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时代
今天身体不舒服，午睡一觉醒来，两点多点。哎呀，迟到了！我匆匆骑上自行车直奔单位。一边骑，一边想着下午需要继续完成的工作……
快到一个小路口，突然发现前面非机动车道略靠内侧的地上侧身横躺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前面有几辆自行车绕开他急驰而去，便道上站着两三个人在看。待骑车离近时，发现这人脸上有许多血，细看耳外有血堆着，很粘稠的样子。血已经止住，看样子已经有一会儿了，他躺在地上，想抬起头，手也在挣扎着。我绕过他，在一旁停下车，问旁边观看的一个高个男人，大概有四五十岁，“他怎么了？”“让摩托车撞的”。“报警了吗？”“没有，骑摩托的人跑了。”我黯然，知道他为何不报警。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代，做好事可能会给自己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报纸、网络上在不断传播上演，于是就多了许多看客。我急忙拿出手机，拨打110，一边拨，一边环顾自己所在的位置，“喂，你好。在A路， B小区北门斜对面，有一个男人被摩托车撞伤，躺在地上，耳朵上流着血，脸上也有，摩托车司机已经跑了。你们快点过来吧！”110问：“摩托车司机什么样的？”“我没见到，只是路过这里看到这人躺在地上。是旁边人说的。”“你叫救护车了吗？”“没有。”“那我们叫吧。要不你打电话吧。”也许是为了说得更清楚，接警员改口让我给救护车打电话。我一时发蒙，是112还是120来着？我回头问高个男人，他拿着手机，要拨电话的样子，这时又过来两个女人看。“救护车打120，你已经打了110？”他边说边低头看着手机。我急忙又拨120，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家属吗？”“不是，我是路人。”“那你先把他的耳朵按住。”我急切地说：“你们快点来吧，我什么都不懂。”看到血我心里很害怕，哪里还敢去碰？而且在学驾驶本时我了解到，车祸现场，非医护人员在不了解情况时不能随便动伤员，否则二次伤害可能要比车祸本身还严重，这个人耳朵出血很多，很可能是头部受伤；何况，他已经不再流血。“已经派车了。你在那儿等一会，一会车到时和你联系。”“恐怕不行，我还要上班。他就在这躺着呢，旁边也有人在看着，你们会看到的。”“要不你问问他的电话，我们和他联系。”我问伤者，但他没说话，高个男人说：“没手机。问什么，就在这儿，还走得了？”“你们快点来吧，快点！”“车已经出去了。你告诉他救护车马上就到”。挂断了电话，我问高个男人，“他走着，怎么就被撞着了？”“我也没看见，只是听到声音就过来看。刚才那边等车的人说的。”他一指近前的公交车站。突然，他大声喊，“你不要动，不要动。”原来伤者挣扎着坐了起来，但伤者不听他的，又继续挣扎。这时手机响起：“伤员的具体位置。”我焦躁地重复了一遍，“在路的哪边？怕有隔离带过不去。”“路的北边。”我快速答复完，才发现其实这儿这正有个红绿灯，应该可以拐弯过来吧。当我再回头看时，伤者已经站起来，他中等个，腰间挎着个腰包，踉踉跄跄来到了便道，手扶着广告牌，躲到后面。高个男人继续喊：“你不要动了，不要动了。”我也冲他喊：“你快坐到前面来休息会，已经报了警，110、120一会就到！别着急！你在前面他们一来就会看到。”但伤者依然没有从后面走出来，于是高个男人走过去劝说。
想着我又耽搁这么久，更晚了，于是骑上车离开。没走一会，就听到隐隐的鸣笛声，很快，一辆救护车由西向东呼啸而过。我在马路对面长舒了一口气，加快了蹬车速度。
到单位忙工作，没一会儿，手机响起：“你好，刚才是你报警吗？”“是”。“我们到了，但是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现场。”“有现场，就在公交车站略往东。我走的时候，那人就在广告牌后面。地上应该有血吧。”显然，那个伤者离开了，确实离开了。我很疑惑，为什么要走呢？伤得这么厉害，有性命之忧呀。同事猜测：他要负担出车费用的，如果是个穷老百姓，又找不到肇事司机的话……
做完报表，拿去给领导签字，当我再回来时，看到有一个未接电话，和急救电话仅差一个数字，想来应该是急救中心打来的吧，不知找我又有什么消息。
对于今天这事，我不知自己是否会面临麻烦，尽管知道当今世界种种丑陋，但需要伸出援手时真的做不到扭身而去，置之不理，如果真的这样做，恐怕一辈子良心都难以得到宽恕和安宁。如果每个人都看着别人罹难而作壁上观，或者受助人对热心人反咬一口，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真是让人绝望。人人只能等死，这次是他，下次不定轮着我，或者你。
2012年5月28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