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父亲节]】我像我爸

本帖最后由水若寒于 2013-6-21 10:57 编辑

见过我爸的人都说我像我爸，特像。
      听说，女儿像爸，好命，好福气。这话我爱听。而且，我爸还那么帅。即使我爸现在老了，也是个帅老头儿。
      当然，我也像我妈。譬如头发呀，性格呀，脾气呀... ...
         我爸老说我脾气不好，和我妈一样狠。我不爱听。该狠的时候还得狠，这年头就得有点个性。
      您就情愿您家闺女在外面吃亏受委屈啊？我言之凿凿地和我爸理论。我爸却一本正经地和我针锋相对：你只莫欺负别人——他的女婿，我的夫。好一个爱憎分明的老头儿。
   这老头儿怕是老糊涂了吧？胳膊肘儿怎么往外拐呢？我不服，理直气壮地顶回去，我才是您亲生的，他顶多算您的半个儿子。我爸更加立场坚定地恼我，你像老虎一样凶巴巴，就是不对.......
      看吧，我爸又要帮他数落开了。数着数着，这一老一少就惺惺相惜了。
   罢罢罢，我不和这老头儿理论。谁叫他是我爸呢，谁叫我找了个他老人家也喜欢的人呢？我得识时务地赶紧散人。
   看他和我爸推杯把盏地说心里话，我就醋。分明，他是儿子，我是媳妇嘛。但这种错位的恍惚，却让我看在眼里，美在心里。
   嗳，我爸算是找到知音了，且是相见恨晚。
   我爸人帅，心好，勤劳；不损人利已，不坑人害人；也不... ... 反正啊，劳动人民的优点我爸一样都不缺，就是有点缺心眼儿。
   常记得我们小时候抹着眼泪跑回家，添油加醋地在我爸面前控述小朋友如何如何地欺凌自己，眼泪汪汪地巴望他亲自出马，为我们一解心头之恨。谁知，我爸只顾察看我们的伤情，根本没有为我们“报仇雪恨”的动机，还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听得我们似懂非懂，莫明其妙。弄不好还要莫明其妙地挨一顿打骂。
   嗨，遇上这样的爸，有理说不清。
   长此以往，我们就学会了和小朋友和平共处的本领。也懂得了凡事要冷处理、躬身自省、不必锋芒毕露的道理。
   人说：人善人欺，马善人骑。我爸的善良和质朴也成了心怀叵测之辈使坏的契机。
   那时还是大集体，生产队的全体社员集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怕是农闲的季节也要集体呆在地里混时间，才有工分记。收的粮食按劳取酬，也就是按个人所得工分分配。生产队里专门有记分员，而这个工分里面也有许多见不得光的猫腻。掌握“工分大权”的小干部可是了不起的，看谁不顺眼了，谁的工分就会被误记，或者干脆不记。误记，则是少记的代名词。憨厚老实、没有家族背景的人自然成了他们耍手腕的对像。
   我爸当过兵，小伙伴们喊我爸“解放军叔叔”，别人才不敢轻易冒犯。但我爸有一张讨人嫌的嘴，由来好抱不平。谁的工分记得不公正了，谁家分的粮食短斤少两了...... 凡是经过我爸眼前的不公平事，他都不放过。惹得那些小芝麻官们又怕又恨又无处可逃。想好好整治一下我爸，又苦于抓不到把柄。
   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只玉米穗子也贵如黄金。为了栽赃陷害我爸，一些没心没肺的人故意在我家屋后的地里偷粮食。地里出什么就偷什么。然后，贼喊捉贼地散播谣言，玷污我爸的清白。流言蜚语，以讹传讹，似乎我家的口粮都是我爸偷来的。
   我爸百口莫辩，也懒得去辩。
      我妈急得抹眼泪，怪我爸没用。
   我爸却说，人正不怕影子歪，清者自清。
   后来，当年的“偷盗案”终于真相大白——小偷就是我们同院的。众人嘘唏。包产到户后，他们不思悔改，被人抓了个人赃俱获。因为他们两家比我家过得好，能掩人耳目。只要我家附近地里的粮食被偷，我家就成了众矢之的。贫困，更容易让人趋炎附势，利令智昏。些许年来，他们不但偷得天衣无缝，还是移花接木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我爸替他们背黑锅。
   我爸说，其实他早就知道是他们干的，久走夜路总要撞鬼。
   或许，果真有“因果报应”的灵验吧，他俩都没善终。一个因车祸身故，一个因食道癌晚期而逝。说也奇怪，自从他俩没了，队里这片山就清静了——地头的粮食、蔬菜、瓜果，院里的鸡、鸭都安然无恙。
   山不转，路转，我爸也当上了生产队长。
   我爸大小也是一个官儿，我们也可以趾高气扬了。但我爸却不记前嫌，不偏不倚，尽职尽责地到田土包产到户。
   而今，别人一提起我爸就说：好人！

   是啊，好人一生平安。平安是福，平安是寿。
   而今，我爸老了，完全有理由享享清福了，但他不。依然放不下他的一亩三分地，自得其乐地种五谷、养六畜。
   我爸在城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像孩子似的要想家，要忙着回去。谁也别想留住他。
   我爸说，农村自在，天地广，空气好，有鸡有鸭有庄稼。
   我爸说，我们不想在外面过了就回家，他收的粮食我们吃不完。
   在我爸眼里，我们还是那群没长大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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