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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年续篇
又快到春节，岁末年头，本来是我这行业最忙时，换句话说，正是个体户赚大钱的好时候。但现代人不爱钱，爱烧钱，爱维权。动辄要自由，旧观念打破后，新信仰尚未建立，灵魂在无归依的状态下，精神激励自然失去意义，若对物质激励也开始淡漠，后果是可想象而知的了。特别像我这样的家族性质企业。其实那些来自发达地区的青年医生，早半个月就请假跑光了，剩下的本地员工，也没有一个愿意节假日加班的，要干就只有自己人顶着，年也别过了，劳累得要死，还得落下在体制内工作的同学、同行“要钱不要命”的嘲笑。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严格国家规定。大家心放开，关上门来同步耍！
如何过这漫长的七天大假？是不是还像往年一样傻傻的候在电视机前，任由赵本山之流出来忽悠？等着辞岁时那一场惊天动地的现代战争？我也开始犹豫不决起来。儿女们在我前两年革除了除夕的团年宴后，早已开展了自驾旅游度假。我因要陪着老母亲守岁，还保持着几十年如一的习惯，只是到初一才选个合适的地方，同着妻子陪着老母亲带上两个小女，出去踏青。但自去年登峨嵋山后，发现她已经受不了旅途的劳累奔波，两小女大学毕业后，也不再愿意留在家中当乖乖女 最终我和妻子也决定加入到自驾游的行列中去。
被寒潮追着跑
什么事好像都讲究天意，本来计划是腊月廿九日，才启程的，廿八日是我们安排的鼠年最后一个专家、博士门诊日。但突如其来的寒潮消息，最终促使儿子决定提前行动，以期能顺利的通过最易受寒潮影响的湖南路段。当然安排了的工作必须坚持完成才走得脱，抱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念头，为沿途的参观和除夕抵达海陵岛抢时间。
真正脱身已经是下午一时，因为我们这个晋升不久的大城市93号汽油紧缺，转了几个加油站才得到补充，方敢上路。天阴沉得很。好在周边路况很熟悉，除了导航仪提示有电子眼监控的路段，我们都保持着较高的时速，在超车道上当仁不让的行进。
离自贡时的温度是十度，平时重庆一般比我市略高一度。但今天进入重庆城区时，开始飘起小雨，气温陡然降到六度。
看来寒潮正咬着我们脚跟脚的走呢。
我们趁着这股北方吹来的寒风，轻轻飘过李家沱的斜拉桥进入渝黔高速遵义段，时间已是下午三点二十，气温已经降至五度。为了安全我们换人驾驶，四时三十分冲过号称黔北大门的长隧进入渝黔交界的松坡收费站，加油小休。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桥隧技术好像已经突破了不少先前的地质禁区，在这十万大山中自在的穿行。五时二十分，几乎在一呼一吸之间，轻车已飙过短短的（约一公里多）的娄山关隧道。上一次路过，那时还叫川黔路，贵遵土高速已经通车。当年过娄山关是很费了些周折，又遇堵车，跑了小半天吧。这次是在渝黔高速通车后作第一次全线行驶，本来从地理位置看我们是应该走西南出海通道的，但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时代精神下，我们选择的是高效快捷。可惜车过遵义后，路还是老样子，是那种贵州特有的准高速。车速究毕要服从安全的大前提，六时十分过息峰时，车外温度已降至三度。临近贵阳又遇修路，扩道、拓宽、改线。天也黑得早，下着雨雪，不到下午七点四周已经漆黑一团，卫星导航仪也开始罢工，失灵了。已经不能再走，我们只好把宿营地选在贵阳。
第一站：贵阳城里访风光
走出“高速”收费站，也仅仅八点稍过，但路不熟，因修路不少路口被拦截，要入城却误打误撞的开上了贵黄高速的导线。虽然交了点学费，但并没多转几步，而且下来就到了城口。在我所到过的省级城市中，其街窄路杂、缺乏规划、交通导引路牌缺乏，这个城应该说是最独特、最显著的了。几年前到这开个一次学术会议，下榻山林宾馆。离开时是请了一部的士导引才走出城的。为此刚到头桥，碰到第一家外表看来还将就，名字也还响亮的金山宾馆，便急忙安营扎寨了。
本来下车就应该及时晚餐，但刚进客房就得到了小儿子的消息，他们受我们的影响，也提前在今天启程了，现在距离我们只有半小时的路程。虽然选择的目的地不一样，开始这几百公里却是一致的。理所当然的我们决定等他们来会餐。单纯的等人是很无聊的，我忽然想到了网友风光正好住在这城里，临行带了些书在车上，如能联系得上，可以给他留几本在宾馆，让他有空来取。便用手机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可是信息传出后并没有回音。因是没见过面的朋友，这号码也是第一次用，原本没抱太大希望，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在不太熟悉的城市办事，最佳选择就是找的哥，喊了两部的士，说明了我们的目的，他问：“正式点的大酒店？还是随意性的风味小吃？”“味道好一点，有你们地方特色的。”“好吧，离这不远，有一条好吃街，我送你们去自己选吧”
果然，不过几分钟，便把我们送到了一条很热闹的横街，两旁全是密密麻麻的饮食摊点。大多是烧烤，半摊半店的，煞是兴隆。原想稍事浏览，选择一下，可是打开车门，就被飘洒而来的细雪逼住了，孙儿们少有见雪，正雀跃着满街追逐乱窜。只好就近随意找了一家先安顿下来，才好管理。可惜店堂实在太小 ，生意偏又很火，老板见我们这一行人多，怕丢了生意，竭力协调才勉强让我们落座。恰好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小儿子拿过去一听说：“爸，你网友来了！”“请他来喝酒吧！”不久手机再响，“到了！”老大一接听，便叫他兄弟拿起电话上街去迎接。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时尚，戴着眼镜，略显沧桑，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随小儿进来了。不用介绍，我感觉他竟像早已认识的熟人，只不过比到山区给学校送字典时的照片更俊气，更实际罢了。
简短的介绍后，风光便反客为主，点菜上酒。看得出他在这很熟，老板娘很殷勤的忙碌起来了。很快撤掉残肴，真个添酒回灯重开宴了。可能大家都是搞技术工作的吧，一谈就投缘。我的听力本来就不好，又处在这么闹嘈的环境中，所以很多话要靠儿子们强调转述，我才能听得清楚。后来干脆就成了老大和他的直接交流。究毕他们年龄差距不大，更有共同语言我和小儿子只是偶尔插插话，陪着喝酒。虽是萍水相逢，但因为没有世俗的利益羁绊，又无敏感话题，反到谈兴、酒兴同高。妇女、儿童都走了，雪也早停了，已经进入子夜。我们四人依然全无倦意。直到风光坚持着开了第二瓶习酒，每人都该有半斤量了，考虑到明日的行程，他才把我们送回宾馆，极尽地主之谊。面对他的热情，我也不好推辞。究毕，挂了职的专家身分有些独特，在这十万大山里，无疑他已是一个方面的大员。套上的行政级别不会低，他那行道不单是热门，更决定了辖下牵涉面宽，当是统领着千军万马的副帅。只是要还他的情，到真还不易，听说他到成都的时候多，恐怕只有传说中的新川黔高速落成，那时我们自贡成了贵阳到成都的必经之地，过往的时候一多，应该有我们招待他的机会的。
谨慎踏雪到都匀
计划是走长沙，过永州祖籍地。过年后再下广东。但气象预报很不妙，近两三天，恰好是寒流侵袭华中华南地区的关键时刻。位于大陆腹地的湖南，自是首当其冲。儿媳建议改变方向直下广西，以利行车安全。我们两爷子尽管有些不甘心，但也只好同意到了都匀分路时视情况再定。
八时半发车时，气温是零度，阴晴。雨刮器上结了厚厚的冰凌，保安给我们提了两瓶热水才将其溶化掉。十分钟后登上了云关站进入高速，周边山上已经有了零星的残雪，气温降至零下二度。虽然由于过往车多，主车道上未有积雪，但两边的路沿已能见到明显的冰凝。九时许，开始进入长长的下坡路段，这就是云贵高原的特点，出来都是一溜顺的下坡。这还算在西南出海通道的干线上，好在是走过的熟路，我们心中有数，知道这下广西是急不得的。果然这第一个长下坡，前面已经有车追尾，两车挤在一侧等候交警，其时已是零下四度，过往车辆极少，绝无行人，好不凄凉。前面已经进入龙里小盆地了，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气温也回升了一、二度，大家的心情才开始有所回暖。
第二个长下坡刚刚开始，大家就被异常的气氛，弄得紧张起来。路旁三三两两的出现了养路工，间隔在一公里左右，以小组为单位在往路上洒盐和一些沙状物。看这阵仗就知前途之艰险非同小可，否则高速公路的管理公司能舍得花这大本钱？不出所料，在一个急弯转过的高架桥上，又一起三车连撞报警，有好些想往海边过年的游客早已吓得胆颤心惊，把车靠在路边，想等到气温回升后再走了。好在老大在这种路上走，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我们总算稳稳的闯过这一节最易失控的溜滑陡坡路段。进入了盘江地区。
十时二十五分，到了走湖南或广西的三岔路口。气温仍在零下二度，为安全计，没有疑义的一致通过尽快往大海靠拢。十一时二十分在都匀站加油，天气好转，但不利的消息也被证实，贵新高速改建，都匀到新寨段只能改走国道。省几个过路费却要多耗至少两个钟头。出门在外，真是身不由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晴光初现气温虽然仍在零下，但已经在缓慢回升。危险的路段总算走完了。
独山城边砣砣肉
这里的国道，依然是收费路。交费时问了一下，说有一百多公里。路面看来不错和我们川南的地貌相仿。大概比山重二级还要差一个把档次，主要是路面不大宽，大型车辆的交会是必须缓缓而行的。好在在接近年关，来往车不太多，躲了几天的太阳，也在中午露面了。
大家的情绪都已经好转，十二点四十分过独山，这是西南出海通道中，贵州和广西接壤的最后一个县城。据说是有名的花灯之乡，穿城的干道上两侧都挂着灯笼，当然对来自南国灯城的我们，并无太大的吸引力。不过时当当正午，我们决定在此用餐，可惜不太长的街道跑完，未见像样的食店。只好出城后，在路边寻找了。又前行了约二公里，方见右侧有一幢小楼，门前有院坝，已经停了一部小货车，大门是虚掩着的。好在停车方便，我们决定停下来碰碰运气，再不济，有开水也行。反正随带的吃食很多，主要目的是下来活动一下。
这个外表看来很冷清的路边店，里面很是热闹，几张桌子全坐满了人。饭熟了，菜还没好，大家都在等。老板说过年帮工的都走了，就他一个人忙。楼上还有雅间，只是没人服务，要吃就大家动手好了。
等我们上楼坐定，菜也就好了。就是一大锅连配菜也极少的肥砣砣肉，也没什么佐料，更不用说蘸水什么的。要吃的就自己去端，每份一大海碗。我们看重的就是那一碗滚烫的鲜汤，转眼间，两代家庭主妇，已将这汤加上了我们自己的菜肴，变成了一碗香浓的什锦杂烩汤，摆在桌子中央。饿汉是不择食的，这种平日看着也腻人的肥砣砣，转眼也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从楼上后窗望出去，下面的园子和附近的土地都显得有些荒芜，按理，应该是很好的菜园的，我们本是过客，不了解情况，自然也用其所长不着去理解，只知道，这里的人很诚实的。全不因奇货可居，而趁火打劫的发点小财，收的餐费，我简直不好启齿。一车人的伙食费也还不致平常一个人的预算。
也因为这一顿独特的午餐，使我们永远记着了这个地方-------独山。
岭南风情
离开独山已是下午一时十分，又经过下司和麻尾两个场镇，恰遇逢场天，这一带位于黔桂边界线上，离湘西南也不太远，三省乡民来往，算最典型的多民族杂居地。风格十分的独特，各式民族服装鲜艳夺目，况值年前大集，盛况空前，这里的国道还保持着上世纪设计时的老习惯，基本上是穿场而过两边是店；店前有摊；中间是车流混着人流。最妙的是车流的组成，不单有大大小小，客货各型的汽车；摩托、三轮、手扶式拖拉机等各种机动车；更有马拉牛拖的畜力车；当然少不了人推人拉的人力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里，伴着马嘶牛鸣；商贩的吆喝声；呼儿唤女的寻人声；争论不休的骂街声；宾馆迎客的锁呐声；小车就在这满场的欢声笑语中在和来往人潮的亲密接触中，时停时进的缓缓挪动。靠边的车窗早打开可以慢慢的和商贩们讨价还价买一些水果和小吃，其乐融融，我们也不急，仿佛今天就是专为赶这热闹的乡场来的。特别是场外边的一个什么时候农家乐或山庄的门口还有一群化了装的人在吹打，怕是年前赶快着办喜事的吧？一时诗兴涌来，我忙在行车日记上匆匆记下：
朱果盈摊满小街，金橙列阵笑颜开。岭南风物民情美，迎客众仙献舞来。
走出麻尾，就一眼看到穿山。这是早已熟识的景观，是贵新高速公路结束，进入广西的迎客山。时间显示已经是下午两点五十分，温度上升到了五度。冬阳懒懒的照在人身上，软软的很让人感到惬意。传来的利好消息是：现在走南宁不必再绕道河池、柳州了，有路直插过去，据说要少走一百多公里的弯路。
心情很好，据说到南宁只二、三百公里了，我们便把这个省会级的城市，定为今天的宿营地，不疾不徐的顺着凤凰山麓跑去。广西不愧是是世界著名的风景游览胜地，有着举世无双的喀斯特地貌。这里的山，平地拔起，鬼斧神工，千姿百态；这里的水，蜿蜒曲折，明洁如玉，不疾不徐；山多有洞，洞幽景奇，瑰丽壮观，美不胜收；洞中怪石，琳琅满目，各状其形，惟妙惟肖；于是有了“山青、水秀、洞奇、石美”的“四绝”。我第一次入桂，就是走的这条路，还未下贵新高速就被征服了。当时曾一气作长歌：“天公何偏爱，造物显灵精。一入广西界，眼前山水明。群峰小且秀，重峦百趣生。翠屏多洞景，穿山见月盈。忽如百兽聚，狮虎竟狰狞。又似果珍汇，仙园异品呈……行来心已醉，何堪到桂林。”后面还有些已记不确了，最后两句因林已经出韵，没要了的。可见这一段景观路很吸引人，是跑不快的。
三点半过南丹大桥，太阳虽然早早阴去，但气温还略有上升。又沿着老路跑了三刻钟，和先前的出海通路分道扬镳，进入为促进旅游发展修的水南专线，沿途景观比老路略逊，依然是连灌木丛都很难生长的石山。正遇橙子下树的季节，黄澄澄的寿星橙码在公路两侧，招徕着过往的旅游车辆。我们选了一些试尝，果肉不如外表理想，主要是皮太厚，实际大小不到外形的三分之一。认真说，这样食用很浪费，这种果的果壳肥厚，醇香，正是制作传统蜜饯“柑砖”的佳品。我顺山沟走了几步，感觉有些荒凉，连杂草也不丰茂，干焦焦的。土里有一个老妇人背了一个背篓在割草，伛偻着身躯在很艰难的移动。心里有一点酸楚，山乡的农家生活的艰辛，非经历过者，有多少人能真正的明白？
踏景观风过壮乡，石多土薄麦稀黄。路边也有山茅草，垢面蓬头欲断肠。
这时我忽然想到，外来的游人特别欣赏的这些有如大盆景的奇峰异石，对生活在当地的人来说，其实是一种灾难，这样的生存环境下，压力是可想象而知的。现在的广西政府以大力发展旅游业来促进地方经济的上升，的确是明智之举。根据几次到广西旅游的经验感受，也的确能感受到广西政府对外来游客的诚意。无论是道交管理，衣食住行，往往都给游人提供了最大的方便。按车友们的说法：进了广西境，麻烦就少了，可以放心开。个人的感受也正是如此，同时感觉广西境内的路也维护得特别好，跑起来舒服。
究毕已经接近岁杪，天黑得太早。在这段新修的水泥路上，只跑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大兴。这是水任到南宁段目前已经开始营运的高速路段，计一百五十公里。虽然才五时二十二分，但已显暮色苍苍，为安全计，儿子让我来开这最后的一截，他知道我在高速路上的时速一般都在八十公里左右，按年青人的说法是散步速度。自然也是很安全的车速，反正终点在望，时间不晚，随我去慢慢摇了。
七时十分，开出了南宁北的出口，我们是第一次来花城。(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