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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初雪（外二首）
面对满山这些雪白、晶莹的笑眸
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来表达赞美。山谷的松挂比我更懂得抒情
雪被下，我的诗句早已冻僵
比黑山任何一块岩石都要坚硬、粗糙
无论睁开或者闭上双眼，意境都一片迷糊
被雪花冰凉的小手抚摸着
在这个初雪的日子
我如同那个衰老的流浪汉，来到冬天尽头
看见雪花飘舞，被青春优美地照耀
心中的欲望难以启齿，落荒而逃
我只能趁着一股寒风，偷偷回头
打量一下那些洁白的火焰
在黑山深处是怎样一片一片地燃烧、熄灭
雪中小村
大雪落了一夜。一座山村
在黑山的晨岚中素裹银妆，静默地守候
恰似一个少女，珍惜着一年里最美好的光阴
它披着雪被的房顶，在山坳伏下身子
多像一些冬眠的石头，一些无所事事的老黄历
记载着年复一年的农事，炊烟，忧愁
记载着一些短暂的事物。比如雪，三月的风
比如去年出走的幺妹
今年下雪前刚过世的老村长
在蜿蜒的黑山中，一座落雪的山村
只是一曲刚刚唱响便又消逝无踪的俚谣
它埋藏在心底的愿望
简单、朴素而带怯，飘不过那个积雪的垭口
雪中一幅旧标语
在九锅箐，一座曾经的知青农场
我看见雪中残垣上，有一幅旧标语：毛主席万岁
五个大字，暗红，斑驳，不断掉渣
像一部旧书残缺的落款
几十年前，那些青年男女
来到大雪封山的九锅箐落户，度过很多日子
他们劳动，唱歌，住芭茅棚
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有时幸福，有时忧伤
也许，他们还背着毛主席
在雪地上、森林中发生了一些意味深长的故事
最后，他们拖着一身风湿病，走了
许多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我知道，他们所有的脚印与秘密
都被九锅箐的雪收藏着，就如这幅旧标语一样
写于2008年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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