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谷 于 2014-9-28 17:29 编辑
3、筹备会议具体问题多,病中亦要与汤先生坚持通讯。汤先生在上述信中,向我说明:川师领导向我们提出许多预想不到的问题,信中列述有会议的规模、时间、筹备组人员组成、会议议题范围、论文是否出会议论文专集等等,非常具体,都要我帮他具体考虑,以便拟定方案,具体实施。
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些问题汤先生及其所在单位不能处理吗?其原因是当时我作为这场论争的发起者之一,从1982年起与全国各地专家联系已近两年,特别是在大连会议,及我校学报文章发表后,大都在与我联系交流,熟知各地准备、特别是中青年学者论文淮备的情况;再者是当时我已与有些报刊有联系,帮助他们在向老一代专家组稿。这两方面加起来,对全国的老中青专家准备的情况,只有我才最熟悉。所以要把有限的会议人数的邀请书,淮确地发到点子上,而且要保征把会开好,所以汤先生只有要我全力支持了。要知在 当时通讯不如现在有手机,要联系很困难,打长途电话、发电报要到邮电局去,而且很昂贵,只有靠写信,这就是我与汤先生通信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从这封信中所谈的细节,可看出汤先生思考得非常仔细认真,可见他为此操劳,确实是尽心尽力了。同时也说明,要组织一次这样大型的会议,不可能一蹴而就。
除此信提的上述问题外,还有其它一些问题,确实是费思考的。春节期中我与汤先生商量,说明两湖要开会的日期尚未确定,因要在重要节日开,才能引起媒体重视,我建议在端阳节开为好。
关于会议内容与分工问题,经商定,讨论的中心主题,除“屈原否定论”外,可以接受其它论文,谈其它问题。这样就可照顾更广泛的专家开会。
此外,最难决定的,还是能否邀请日本学者参会之事。当年二月川师第一批邀请发出后,日本的稻畑耕一郎就知道了。其后曾分别给我和汤先生写信,暗示要参会。这些问题不是一次通信就能决定的,这可从汤先生的下列来信中可以得知:
中模同志:
来函推荐邀请名单,已与所领导商洽,全部照办。此外有些老先生虽
邀请,未必能全到。
院方答应邀请人数,约在四十人左右,因院招待所只能住下这么多人,
受到限制。
关于论文出版问题,待您来开讨论会时再商量。据我看所领导不一定
坚持由“学报”出辑刊的打算。
开会日期,已根据您的意见定在五月中旬。时间可由三天改为四天。
中间三天讨论,一天游览。所领导不同意再延长,以上是我商量的结果。
已决定发两次通知,第一次通知,寒假结束即发出;第二次通知四月
份再发。这也是根据您的意见考虑的。
稻畑耕一郎如果来川,又碰上我们仍在开会,当然应在邀请之列。他
的文章,有客观分析,与“否定论”者不完全相同。……。
您对这次“学术讨论会”的召开,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我曾向所领
导推荐您参加“筹备组”,所领导认为“筹备组”皆系一般职工,不好意思请您参加,不过在开会时希您能大力协助。
关于开会问题,已大体决定。寒风刺骨,您又久病初愈,可以不必来蓉,有些问题,可以通信解决。匆匆即
祝撰祺 汤炳正
(1984)二月七日
上面列举的许多问题,本来是要我在寒假中去成都共商解决的,正如信中所说的,因“久病初愈”,就叫我不必去成都见他,只用通信解决。
为什么久病?得的是什么病?这就要从去查廖季平的原著说起。中国首先否定屈原的,是清末廖季平。最先提廖季平的《楚辞新解》的,是谢无量的《楚辞新论》。谢氏在此文中说,“我十年前在成都的时候,见着廖季平先生,他拿出他新著的一部《楚辞新解》给我看,说‘屈原没有其人‘……。” 据查谢无量的《楚辞新论》,大致著于1922年至1923年之间,所谓的“十年前在成都”见着廖氏,又拿《楚辞新解》给他看,可知是时间是1912年左右。
其后郭沫若在1935年著《屈原》(学术本)与1941年著《屈原研究》,在书中批驳廖季平的谬论时,也是引用谢无量的上述著作,并说:“廖先生的《楚辞新解》,我还没有看见过,他的详细的论证我自然无法知道。”
后来闻一多先生写《廖季平论〈离骚〉》一文时,也未见过廖文,而且只有论点,也是转引的上述谢无量的文章,对廖氏观点进行批驳。由于谢无量转引的大多是论点,缺乏论据,故对其具体论据,少有论证与批驳。
而日本学者又以谢无量转述廖氏此书之文为依据,说廖季平的《楚辞新解》否定屈原。就引发我的深沉思考:六十年来,中外学者为什么都未曾见过廖氏此书,而以谢无量的转述为依据呢?而且只有论点,没在论据。这符合学术研究重证据的实事求是的原则吗?
我对此非常迷惑。因要为成都会议写研究廖氏论屈的文章,故决心要寻找廖季平的《楚辞新解》原著,看看其中究竟有些什么论据。为了求得廖氏原著,我在1983年冬,全力投入,去成都查了各大图书馆,甚至去井研廖氏原籍,查各地图书馆与廖姓族人,皆无收获,后来又到北京有关图书馆去查过,也是空手而归。
直到年初,最后才在重庆有家图书馆查到了廖氏的《楚辞新解》原著,打开一看,才知廖氏此书是1906年左右写的,其中没有否定屈原;并说《离骚》、《卜居》。《渔父》,“乃为屈子自作”。查到廖氏原著,我后来才能为成都会议提供崭新的论文;《廖季平的〈楚辞新解〉未曾否定屈原》。此文拨正了(包括谢无量、郭沫若、阐一多在内的)日本一些学者不事深入调查研究,以讹传讹,讹传了六十年的学术问题,从而引起轰动。
虽然查得此书,为写这篇为学术界高度瞩目的论文,提供了原始依据。但因长期在外顶风冒雪,奔走于各地,确实是太辛苦了。积劳成疾,患了胃、十二指肠溃疡,胃大量出血,解黑大便,住医院,输液输血,三天禁食,躺倒在病床上。其时正值汤先生催促要我,要我回答上述许多问题。为了不误汤先生筹备开会的大事,我是在病床上忍受病痛中写信回答的。其时自然使我想起《孟子.告子》中所说的一段话。其意是说:天要将一个重要任务交给这个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受此鼓励,终于使我能在病床上,完成了汤先生提出的许多问题的回复。要邀请四十人参会者的名单。
虽然经过长期治疗,出院休养,但身体虚弱极了,怎能去成都去见汤先生,商量开会之事?所以汤先生在信中称“您久病初愈,可以不必来蓉”。
虽然未去成都,为了给汤先生提供上述信中要邀请的四十位邀请参会者的名单,也是在出院后带着病体,完成受邀请人的单位与通信地址的收集填写,由家人把写给汤先的信付邮发出。
关于会议人数问题,最初决定规模是四十人。但于1984年春节后发出了第一次邀请,立即引起全国各地学术界的重视,纷纷要求参会。后来又补发了三次,直到当年四月,川师共发了一百多份邀请,才算了事。可见当时学术界的重视及其广泛的影响。
在筹备中最困难的事,是要不要邀请日本学者参会。日本一些学者闻知,也纷纷给我和汤先生来信,要求参加。但因很多问题难办、如涉外要高层批准、接待保卫、怕不安全,增加经费开支……等问题,最后还是决定。以不请日本学者参会为好。
开会的时间,是在我去两湖讲学,把一些事情与两湖的同志商量决定后,汤先生知道他们在端午节不淮备开会,才最后决定在当年五月下旬、即端午节期间召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