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祭
我不太喜欢养花。总以为理花弄草胭脂气太浓,女人的事。直到旅居南国,洁白的栀子花在赤热的夏夜送来阵阵浸人的清香,伴我度过一个个漫长的署夜;直到一两朵鲜花点缀寂寥的冬夜,才觉得:养花,也许很好吧!于是,也就有事无事地弄一弄院子里的花草了。
其实,对于养花我虽非内行,但也并不陌生。记得小时候,饭还不怎么能吃得饱,我家的窗台上就摆满了各色的花。那向南的窗子是特大的,高约一米五、六,宽五十公分左右,长约二米。春、夏、秋,花正好放在窗子的夹层里(北方的窗子都是双层的)。后来,窗台前又多了一条长约三米,宽三十公分的“花凳”。花凳与窗台一样高,冬天花摆在上面既能晒着太阳,又不致被外面的寒风摧残。父亲为那几盆花也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我却独独地不喜欢那些花。因为每天都要给那些不能填饱肚子的花草浇水,夏天又要屋里屋外地折腾,在父亲的严厉督促下又不敢稍有懈怠,真是凡死人了。又经常因只浇湿了土的表皮而遭训斥。这也许是我长大后不喜欢养花的缘由吧。
那些花里有兰花、灯笼花、菊花、玫瑰、看枣,还有些什么呢?我记不太清楚了。“灯笼花”(俗称)大概只有北方有,我旅居南方后还一直不曾见过。这种花的学名我不知道。只记得那花是紫红色的,花向下垂,很象北方人过年时家家挂起的红灯笼,大概也就因此而得名了吧!至于“看枣”(俗称),南方也有,学名我也不知。现在我的院子里就有几棵,春天开白色小花,秋结弹子球大小的红色小果。好看,但不能吃,所以北方人称之为“看枣”。
父亲养的花很多,但只有那棵栽在八十公分高的木制花盆中的看枣,对我印象最深。因其造型很美,又曾有人高价欲沽,而父却不舍。父亲养的花中一定没有名贵品种,因只有那棵“看枣”有人问津,其它的也只能是泛泛之辈了。
那棵父亲钟爱的“看枣”,结局却不太好。记得有一次“看枣”的叶子上长满了小白虫,性急的大哥用农药使劲地喷,直喷得小虫纷纷坠落,才满意地收了手。可是第二天,叶子也黄了。最后,只剩很有艺术的枝杆在墙隅独泣了。父亲当时并没有发火,不知是他最疼爱大哥的缘故,还是认为花还有救活的希望?“看枣”被淋了一冬的甘露,最终被弃置在院子里,带着我们一冬的希望。现在想来,那独特的根茎造形,确是一块难得的根雕材料,可惜当时不曾在意。
其实,当时如果费点心思,马上换掉花土,再用清水清洗花根,那花也许真的有活的希望的。花死了,却永远地留在了记忆中;即使没死,现在也天各一方,无缘得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