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饮

刘年

1、
一炉火，
两个男人，两杯沉默。

2、
越来越像父亲了，
哪怕是端酒的姿势。

3、
夹了个鸡肉在他碗里，
然后，往锅里添了几片菜叶，
加了点水。

等着汤开。

4、
问问他的身体。

他说年老了，
大不如前，特别是耳朵，
老朋友都不太愿意和他说话了。

5、
又说了些别的。
阿扁，奥巴马，县委书记。

也说了民主，
也说了腐败，
也说了经济危机，
也说了改朝换代。

语气都很淡，
像锅里的汤。

6、
浅浅一抿，
细细一品，
白酒，
并不像以往那么难以入口。

7、
他站起来，
说是加点盐。

个头小多了，
完全不是记忆中，
那个挑二百斤走六十里山路的大汉。

8、
说到母亲，
说到没有音讯的姐姐，
说到孙子的成绩。

他始终没有提我失业的事。

9、
一杯酒下肚，
眼睛有些朦胧起来。

有时候，
觉得对面坐着的，
就是三十年后的自己。



2009-1-26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