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与写诗
曹远
从一九八○年开始,我接触到几首唐诗绝句,我便喜欢上了诗,诗歌激起了我的人生理想,也激发了我飞扬的灵性,于是我将人生理想定位在当一位诗人。由于对于缪斯的钟爱,诗对我是一个神圣的字眼。
我写诗基本上与读诗同步,因为总是有灵感触动,让我总感觉“灵感”是在读诗中获得的。于是我拼命读诗,一切能找来的诗歌我都读。当我看到柏拉图说,灵感就象磁石,不仅能吸引铁环本身,而把吸引力传给那些铁环,使他们也象磁石一样,能吸引其他铁环,我很相信灵感是可以传递的。
随着阅读水平的提高,特别是阅读的诗歌越来越象诗,这里主要是指当时书刊上发现的自由诗。我更喜欢中国唐诗,记得我曾模仿过白居易的《琵琶行》,写了一首文言长诗感情更真挚,自己读了还感动不已。由于青春期的忧郁,加上当时流行伤痕文学,我的性格又很内向,心里染上了某种自卑感,显得多愁善感。于是,诗歌成了我感情的寄托,也成了我心灵慰籍。由于受到郭沫若、雪莱•拜伦、海涅的影响,陷入了浪漫主义诗歌的漩涡。那时影响我最深的还是李白和普希金,喜爱李白是由于对古典的忠爱和对自由灵魂的追求,对普希金情有独钟是我的性格,与普希金的忧郁十分投机,他的许多诗篇总让从忧郁中多阴转晴,云开月朗。普希金的忧郁成就了他的名篇佳作。我的忧郁使我爱上了普希金的诗歌,这一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写诗,但是这些诗我也几乎一首没有保留。因为那些诗太抒情、太直露了。
大约从我认识到浪漫主义诗歌的轻率、直露。我开始反省自己,然后, 阅读了中国古曲诗歌的发展史, 从诗经到楚辞,屈原的作品我基本上都读了;从古诗十九首到建安文学,曹植的诗也基本都阅读了;从乐府民歌到陶渊明的诗文,我对那些田园诗十分钟爱;从唐诗到宋诗到元曲。盛唐的诗不用说能看到的,全部都读、背,特别是杜甫的诗,我从他的诗中认识古典语言的魅力;宋词更是我的钟爱,宋词以抒情的细腻、婉约、柔美和真情,让我心醉痴迷。我后来的诗歌深受唐诗宋词的影响,如李白、王维、李清照、李煜、辛弃疾等。
后来接受到台湾现代诗,我再接上大陆自由诗发端时的创作历程进行分析,总算摸到了中国自由诗的脉络。同时也找到了些写诗的新感觉,主要是在对中国现代语言的诗意性的探索中,探讨现代诗与中国古典诗的融汇中,在如何开拓现代文学诗意的语言中,我有了一些自己的体验。
我想写诗要有真情,真情是诗歌流动的血液,没有真情的诗是苍白无力的,是没有生命的;写诗要有灵感,有灵感才有创意,才是创作,灵感是个性化的真切的感悟;写诗更要多读诗 ,要有诗的深厚修养,这样才会写出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无的独创性的诗歌;有诗的独特的灵感和深厚的修养,才会避免写的诗雷同、庸俗。写诗还要对诗的语言进行研究,没有准确、精炼、优雅而诗化的语言,就没有诗意和韵味。诗歌的意象就是语言的意象,诗歌的意境也是语言创造的意境,诗歌的美妙正是语言的美妙。最后我强调诗是美的,如果没有美,那就没有诗,诗是语言艺术美的精品。简要地说,我认为诗是真情的、灵感的、有创意有韵味的精美的语言艺术品。
台湾诗人我比较喜欢洛夫、席幕容、余光中、林泠等诗人的作品,我佩服他们堪称精美诗歌语言,。大陆的诗的语言总是平淡无味,不说是白开水,也大多是平面式的图画,而台湾诗歌,其中的精品自不用说,就是一般的语言也有意象的立体感,有诗意,有韵味(这里不包括我看不懂的现代派)。我认为如果说我的诗歌有那么一点诗的意味,主要得益于古典和台湾自由诗。
青春是人生最美好的时期,青春是人生最纯情的时期,青春是自我意识逐渐形成,心灵之花悄然绽放的时期。青春当然是诗歌抒情诗最好的时期。我的诗集《青春诗润》分为五集。第一辑“少年情怀”,主要是青春期美好的感觉,是真切情怀的表露,是真实的心灵之花。如《荷》、《梅花吟》、《湖心低语》,《渴望》、《草原》则写出了我对诗的人生追求。第二辑“少年情诗”,可以说是我找到了诗的感觉的一次爆发,那些诗直切心灵,是当时对人生、生命、人类意识和人性的灵性的直觉的反映。因此,那些诗得来全不费工夫,很多是短时间写我的,整个一辑也只是几周写成的。第三辑“师心禅意”,因为我的是教师,除了教学之外,我还写了一集儿童诗(大约七八十首),我写自己的生活的诗就那么几首,也是真情的流露,没什么技巧。禅意实质上是我对中国文化“静”的领悟,也是对某中文化境界的追求,当然与我修身养性、内省反思有关。反省内视,修养心性与古人如王维、陶渊明、苏轼等产生了心灵感应式的触动,所以写了那一组诗,这些诗写的自然景物,有的是从古诗中直接提炼出来的,如《秋思》、《落日》、《静夜思》、《渡日》,当然也是现实中的真切体验,自然有所创新,首先语言是现代的。《佛山月夜》有洛夫《金龙禅寺》的启示,《水夜禅意》有卞之琳、鱼化石的感觉。《雾中月光》、《落日》是现代与古典的融合。第四辑“真情不老”,是搁笔十年后的写作,断层中有回忆的痕迹,如《读远方朋友的来信》、《写诗给你》其他全是新生活的体验。由于心中存着一份真爱,就象触景生情,好象“情”是由“景”触发的,其实是心中已有的,景只是情的外化或美化,因而它是生命重新焕发出的美感和更深一份的感情,是人生最值得珍惜的一份。第五辑“鹰之歌”,“鹰”是我自喻的形象,自从投入网络用了“鹰”注册重名,就在鹰前加了一句“黄山”或“九华山”,后来还是改为“山鹰”较好,从此我的这些诗全部发上网络接受网友的评点,这其间我有意写了一些自拟形象的诗,但仍然用我对你的思念的形式,虚拟心目中的“你”,其实有很多是自我反照内省的形象,如《皓月寄思情》《心中的月亮》《秋韵》《崖下蝴蝶兰》,也写了一些心中对诗人的解读,如李白、杜甫、白居易、陶渊明、台湾诗人周梦蝶等,还写了些文友一道活动或旅游的感触,如《太平山房》、《新年看雪》、《雪中月色》、《江南春雨》、《黄山吟》。用第一人称“我”写的诗很少,即使写也不是写自己,如《泥土捏成的人》、《开刀》提出来让人知道。
我的诗中有很多意象似乎是重复的如写荷花、水、月色、雨等等,其实心中之月,并不是天上月,禅宗说:三十年前看山是山,三十年后看山非山。我心目中有很多美好的愿望和期待、向往和追求已无法实现或无以言说,而那些真情、真爱、真性人生,我愿它们化为诗,成为一份生命的乳汁、成长的甘霖、永远滋润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