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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斋先生 于 2013-1-7 08:41 编辑

孙兄对格律体加以细化,可见其治学认真严谨的精神,敬佩!  

  "自由"一词用于任何艺术均不恰当,艺术就是在各自的限制中显身手,故自古未闻自由音乐、自由绘画、自由散文等等。
  诗受的限制最为严格,偏偏要标榜“自由”,走向非诗化,自然就只见自由不见诗了。
  兄所言“旋律自由体”“韵式自由体”云云,其实就是有格律的体,非所谓自由也!(这种分类对于那些坚持“自由”者也未必同意和加以使用)
  所以,当前理论上面临的最大误区,就在于“自由诗”和“格律诗”的区划名称。
  如前所述,诗无自由,故没有什么“自由诗”;诗本有格律,用不着多此一举称“格律诗”!
  
  
 呜呼诗坛久寂寞,无序乱称名。
    大雅休言绝,黄钟自在鸣!
  
□■□■□■□■□■□■□■□■□■□■□■□■□■微斋先生    weizhai@ebaobao.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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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斋先生 于 2013-1-7 09:42 编辑
甘肃诗词家、“东方”之友尹贤先生来信——
同意尊见。自由体占了大位大势还想独霸,如同那些坚持平水韵者 ...
诗酒自娱 发表于 2013-1-7 08:15



      尹子书中语.
    恰和吾道同.
    六朝靡丽久,
    携手继唐风!
□■□■□■□■□■□■□■□■□■□■□■□■□■微斋先生    weizhai@ebaobao.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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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是肯定存在的。

任何一件新鲜事物的发展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特别是格律体新诗,在自由体新诗发展了、创作了一百年了,要想在诗人的笔下转个弯,是一件不易的事情。需要经过较长的路子来走,逐渐引导,把自己发展壮大,让事实来说话,别人就无话可说了。
《诗词艺苑》面向全国征稿!投稿地址:
http://www.shiciy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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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诗酒自娱 于 2013-1-8 13:28 编辑

与许霆联手研究格律体新诗理论的鲁德俊先生来信——

万兄:大作已拜读过,论辩性极强,作为格律诗阵营,确需阁下这样的猛将冲杀一番。那位陈教授不知何许人也?似乎在抱残守缺,跑出来给格律诗派泼点冷水,意谓新诗格律探索是徒劳无功的。
*陈教授何许人也?鲁兄不知其为大名鼎鼎的舒婷之“外子”,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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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xdgls 于 2013-1-8 23:25 编辑

这种试图从理论上彻底否定新格律前景的文章理应重视, 但但零星的批驳无济于事,须理论家专文批评, 建议设立“泛诗体”联盟批评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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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xdgls 于 2013-1-8 22:06 编辑



              


    陈仲义,1948年生于福建厦门鼓浪屿,就读岛上唯一所中学,1969年赴永定县峰市公社插队务农3年,后历任鼓浪屿区教育组教师3年,鼓浪屿无线电厂工人10年,1984年毕业于厦门职工大学中文系。历任厦门职工大学中文系主任,副教授。厦门作家协会理事、常务理事。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1982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现代诗学专著5部《现代诗创作探微》、《诗的哗变》、《中国朦胧诗人论》、《台湾诗歌艺术六十种》、《扇形的展开》、《从投射到拼贴》等,及诗学论文10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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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xdgls 于 2013-1-8 23:22 编辑

陈仲义教授系诗歌理论家,多年来从事新诗理论研究。他将目光转向新格律诗,并试图为新格律诗在新诗界留有那么一块小小的自留地,也是他晚年思索百年新诗走向的一个进步之举。就新诗研究领域而言,陈教授涉猎面是宽广的,他不仅关注大陆的新诗(包括自由体和格律体),而且也关注海内外的新诗创作,还关注当今网络的新诗创作,

他在自传《我的写作与诗学道路》中说:“三十年来,以前十二年的“弯路”铺垫,和后十八年的执著,对中国诗歌持续做了一百多万字系列发言。值得庆幸的是,不再像从前搞创作那样,东打一枪、西放一炮,充满“游击’习气,而是在总体框架下,于创作论、诗人论、诗潮论、方法论诸方面做统筹设置。一以贯之的线路和架构,为本世纪现代诗做了宏观表态。”他的态度是认真的,只可惜他无视百年来新格律诗人的探索成就,对新格律诗的灿烂前景妄下断言。要批评其偏颇的观点,须了解其诗路历程。现将其自传贴出,供诗友们鉴赏。
                                                                     

                                                                                           ——  死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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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挖一口井

——我的写作与诗学道路
陈仲义

                                                                         找到属于自己的“领地”.
    “文革”对我惟一的“好处”是,提供我文学练笔的场所和过过发表瘾快感。除剧本外,我几乎涉及一切样式,不用说当时流行的半白半文的诗词曲、对口词、相声、仿日记体、书信体、诗歌、小说,就是为武斗而死的“烈士”所写的骈体诔文,也制作得声泪俱下。我的第一首诗是一气呵成,长达300行,讴歌红卫兵的,娴熟地套用马雅可夫斯基“楼梯式”,许多想象自以为艺术得很。我的第一部中篇小说,略带魔幻色彩,是描写十八层地狱,对立派的幽灵们如何与希特勒、戈培尔密谋东山再起。因为场景氛围需要,我不慎安排地狱悬挂毛泽东语录,“清队”后期,有人出示我“恶毒攻击伟大领袖”的确凿证据,白纸黑字怎么赖得掉呢,我上了工宣队黑名单。要不是抓学生之风很快刹住,我肯定会被拽进地下室成为新一轮“牛鬼蛇神”。我第一次体验到文字狱的恐怖,可谓心惊肉跳,也才更深刻的理解,1957年那么多人成为右派的荒谬。
    武斗逍遥期间,我重操旧业,找出初二时购买的《中华活页文选》,订成七大本,和香港繁体版《古文观止》一起作为主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头埋进故纸堆;为督促自己,我严格制订进度表,以小时为单位,记录每天作息,规定读书每天不少于八小时,有时晚上加班,高达十二小时,俨然一副秀才赶考的“刻苦”。我的一点点古文基础就是这样硬补起来的。有一天我进武卫人员的寝室,见到王力的《古代汉语》被当作枕头使用,惊叫一声,赶忙抱回家去。
    尽管文字狱的恐惧刻骨铭心,我甚至扔掉钢笔,发誓不再写东西。插队时,我的行囊还是装进游国恩的《中国文学史》四大卷,文学之心不死哇。在与霉干菜相伴的日子,我遇到邻村一位“黑五类”,他原是解放前《汕头日报》副刊编辑,为生计,他把许多藏书折半价卖与我。残缺不全的《茅盾选集》、受叶圣陶选集》、《郭沫若文集》。。。。。。乃至《同音字典》、《难字表》等等,继续顽固地孵育我的文学梦。
    一次赶墟在公社百货店书柜,翻到李瑛《枣林村集》(1970年版),心想:大诗人写出这等诗,我也能写。于是,发誓掐断的那个“情结”猛地复燃了。劳动读书之余,又开始涂鸦,写了满满一本子。在闽西头号知青诗人陈志铭发表数十首诗作刺激下,我尝试投稿,那是在回城前夕。不知是羞涩心理,还是不愿看到最后结果,我在写上自己真实姓名时,却随便写一工作单位,这意味着不管发表还是退稿——让它不再回到自己手上。返厦一年半后,有人指着福建人民出版杜《东海放歌》(知青结集)其中一首问道:是你写的吗?我十分狼狈,恨不得钻进地皮里去。
      因为从未摸过剧本,一直以来手心痒痒,1972年公社配合形势搞文艺调演,我在工作组长、原《厦门日报》编辑老李鼓动下,赶出一个独幕剧《在田管的一天晚上》。送审时,老李先肯定一番,然后指出“三突出”不够,反面人物大大压过正面人物。我虽据理力争,最后还是不大情愿遵旨做了修改(我同时扮演反角)。该戏只在公社礼堂草草上演,没有被推举到县里。这是我下乡三年多,取得最伟大的文学“成果”。当然还有那一本现在完全不能卒读的“豪情壮语”。
  返回厦门后,我在鼓浪屿区少儿体校当了近三年足球教练,兼做全区扫盲教师,再后来转到一家区办工厂。我谢绝当时颇多油水的供销工作,更抵制去办公室搞宣传。许多人无法理解我这样傻瓜,放弃人人垂涎的肥缺而去刮铁锈。固然是我对“假大空”遗风持续不衰深恶痛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担心笔头早晚会被“宣传品”写坏。幸好不久转到化验室,那是全厂少有的独立王国。一蹲就是十年,然而这是心安理得的十年“寒窗”!只要每天按部就班完成三小时工作量,其余时间就是自己的了。在工友们周而复始泡茶聊天中,我闭关锁国,躲在化验室,耕耘“自留地”。很少有人能逗留上十分钟,他们看到我这样痴迷繁忙,常常避而远之。好几回碰上厂长巡视,我照样公开摊着文学书毫不忌讳:读书总比游荡耍嘴皮好些吧。
     饥渴的肠胃碰上西方思潮初涌国门,你追我赶似地把各路先贤囫囵吞枣一遍: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奥古斯丁、维柯、黑格尔。尤其对本世纪大师们依依不舍:弗洛依德、克罗齐、苏珊。朗格、萨特、海德格尔、卡西尔、马斯洛、罗洛•梅,以及后来的“方法热”,都热恋了一回。
十年间,借助宁静独立的化验室“一书斋”,我总共发表了三百余件作品,出版科幻小说、诗歌、随笔三种书。今天看起来十分幼稚,羞于启齿,当年可是凝聚多少心血。1980年我加入省作协,正朝着那个难圆的梦靠拢,可是我清醒意识到:我真正找到自己了吗?
         没有。林兴宅教授一句话触动了我:“三千多岁如果创作上还没有取得重大突破,就要考虑另寻出路。”我回顾这十二年来(l969一1981)的道路:科幻小说虽下手较早(1978年本省第一部),却未能长驱直入;诗歌产量多多,似已气数渐尽;儿童文学入门较快,却有“小儿科”心理障碍。细想下去,我的确还处于“外围作战”,东敲西打,尚未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领地。所谓属于自己,是最能淋漓尽致发挥自己的优长和潜能。看来,这十几年的操演、摸索,不说枉费,也多少有些歧路。我陷入长久困扰:有些作家一出手,天生就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发而不可收,而有些作家虽然写了大半辈子,出了好大几本书,直至终生,也还是没能确立自己。    那么,我的突破口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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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一“马拉松”

        1980年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分水岭。我不脱产业余就读厦门职大。一年后完成的第一学年论文是《新诗潮变革了哪些传统审美因素》),约一万五千字,感觉不错就投到《花城》,非常顺利于1982年发表,这是我的理论处女作,没有想到获得较大反响。一些诗人、读者来信鼓励说,文章澄清了他们艺术上不少疑惑,何妨沿此路径,进一步深入。陈超先生则称该文为新诗潮文章中最早进入艺术本体论分析的。借此发端,我在近二千张诗学卡片基础上,确立了写第一部书的框架,18年毕业时已完成二十七万字——《诗的感受与传达》,后定为《现代诗创作探微》。该书较有“创见”之处,是涉猎他人较少问津的地方:如探讨感觉系统,尤其是直觉在诗思中的“尖锋”作用;探讨“情绪流”作为现代诗的内在驱力;探讨诗的“陌生化”效果,主要取决于语言的弹性张力;确立现代诗形式信条是“无型便是型”等等。
原以为在新诗潮高峰期可以面世,这未免是天真的奢望,出版界怎么可能轻易接纳一个无名小辈且亏本的理论著述?在省外五六家出版社流浪五六年后,最后才转嫁回娘家。可怜姑娘老了许多。
        这四五年间。也曾碰上几回“升等”机会,比如调到省作家协会,到报社当记者编辑,却因为死心塌地坚守鼓浪屿和塌地死心“做学问”而放弃了。直到1 986年秋天,才结束集体制工人身份,走上厦门职工大学讲台(开设六门课程)。这要特别感谢黄吟军校长,是他竭尽全力推举,不以学历取人;这一职业改变,也最终使我横下心,沿着诗歌研究的路子走到底。
         《探微》刚刚封笔,又萌生一个念头:朦胧诗几近鼎盛,诸位中坚诗人写作渐成模式,何不利用自己优长,做做诗人论课题?1985年秋,我自费赴京,分别与北岛、顾城、江河、杨炼做了长谈,搜集了不少资料(可借未遇芒克、多多)。作为“今天——朦胧诗”的同代人,我在感同身受及参与基础上,很快对新诗以来最大一次诗潮作出定位,认为它给中国诗坛带来不少积极影响。
     遗憾的是,1988年杀青的《今天派论稿》,北京一家出版社始入责编阶段,无奈一场风暴彻底把它给毙了。1990年有两家出版杜愿意接受,前提是删掉北岛(其时已有几部当代诗歌史砍去北岛专章)。我断然拒绝:难道还要让未来的新诗史重新增补吗?!我宁可等待下去。好不容易熬过“八年抗战”。直至1996年江苏文艺社全盘接收。可悲的是,十多年过去了,迄今为止,大陆还没有一部全面深刻研究“今天”、“朦胧诗”著述,如此严重滞后,我因先行一步而感到稍稍安慰,毕竟了却一桩我多年心愿。
       随之而来,意识形态压力与商品经济双重冲击,教知识分子陷入空前动摇。1989年在“先锋”后撤的日子,我竟动笔写起第三代,专论大陆后现代主义诗歌,不免有些飞蛾扑火一一自取灭亡的悲壮?设若说1986年开始大陆后现代诗歌的启动,那么仅过三年,不用说考察对象如此靠近不易廓清,单是拿特有国情一衡量——绝大部分人尚不知后现代为何物,你一厢情愿地激进“前卫”岂不自掘坟墓?90年代中期大陆学界才大谈后现代文化,你如此“超前”不是大过冒进?
不顾这一切戒律了,沉浸于全国各地寄来的一袋袋手抄、油印、打印诗刊;感受着诗歌真正的活力和变量孕藏于民间的海潮般躁动,我用《诗的哗变》笼盖第三代,在1989年3月几乎无人动笔的艰难时刻动手,并做好尘封的思想准备。
     不出所料,1990年6月完成的书稿又在出版杜“搁浅”三年,虽有邓小平南巡讲话,犹经反复折腾,方于1994年面世。稿费折书,自办发行。运回十几麻袋,登广告,办邮寄,赠诗友,托书市,甜酸苦乐,尽在其中。打这以后,我几本书都通过各地诗刊发邮购启事。不以为麻烦,反倒认为它是找到知音的好办法。因为读者能从邮局汇款,表明他确实非常需要此书;而一本理论书仅通过独家邮购渠道,拥有几百个真正知音,在诗歌低谷时期算是不错了。像这样的专业书,每一种邮购,少则六七百人,多则一千多人。不仅大大加强了与诗写者的沟通,也增添了写作与研究的动力。
     似乎意犹未尽。眼看着书橱,彼岸诗人的集子日见丰满,约有二百册。心喜:何不搞个彼岸诗艺“大全”,为此岸提供全面的技术参照?细读二百册诗集后,确立第四部书稿《从投射到拼贴一一台湾诗歌艺术六十种》总体框架,分上下两编(现代四十种,后现代二十种)每篇多以一个诗人主要技术特长为准。
    有人评价说该书最大特点是:将学术性与通俗性融为一体,将方法论与可操作性转换沟通。洛夫则称之“种类之多,观察之细,举证之贴切,就研讨诗歌艺术的专著而言,实为目前两岸之最”,并推荐给台湾一家专出大专院校教科书的出版杜。总编辑欣然接受,很快寄来写有5%版税的合同,但前提是拥有该书包括大陆在内的所有版权。这意味着此书在大陆发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与我写作此书——为大陆诗作者提供异域参照——的初衷相违背,经过一番痛苦抉择,我最后还是谢绝台湾方面的美意,把书稿给了漓江。友人笑话我:到口的肥肉不会咬。
    本该休整一番,然而1996年省文联理论研究室牵头提出搞一套未来文化空间丛书(十本),我有幸忝列其中。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一分一厘课题、基金之类的赞助,从选题到出版全凭孤军奋战,第一次遇上这样难得的“社会定货”,自然宵衣旰食,马不停蹄。当我以最快的速度第一个交稿时,才得知二十万资金不到位,丛书流产。1997年该书由林建发推荐到浙江文艺出版杜,后增补几个章节总三十万字,书名为《扇形的展开》,得到该社副总编黄育海和理论室主任张德强的首肯并列人《学者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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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xdgls 于 2013-1-8 23:17 编辑

“一口并”:经验、原创、实效


         三十年来,以前十二年的“弯路”铺垫,和后十八年的执著,对中国诗歌持续做了一百多万字系列发言。值得庆幸的是,不再像从前搞创作那样,东打一枪、西放一炮,充满“游击’习气,而是在总体框架下,于创作论、诗人论、诗潮论、方法论诸方面做统筹设置。一以贯之的线路和架构,为本世纪现代诗做了宏观表态。
      朋友们常常对我的写作感到奇怪,在当下“短、平、快”时代,哪来的耐力去进行这种累人的“马拉松”?
据我所知,在下大概是诗歌理论界惟一一个“草班”出身的“土包子”,原本就不该贸然闯入。设若硬要跻身其中,肯定要比别人多付几倍努力,真是吃力不讨好哇。如何扬长避短,发挥潜能;如何在“学院派”丛立的研究道路上,另寻路径。首先,我给自已规定一口井策略:我无力建造湖泊、水库、游泳池,那么.我一生就挖一口井呗——用艺术的方式而不是文化的方式—一开始便异常明确,做自我定位。我的任务就是心无旁鹜地往下掘、掘、掘。哪怕是看电视,看报纸,读一条广告词,我总是要和这口井联系起来。我的所有哲学、史学、心理学、人类学、文艺学、自然科学和方法论的阅读,都紧紧围绕着这口井,全心全意为这口井服务。与这口井无关或关系不大,即使有充分理由和诱惑,我都尽力排除。(比如从德国回来,报刊专栏高酬约稿二十篇,我已拟好选题,最后还是坚决放弃——心不旁鹜;又比如所有友情出演的序、代序、准代序、应时评论,我都不近人情地削减到近于零的地步——同样是为着积蓄马拉松能量。为这口井,梦牵魂绕,为这口井,耗尽生命,像西西弗斯推石,厮守苦役。
      遵循一口井策略,我又格守三条细则:经验、原创、实效。

                                                      苦行:守成抑或突前

     回顾三十年的文学梦,客观地说,早期的准备看似走了不少“弯道”,本质上还是铺垫了后十八年的道路。不过前面走的太长了,耗费过多了。畸形政治支配下的岁月和残缺不全的教育,无奈使一代人付出惨重代价。有幸的是,凭恃多年死不改悔,终究还是找到属于自己小小的“领地”,找到自己独立的学术发言。纵然事倍功半,但找到自己的位置,且乐此不疲,够干上一辈子,应该说是有福了。因为在我看来:人生最大的快乐和满足,是终生干你乐意干的事。要做到这一点,殊非容易,违心违意的事毕竟太多了。然而只要全身心浸淫于整个耕耘过程,我想即使没有什么大结果,也就足够了。
     每写完一部书,总是对自己说:到此为止,这是最后一部了。然而,每一部收笔,总是从“尾巴”处又冒出一个新构想。真想甩掉它,它却像幽灵紧紧缠着你,甚至反复滞留于梦中,迫使你就范。如此循环,推石的苦役就一直推到底了。有时揣度自己:好比麻将桌上的发烧友,一路陷下去,昏天暗地无法自拔:也好比资深‘瘾君子”,随便闻几行臭文字(不用吸),也会“醉’得一塌糊涂,无从收拾。这一生,就这样抽吸诗歌“大麻”,整天如堕五里云雾,欲戒弥深。如此不可救药,大概命中注定,也就更加变本加厉—继续让他“烂”下去好了。
     每写完一部,总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好似病后初愈,于是重新给养重新积蓄。
     转瞬之间,已到知天命。少了青春期的意气、激情,多了中年的平静、冷凝,这才悟出,生命宜做减速运动。尽管诗心不死,时有冲动,但最佳思维时段、最大创造力时期大概已趋下行?这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倘使还葆有某种难得的韧性耐心,一旦失缺原创活力,写作还有什么意思呢?据此,我把接下去原定的五部专论写作删减为二部(最多三部),我想这是明智的。十年之后,我应该有勇气对诗坛彻底“拜拜”:一个人,终于干完他所乐意干的事了。
                                                                                                1998年10月于鼓浪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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