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诗酒自娱 于 2013-7-25 20:07 编辑
四
本书第一版出版之后,收到一些朋友的意见;特别是我在音乐教育界的老朋友杜亚雄先生和李西安先生批评我只谈了西洋音乐的节奏,没有考虑中国音乐的特点。中国音乐的节奏问题,近年来音乐理论界研究的进展很大,正在克服过去全面套用西方节奏理论的毛病。在杜亚雄先生的帮助下,我对本书、特别是它的第二部分作了彻底的改写。其他地方,也有很大改动。但问题一定还很多,希望继续听到大家的意见。
对于朋友们的批评和帮助,特在此致以诚挚的谢意!
本书并非专门的新诗史,因此这次修订将第一版中提到的一些与诗歌形式讨论无关的事件删去了。
研究诗歌翻译的那一章,第一版本来就需要改写而没有来得及。这次作了改写,并补充了一些内容。但限于本书的主题和体例,许多问题还没能涉及。
谈平仄,我原来有顾虑,主要是怕干扰了格律重点问题的探讨。这次补充了一些材料,但我还是要一再强调:目前并非重点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在这里不过是对自己过去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作个小结而已。
本书写作时间很长。有些当时新鲜的情况,现在早已过时;许多新情况,书里又没有提到。比如说,出版方面,变化就很大。现在还有什么人计较稿费多少?不叫你自己掏钱,就算走运了。至于出版要你掏钱,也已经不光是金钱问题,而是涉及职称评定等等许多事。这些情况,修改补充太费力气,也不是本书讨论的主要问题,一般就不再改动了。
三十余年埋头于这项工作,不光是一个学习和研究的过程,也是自己的心路历程。其中甘苦,不亲身经历无法知道,也是三十余年前所无法预知的。解决一个重大的学术问题,像传递接力棒一样,靠许多代人的传承,也要靠当代许多人的集体劳动。我们个人只是这链条上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已。
由于发表了一些材料,近年来我的论著受到不同评论,包括准确和不够准确的评论,这是正常的。可是除此之外,不仅作品“被格律”,而且我个人也“被派系”,甚至“被传记”。尤其是“被传记”的滋味不好受,就像提前被钉进棺材在听人念悼词,不论是过奖还是过责,甚至是媒体编造的传奇情节,自己连辩解都没法辩解了。尊敬的朋友们,请你们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翻译匠,没有入传的资格,也没有什么可以入传的东西。我只是由个人对读者负责,不属于现存的任何派。我这点渺小的成绩无法给任何派系增光添彩,而我在接受批评的时候也无需任何派系的庇护。——我说了这么些求饶的话,是因为我实在受不了啦!
中国的诗歌,无论从理论方面看还是从创作方面看,都是极为任重道远的。回顾祖辈的辉煌顶峰,巍如山岳,对我们既是激励,也是鞭策。而遥望前路茫茫,又决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坚信中国的白话诗歌必然会有可以媲美于祖辈的光辉的未来,但我们这一代人是不可能看到的了。让我用一首短诗来结束这本诗论吧:
黑 马
——赠白话格律诗人
辽阔的草原曙色微茫,
孤独的黑马,你奔向何方?——
浓密的鬃毛四方飘洒,
你驰骋在母亲大地的胸膛!
金太阳还没有升上天空,
大草原闻不到一丝微风,
百灵鸟还不曾高唱入云,
夜莺却已经停下了歌声。
没有人看见你勃勃的英姿,
没有人听见你激越的长嘶。
小伯乐正在为蟾蜍发痴,
减肥的天马啊——病体难支![① 有的朋友曾以为“减肥的天马”就是黑马。其实我的本意并非如此。]①
············
金太阳总会把天空照亮,
草原会涌起绿色的波浪。
人们会看到你的精魂——
在那条遥远的地平线上。
他们说:看呀,那是匹黑马!
它到了远方——是真是假?
它怎么会有这样的精力?
长途的奔驰没把它累垮?
这马儿听不见议论的声音:
它不能视看,也不能听闻。
它已经长眠在草原的深处——
远方只是它孤独的精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