他能和我一道去湖南。他为了支持我,便很高兴地答应了。与会的湖南学界的代表得知他愿意同我一道去,当然很欢迎。于是我们在18日的湖北会议结束后,就于3白19日从武动身乘火车去湖南游学。
      ①游汨罗江吟成新词,县城讲学听众踊跃。在去武汉开会前,我于2月下旬,收到汨罗县文管所的邀请函。其函云:
重庆师院中文系转院党委暨院长:
    闻你处黄中模同志将到武汉讲学,我们想讲他到我处讲学,介绍屈原纪念馆的新的扩大方案,提审查意见和介绍他和日本人的有关屈原问题的争论。你们如同意,请你们转告黄同志,请他于三月份的适当时间来汨罗文化局。先来电报,我们将去汨罗火車站恭候。……
        此致
   敬礼!                     汨罗县文物管理所
                             1984年2月20日
[attach]5512[/attach]
     3月19日下午,我们到了汨罗,特别是有魏老先生一道,他们迎接非常热情。次日先去汨罗江和屈原纪念馆参观。有县委宣传部和文化局的领导陪同,驱车参观游览汨罗江屈原投江处、名胜骚坛及屈子祠,看到许多历代保存的有关屈子投江的珍贵资料,收获很大。上午还在屈子祠开了座谈会,给扩建屈原纪念馆提了建议。由于魏际昌先生又是诗词名家,文管所唐所长就热忱请他题诗并写成书法作品留作纪念。
     魏先生挥毫题诗一首后,主人便邀请我题诗。因当天时值农历仲春,火車经过洞庭湖,南下驶入湘江沿岸,在明媚的春光照耀下,红倾绿吐的湘江原野,景色格外迷人。本来就诗兴大发,加以游览了汨罗屈子行吟处以及“骚坛”等名胜,于是便搦笔和墨,在纸上写下了题为《沁园春--游汨罗屈子祠有感》词一首。其词云:
           莽莽湘原,花红沃野,风绿柳梢。喜洞庭万顷,波光浩渺;汨罗江上,涌浪滔滔。屈子当年,峩冠长剑,泽畔呵天愤未消。沉江处、听声声鼓枻,伴诵新 骚。      
            伟人万古云霄,令千古文豪颂声高。可争光日月,温公再咏;鼎堂史剧,起凤腾蛟。未料东瀛,风潮再起,谬证翻新妄论骚。知音众,有神州大地,笔底波涛!

新词上阙描写了从湖北乘车经洞庭而游汨罗江,在江畔骚坛,听朗诵新诗的实境与心情;下阙用司马温公继承司马迁传统、再评屈原“可与日争光”,与郭沫若史剧《屈原》在重庆演出,有腾蛟起凤,万人空巷的效果相呼应,概括了屈原受到千古文豪和人民敬仰的历史实际,想不到在当代还受到日本学者的群起否定,因此将激想神州大地学人的批驳,卷动笔底波涛。这是笔者当时梦想发起与日本学者就屈原问题进行论争心境的真实写照。
      下午我们在回到汨罗县城,到达宾馆时,见街上贴出了欢迎我们讲学的海报:
                     海            报
    为了继承、发扬伟大诗人屈原的爱国主义精绅,推动我县研究屈原学术活动的开展,我县特邀请河北大学楚辞专家魏际昌教授和重庆师范学院黄中模老师于三月二十一日上午八时在我县讲学。题目:《评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地点在教育局会议室。欢迎有兴趣的同志参加。
                                汨罗县文化局
                                  一九八四年三月二十日

其实类似海报的“邀请书”,由县文化局早在三月十五日就发到各单位去了。特别是经过海报的公开宣传,就起了意料不到的效果。地点原定是县教育局会议室,但当天县各单位的干部、与街上的群众也拥来了,有的是关了店门赶来听讲的。会议室容纳不下,临时改在电影院举行。
    当我们走上讲台时,见台前大厅与楼上楼下,都座无虚席。开始经分管文化的县领导对我和魏先生作介绍、并致简短的欢迎词后,就说欢迎重庆师范学院黄中模老师给我们作“评日本学者屈原否定论”的学术报告。
    本来我先与魏先生商量过,为了尊重他,请他先讲,但他说我是主角,应当由我先讲后,给他留半个钟头,他再补充。我笑着说:“有老将压着阵脚,我当先锋也行”。于是我走上讲台,一口气讲了一个半钟头,环视台下听众越来越多,两厢还站着许多听众。
     吸引听众的原因,是我有充分的准备。用最新出土的马王堆汉墓及秦楚月名对照表等文物,证明《离骚》中屈原自述生辰与皇考的真实性;用前述古籍中的确切的例证驳倒日本学者错误论据,加以在武汉已有讲学的实践经验,故讲的内容能吸引听众。这从下面刊登的汨罗县媒体的报道可见一斑。
     魏先生在未听我讲之前,还担心冷场,因效果出乎他的意外,结束后便高兴地对我进行嘉奖与鼓励说:“你今天讲的内容和效果,是出乎我的意外的好。如果再加修改和补充,可以拿到北京大学去讲”。
      次日,汨罗县广播台与报纸便播发了记者的一篇新闻报道:其标题与全文云:
            屈子丰碑在,爱国心相通
        ――汨罗县城关五百余人踊跃听屈原学术报告
    三月二十一日上午,河北大学中文系教授、全国屈原学会等备委员会副主任魏际昌老先生,四川重庆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全国屈原学会筹备委员会常委黄中模先生及其一行,应汨罗县文物管理所邀请,来汨罗,在县电影院作了四个小时的屈原研究学术报告。
    汨罗县宣传、文教界人士对我固屈学界和日本部分汉文学家--屈原否定论者的论争,十分关心。县人大副主任、县委宣传部部长、县政协副主席、县统战部部长和城关五百余名各界人士,踊跃前来听课。人员始终有增无减,台上台下回荡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感情。
    日本的否定论者认为,屈原没有其人,《离骚》等作品非屈原所作,《屈原列传》没有真实性。黄中模先生的报告,以他那精细的研究,撼不动的论据,无可辩驳的推理,以及典籍与出土文物并用,将那些在日本、被推为最新的研究咸果的论文一篇篇被驳得体无完肤。
    听众们对捍卫爱国诗人屈原,捍卫中华古典文化的尊严,而又对勤奋刻苦的中国屈原家们十分钦佩,会场不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屈子丰碑刊入典籍,流传民间,立在人民群众心中,立在中国屈学家的研究成果之上。撼山易,撼屈子难,学者和人民,知识水平不同,工作岗位不同,但爱国的心是相通的。我们期待着书面和桌面上论争的彻底胜利。
                                 汨罗县文化局   任国瑞
                                        1984年3月

这篇报道,后来还以汨罗县文物管理所的名义,以书面形式发向全国。在北京高层起了很大作用,虽是后话,但这也是笔者要在此全文引出,供读者了解的原因。
      ②湖南大学热情邀请讲学,校刊开辟专栏对外报道。在汨罗作短暂游学后,我们于22日到了长沙。湖南大派車迎接,住进学校招待所。此前,该校先从湖南师大楚辞专家颜新宇老师处,得知我要去武汉讲学,于三月初便给我发出邀请,函云:
黄中模同志:
    闻您于三月中旬在武汉讲学,如您院系同意,望能于三月下旬来我处讲学。内客拟为:楚文学和屈原研究(包括国内外对屈原否定论的争辩),以 及您的治学心得。……欢迎你如期来长,为盼为感。祝
    旅途顺利                        湖南大学
                                       1984年3月1日


[attach]5513[/attach]经向校方请示,得到同意后,立即回信同意于武汉会后去长沙。我同魏先生一起到该校后,23日游览了长沙如岳麓山、橘子洲等名胜,于24日上午便在该校办公楼会议室也作了《评日本学者屈原否定论》的学术报告。
     报告会由该校党委书记主持,会议室很大,出席听讲的师生大致也有四、五百人。会场听众情绪也很热烈。
     会后《湖南大学校刊》1984年第50期,开出专栏报道了此次讲学活动。该专栏除以《魏际昌教授和黄中模老师,应邀来校讲屈原论战问题》为题,详细报道了此次讲学活动外,还刊登了作者罗培深写的、以“屈原问题论战简介”为题的文章,详细介绍了从近现代自廖季平。胡适等人否定屈原,到日本一批学者否定屈原及其菁作权的论点。同时在文章中,还提出了要进行“屈原保卫战”,要“像英国保卫莎士比亚一样”保卫屈原,这“是为3捍卫民族文化的尊严。文章简洁明瞭,是《重师学报》发表与日本学者讨论的文章后,在国内大学的报刊中,首次发起的响应。
[attach]5514[/attach]
    本来早在三月上旬,曾经接到湖南大学谢彦玮校长亲自来信,即在该校讲学后,想同我见面,磋商在该校岳麓书院建立有关研究屈原的机构,想征求我的意见,是否愿调到湖大工作,从事研究屈原之事。由于有急事要去北京,要月底方回,所以想我在该校等到他回来商量此事。因在武汉开会,曾答应湘潭大学文学院羊春秋院长的邀请,所以在长沙讲学后,便同魏先生一起去湘潭讲学,就不在长沙逗留了。
    ③湘潭火车站有两起人迎接,临时分别去两个大学讲学。我魏际昌教授于3月25日下午,乘火车到了湘潭车站,下车后,走到出站口,见有两起人都高举欢迎牌,牌上都大写着:热烈欢迎魏际昌教授与黄中模老师到湘潭讲学。
    让我们吃惊,这是怎么一回事?待我们出站走近看,并向欢迎广场上的两起人询问,才知道右边是湘潭大学派来的;左边是是湘潭师专的老师和同学。湘潭大学是原在武汉就约定了的,但我们从未约定要到湘潭师专呀!
     湘潭师专的来迎接的老师告诉我们,是湖南师范大学楚辞专家颜新宇告诉他们的,说今天有两位著名楚辞专家要来湘潭,要我们不要错过机会,他便与湘潭师专中文系领导商量,先接我们去湘潭师专讲学后,再送我计到湘潭大学讲学。因此他们就开车来迎接了。
     怎么办?经我与魏先生商量,既然两校都同时来迎接,就不能让人家扫兴,就分头去吧!临时决定魏先生去湘潭大学,我去湘潭师专。
     我到湘潭师专中文系后,系领导热情接待,并说了解日本人是怎样否定屈原、并撰文反驳,是他们应尽的责任。次日,因魏先生昨天到湘潭大学后,文学院便安排他晚上给师生作了学术报告,第二天上午九点,湘潭大学就送魏先生到湘潭师专了。
     我们准时在学校会议室向全系师生作了“评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的学术报告后,晚上八点系主任和一位女老师便来告诉我,当天湘潭人民广播电台派记者来采访后,便写了广播稿,要在晚上10点的《湘潭快讯》节目中广播。届时他们拿来收音机,打开让我们听。广播开始,听到电台播音员以响亮而清润的声音播送、由他们录音记下的全文如下:
                湘潭人民广描电台《湘潭快讯》组快讯:
        今天上午,河北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屈原学会筹委会副主任魏际昌先生和重庆师院中文系讲师、楚辞研究专家黄中模先生应邀来湘潭师专讲学。魏教授年逾古稀,讲课时却精力充沛,慷慨陈词;中年专家黄中模先生学识渊博,谈吐非凡,使中文系师生受益非浅。他们评价了日本学者关于屈原的肯定和否定的论争,并建议湖南省早日建立屈原学会,投入保卫祖国文化优秀传统的论争。会场群情激昂。闻湘潭师专领导已打算参加今年省内各单位联合召开的第二届屈原讨论会的筹备工作,并争为成立全国和全省的屈原学会出力。

      这是我自投入研究楚辞、并在发起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的两年多来,第一次听到人民广播电台向公众广播的稿件。当播音员播出的文稿在两湖上空回荡时,我的思绪也随之飞向神州八荒了。
     湘潭讲学后,魏先生在车站与我告别时,因想到湖南此行能成功,除湖南学界以颜新宇老师为代表的专家热忱支持外,更因有年近八旬的魏先生从河北南下倾情扶持,起了推波助澜的关键作用。今见他独自一人登车回河北,心情特别激动,久久不忍离去。为纪念魏老师生前的大德,特书于此,以志不忘。
    尽管如此,但要將论争推向全国,还有更大的困难等待去克服,有更长的艰难道路要去探索。下面所述的举办全国性的学术研讨会的艰巨工作就是如此。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14 17:05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17 15:08 编辑

    (八)筹备举办屈原学术研讨会,展开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
      先是,自我找到日本学者写的否定屈原的原著,并请韩基国先生翻译成文后,就立即写信告诉当时还是四川师范学院的汤炳正先生了。汤先生是在我这次放飞梦想过程中的最有力、最辛苦和最积极的支持者之一。我与他认识的缘起于1981年,因湖南楚辞专家颜新宇正在筹备全国性的屈原学会,汤先生是西南地区的联络负责人,经新宇介绍,我就与汤先生取得联系。1982年又一起去秭归开会,感他谦逊诚挚,慈祥相待,便尊他为可敬可爱的长者。我自将前述梦想给他讲述后,他便表示愿给以大力支持。从后来的实践看,他也是一诺千金的学者,一直在明里暗中、台前幕后,大力支持我的放飞梦想的实践活动。
    1、汤先生筹备学术研讨会受阻,有感于学术研究难于上青天。汤先生除了鼓励我将日本学者原著译出,并撰文讨论外,还建议我发起并组织一次全国性的屈原学术研讨会来广泛开展这场论争。因为只有召开学术研讨会,才能推动学术界研究、引起媒体重视并将讨论引向深入。要召开高规格的会议,必须有三个必要条件:
     第一要有权威的主办单位,有学术权威,名家才能参会,有名家才能引起媒体重视。要名家参会,只有面向全国邀请。当时内部规定全国性的会议,须经权威上级单位批准。评日本学者的论点,更涉外事。外事无小事,报批更为困难。
     第二会议要有高质量的论文,才能结出硕果。有硕果,才能扩大会议的影响。
     第三要筹集相当大的一笔经费。
     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持别是后者难办。不能想开就随便开完了事。
    我当然尊崇并赞同他的意见,由于在1983年暑期,在前述大连屈原研讨会上受阻之后,与筹备发表日本学者文章的同时,就以筹备召开全国性的学术研讨会为主要任务,请汤先生在成都发动并筹备这样的会议。经他在成都奔走一阵之后,于当年九月中旬便接到汤先生的来信。其中有云:
中模同志:
    来函已悉。因此间正在办理研究生答辩工作,较忙,现就几个重要问题作简要说明如下:
        关于筹备成立学会……(略)。
        关于明春争取在川师开个小型讨论会问题,我已向有关领导提出。看来他们顾虑很大,生怕由对日人学术问题的回击,引起对邦交问题的影响。因而不敢承担责任,不愿接待这个会议。而且此间正在调整领导班子,青黄不接,乌烟瘴气,也是客观原因。我现在改变了想法:您的大作(第一炮)发表后(当时我院学报还未发表评日本学者的文章。--笔者按),推  动大家多写文章,争取明年端午节学会成立大会上一齐抛出来。以成立学会之名,而收到回击日人之实。而开会的矛头,并不是针对日人,而内中却有大量的文章,是驳斥谬论的(包括中国人的谬论)。这样谁也抓不到把柄,与邦交何关?您以为何如?希复!匆匆即颂
     撰祺!                             汤炳正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三日
    汤先生在这封信中谈到的有关领导层的顾虑,也正是当年暑期在大连会上,会议主持者中途改变、不敢发会议简报的原因。由于当时正是中日邦交恢复初期,而且正是筹备接待三千日本青年访华之际,当局的考虑的是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在摸不清中央的意图的情况下,有此顾虑,也是很自然的事。
因此我十分忧虑,前两年的功夫白费、梦想被废弃,书的出版,中途搁浅。
     在这种情况下,介于傍徨与逡巡之间,与汤先生写信自然是倾吐忧伤。但此时出现的另一可喜的形势是,我校学报发表我们评日本学者屈原否定论的双方的一组文章问世了。
    学报文章发表后,汤炳正先生见了立即于10月14日写了两封信给我,除了上述对学报发表与日方的讨论文章表示支持与祝贺外,另一封是索取本期学报、并建议在我校召开小型研讨会。其信云:
中模同志:
    上次去信,当已收到,据传我院新班子何日成立,遥遥无期。我实无此耐心等待。因此我已下定决心,改变原来的设想,即明春的讨论会想尽办法,由重庆师院作东道主,在重庆召开。我附了一封简信,希您持此简信向您院领导提出上述要求,看看结果如何?并速示知!……。
        大连会议分工的十七个题目,内容是什么?承担的人名都有哪些?皆望示知!
        上次面谈,决定把老头子的文章放在后期发表,这很好。您当时又希望我批何天行的书,我也正准备;但因工作忙,还未动手写。总之,这一
战役,我是要参加的。
    从以上所谈情况,可见当前真想在学术界做一番事业,简直是困难重重(难于上青天)!匆匆即祝
    撰祺                        汤炳正
                                  1983年10月14日
     
    汤先生是老一代有很高威望的著名楚辞专家,对当时的学术活动,也有感于“困难重重”、甚至“难于上青天”,可见当时确实是困难之至了。但他并未灰心,仍然决心参与此次论争,并将开研讨会的希望寄托于我院的诚恳之言,对我是一次极大的鼓励。
     我将汤先生建议在我校举行屈原学术讨论会的事,向有关领导报告后,有一天教研室主任当着本教研室的老师告诉我:“关于要在我校召开全国性的屈原学术研讨会一事,是不可能的,”他说后,而且还以生动形象比喻说:“要有生鬍子的才行。”意即我没有长胡子,不能主持召开这样的会议。
     听他这样说,我清楚地意识到,既然教研室主任都作如是观,如再说下去,肯定是校方也是不会同意的。于是将此情向汤炳正先生报告后,还是希望汤先生在成都作最后努力争取。同时请他不要着急,因湖南与河北有关方面曾经有过表态,如果四川不行,此会就可移到湖南或河北去开。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17 15:46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1 15:42 编辑

2、经过汤炳正先生多方努力,四川师院同意主办研讨会。汤炳正先生接到我的信后,不肯罢休,不愿将学术会议拿到外省去开,仍然上下奔走,马不停蹄地说服川师领导,在他的努力下,终于出现转机。据汤先生于1983年10月30日来信云:
中模同志:
    两函均悉:小弟汤纯正的旅途困难,蒙悠代为解决,不胜感激之至!
关于在川师召开“屈原问题学术讨论会”经过曲折,现已大有希望:我对
此间“古代文学研究所”的领导,多方商洽,他已欣然接受了我的意见,
同意由我们研究仰作东道主;第二方面,院的新领导斑子,虽至今还未批
下,但内定的名单中,已决定有一位对学术活动抱积极态度的同志任副院
长,管文科。这位同志职务定下来,我们研究所领导立即与他作出决定,
拨出款项。办理这次的学术讨论会。如定下来之后,我们几个人可用通讯
商洽一切。十一月的碰头会,就不必举行了。免得大家劳碌奔波!
     ……。匆此即颂
撰祺                                    汤炳正
                                    (1983)十月三十日
     此信中所言的研究所领导即时任所长的屈守元先生;所言在四川师院新班子中任副院长的,我已意识到:乃是皮朝刚教授。他本人就是一位卓有成就的古文论专家。据说他很重视与日本学者的讨论,认为这是有关民族文化传统的大事,应当支持。接此信后,我当喜出望外,一时的忧虑情绪,犹如长江吹来一阵春风,被抛散到九霄云去了。我静静地等候佳音,隔了两个月终于在年末,再接到汤先生来信有云:[attach]5558[/attach]
中模同志:
    您好?寄来大作及学报二册,已收到,勿念。近来图杂务忙,未能及   
时作复,希谅!
    我院新领导班子已组成并公布,那位管文
科的副院长,也被批准了。昨天我向所领导了
解有关我们开学术讨论会的问题,所领导说:
他已将此事向院领导汇报并商量。院方没有表
示不赞同。据我的推测,那位管文科的副院长,
不仅是学术内行,也勇于推动学校的革新活动,
对我们的提议,是会批准的。但前几年的形势,
万事是“馒”字当头。这种现象如果不改, 就
会把我们拖老。真叫人徒唤奈何?不过此事只
要决定,我会马上告知您,以便准备。
    ……。即祝
新年快乐!                 汤炳正
                      (1983)12月22日
     
       从这封信中得知汤先生对开研讨会迟迟不能得到批准,很是忧心,甚至有怕被“拖老”而生“徒唤奈何”之叹!
     汤炳正先生1910年生,字景麟,室名渊研楼,山东荣成人。语言学家、著名楚辞学专家。1931年就读于北京民国大学。1935年大学毕业后,考入苏州“章氏国学讲习会”研究班,受业于章太炎先生,章太炎先生曾称其“为承继绝学唯一有望之人”,太炎先生对他期望之高、欣赏之甚,由此可见一斑。在学术思想与治学方法上深受章太炎先生影响,又能随时代发展而不断前进。治学严谨,能于小中见大,于现象中求规律,对屈赋中许多千秋难解之谜,提出新的结论与答案,受中外学术界所重视。四川师范大学教授、此后次年任中国屈原学会会长、《楚辞研究》主编、中国诗经学会和章太炎研究学会顾问。擅诗词,在三十年代即以写清末名妓赛金花的《彩云曲》而闻名于世。著有《语言之起源》、《屈赋新探》、《楚辞类稿》、《渊研楼屈学存稿》、《楚辞今注》(合著)、《楚辞欣赏》(主编)等他是我最敬重的学术长辈之一。在写此信时,已是74岁高龄的老教授了,因研讨会迟迟未定,而有怕被“拖老”、而生“徒唤奈何”之叹,可见其时他仍以一颗未老之心,来支持我发起的这次论争。读此信后使我肃然起敬,深受感动了。从此信看,开此会大有希望,他在信中,要我把大连会上分工写文章的题目告诉他,于是照办,回了信,并附上题目。
     信发出后,过了元旦,时间进入2014年,元月中旬,就又接到汤先生的信:其信云
中模同志:
    来函均悉,论文题目分卫亦收到。勿念。
    关于在川师召开“屈原问题学术讨论会”之事,
现已由院方批准,交由教务处负责处理,由“中国古
代文学所”主办。教务处表示热情支持,经费保证
满足要求,而且希冀能邀请几位有名的专家学者光
临指导。看来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几经周折,总锦
实现了我们的要求。
……。
    还有的问题,有待商定,例如:
    1:关于开会日期,所领导原订于端阳节举行,我说明两湖有可能于
阳开会,故暂未定下,所领导希望我速将此事调查清楚,看来此事只有劳
你了。
    2,论文题目名单,所领导看了,没有意见,只是院方又提出些成都需
要邀请的单位等。二者合起来不超过三十人。(春节后即发出邀请),至于   
具体名单,所领导要我决定。因此我希望您在寒假期间能来成都一行,商
量名单及其它问题。
    关于论文分工,免得撞车,是很好的,但我在暑期已写了《离骚决
不是刘安的作品》(根据几十年前批在何氏书眉上的意见),确实是撞车了,
我认为这也不妨事,你认为如何?
                               汤炳正
                                (1984年)元月十日
   
这封信两页纸的信件,说明在汤炳正与屈守元两位教授的坚定的主张下,获得了这位年青的新院长~皮朝纲教授的大力支持。他向川师领导汇报后,全院领导都认为召开这样的会议,是弘扬民族文化优良传统的大事,应当支持,于是决定在1984年上半年召开屈原学术研讨会。此会从九月开始酝酿,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得批准。但这也仅仅是开始。
[attach]5561[/attach]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20 22:37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8 17:29 编辑

3、筹备会议具体问题多,病中亦要与汤先生坚持通讯。汤先生在上述信中,向我说明:川师领导向我们提出许多预想不到的问题,信中列述有会议的规模、时间、筹备组人员组成、会议议题范围、论文是否出会议论文专集等等,非常具体,都要我帮他具体考虑,以便拟定方案,具体实施。
     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些问题汤先生及其所在单位不能处理吗?其原因是当时我作为这场论争的发起者之一,从1982年起与全国各地专家联系已近两年,特别是在大连会议,及我校学报文章发表后,大都在与我联系交流,熟知各地准备、特别是中青年学者论文淮备的情况;再者是当时我已与有些报刊有联系,帮助他们在向老一代专家组稿。这两方面加起来,对全国的老中青专家准备的情况,只有我才最熟悉。所以要把有限的会议人数的邀请书,淮确地发到点子上,而且要保征把会开好,所以汤先生只有要我全力支持了。要知在  当时通讯不如现在有手机,要联系很困难,打长途电话、发电报要到邮电局去,而且很昂贵,只有靠写信,这就是我与汤先生通信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从这封信中所谈的细节,可看出汤先生思考得非常仔细认真,可见他为此操劳,确实是尽心尽力了。同时也说明,要组织一次这样大型的会议,不可能一蹴而就。
    除此信提的上述问题外,还有其它一些问题,确实是费思考的。春节期中我与汤先生商量,说明两湖要开会的日期尚未确定,因要在重要节日开,才能引起媒体重视,我建议在端阳节开为好。
      关于会议内容与分工问题,经商定,讨论的中心主题,除“屈原否定论”外,可以接受其它论文,谈其它问题。这样就可照顾更广泛的专家开会。
此外,最难决定的,还是能否邀请日本学者参会之事。当年二月川师第一批邀请发出后,日本的稻畑耕一郎就知道了。其后曾分别给我和汤先生写信,暗示要参会。这些问题不是一次通信就能决定的,这可从汤先生的下列来信中可以得知:
中模同志:
    来函推荐邀请名单,已与所领导商洽,全部照办。此外有些老先生虽
邀请,未必能全到。
    院方答应邀请人数,约在四十人左右,因院招待所只能住下这么多人,
受到限制。
    关于论文出版问题,待您来开讨论会时再商量。据我看所领导不一定
坚持由“学报”出辑刊的打算。
    开会日期,已根据您的意见定在五月中旬。时间可由三天改为四天。
中间三天讨论,一天游览。所领导不同意再延长,以上是我商量的结果。
    已决定发两次通知,第一次通知,寒假结束即发出;第二次通知四月
份再发。这也是根据您的意见考虑的。
    稻畑耕一郎如果来川,又碰上我们仍在开会,当然应在邀请之列。他
的文章,有客观分析,与“否定论”者不完全相同。……。
    您对这次“学术讨论会”的召开,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我曾向所领
导推荐您参加“筹备组”,所领导认为“筹备组”皆系一般职工,不好意思请您参加,不过在开会时希您能大力协助。
    关于开会问题,已大体决定。寒风刺骨,您又久病初愈,可以不必来蓉,有些问题,可以通信解决。匆匆即
    祝撰祺                           汤炳正
                                      (1984)二月七日
     
       上面列举的许多问题,本来是要我在寒假中去成都共商解决的,正如信中所说的,因“久病初愈”,就叫我不必去成都见他,只用通信解决。
     为什么久病?得的是什么病?这就要从去查廖季平的原著说起。中国首先否定屈原的,是清末廖季平。最先提廖季平的《楚辞新解》的,是谢无量的《楚辞新论》。谢氏在此文中说,“我十年前在成都的时候,见着廖季平先生,他拿出他新著的一部《楚辞新解》给我看,说‘屈原没有其人‘……。” 据查谢无量的《楚辞新论》,大致著于1922年至1923年之间,所谓的“十年前在成都”见着廖氏,又拿《楚辞新解》给他看,可知是时间是1912年左右。
     其后郭沫若在1935年著《屈原》(学术本)与1941年著《屈原研究》,在书中批驳廖季平的谬论时,也是引用谢无量的上述著作,并说:“廖先生的《楚辞新解》,我还没有看见过,他的详细的论证我自然无法知道。”
     后来闻一多先生写《廖季平论〈离骚〉》一文时,也未见过廖文,而且只有论点,也是转引的上述谢无量的文章,对廖氏观点进行批驳。由于谢无量转引的大多是论点,缺乏论据,故对其具体论据,少有论证与批驳。
     而日本学者又以谢无量转述廖氏此书之文为依据,说廖季平的《楚辞新解》否定屈原。就引发我的深沉思考:六十年来,中外学者为什么都未曾见过廖氏此书,而以谢无量的转述为依据呢?而且只有论点,没在论据。这符合学术研究重证据的实事求是的原则吗?
     我对此非常迷惑。因要为成都会议写研究廖氏论屈的文章,故决心要寻找廖季平的《楚辞新解》原著,看看其中究竟有些什么论据。为了求得廖氏原著,我在1983年冬,全力投入,去成都查了各大图书馆,甚至去井研廖氏原籍,查各地图书馆与廖姓族人,皆无收获,后来又到北京有关图书馆去查过,也是空手而归。
      直到年初,最后才在重庆有家图书馆查到了廖氏的《楚辞新解》原著,打开一看,才知廖氏此书是1906年左右写的,其中没有否定屈原;并说《离骚》、《卜居》。《渔父》,“乃为屈子自作”。查到廖氏原著,我后来才能为成都会议提供崭新的论文;《廖季平的〈楚辞新解〉未曾否定屈原》。此文拨正了(包括谢无量、郭沫若、阐一多在内的)日本一些学者不事深入调查研究,以讹传讹,讹传了六十年的学术问题,从而引起轰动。
     虽然查得此书,为写这篇为学术界高度瞩目的论文,提供了原始依据。但因长期在外顶风冒雪,奔走于各地,确实是太辛苦了。积劳成疾,患了胃、十二指肠溃疡,胃大量出血,解黑大便,住医院,输液输血,三天禁食,躺倒在病床上。其时正值汤先生催促要我,要我回答上述许多问题。为了不误汤先生筹备开会的大事,我是在病床上忍受病痛中写信回答的。其时自然使我想起《孟子.告子》中所说的一段话。其意是说:天要将一个重要任务交给这个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受此鼓励,终于使我能在病床上,完成了汤先生提出的许多问题的回复。要邀请四十人参会者的名单。
    虽然经过长期治疗,出院休养,但身体虚弱极了,怎能去成都去见汤先生,商量开会之事?所以汤先生在信中称“您久病初愈,可以不必来蓉”。
    虽然未去成都,为了给汤先生提供上述信中要邀请的四十位邀请参会者的名单,也是在出院后带着病体,完成受邀请人的单位与通信地址的收集填写,由家人把写给汤先的信付邮发出。
    关于会议人数问题,最初决定规模是四十人。但于1984年春节后发出了第一次邀请,立即引起全国各地学术界的重视,纷纷要求参会。后来又补发了三次,直到当年四月,川师共发了一百多份邀请,才算了事。可见当时学术界的重视及其广泛的影响。
     在筹备中最困难的事,是要不要邀请日本学者参会。日本一些学者闻知,也纷纷给我和汤先生来信,要求参加。但因很多问题难办、如涉外要高层批准、接待保卫、怕不安全,增加经费开支……等问题,最后还是决定。以不请日本学者参会为好。
     开会的时间,是在我去两湖讲学,把一些事情与两湖的同志商量决定后,汤先生知道他们在端午节不淮备开会,才最后决定在当年五月下旬、即端午节期间召开。

作者: 青木之灵    时间: 2014-9-21 00:09

      洋洋洒洒,扣人心弦,学术界的争论可见一斑。
      关键的是,这个争论对象关乎国人的感情和正义感。
      金谷兄以扎实的功底、严谨的治学态度、勤奋研究的成果驳斥了否定屈原的谬论,向世间宣示了正义。功莫大焉!
      资料齐备,论据充分。多年的信札、报纸保留如新,也体现了严谨治学的素养。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21 15:47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1 15:50 编辑

      ( 九)为《成都晚报》专刊组稿,高官曹瑛支持助飞梦想。   
        筹组成都会议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前述在1984年3月武汉古典小说理论讨论会上开会,认识《成都晚报》副刊部主任吴红,他当面主动提出,要为我们组织的成都会议,编发学术专刊一事,与会议的筹备,同时提到我的要办的日程上。因该报在全国有一定的影响,我很重视。
     1、人民记者说话算话,但是领导还在犹豫。三月下旬我从湖南回校,与汤先生商量决定在端午节召开屈原学术研讨会后,就给吴红写信,问他:在湖北当面答应要为我们组办专刊,是否戏言?信发出后,不几天就得到他来信回答:八民记者,说话算话,正在向有关领导报告,如蒙批准,就可立即组稿。
接他的信后,我自然为他能信守诺言而高兴。便立即写信问他设计的专刊版面大小、刊稿容量与内容要求,以便组稿。不久又接到他的回信,大意是说有关领导还在因涉及日本学者而正在犹豫不决。这又使我的一腔兴趣,消失一半。因外事无小事,如果领导胆小怕事,也很可能他的计划落空。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21 21:11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1 22:14 编辑

青木兄能认真赏阅,而且细致入微,连附录的信函报纸,也给予评论,谢谢鼓励。将来此文若能正式出版,定当将上述诸兄的鼓励帖子,录入其中,以表怀念。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23 09:54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3 10:10 编辑

2、汨罗屈子祠转来曹瑛信件,给中顾委曹瑛写信获得支持。正在为此事担心的时刻,在四月上旬,意外接到湖南汨罗屈原纪念馆刘石林馆长的一封信。因此前我们去汨罗讲学时,他曾热情接待过我。他对我们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非常关注,而且表示要大力支持。他在此信中,除谈了曾经接待过九批日本访问者的情况外,还附带转来时任北京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曹瑛同志的一封信。曹瑛原信云:
汨罗屈子祠负责同志:
    来函并收到杂志一份,谢谢! 遵嘱写了四个字,奉上,看能否用?
    那两个日本人,真是胆大妄为,好在国内有人撰文驳斥,我就暂不写什么,看看再说。如有有关言论,请见赐一阅是感。
        你们的工作是很有意义的,望多珍摄,屈子祠是我国的一大骄傲,如    身体好转,很希望能再次前来瞻谒。即复,致以亲切的敬礼!
                                       曹瑛
                                 (1984年)三月二十七日
上述这封信的写作者曹瑛(1908-1990),湖南人,建国后,历任
中共北京市委秘书长、湖南省委常委兼长沙市委书记、驻捷克斯洛伐克特命全权大使、国务院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副主任。曾当选第四届全国政协常委。1978后,任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常委,中共十二大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
    曹瑛在写此信前曾到汨罗屈子祠参观过。之后,他曾收到汨罗屈子祠寄给他的杂志:即《重庆师范学报》刊载的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的一组文章。因此他在此信中说:“那两个日本人真是胆大妄为”。由于曹瑛想了解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文章的更多情况,所以刘石林馆长在信中嘱我给曹瑛写信,把日本学术界的一些学者想否定屈原的具体情况告诉曹瑛,并附有曹瑛的通讯地址。
    我接到刘的此信后,便立即给曹瑛写信,并将我知道的日本学术界的一些学者想否定屈原的情况,及我们想发起与日本学者进行讨论的想法向他作了简要的报知。不久就接到曹瑛给我的回信。其全文云:
黄中模同志:
    接读来信,不胜感谢!
    你们的打算,我认为是好的。望多努力。你们最好写出几篇有水平的文章来,可以联合写,争取他们中间的人写,是最好的办法。有关这方面的论文,希望今后经常给我寄一份,至感至盼!
    匆此,即致
    敬礼!并祝撰安               
                      曹  瑛
                 (1984年)四月二十四日
   
[attach]5566[/attach]
        [attach]5567[/attach]
很显然,曹瑛在信中,是支持我们的,这使我们打消了顾虑,将此信立即复印,寄给成都晚报吴红并转给有关领导看后,很快获得支持。有关领导部门对我们评论日本学者否定屈原之事,其结论大致是:在与日本交往中,对其有利于加强两国人民友好往来的事要积极鼓励,在对日本有些人的错误言论,也要据理反驳与批评。因此同意吴红在端午节,在川师开会期间,编发一版学术专刊,以示支持。

作者: 紫光一束    时间: 2014-9-28 13:13

本帖最后由 紫光一束 于 2014-10-5 15:08 编辑

至始至终,殚精竭滤,为国为民做了件大好事,同时也养成了执着,严谨的钻研精神。为其后来从事钟云舫研究,马鹤凌研究,从及正在从事的连横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而且每项工作都有斩获,可钦,可敬,学习了。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9-29 17:17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5 09:56 编辑

(十)成都屈原学术讨论会,批驳中外“屈原否定论”   
     经过近一年认真筹备的“屈原问题学术讨论会”,终于确定要在1984年5月24日如期召开。是年5月26日是端午节。会期四天,端午节正在会期之中。这是经过我与汤炳正先生反复商量决定的。
       1、提前一天到达成都,协助汤先生忙会务。 为保证把会开好,汤先生要我提前一天到达川师。于是我按约定的22号就到了。大会秘书处给我安排一个单间,以便汤先生能专门来同我商量有关会议的重要问题。
     会议是23日报到。22日晚上,汤先生就把大会的安排与确定的程序给我看,征求我的意见。我看后,觉得他们考虑得很周到,连声说:汤先生辛苦了,安排得川常巧妙,会议一定能开好。同时把已经收到的会议论文给我看,要我浏览后,找出有质量的讼文,以使安排25日的大会发言。因此我一人在房间里用功,在23日晚,就赶紧把参会者的论文看完后,给汤先生提供了一个大会发言的建议名单,以作汤先生在主持大会讨论时的参考。所以有的朋友在报到后,来房间看我,见我正忙着,都是长话短叙,顷刻就走了。
     参会者情绪热烈,23日从外地来蓉,按时前来报到者就有70多人。次日早上,成都代表才来报到,正式代表参会者达100多人。可见这是屈学史上的一次盛会。
       2、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张秀熟到会,在开幕式上作热情洋溢的讲话。大会于24日上午九点,在川师礼堂正式开幕。与会者有此京、上海、天津、南京、辽宁、湖南、湖北、河南、新疆、西安、重庆、成都等地的中国社科院、及各省市社科院、高等学校文科的专家、教授、及新闻出版界的代表和来宾,共120多人出席此会,为大会提供了六十六篇论文。
     大会开幕式由四川师院副院长皮朝纲主持,他首先致欢迎词:热烈欢迎全国各省市楚辞专家来到狮子山出席此次屈原学术讨论会之后,由四川大学中文系杨明照教授、四川师院古代文学研究所所长屈守元教授、本次大会的主要发起与筹备者汤炳正教授、辽宁师范大学中文系李世纲教授等,分别在大会上作了热情洋溢的发言,皆称赞这是一次屈学界的一次盛会,相信一定能结出硕果。
    在这样盛大的开幕式上,其亮点之一是原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著名教育家、古文化研究专家张秀熟先生,代表到会的来宾,在会上向大会致以热烈的祝贺。他说我国伟大爱国诗人屈原创作的以《离骚》为代表的《楚辞》,惊采绝艳,百世无匹,为历代文士学的光辉榜样。屈原是客观存在,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否定,他号召参会者,要以维护民族文化尊严的责任心来参加讨论,认真批驳本国和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并祝大会获得圆满成功。他的讲话获得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同时亦是对川师能够主办这次会议的巨大鼓舞。
     开幕式的亮点之二,是辽宁师范大学中文系著名古典文学专家李世纲教授代表与会者发言。他所发言中,对中国楚辞学史的发展,作了简略的回顾,总结了1983年他们在大连举办屈原学术研讨会的收获和成绩,向大会代表介绍了重庆师院黄中模在去年上述大连会议上,就作过“评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的大会发言,引起了全国学术界关注。同时对黄中模近一年来为发起与日本学者就屈原问题的论争所作的努力,作了重点介绍。这是外省市的著名学者,首次在全国性的大会上,肯定黄中模带头发起这场论争的讲话,引起了到会代表与新闻媒体的关注。
      由于大会对上述开幕式作了录音,此会结束后,我将录音带带回重庆师院,在向院系领导汇报时,将录音播放给他们听,由于有省人大领导与李世纲教授讲话的启发,大家方知这是一次很重要的会议。这对他们此后能够大力支持我深入研究楚辞,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3 08:01

谢谢紫光兄的上述鼓励。多年相交,同游海内外,你的诗与撮影相结合,对东方诗坛、对我们的事业有很大的支持,如有斩获,皆因有你一份默默奉献。谢谢了。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3 08:05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5 11:22 编辑

  3、《成都晚报》更为大会助兴,适时刊出整版学术专刊。是年5月25日,是端午节的前一天,也是会议的第二天。此日会议的议程是大会发言。早饭后,会议还未开始,《成都晚报》副刊部吴红,就带着一大捆当天的报纸,来到会场大门口,候着与会代表在进会场时,就把报纸发到每个参会者手中。
[attach]5585[/attach]
该报是大报,我打开一看,见其用副刊整版,刊出了屈原学术专刊。代表们拿着报纸进会场,双目紧紧盯着其中的诗文,个个喜形于色。读了其中的大标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专门组织的、为此次大会助兴的学木专版。 专刊上的绝大多数文章,都是我组织起来,在开会前七天寄给他们的。除诗歌外,文章有有十多篇,因篇幅有限,选用的虽只有这几篇,但也很够意思了。由于这版专刊,对推动这场论争,起了很大作用,现将其中内容分述于后:
      ⑴刊头设计用心精巧,编者的话表明宗旨。报纸的右上角的图片是刊头:[attach]5586[/attach]
图形是象征楚人崇凤,下有一行小字是:
“屈原学术讨论专刊”。
意为配合在川师正在举行的会议而编。在专版的中央有一个小方块文字是“编者的话”中表明宗旨:其文云:
    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了。
届时,祖国江河,竞赛龙舟,人们纪念我   
国历史上伟大诗人屈原。适值屈原学术讨
论会在蓉召开,我们组织刊发了这版文章,  
以飨读者。
[attach]5587[/attach]
     因此当天大会的主办方与参会者,拿到报纸看后都非常高兴,争相阅读。
    ⑵名家题诗醒目,点明专刊主题。在报纸的右上角最醒目处,加用花边刊登了三首名家题诗,点明了专刊的主题。
[attach]5588[/attach]
如第一首由武汉大学中文系胡国瑞教授写的题为《成都屈原学术讨论会》诗云:
        灵均日月丽中天,
        志行文章万代传。
        无赖游氛争掩翳,
        清风一扫自昭然。

胡国瑞(1908~1998)著名古典文学研究专家,1985年当选为中国屈原学会副会长。此诗点明了此次会议的重点,是要批驳那些游氛掩翳的怪论,犹如清风,将扫除游氛,而使日月绚丽中天,点明了会议的主题。
    另外是湖南湘潭大学著名古典文学专家姜书阁教授和汤炳教授的诗作。姜教授的《汨罗行》诗云:
    叹国无人莫我知,湘累死事最堪悲。
    千秋定论谁能撼?汨罗龙舟树口碑。

此诗以“千古定论谁能撼,汨罗龙舟树口碑”的谓叹,从一个侧面肯定了屈原的千古地位,任何人是否定不了的。汤炳正先生的《题汨罗屈子祠》诗云:
    昔年曾到洞庭滨,遥望汨罗无处寻。
    一点青山千叠浪,隔湖凭吊楚灵均。

此诗以经过洞庭,而远望汨罗凭吊屈原的描写,抒发了对屈原的怀念之情。
专刊登载的这三首诗,都与正在举行的屈原学术研讨会有关,为扩大会议影响,起了铺垫作用。(未完待续)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5 07:01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6 17:52 编辑

   ⑶        “不有屈原,岂见《离骚》”,杨明照教授撰文驳谬论。专刊在左侧显著位置,刊登了四川大学杨明照教授的文章《纪念屈原,学习屈原》一文,引用伟大的文学理论家刘勰的《文心雕龙.辨骚》理论,批驳了中外的屈原否定论。[attach]5589[/attach]
     杨明照(1909~2003),自1932年起开始钻研《文心雕龙》。是《文心雕龙》著名研究专家。历任四川省文联副主席、省作协副主席、《文心雕龙》学会副会长。
     此文论述了自宋玉至汉代、再到六朝文人相继学习与景仰屈原的史实,特别是刘勰在《辨骚》篇中,高度评价《离骚》的精义,特别认为此诗是“取镕经意,自铸伟辞”,“惊采绝艳,难与并能”,即除屈原之外,没有哪个作家能写出这样伟大的作品。故刘勰在此文中说:“不有屈原,岂见《离骚》?”自后从汉代的扬雄、司马迁到现代的郭沫若等许多作家,都推崇屈原的作品,而且在抗战时期把端午节定为诗人节,就是为了从屈原作品中,“汲取巨大的精神力量”。屈原“是中华民族的精神灵魂,一直激励鼓舞看炎黄子孙”。可见屈原和他的作品“昭昭如日月之明”,而“一些否定屈原的翻案文章,被某些外国人称赞,其实并不符合中国历史和文学的实际”。
      ⑷张国光先生赞扬《离骚》是浪漫奇葩,批驳日本学者“原始巫术歌谣说”。   [attach]5590[/attach]        
        在专刊刊头左侧刊载的是武汉师院中文系教授张国光先生写的《根植民族文化的浪漫奇葩》。张国光(1923-2008),湖北大冶人。现在的湖北大学中文系教授,著名文史专家。
     该文首先提出六十年代以来,国外有些汉学家企图否定屈原,其论点之一是“认为《离骚》中的游魂仙境和汉初帛画中的巫术内容‘有相通之处’,说《离骚》‘没有生活气息’,‘主人公是一个游荡于幽冥之际的精灵”,是‘原始巫术歌谣’”。这显然是前述重师学报刊登的日本学者文章的论点。
      为了批驳这种谬论,张文列述了屈原《离骚》中的有关对现实生活的描写,如屈原辅佐怀王“实行改革”、“终遭奸佞排斥”、上下求索“追求美政”、向虞舜陈辞,总结从帝喾到齐桓公历史中的圣君与贤相和著名人物,“共达二十余人之多”,这是诗人对“实际人世的再现”,诗人神游叩帝阍,“是出于实现美政理想的需要”。因此指出:“这在世界同一时期世界其他民族的原始文化和巫术歌谣中是没有的”。张文还进一步指出屈原诗中的有关魂游的描写,都是作家“借助于神话而给予的浪漫主义的表现”。
      日本学者为何不顾《离骚》中的有关现实部分的描写,而强词推理、得出荒谬的结论呢?张文还进一步指出:这是日本学者不顾“当通全章而论之”的古训,仅凭一点,就犯了“附会发挥”的错误。
      张先生的文章,就从《离骚》的内容与形式的统一的两个方面,从根本上有力地批驳了上述日本学者的《离骚》是“原始巫术歌谣说”的谬论。
      ⑸汉人整理的屈原作品值得珍视,屈守元教授撰文批驳屈原否定论。[attach]5591[/attach]     
    在专刊右下方刊载了屈守元教授的《汉人整理的屈原作品值得珍视》文章,反驳了中外屈原否定论者,怀疑汉人整理的屈原作品及传记的可靠性的谬论。
    屈守元(1913~2001)教授、著名古典文学研究专家,时任四川师范学院古代文学研究所所长。
    此文从文献学的角度,阐述了汉代人整理先秦以前著作的历史发展规律。文章说:“流传到后代的秦及秦以前、包括战国、上溯到春秋、三代的典籍,都经过汉人的整理,这是事实。
    汉人整理先秦著作规模最大的有两次:一次是司马迁父子,一次是刘向父子。先秦典籍才被保存下来。“战国时期的人物,其姓名和事迹,最早的记载,只能推溯到汉人的著作。“屈原的生平和他的作品,正是这两次文化典籍整理的大工程中,为我们珍重地保存下来的。”(司马迁与刘向都有屈原真实事迹的著作)。因此,“要找战国时期典籍关于屈原的记载,就请读《屈原赋》吧!这不是和要了解荀况的记载,就请读《荀子》(汉人整理的本子叫《荀卿新书》),要了解韩非的记载。就请读《韩非子》一样吗?更何况《卜居》、《渔父》指名道姓地写了屈原。并且《荀子.不苟篇》又引了《渔父》中之语呢?”因此屈教授指出:“经过汉人整理的屈原作品和有关屈原的记载,也是不容怀疑的”。
     此文以确凿的证据,批驳了日本学者怀疑汉人整理与所作有关屈原及其作品的论点。
(未完待续)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6 18:23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12 09:17 编辑

⑹本人撰《解开屈原生年之谜》,用出土文物批驳屈原否定论
[attach]5595[/attach]
     上述专刊在左下方刊登了黄中模写的这篇文章。专论屈原在《离骚》中,以“撮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自叙生辰的问题。
    长期以来,由于此诗句难解,就被中外屈原否定论者,作为屈原是“虚构的人物”的论据。我国的楚辞学者与天文学家,根据先秦的岁星纪年法,论证了屈原在诗中说的“撮提”,就是木星,即岁星。根据《尔雅.释天》:“正月为陬”,“撮提贞于孟陬”正确的解释,是在岁星于正月晨出东方那一年的庚寅之日,我就降生到人间了。
    但由于理解岁星在正月晨出东方是何年有分歧,更由于论者在用的历法计算有差异,夏历、周历、秦历的正月有差别。因而在具体年代的确认上,有很大的差异,否定论者则以此为依据,疑乎屈原的存在。
      笔者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钻研了我国先秦的岁星纪年法,特别是根据一九七三年长沙马王堆出土的《五星占》、一九七二年临忻银雀山出土的《汉武帝元光元年历谱》、一九七五年湖北云梦睡虎地出土的秦简《日书》等出土文物、及一九七六年陕西临潼出土的“利簋”铭文相佐证。复以《楚辞》《招魂》、《九章》中的诗句为内证,证明楚用夏历。论证了上述屈原自述生辰的诗行,是自述“生于公元前三四二年夏历正月”。这一发现,可望结束历时千载的关于屈原生年之争的这重公案,使‘屈原否定论’者对这诗句的误解得到澄清”。
      上述《成都晚报》在川师会中,及时刊出学术专版有如下巨大意义:
       ①这是省会所在地的大型报纸组织与刊发的整版学术专刊。其适时配合大会召开,不只是在屈学研究史上是首创,就是在其它学术会中,也很少见。
       ②这一专版诗文,非常醒目,引起会外的文化界与人民群众的注意,当天报纸零售被一抢而光,不少读者打电话去报社要求加印购买,既扩大了会议的影响,又为报纸赢得了好评,该版文章,还受到北京有关著名大报的赞扬(见后读报道)。
       ③一花引来百花香。这是《重庆师院学报》发表批驳日本学的谬论文章后的第八个月,才首次在省会所在地的报刊上有所响应、发表著名学者的反驳日本学者的学术文章,自然意义重大。其为全国及海外重要煤体,学术刊物,刊载与报道这场中日学者的重大论争,作出了范例,使他们打消了顾虑,放手进行宣传与刊发论著,从而打破了八个月的在全国及海外媒体上冷清局面,扩大了我们的文章在海内外的影响(详情见后续报告)。故其功值得大书特书。
    4、三天会议气氛热烈,诗文交流结出硕果。此次会议经过三天的大会套小会的热烈讨论,代表们交流情绪热烈。会议有如下收获:
      ⑴尊屈批谬论,赋诗以言情。在开会期中,专家们在交流中,言之不足,更赋诗以传情。如楚辞专家兼诗人河北大学中文系魏际昌教授的《成都“屈原问题学术讨论会”胜利召开试歌五古乙首致谢》诗云:
    蓉城夏日长,花树正芬芳。锦江泛朝霞,细雨滴清商。
    良辰此是矣,美景也无量,楼台掩映处,鸿儒苹一堂。
    共话屈夫子  千古诗之王.《九歌》舒浩气,鹤唳玄天上。
    《离骚》矢忠贞,龙吟帝子乡。大笑出门去,驰聘俱康庄。
    郁郁乎文哉,金玉协万邦。烈烈红旗下,十亿赋鹰扬。
    凤兮自来仪,麟书仁者旁。光华旦复旦,韶声乐未央。
    敬谢东道主,惠我以多方。依依碧栁青,洋洋永不忘,
    举手挥五弦,飞鸿喜翱翔。他年卜邂逅, 祝福寿而康。
                        一九八四年五月二十六日,于四川师范学院

辽宁大学张震泽教授以《闻有人否定屈原及其作品,感赋》诗云:
    生遭众女嫉蛾眉,含垢深山欲诉谁。
    命尽怀沙千古恨,志标桔颂万民思。
    露才扬已蒙冤谤,举国无人竟莫知。
    不及贾生书吊屈,廖胡何故致猜疑?

四川师范学院杜道生副教授《川师屈原学术讨论会之召开》诗云:
                 
    南国滔滔江水流,遥承雅化接西周。
    山川无极多才秀,诞育灵均自有由。
                  二
    掩涕君门叹九重,逐臣无处表孤忠。
    争光日月留骚赋,妙撰楚辞万古崇。
                  三
    友邦文化久交融,爱国诗人敬仰同。
    一部端平精刻本,当年主席赠田中。

以上诗篇表达了到会专家对屈原及其作品的敬仰之情,诗中含有对中外屈原否定论的否定之意。

作者: 沙场点兵    时间: 2014-10-7 01:07

精彩!今天太晚了,还没看完,下次继续拜读!
作者: 晓曲    时间: 2014-10-7 09:23

粗读前半部分,深为金谷兄的治学精神感动,更生敬佩。想自己多篇拙文得金谷兄指导,真乃三生有幸!浮云兄所言极是,金谷兄堪称当今国学大师的楷模一点不为过也!择时继续学习。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11 16:59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11 17:02 编辑

承蒙沙场、晓曲及诸诗友关注,感谢鼓励。屈原有知,亦当令帝阍开关,来欣赏东方诗坛,而含笑于九天之上了。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12 18:21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16 08:06 编辑

   ⑵会议论文成果多彩丰硕,系统深入批驳屈原否定论。到会代表为大会提供的五十五篇论文,分别在大会发言和小组讨论会上宣讲,做到了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其新成果有如下几点:
      第一,首先为《史记.屈原列传》(下称《史记》本传)正名,为屈原争生存权。参会的一批论文深入论证《史记》本传的真实可靠性,批驳否定论者,怀疑此传的谬论,为屈原争得生存权。
      1、西北师大赵逵夫教授撰文,证实《离骚》“皇考曰伯庸”的真实性。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西北师范大学教授赵逵夫的《句亶王伯庸与屈氏及三阊之职考辨》,以《世本》中对于熊渠之子名伯庸的记载,首次以先秦典籍论述了《离骚》中“朕皇考伯庸”的“伯庸,即:《世本》中。记载的熊渠之子名伯庸者,有力地证明了《离骚》前四句是屈原的自叙,表明《史记》本传中说的“原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是千真万确的记述。以此新的成果否定了一些否定论者,对《离骚》前四句的谬解,从而疑惑屈原是否真有其人的惶惑。。
    2,黄中模的上述论文,批驳否定论者怀疑《史记》本传的谬论。《重师学报》发表黄中模的论文,也在会上散发,他将刘向的《新序•节士》与司马迂的《屈原列传》进行比较,揩出二者有同有异。相同的是都记录了屈原的行事,而不同之处有七。从两文的相异处,说明了《屈原列传》与《节士》并非出于一人之手,从而批驳了何天行认为《屈原列传》是刘向伪作的谬论。
      在研究《史记》本传问题上,日本三泽玲尔先生根据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未载屈原行事,便说司马光不相信司马迁,是司马光“大胆批判”《屈原列传》。黄文指出:这是屈原研究中的老问题。日本泷川资言的《史记会注考证》、武汉大学刘永济教授的《屈赋通笺》及闻一多先生的《屈原问题》都曾批评司马光不对,或说司马光是“不满屈原”,或骂司马光是“腐儒”。这不是日本字者的新发现。黄文则首次以司马光的《五哀诗•屈平》及其它材料为证,说明“《通鉴》是供帝王治国阅读的史籍,删去诗赋,不载文学家,是司马光著书的主旨决定的”,从司马光此诗中的“空余楚辞在,犹与日争光”看,可知“司马光对屈原十分尊崇,对《史记》本传所作的屈原和《楚辞》的评价也是十分赞同的”。此文澄清了中外学者多年来对司马光的误解。
     3,此外,陕西师大司马迁研究专家吕培成教授写的《论〈史记〉及〈屈原列传〉的史源~兼及“屈原否定论”》与辽宁师大卢文晖教授撰的《驳胡适的“五大可疑”论》皆从不同角度赞扬了司马迁写屈原本传的成就,均是此次批驳屈原否定论的新成果。
    第二,集中批驳“刘安作《离骚》论”,为屈原争著作权。讹传西汉淮南王“刘安作《离骚》”论,是中外屈原否定论者最感兴趣的一种谬论,妄图借此否定屈原的著作权。在此会上,有以下论文批驳此论:
     1、汤炳正、周东晖等多位教授、撰文深入批驳何天行的谬论,为屈原争著作权。被日本学者重视并重点传播的,是何天行的《楚辞新考》。而何氏此书的重要论点之一,是鼓吹刘安作《离骚》。本次会议论文首次集中批驳何氏此论,解决了楚辞学史上的一个重大的遗留问题。
    何天行的《楚辞新考》( 亦名《楚辞作于汉代考》),最先出版于1938年的上海沦陷区:1948年由中华书局再版。四十多年来,由于各种原因,从未有文章对它作过批判;解放初,只有郭沫若在与朱东润先生进行论争时,在《评离骚以外的屈赋》一文的“附记”中云:
         何天行有《楚辞作于汉代考》(1948年中华书局出版);其自序云乃十年前之旧作,朱东润说多与之相同。朱与何不知是否一人。
这当然不是一人。此后何氏之书,似乎被人遗忘了。由于此书没有受过批驳,不只影响了复旦大学的朱东润抄袭其说,多与之相同,且因其流传到国外,日本否定屈原的学人,便视之为新发现的宝贝,不同程度地抄袭或同情此书的论点。例如三泽玲尔在其《屈原问题考辨》中,便称赞何天行是“进一步发展了廖、胡二家的观点”;稻畑耕一郎在《屈原否定论系谱》中,尽管主观上是想客观地介绍何天行的论点,但由于他说“在否定论的诸论文中,撮周密、最系统,的要算何天行的《楚辞新考》,因而也是有兴味的一部书”。这说明他日本学对何氏的著作是同情并欣赏的;也说明何天行的著作,在国外产生了很坏的影响。  
      为了系统地批评何天行的谬说,汤炳正的《<离骚>决不是刘安的作品——评何天行的<楚辞作于汉代考>》论文,以丰富的论据,雄辩的文风,从文献学、考古学和音韵学等多方面入手,论述《离骚》确为原原所作。其中最有力的论据是引用最新在阜阳地区出土的汉初古墓中,发现了《离骚》残句,与楚辞《涉江》残句(其内容载于1983年《文物》4期的《阜阳汉简简介》)。据考证墓主为西汉初汝阴侯夏侯灶。此人卒于汉文帝十五年(公元前165年)。其时的刘安(公元前179-公元前122)才十五岁,汉武帝是公元前140年才即位,而何天行却无依据地推论:《离骚》是刘安为汉武帝而作。汤先生的文章,从高度的理论与确凿的论据,彻底批驳并否定了何天的上述谬论。
     周东晖在《屈原辞赋悬日月~屈原作〈离骚〉的否定之否定》文中,更以“《离骚》为刘安作之否定”为题批驳了何天行的谬解;上海大学姚汉荣、姚益心两位教授的《评〈楚辞新考〉》、也全面清算并批判了何氏此书的错误。
    2、黄中模追本溯源得创新,揭露“刘安作《离骚》”论的始作俑者。不管是何天行、朱东润,还是日本学者,此论都不是他们自己研究的发现,从论点到论据,都是拾人牙慧、抄袭别人的著作。黄中模为大会提供的《谁是刘安作〈离骚〉论的始作俑者?~评许笃仁的〈楚辞释疑〉》(此文被参会代表、河南社科院主办的《中州学刊》主编汤漳平研究员,要去发表在该刊1984年第四期上)。
    此文开宗明义说明写作目的,是为了揭露何天行等辈的抄袭丑行。文章说:
         一九三八年在上海孤岛出版的《楚辞研究》,收入了卫聚贤的《<离骚>的作者——屈原与刘安》、何天行的《楚辞新考》与丁迪豪的《离骚的时代及其他》等文章,集中宣扬了所谓的“刘安作《离骚》”论。1948年,何天行之书又由中华书局再版,改名为《楚辞作于汉代考》。此书流行于海外,近些年来被有的外国汉学家,称为“最周密、最系统”的“屈原否定论”,是何“提出‘屈原=淮南王刘安’的见解”。我想,这果真是何天行提出来的吗?经过一些时间,在查其它资料的同时,终于查到一九三五年的《浙江省图书馆馆刊》第四卷第四期上,刊有署名为许笃仁写的文章——《楚辞识疑》。此文的第一部分——《离骚》,中心论点就是宣扬“刘安作《离骚》”论。为了揭露何天行的抄袭行为,使国内外广大读者了解他的“屈原否定论”的错误来源,特将许笃仁在这篇文章中提出的论点,作一番介绍和评论,以飨读者。
       此文接着考证了并批驳许笃仁所列的论据。许文是以东汉末年,荀悦《汉纪》将《汉书》刘安本传中的刘安见汉武帝作《离骚传》(颜师古注:谓解读之,若《毛诗传》)的传字,因形近而误作傅,傅与赋通,于是改为《离骚赋》。东汉末年高诱承袭苟悦之误,在注《淮南子》时,在《淮南叙目》中,亦作《离骚赋》。这本是荀悦的误记。这与东汉初年,班固在《汉书》刘安本传中的《离骚传》,与斑固另外作的《离骚序》中,皆明确言:“淮南王安作《离骚传》”有根本的不同。班固除在刘安本传、《离骚序》中肯定《离骚》为屈原作之外,还作有《离骚赞序》中也明言:“《离骚》者,屈原之所作也”。岂能因后汉、迟生近200年的人,因一字之误,而推翻前汉班固三言屈原作《离骚》的结论?
    应当以《汉书》的记载为准。而许笃仁以高诱记叙为据,满纸皆是“可能”的推论,拿不出任何论据来推翻《汉书》的记载,固然不足为训。而何天行、朱东润及日本学者等辈,拾其唾余,散播“刘安作《离骚》论”,也就难逃抄袭与谬传之责了。
     3,此外,还有华南师大邓光札教授写的《离骚确为屈原所作》,从内证上来否定何天行的《离骚新证》之文,都从不同角度来指出了何天行错误百出,张冠李戴以及运用假设推理,的论证方法的荒谬性,证明了何天行的《楚辞新考》,从论点到论据都是经不起推敲的。这是四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较为集中地批评了何天行的文章,对消除它在国内外的影响,有一定的作用。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15 20:28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15 20:31 编辑

第三、集中批驳日本学者的《楚辞》为“民族歌谣”论,这是本次会议的重要收获。日本广岛大学铃木修次与关西大学的三泽玲尔二先生,在文章中都说《离骚》为“民族歌谣”。这与廖季平的《离骚》为“秦博士作”、胡适的“或许是汉人作”以及何天行的“刘安作”论,是不相同的。  
     参会的许多文章针对这一论点,发表了较为精当的意见。郭维森先生的《从屈原创作的个性化论屈原之不容否定》着重论述了《离骚》的自传性质,分析了《离骚》中“表现的鲜明个性”,从艺术特征上说明了《离骚》是屈原的觎作,体现了鲜明的个性,绝不是“民族歌谣”。特别是陈守元先生的《<屈原问题考辨>商榷》一文,站在时代的高度上,论述了产生屈原及其作品的特定历史条件,对三泽玲尔先生的《离骚》为“民族歌谣”论,从八个方面分析了它的不可靠性,像这样从宏观角度来否定日本学者的这一论点,实属可贵。
    这次日本学者的否定论的特点之一,是力图从微观的角度来论证其《离骚》为“民族歌谣”说。如三泽玲尔先生在文章中提出了五点具体理由来说明他的论点。为此,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常振国、绛云两先生写的《评三泽玲尔先生否定屈原作<离骚>的五点理由,具体而深刻地论述了日本学者提出的理由与论证的材料的不合理性。例如三泽玲尔先生说《离骚》主人公的思想,有的与“儒家礼仪不相符合”,又有与“道家的处世态度相违背’。而他们的论文则从战国后期的社会意识形态的特点出发,分析了屈原受到各派的思想影响,在“广泛地吸取儒、法两家思想中一些合理成分的基础上,以爱国主义为核心自成一家的思想”。这就从根本上解释了异国学者提出的疑惑问题。
     在日本一些学者的文章中,把《离骚扩说成是“和《约伯记》及东方的神义论一样”的东西,有的日本教授甚至把它说成是《巫歌》、《离骚》、《九歌》及其它屈原作品都是如此。因此荆州师专杨炳校教授的《论<离骚>与<约伯记>的主题及其它》、河南社科院汤漳平研究员的《评<楚辞>研究中的“巫化”倾向》等论文,具体分析了《离骚》与《约伯记》不同特点,从《楚辞》的来源及其反映的社会内容,分析了《楚辞》的独特的艺术风格与地方色彩,说明了研究《楚辞》走‘巫化”的道路是行不通的。这类文章,较为雄辩地说明了所谓《离骚》是“民族歌谣”之论,貌似新鲜,实质上是为了否定屈原的著作权,它不符合《离骚》的艺术特征与个性色彩,日本学者提出的理由,只不过是一种不了解我国文学实际的郢书燕说而已。
      第四、参会的一些文章解决了屈原研究中的不少疑难问题,以新颖的研究成果将屈原研究向前推进了一步。这些成果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对《楚辞》研究史上的一些问题,也有一些新的突破。暨南大学林维纯教授的《刘向编纂<楚辞>初探》,将刘向编辑此书的原因与过程作了详细的论证,解除了对于刘向是否编过此书的一些疑惑。
     2、笔者㯢“廖季平的《楚辞新解》未曾否定屈原”,澄清了讹传了六十年的学术问题。 日本学者稻畑在上述文章中:以“廖季平的《楚辞新解》及其它”为题说:“否定屈届本身的存在,则似乎始于廖季平。……唯独不见熟悉的《楚辞新解》这一倡导‘否定论’的嚆矢之作。现在看来,只有以谢无量的《楚辞新论》的引文作为依据了。”找不到《楚辞新解》,不只是稻畑,六十年来,郭沫若、闻一多等著名学者,评论廖氏此书,皆以谢氏之书为依据。
     黄中模的《廖季平的<楚辞新解>未曾否定屈原》一文,在大会上传开后,引起轰动。此文以他发现此书作于1906年的详细论证,说明了过去学术界一直认为提出“屈原否定论”的第一部专著,是廖季平的《楚辞新解》之论,是谢无量的《楚辞新论》以来的误记。这部书的发现,证实了此书不但未曾否定屈原,而且还肯定《离骚》为屈原所传,《渔父》、《卜居》“为屈子自作”。廖氏否定屈原,是在十多年后,他在经学五变后,欲以楚辞神话部分,来印证他的“天人之学”(即人能上天,勾通天人)时,才将《楚辞》谬解为秦博士作。由于他找不到任何一首秦博士所作的诗来与《离骚》相对证,所以他在《楚辞讲义》中,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说明他的论点,其结论纯属推论,故被郭沫若、闻一多的文章,批驳得体无完肤。
     黄中模的这篇文章,对廖氏一生经学六变作了具体分析,指出了廖氏后期是因其晚年,企图证明其“天人之学”的论点,才将楚辞的文学上的浪漫主义手法的神话描写,误以为神仙实有,摒弃了先前自己赞扬与肯定屈原之说,乃是其思想落后与不科学的产物。因此廖氏受到钱穆的批评。钱氏说他的经学多变、翻云覄雨之说,使读者“回惶炫惑,迁转流变,渺不得真是之所在”,乃“如秋风候鸟,过时则已”(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下册),评论廖氏,可谓准确。。
     此文说明日本学者不认真作调查研究,轻信传闻,以讹传讹,故其言不足为训。同时也澄清了讹传了六十年的重大学术问题。受到大会代表的肯定与赞扬。
     3、中国社科院楚辞专家陆永品撰文,批驳日本学者否定屈原的方法论。他以《评“屈原否定论”者的研究方法》一文参会,对日本学者否定屈原使用的方法,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他认为其方法性的错误有以偏概全、主观臆断与假设推理等三方面的错误。他说:
          在思想方法上,他们的共同错误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看现象, 不看本质。从哲学的角度而言,是形而上学观点导致出来的错误。
接着,陆永品还列举了国内外特别是日本学者使用的“主观臆断”及“假设推理”等研究方法的表现,并给予严正的反驳。他引用如三泽玲尔的上述文章有云:
    如果屈原仅仅是为了表现个人的心情而借用在现实中有宗教功能的此
类神话作比喻,那么他的作品就同把自己比做耶稣的基督文学以及我国在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把天皇用作比喻题材的文学作品一样,只能看作是一种
精神错乱的产物,大概早就不容许流传后世了。屈原,完全应该视之为传
说性的人物。

        这段文字很成问题。陆永品指出了“三泽玲尔使用的是:如果是……是,……那么……就同……一样……大概早就不容许……这种假设推理的句式,在假设推测的前提下,他又下了肯定的结论说:‘屈原,完全应该视之为传说性的人物。’就这样,他把屈原其人的历史真实性,竟轻而易举地一笔抹煞了。”
    这就抓住了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在研究方法上的最大的失误,是假设推理。陆文的论述深刻有力,入木三分。   
     陆文还引用了古有传闻“曾参杀人”,而其母也疑之的事实,说明“经过三个人散布的不真实的言论’,也能起到一些迷惑作用。但是作者坚信:“我和不少同行,决不会因为屈原‘否定论’者凭空一而再、再而三地散布否定屈原的言论,就动摇对屈原的信念。”陆永品的文章论证深广,事实确切,气度非凡,逻辑严密,表达了中国许多《楚辞》专家的心声和对待“屈原否定论”者的态度。
     4、会中还有许多文章从历史文献、出土文物、屈原作品与荆楚民俗的分析等方面,切实地论证了屈原存在及其作品的真实性,肯定了屈原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个伟大的爱国诗人。
     以上四方面的成果,旗帜鲜明地论证并批驳了中外屈原否定论,这是《楚辞》史上的一次创举。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17 08:16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17 08:20 编辑

    (十一)学圃议苑开鲜花,笔耕引来百花香
      上述川师会议后,引动各省市媒体、内部简报与学术刊物纷纷发表批驳日本学者的文章。犹如一花引得百花开,江间后浪催前浪,奔腾向前。这表现在有河南社科院的《学术资料》17期编发的《近年来关于屈原问题论争简况》及中国社科院编印的《文学研究动态》1984年12期《关于屈原问题论争》,较为扼要地介绍了此次论争及会议的情况和成绩,为传播会议的精神,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但由于这些报道,都是内部的简报,在社会上影响不大,,更重要的是由于有公开发行的具有权威性的媒体与更高一级的权威机构的重视和转播,而有了意想不到的、更大的影响,使得此次论争,犹如倒啖蔗,渐入佳境。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北京《光明日振》刊发文章,肯定并赞扬批驳 “屈原否定论”。成都会议结束后,《光明日报》于6月19日以《成都屈原问题学术讨论会、批驳“屈原否定论”》为题,在显著位置,报道了成都会议的成果。其全文云:[attach]5605[/attach]
       由四川师范学院中国古代文学研究所主办的屈原问题学术衬论会,五月二十三日至二十六日在成都召开,参加这次学术讨论会的有七十余人,会议论文五十五篇。其中不少代表着重就去年国外个别学者提出的“屈原否定论”进行了批驳。
    关于历史上有无屈原其人的真伪问题,近几十年来国内有个别学者如廖季平、胡适、何天行等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其中代表的论点是:屈原“这个人物实际上不存在”,“屈原的文章多半是秦博士作”,“《离骚》的作者,本是淮南王刘安”。但大多数屈原问题研究者不同意这种论点。
    去年日本学者稻畑耕一郎、和三泽玲尔先生分别写了《屈原否定论系谱》和《屈原问题考辨》两篇论文(译文见《重庆师院学报》,一九八三年第四期),系统地阐述了何天行的观点,提出了“屈原否定论”。这次屈原问题讨论会针对他们的论点进行讨论,贯彻了发扬祖国文化、匡正世界曲说的宗旨,受到国内广大屈原问题研究者的好评。《成都晚报》为此刊出屈原研究学术专版。                                               (文)

        这篇报道是自上年重师学报发表批驳日本学者谬论的文章以来,首次见诸北京权威报刊的文章。另外报道用“批驳”二字,在报刊上也是首次在媒体上使用。再者是赞扬此次会议是“贯彻了发扬祖国文化、匡正世界曲说的宗旨”,也是首次在媒体上使用。最后还表扬了《成都晚报》为会议刊出的学术专刊,这都是报道的出新,由于《光明日报》是刊登学术研究的有较高威望的有影响的大报,无疑是会议的主办方与给参会者、特别是对全国各地正在观风向的报刊以极大鼓舞。
    2、各地学术期刊破除疑虑气氛,相继发表反驳日本学者的文章,迎来了我国学术界评论国内外“屈原否定论”的绚丽的春天。成都会议与《光明日报》文章发表后,在1984年一年中,就有下列学术期刊,发表了批驳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的文章。计有:
⑴汤炳正《〈离骚〉决不是刘安的作品》湖南《求索》1984年3期。
⑵姜亮夫《屈原问题论争史稿序》《重庆师院学报》1984年2期。
⑶陈守元《论屈原赋的美学特征~兼评“屈原否定论”》《重庆师院学报》1984   年2期。
⑷王开富《〈史记.屈原列传〉非伪作辨》《重庆师院学报》1984年2期。
⑸黄鹄(黄中模)《廖季平从〈楚辞新考〉到〈楚辞讲义〉的变化》《重庆师院学报》1984年2期。
⑹黄中模《评“屈原传说”论》《重庆师院学报》1984年2期。
⑺黄中模《何天行〈楚辞新考〉谬误一例》《重庆师院学报》1984年2期。
⑻林维纯《刘向编辑〈楚辞〉初探》《䀈南大学学报》1984年3期
⑼邓光礼《〈离骚〉确为屈原所作》《华南师大学报》1984年3期
⑽丁冰《郭沫若同“屈原否定论”三次论争》《东北师大学报》1984年3期
⑾王锡三《试论屈原赋与楚族巫舞的关系》《天津师大学报》1984年3期
⑿陈广忠《论〈楚辞〉与〈淮南子〉之关系》《甘肃社会科学》1984年4期
⒀龚维英《从内证看〈天问〉的著作权》《甘肃社会科学》1984年4期
⒁谭优学《屈赋〈招魂〉说》《西南师院学报》1984年增刊(总34期)
⒂黄中模《谁是“刘安作〈离骚〉”论的始作俑者?》《中州学刊》1984年4期
⒃常振国、绛云《评三泽玲尔否定屈原作〈离骚〉的五点理由》《中州学刊》1984年4期
⒄屈守元《不有屈原,岂见离骚》《四川师院学报》 1984年4期
⒅卢文晖《〈史记.屈原列传〉岂容否定》《四川师院学报》1984年4期
⒆姚汉荣、姚益心《评〈楚辞新孝〉》《四川师院学报》1984年4期
⒇周东晖《屈原辞赋悬日月—屈原作〈离骚〉的否定之否定》《四川师院学报》1984年4期
(21)吴明贤《〈九歌〉为司马相如所作辨误》《四川师院学报》1984年4期
(22)陆永品《评“屈原否定论’者的研究方法》《河北学刊》1984年5期
(23)曲宗瑜《是巫歌,还是屈原之歌?》《辽宁师大学报》1984年4期
(24)龚建昌《从屈赋看屈原其人的历史存在》《学术论坛》1984年4期
粗略搜索,可见在1984年,单是学术性刊物发表的与日本学者讨论屈原问题的论文就有24篇。此后几年,在各地发表批驳日本学者的文章更多,成为当时全国稀有的学术研究的热点。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19 09:17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20 20:31 编辑

3、各地文摘期刊相继转播,文章社会影响不断扩大。在学术界,除各大学学报,学术期刊之外,还有一种文摘报刊,如《人大报刊复印资料》、《高等学校文科学报文摘》、《学术文摘》……等,如你的文章得到这些文摘的青睐,摘要再将主要观点加以发表,就更能引起学术界的重视。因其可鉴别社会效果如何?故其级别的高低,还可作为评定职称与评奖的依据条件之一。上述各地学术期刊发表批驳日本学者的文章后,受到各种学术文摘的重视,纷纷予以摘要传播,扩大了文章的社会效果。以黄中模等的上述文章为例,乃可见一斑。
    ⑴如《谁是“刘安作〈离骚〉”论的始作俑者?》一文,在《中州学刊》1984年4期发表后,立即得到《学术文摘》于1985年3月的搞要转播,其转转播之文,又于1985年11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人大报刊复印资料》的再转播,而流传于世。其摘要文字云:
    《中州学刊》1984年4期上,发表黄中模的论文中说:何天行1938年出版的《楚辞新考》……集中宣扬了“刘安作《离骚》”论,此书流传到海外后,近些年被有的外国汉学家吹捧为“最周密、最系统的“屈原否定论”,
       并认为是何天行“提出的见解”.但经查实.最早宣扬“刘安作<离骚>”论 的并非何天行,而是1935年在《浙江省图书馆馆刊>第四卷第四期上刊登的署名许笃仁的文章《楚辞识疑》,何天行的主要观点都是从许笃仁的这篇文章中抄袭而生的。
        黄文批驳了许笃仁文章中的几种错误论点: 一、许笃仁轻信高诱的《准南叙目》,怀疑 《史记》记载不实,是缺乏根据的。刘安确曾作过《离骚传》,而未作过《离骚赋》;二、《离骚》的写作背景,是屈原写来怨刺楚王的,而许文说成是刘安刺汉武帝,从各方面来说是说不通的。三、《离骚》的内容与刘安的《推南子》的 内容迥然不同;反映的思想倾向也是不相同的,因而不可能同出同一作者之手,此外,黄文还从二者的文艺观进行比较,否定“刘安作《离骚》”论的说法。(复摘)

[attach]5608[/attach]
       此摘要极为精炼地转播了黄文的主要论点,宣扬了何天行的抄袭丑行,否定了日本学者宣扬“刘安作《离骚》”的论点。扩大了黄文的社会影响。
      ⑵高等学校《文科学报文摘》,转播上述《重师学报》刊登的一组文章。该刊由中国各高校联合编辑,公开出版,在上海发行,在学术界影响较大。该刊1984年3期第90页刊登以《〈重庆师院学报〉载文,批》驳“屈原否定论”》为题的摘要云:
         屈原是我国战国时期的伟大爱国诗人。他的作品是我国文学史上的一株大树。这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但是,近几十年来,在我国研究古代文学的人们中,却有极少数人将屈原说成是传说人物,把他的作品挂在他人名下,意图从历史上把屈原这个人销除掉。针对这种否定屈原的论调,《重庆师院学报》一九八四年第二期,集中发表五篇论文,分别从文史理论和材料等各个角度加以批驳,具有一定学术价值。      
       列在五文之首的是姜亮夫先生的《《屈原问题论战史稿.序》。这篇序文强调指出,屈原其人,“历来都成为‘文人’推崇的对象,成为文学创作的典范”,一些非侮屈原的人,“或者是别有苦衷,或者是别具心肠之徒”,“我们不能以百家争鸣来原宥这一个学派的罪孽”。    陈守元的《论屈原《楚辞,的美学特性——兼评屈原否定论》一文,
从屈原的生活,思想、创作三个方面探讨《楚辞》的主要美学特性。并据以对“屈原=刘安”说提出质疑。黄中模的《评“屈原传说”论》就屈原的生年问题、屈原的世系问题、屈原的政洽经历问题,论证了“屈原传说”论的种种荒谬。王开富的《〈史记•屈原列传〉非伪作辨》指出了屈原否定论者为了否定屈原而否定《屈原列传》的逻辑错误。此外尚有黄鹄的《廖季平从《<楚辞新解>到<楚辞讲义>的变化》一文,也是批评“屈原否定论”的佳作。                                      (雾城)

       该文以极其精简的语言,摘要了上述五篇论文的内容和论点,而且寓褒眨于字里行间,颇得春秋笔法之妙。

[attach]5609[/attach][attach]5610[/attach]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23 15:55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23 16:21 编辑

  4、国务院相关机构通报表彰,肯定会议批驳屈原否定论。成都会议后,河南省社科院及北京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都先后在自己编辑的简报中,报道了此次会议批驳日本屈原否定论的情沈和取得的诚果。而更高层的,乃是国务院古簎整理出版规划小组,编辑出版的《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第126期(一九八四年八月一日),刊载了一篇《屈原研究动态》,作者:常振国、绛云(下称简报)。
此文详细报道了此次与日本学讨论屈原问题与川师会议的情况。文章开头说:   
          最近,四川师范学院古代文学研究所主办了一次专题性学术讨论会,评议近六十年来的“屈原否定论”。 接着文章略述了从二十年代开始经历的由廖季平、胡适、何
      天行等人的文章宣扬的屈原否定论,以及由谢无量、郭沫若、陆侃如对他们的论点进行批评的论争后,文章说:解放以后,虽然有个别学者提出过“刘安作《离骚》”的论
      点,但在受到学术界的批驳后,也就随之消声匿跡了”。
接着文章述日本学者掀起的否定屈原的情况说:
                对“屈原否定论”,过去学术界的大多数人以为荒谬不值一驳。虽然有人也写了些批评文章, 但其中有些地方意气多于说理,揶揄冲淡了事实。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
      近年来,“屈原否定论”在国外又被一些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外国学者捡起,持别是日本,自六十年代起,先后有不少文章和著作公开怀疑和否定屈原及其作品。一九六八
      年,日本中国文学研究者铃木修次(东京教育大学教授)同高木正一(立命馆大学教授)、前野直彬(东京大学教授)三人共同主编并约请日本二十多纠大学的二十 多名教
      授、副教授集体撰写了《中国文学史》。这部著作被称为是“代表了日本学术界研究中国文学史的最新成果”,至今已再版十多次。在该书“导论"的第三节“古代文学的特
      性”中,执笔者铃木修次提出了所谓“屈原传说”及《离骚》、《九歌》、《九章》等篇章不是屈原所作的论点。……

简报接着叙述了日本有冈村繁、稻畑耕一郎等,先后跟踪发表了否定屈原的文章后,评论日本学者的观点:“虽然仍是二十年代初期阔内廖、胡等人所持的老论调,没有什么更新的“突破",但在论证的方法上,比较周密,远非廖、胡的空谈所能及。尤其是他们中有人引用了七十年代初我国出土的汉墓帛画和战国帛画为新的论据,在国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为此,简报重点介绍了这次论争的起因。作者说:
          对日本部分学者怀疑、否定屈原的这一情况: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的《文学研究动志》(总56期)上曾有过侧面报道。《重庆师院学报》一九八三年第四期,
       在征得稻畑耕一郎、三泽玲尔的同意下,刊载了他们二人的文章,同期发表了黄中模、陈守元二位同志与之商榷的文章。两位日本学者的文章公开发表以后,引起国内
      《楚辞》研究工作者们的极大关注。著名《楚辞》专家、杭州大学教授姜亮夫先生在病中,请人将文章读给他听,并称赞黄、陈二人与日本学者商榷的态度很好。著名
      《楚辞》专家、四川师院教授汤炳正先生看到《重庆师院学报》后,赞同就此问题举行一次全国性的屈原问题讨论会,以推动《楚辞》研究的深入。北京大学教授林庚、河北
        大学教授魏际昌、辽宁大学教授张震泽、辽宁师大教授李志刚、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曹瑛等,纷纷表示应该对日本学者否定屈原及其作品的论点进行批驳。
             经过一年的准备,酝酿,今年五月二十三日在四川师范宇院召开了“屈原问题讨论会”。来自全国二十个省市的七十七名大专院校的教授和专业工作者出席子会议,
       共提交论文六十六篇。这些论文从历史文献、出土文物,屈原作品、南方文化及荆楚民俗的分析等方面,切实地论证了屈原及其作品的真实性,肯定了屈原是我国文学史上
       第一个伟大的爱国诗人。年逾古稀的汤炳正先生撰写了近万言的《<离骚)决不是刘安的作品》—文,将历史文献与出土文物相结合,论证翔实严密,很有说服力。西北师大
       青年教师赵逵夫,首次引用《世本》等先秦典籍的记载屈氏之始作了考辨,认为《离骚》中的“伯庸”:就是《史记•楚世家》中的句亶王熊伯庸,从根本上批驳了
      “屈原是传说中人物”的论点;河南社会科学院汤漳平同志,用近些年来出土的大量古文物资料,对《九歌》作了深入探讨。重庆师院黄中模同志经过认真的调查研究,终手
       找到了六十年来学术界一直认为提出“屈原否定论”的第一部专著一一《楚辞新解》,并发现廖季平在该书中未曾否定过屈原,廖氏否定屈原其人,始于辛亥革命以后写
       的《楚辞讲义》一书,澄清了这个讹传了六十年的问题。上述诸篇论文,都是《楚辞》研究的新成果。它们不但批驳了国内外“屈原否定论”,同时也为今后的深入研究开
       辟了新途径。
            据了解,这次会议后,河南、河北、湖南、四川、安徽等省一级的学术刊物上:将分别选刊有关论文。四川要为此次会议编辑专题论文集。有关同志介绍,台湾最近出
        版了一本以“有无屈原其人”为专题的论文集,发行后,在国外引起了反响。

[attach]5617[/attach][attach]5618[/attach][attach]5619[/attach][attach]5619[/attach][attach]5620[/attach]
      以上就是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小组的简报主要内容,并有如下历史和现实意义:
    ⑴简报表明并肯定了我国对日文化交流的大方向。此文明扼要地叙述了国内外“屈原否定论”的提出与跟风的发展过程,并对此次论争的发起、会议取得的成果及其深远的影响,作了肯定性的评述。这是当时肯定与赞扬会议的最高机构,说明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后,在对日交流中,对于有利于双方友好交往与错误言论的两个方面,要区别对待。对其错误言论,必须批驳之,才有利促进于双方的交流。
     ⑵简报肯定了会议与各地报刊正在批驳日本学者的文章,“是《楚辞》研究的新成果”,“为今后的深入研究开辟了新途径”。这就肯定了这次论争在楚辞学史上历史意义,为今后文化学术界及各地媒体的介入,消除了障碍,并为这次论争能得到深入发展打下了基础,这是简报的现实意义。
      ⑶在简报中两次提到黄中模的文章及其成果的意义,不但肯定其在这场论争中的作用,而且是其自放飞梦想以来的近四年中,所受到的最高级别的肯定和表彰;因其在此前曾受到一些阻碍,大都在艰难与困顿中求索,所以从未有过如此高的预想。简报的问世,这又一次证明,在人的行为实践中,不但可出真知,而且对原有梦想还可超越。
      ⑷简报对黄中模今后的科研,起了促进作用。由于有国务院相关权威机构的肯定和表彰,其成果自然会受到社会、特别是出版机构的重视,这为前述四部楚辞研究著作,能够得到各个出版社的垂青出版,作了实在的铺垫。同时也对其在本单位的楚辞研究工作,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此前其所进行的楚辞科研,多是个人努力。自成都会议、特别是有上述简报的肯定后,重庆师院各级领导对此项研究工作更加重视,不但以学院名义,向院内外多发简报,肯定与表彰黄中模发起这次论争的情况和成绩,而且还专门为其成立了“楚辞研究室”。此举不但团结了更多的科研力量,而且拨出专项经费支持,创办了《楚辞学集刊——楚辞研究与争鸣》,同时还在中文系本科生与研究生中,增设了楚辞研究课。工作环境有了改善,乃能取得更多的成绩。

作者: 金谷    时间: 2014-10-28 11:36

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10-28 11:44 编辑

    5、《中国日报》英文版发表文章,向海外通报批驳日本学者的谬论。在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活动中,除了上述《光明日报》、《国务院简报》将论争情况,向国内通报外,接踵而来的是《中国日报》英文版(1987年7月28日),发表了记者袁瑞琴的《为真实的屈原问题作辩护》文章。其文云:
[attach]5630[/attach]
    二千五百年来,屈原被认为是中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他是一个想象中的人物吗?《楚辞》被认为是屈原的主要著作,是由他的学生写的吗?
    重庆师范学院黄中模老师,竭力证明怀疑屈原的人是错误的。他指出屈原的确生活在中国历史上的战国时期(公元前475~221年),是楚辞的主要作者。
    根据黄中模的论证,屈原是中国最早的爱国诗人。他吸取了楚国(现在的湖北省一带)最优秀的民歌的精华,创造了一种新的文学风格。《楚辞》中的大部分诗歌,就是屈原用这种风格写成的。而且因为语言优美,思想浪漫而流传至今。
                              教科书
    对屈原的存在和《楚辞》的创作的怀疑,是几年前的一些日本学者重新提出来的。他们的理由有如:屈原的生卒年不详;再如宋代(960~1279年)伟大的历史学家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没有关于屈原的记载。在日本学者编写的《中国文学史》的序言中,屈原被说成是“想象中的诗人”,《楚辞》被说成是其它诗人的著作。
    五年前黄中模读到了这篇序言,他决定立即研究这个问题。在研究过程中,他确实在司马光长达八十多卷的文集中,发现了一首歌颂屈原的诗。
    1983年至1985年,黄中模发表了十篇关于研究这位中国诗人的文章。
    除了撰文以外,黄中模还宣传他的观点,并在文学界发起论争;他还应邀到一些大学讲学。并且,由于他和同仁的努力,1984年召开了全国性的屈原研讨会。会上怀疑屈原的论点,受到了强烈的驳斥。
,                    (杜承南译。译者,重庆大学中文系教授。)
     

     此文简要地向海外读者荐介了黄中模为屈原的生存权与著作权发起与日本学者进行论争的过程与成果,肯定了为此召开屈原研讨会、日本学者“怀疑屈原的论点,受到了强烈的驳斥”的情况。据后续消息,在新加坡与美国的有关媒体还转播了这篇文章。

作者: 诗酒自娱    时间: 2014-10-28 19:47

保卫屈原,就是保卫中国诗歌之祖!
金谷兄功劳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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