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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帖]陆 棨:不能忘记的抗战歌词 [打印本页]

作者: 金谷    时间: 2006-1-9 20:18     标题: [转帖]陆 棨:不能忘记的抗战歌词

不能忘记的抗战歌词

陆 棨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引来作这篇文字的开头,是因为这就是一首不能忘记的抗战歌词,一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抗战歌词。

今天,在纪念抗战胜利6 0周年的日子里,我们研究抗战文学,我们决不应该忘记,或者忽略了也是属于文学一部分的歌词。因为,就我们这些经历过八年抗战的人们,特别是当年的少年和孩子们,我们的抗敌思想和爱国精神的滋养,大都是从抗战歌词中得来的。就以我自己为例,九一八事变那年出生,芦沟桥事变那年从北方逃亡到四川上小学,抗战胜利那年初中毕业。在整战争中渡过了儿童和少年时代。我们没有接触过舞台上的抗战戏剧,我们没有接触、或者还不能完全读懂当年报刊杂志上的抗战文学。但是,我们是在“高梁叶子青又青,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先占火药库,后占北大营”(《九一八小唱》)的歌声中懂事,懂得了我是一个中国人,又在“芦沟桥,二次又动刀枪。强占了,黄河北,又占我扬子江,南京杀人几十万,国都变屠场,哪个看了不心伤”(《保家乡》)的歌声中从敌占区逃到了大后方。懂得了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在“我是一个大丈夫,我原做黄河里的鱼,不愿做亡国奴”(《黄河之恋》)的歌声中熬过了八年离乱。然后,又在“到前线去,大伙儿在一起,驱逐我们的敌人,出中国去,今天是被压迫的民族,明天一切属于我们自己”(《到前线去》)的高唱中,迎来了抗战的胜利。正是这成百上千首我们大多数青少年耳熟能唱的抗战歌词,潜移默化地锻造着我们幼小的灵魂,不愿做亡国奴,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民族魂。

这些抗战歌词,为什么能鼓舞起我们抗日救亡的战斗精神,为什么能铸造出如此众多的抗战灵魂,起到其它抗战文艺不易起到的社会用呢。从形式上看,它是一种群众性大众化的艺术形式,不在这里多谈,我只想谈谈它在内容上的几个重要的因素。

最危险的时候的记记警钟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是《义勇军进行曲》的一句歌词。在早期的抗战歌词里,许多首都为之作了形象的描绘。从“请看安南印度朝鲜亡国真可怜,为奴为婢作牛马,丧失自由权”(《奋起莫迟延》) ,到“同胞们,细听我来讲。我们的东邻舍,有一位小东洋,几十年来练兵马,东洋逞霸强,一心要把中国亡。”(《保家乡》),《长城谣》中的“自从大难平地起,奸淫掳掠苦难当,苦难当,奔他方。骨肉流散父母丧”。这些歌词里,有悲惨的呜咽,有痛苦的呻吟有热诚的提醒。把这些歌词与我们孩子们在战前唱的“蝴蝶姑娘我问你,你的家住在哪里?”和由外国歌翻译改写的“我的家庭真可爱,美丽清洁又安祥,姊妹弟兄很和气,父亲母亲都健康”加以比较,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正是这些抗战歌词,唱久了,唱惯了,就把我们的思想感情从个人和家庭小天地里引出来,认识了我们正在遭受危难的祖国,把我们的思想感情和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的中华民族连在一起,在我们的心灵深处,隐隐约约呈现出一幅幅颠沛流离的苦难画面,增强了我们心中稚嫩的民族责任感。

在这些警钟似的歌词中,最令人警醒的自然是那首至今难忘的流亡三部曲的第一部《松花江上》了。“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离别了我的家乡,抛弃了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到第二部里,更进一步地唱道:“流浪到那年?逃亡到何方?我们的祖国已整个在动荡,我们已无处流浪已无处逃亡!”这不正是在提醒我们,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么!提醒我们“牺牲已到最后关头么!我至今记得,在上世纪3 9、4 0年大轰炸时期,在成都郊区的一个小学校里,班级的同乐会上,一个姓薛的东北来的流亡同学唱起了《松花江上》,没有伴唱,没又伴奏,稚嫩的童声,唱到,“九一八、九一八……”时,他流着泪唱不下去了,我们全班这些八、九岁的孩子,大多是大后方的本地人,都无一例外地失声起来,就像我们在课文里读了都德的《最后一课》那样,深深的感动了。

这说明,抗战歌词把这一记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的一记警钟,深深敲在我们幼小的心上。

不愿做奴隶人们的声声怒吼

抗战歌词像一记记警钟,绷紧了我们的心弦。压不住的悲愤在胸中燃成了怒火。我们那时虽然都是孩子,但仍像《祖国的孩子们》歌中所唱的那样,我们也是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我们也要怒吼。“起来吧,起来吧,祖国的孩子们。起来吧,起来,全中国被压迫的奴隶牛马”,“我们要战斗、战斗到胜利属于我们的时候。”响往着把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变作胜利属于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就跟大人一样,跟全国人民一样,从内心发出愤怒的吼声。“向前走,别退后,生死已到最后关头!”“同胞被屠杀,土地被强占,我们再也不能忍受”(《牺牲已到最后关头》)。于是我们高喊出“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大刀进行曲》),高喊出“中国军队勇敢前进,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杀!”高喊着“枪口对外,齐步前进”(《我们是铁的队伍》)。高喊着“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拿起我们的铁锤,刀枪,走出工厂、田庄、课堂,到前线去吧,走向民族解放的战场。”(《救国进行曲》)唱出“我原意永作黄河里的鱼,不愿作亡国奴,亡国奴是不能随意行动啊,鱼还可以逐浪兴波。掀翻鬼子们的船,不让它们渡黄河!”(《黄河之恋》)我们也跟着海外的爱国华侨们高唱着“这斗争岂容你站在彼岸,是爱她的。就该为他奔赴疆场。去拿起枪,拯救咱祖国出敌人的魔掌,去献出力量!”(《白云故乡》)唱出“到敌人后方去,把强盗赶出境”!(《到敌人后方去》)正是这些被迫着发出的吼声,坚定了我们幼小心灵中抗战到底的意志和最后胜利的信心。

这坚强的意志和信心是从抗战歌词中凝成的。也是从全民抗战的现实中得来的。我们歌唱“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山高水又深。”(《游击队歌》)敌后抗日的游击队歌,坚定了“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如果谁要强占去我们就和它拼到底”(《同上》)抗战决心。我们也高唱八一三战火中,坚守上海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守东战场”,同胞们起来,同胞们起来,快快走上战场,拿八百壮士做榜样。”增强了我门的抗战意志。就出在我们重庆的名曲《嘉陵江上》,更是我们由流亡的唉叹到抗敌的怒吼转化的具体体现。它从“我已失去了一切欢笑和梦想”唱到“我必须回去,从敌人的枪弹底下回去,从敌人的刺刀丛中回去”,唱起它,我们真地感到我们能“把我们打胜仗的刀枪,埋在我生长的地方!”(《嘉陵江上》)

筑成新的长城的精神砖石

《义勇军进型曲》里唱到,“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而我们这些至今还能冲口而出的抗战歌词,则像是当年我们幼小的心灵上筑起抗敌长城的块块精神的砖石。

万里长城,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团结抵抗外侮的象征。抗战歌词里经常有“长城”出现,是很自然的。在抗战初期的《长城谣》里,我们就高唱过“没齿难忘仇和恨,日夜只想回故乡,人家拼命打回去,那怕倭奴逞豪强,四万万同胞心一样。新的长城万里长!”正是唱起这支歌,使我们懂得,虽然我们只是…一个骇子,我们也是这四万万分之一,也应该是新长城上的一块砖石,我们应该“吹起小喇叭,拿起小钢枪,不怕年纪小,只怕不<抵抗”(《儿童抗敌歌》)。我们虽然不能直接走上战场,我们也曾为前方战士和后方的难民募集寒衣,“秋风起,秋风凉,民族战—十二上战场。我们在后方,多作几件棉衣裳,帮助他们打胜仗。”(《募寒衣》)我们也曾唱着歌去慰问抗敌的伤员:“你们正为着我们老百姓,为着千百万妇女儿童,受了极荣誉的伤,躺在这病院的床上。”(《慰劳伤兵歌》)

这一座全民抗敌的长城,屹立在我们心上。我们唱太行山上的军民“母亲教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太行山上》),我们也唱大后方老舍先生写的《送郎当兵歌》:“丈夫去当兵,老婆叫一声,毛儿的爹,你快快走,为妻的不再远送行。愿你平安回家转,愿你多杀东洋兵。倘若不幸身先死,灵魂莫散,喊杀声!”

心中有这道新的长城,我们歌唱敌后游击队的“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游击队歌》) 我们也歌唱在重庆大轰炸中,正面战场的《年青的航空员》“你看战斗机飞在太阳光下,你听马达高唱歌在轻云下。马达高唱着向前,它载负着年轻的航空队员。

正是这道新的长城,联结了山南海北抗日的中国心,那时才有山南海北同唱出《保卫黄河》里敌忾同仇,抗战到底的铿锵誓言:“拿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的警钟敲响;到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再到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当四万万同胞,像万里长般挽起臂膀向胜利进军的时候,我不禁又想起几句抗战歌词:“脚步合着脚步,臂膀挽着臂膀,我们的队伍广大强壮。全世界被压迫民族的斗争,是朝着一个方向。”(《救国进行曲》)

这,对于我们今天,正在向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胜利进军的中华民族是否有所启迪呢?

最后,还想说一点,我在这里谈抗战歌词,实际上是不能与抗战歌曲分开的。歌词,属于文学门类,但它又专属于音乐文学。歌词的思想内容,也就是歌词的灵魂,必须插上音乐的翅膀,才能飞进唱者和听者的心中。我在上面提到的这些歌词,全是我没有查询任何资料,顺口背诵,不,应该说是背唱出来的。因为6 0年前,这些歌曲我都曾亲口唱过,这些歌词,都是带着翅膀飞进我的心灵处,才让我6 o年不能忘记。所以,我把这篇讨论发言的题目定为《不能忘记的抗战歌词》。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9 20:26:05编辑过]


作者: 游子    时间: 2006-2-5 17:38

金谷兄,此文竟然也“ 门前冷落车马稀“,看来抗战歌曲,歌词,真的被诗人们遗忘了?
作者: 金谷    时间: 2006-2-8 20:46

游子兄:这不足为怪的现象。乃因诗与歌本是一对恋人,但是长期离异;诗人们犹如只倚傍父母之一方,与另一方长期远离,没有感情,当然见而生疏了。
作者: 游子    时间: 2006-2-9 09:45

所以,我们要让这对情侣「破镜重圆」,是不容易!

在此顺手贴一篇99年的小文如下:

藝術家的心靈碰撞

﹝游子﹞

早先,我曾向中國詩壇的朋友建議:在李白的故鄉四川,舉辦一屆「影、音、詩」三結合的國際「中華影音詩歌節」。想不到今天就在網上得悉:一個「國際民歌藝術節」就在本月十二日,在中華大地的南寧市召開了。我很高興又興奮。

我們現在還未能看到該民歌藝術節的詳情報導,但有一則花絮新聞則很使我們回味無窮:

今年5月,南寧市誠邀國內名作詞家鄭南、名作曲家徐沛東,到南寧市實地創作該「國際民歌藝術節」的主題歌。南寧的綠色喚起了藝術家的激情,鄭南一口氣作歌﹝歌詞也即是詩﹞16首,這些歌﹝歌詞也即是詩﹞引起作曲家徐沛東的強烈共嗚,而使他眼睛一亮的就是其中一首”大地飛歌”,兩個大手筆的心靈碰撞,使這首歌具有很高的藝術品位,既有民族特色,又有強烈的時代感。徐沛東發自內心地說,這是他近年來譜寫得最好的一首歌。經名歌手宋祖英演唱,這首”大地飛歌”成了本屆「國際民歌藝術節」傳唱最廣的歌曲。

我之所以對這則新聞回味無窮,是覺得它不單是藝術家們「心靈碰撞」的藝壇雅事而己,而應也是詩歌創作的一條富啟示性的道路。當然,中國現代詩有幾個分支﹝例如有”現代詩”、現代民歌、現代流行歌詞、現代自由體詩,等等﹞,各分支間又有眾多流派,因此創作的道路、方法自然「五花八門」;但無疑鄭南、徐沛東、宋祖英這種在大時代中「心靈碰撞」式的創作,最具藝術的火花;這對當前中國詩壇,亦最具啟示性。這比之個人關在窗內桌子上的所謂「文本寫作」「閱讀寫作」,要高明得多。可惜我們還沒能從報導上看到這首歌的歌詞或曲譜,不過我相信會是首較好歌詞﹝詩﹞。

或者有人會質疑:有甚麼理由還沒有看到詞、曲就讚好?對這歌詞有多麼好,我倒也不敢擔保,但我只是相信魯迅先生的一句話:「劇本有擺在案上和演在舞台上的兩種,究以演在舞台上的為好;詩歌有眼看的和口上吟唱的兩種,究以口上吟唱的為好。」

我還想舉另一個例子,詩人光未然與音樂家冼星海的另一次「心靈碰撞」,而這次「心靈碰撞」創造了偉大史詩「黃河大合唱」:當冼星海看到光未然的「黃河大合唱」詩稿時,音樂家深受感動,以致於他幾乎於一夜之間,一口气完成了譜曲;偉大史詩「黃河大合唱」就這樣誕生了!

﹝寫於九九年十一月十四日﹞

近十年了,我一直在奔走呼吁诗回归歌,可惜没有什么实际效果。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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