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黄昏。
城郊红桥。
这里是一条清清的小溪,红桥便是溪上的一座木桥。
桥上面有栏杆,有柱子。为了防止风雨的侵蚀,上面还盖着瓦。
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桥上原先刷的红漆多已斑驳脱落。
这里原先是出城的交通要道,不过已经废弃了很多年,现在很少有人来了。
刘传忠坐在栏杆上。手边,放着一只紫竹牌手提箱。他缩着头,躬着背,象一只奇怪的大鸟,呆呆地看着水里。不知有多久了,反正他来的时候,太阳还在正空,而现在,太阳已经落在了山头。这次回来以后,他总喜欢到这里来。来看看山,看看水,听听风。这种没有人,很自在,也很安全。
水边岩石上,开着几丛淡紫的水仙,在风中轻轻地摇曳。
水仙下面,有一只蓝背红腹的翠鸟,象刘传忠一样,呆呆地看着水里。
溪流很是清澈见底,曲折蛇行。时常溅起洁白如银的浪花,在阳光下闪烁,煞是好看。浪花下有鱼在嬉戏,很小的那种白帆鱼,游得很快,一有什么动静便飞一样,游出老远。这种鱼很难捕捉,但很好钓。
刘传忠曾经在这里钓过很多次。
那是一次和周小芹出来玩,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地方。桥上的匾额上本来有个名字,叫“文昌桥”,周小芹嫌俗了。便改名叫其红桥。第二次,他们来的时候就带了鱼杆,那次钓了大概有一两斤鱼。反正两人回去吃了两顿才吃完。
对于红桥印象最深的记忆,却不是那次钓鱼,而是另外一次。
也是这样的黄昏,夕阳也是这么红,好象也是这样坐着。当然,那时候手边没有箱子。
他就这样一直等,等到夕阳下山,等到月亮出来,等到月亮西斜。
那是他一生中最为刻骨铭心的等待。
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变得那么快,当时,只有三天的功夫,就忘记了彼此多生的感情。
而自己,拚命地想忘记,却又忘不了。
不知为什么,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不仅对她没有一点怨恨的意思,相反,还时时惦念着她。三天前,他化装成一个园丁到了月亮湾渡假村。侦察对手的情况固然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想见见周小芹。他见到了倚在窗口的周小芹,和他梦中的一样,依然那么美丽,温柔。一见到的那一刹那,他平如古井的心里又泛起了波澜,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话对她说,然而在她冲出来的时候,他却逃也似地走了。他不敢面对,觉得自己是来报仇的,已经是杀人犯了,更何况,自己有了阿莲,她也有了属于自己幸福而富有的生活,彼此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故人已经离去,往事不要再提。
看看水里自在来去的云儿,水里沧桑灰尘的面容,什么都别想,再想,他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年纪大了,感情反倒脆弱了,尤其是最近一向来,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流泪。
——有人!
突然,狙击手特有的敏感告诉他,有人来了。
他转过头来,条件反射似地抓起手边的手提箱。
坡上,远远地走下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外衣,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衣,下面是一西装裙。衣服非常合身,恰到好出地突出了她优美的身段。她的头发是盘起的,显得干净利落。
仿佛从梦里走下来的。
——周小芹!
刘传忠没有出声,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来。
周小芹抬头看了一眼刘传忠,继续低下头去看路。
路不好走,她又穿着高跟鞋,所以走得不是很快。
她走到刘传忠的跟前,站住了,脸上没有笑,也没有悲,只有美丽。
她看着刘传忠,一种非常熟悉的眼神。
刘传忠则避开她的眼睛,低下了头。
“你好,”还是她先开的口,却是一种很陌生得近乎遥远的语气。
“嗯,”刘传忠点了点头。
“是他叫我来的,”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
“这我想得到。”
“只有我知道这个地方。”
“他没有跟你来?”
“没有。”
周小芹顿了顿,又道:“他知道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刘传忠道:“他很聪明。”
“他很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的意见,放过你们一马。”
“于是叫你来和我谈判?”
“是的,只要你就此罢手,他愿意付出你想要的代价。”
“他不了解我,但你应该了解的。”
“我也说过,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包括钱。但他不信,硬要我来试一试。我只好来了。”
“其实,还有一样东西可以阻止我。”
“什么?”
“死,”刘传忠轻轻地吐了一个字,“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这是你的答复?没有退让我余地?”
“是的。”
“如果是我求你呢?”周小芹想了想道,“——你不是他的对手,真的,他几乎是完美的,不可击败的,我和他相处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他的半点缺陷。他想和你谈判,是因为他不想因此事影响他的升迁——最近听说他还要往上面调。你不如要他一笔巨款,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找一个可靠的女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次他绝不会再追杀你。”
“你求我也一样。他有多厉害,不是我所考虑的范畴,”刘传忠说着停顿了一下,“——除非他能还我的阿莲。”
都没有话了,一阵尴尬的静默。只听到水在石头上开花的声音。
“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半晌,周小芹才道。
“你走吧,”刘传忠道。
周小芹转过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脚步慢了下来,回过头冷冷地问,“你心里只有那个阿莲,没有别人?”
刘传忠沉吟道:“是的。”
周小芹迟疑了一下,快步走了。
这次,她再也没有回头。
转过弯后,确信红桥上的刘传忠已经看不到了,周小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靠在那棵柳树上,看了看着黄昏的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把眼泪止住。她掏出手绢,将泪水擦干。然后拿出化妆盒,照了照,确认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这后,又继续走她的路。
路是弯弯曲曲的小路。
路的前面是一个小村庄,走着走着,路边的房屋和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她看到了自己远远停在那里的小车。她的脸上又堆起了美丽的笑容。车里的张书记是和她一起来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为了两个男人的安全,她坚持自己一个人去和刘传忠谈判,他则留在车里等候消息。
她打开车门。
车里并没有人。
他去了哪里?她看看四周,都没有张书记的影子。
是不是被人请到家里吃饭去了?
她坐进车里按了按喇叭,也没有人应。
会不会去那里?
想到这里,周小芹心里一紧。忙下了车,跑到后面,打开车盖,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那里面本是一口箱子,是张书记出来的时候提的,很沉。她问他提的是什么,他说是一支狙击步枪,为了以防万一。
他真得去了?
他说过让自己一个人去的,并保证不跟踪的,他还说过,绝不会主动为难刘传忠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欺骗自己?
周小芹走进车里,坐下,静静地发着呆。
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他一定是悄悄跟在自己后面,去了红桥。
红桥。
刘传忠怕自己会忍不住掉下泪来,所以将目光周小芹逐渐远去的背影上移开,去看远处的夕阳。
等他略微镇定以后,再转过眼的时候,周小芹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满眼的荒草和一路的乱石,就如同他此时繁杂的心情。去的终究是要去的,该忘的就忘了,该放的就放了,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就当从来不曾相识过,他勉强地笑了笑,转过头来,又开始看那些开谢的浪花和寂寞的水仙。
石头上,那只翠鸟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哪里。可能是回家了吧。
顺溪而来的晚风,一阵比一阵凉。
自己也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回哪里?
哪里有自己的家?
他站起来,脚都有些麻了。
这时候,听到了个沉静的声音就在离自己二三十米处。
“转过身来,离那口箱子远一些。”
那个声音化成灰刘传忠都记得,是张书记。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怎样来的?自己为何一点都没有察觉?
刘传忠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到了张书记威严的笑脸和那支黑洞洞的枪口。
那是也是一支狙击步枪,德国产的。
车里。
周小芹还在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发呆,还能做些什么。
去救刘传忠?那就意味着她将与张书记为敌,意味着她将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金钱,尊贵,小车,别墅,包括安逸的生活和近乎找不到缺点的男人。何况,凭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救不救得了人?会不会枉搭上一条性命?她不敢保证一旦帮了刘传忠,张书记不会杀自己。
如果不去救,那么刘传忠就必死无疑。如果他真的死了,和死在自己手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自己不去找他谈判,张书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这一生,自己本来就欠他的太多,又如何再能承受他的生命之重?
她还是打不定主意。
她看着谁家的房屋顶上,慢慢升起的炊烟。她恨自己,为什么不生活在一个平常的家庭,在这个时候,要考虑的只是丈夫怎么还没有回来,孩子的家庭作业做完了没有。她害怕面临这样的生死决择。
这时候她才明白,人生最痛苦的竟然是选择。
她真希望,要死的是自己,要选择的是别人。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那边怎么样了?
红桥。
刘传忠的表情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痛苦。
令刘传忠痛苦的不是那支枪,而是周小芹的欺骗,这个地方一定是她告诉张书记的。
“你不是我的对手,永远不是,”张书记笑道,“无论在哪方面。不管是追女人,还是杀男人。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刘传忠道:“相信你不会这么快要我死。”
“为什么?”
“因为那本老帐本,”刘传忠道,“你必须确定它的下落,你必须追回它。而现在,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
“那要看你是不是合作了,”张书记道,“如果实在有必要,我会先杀了你,因为你是我首要的威胁。至于帐本的事,就是送到了调查组那里,我也有办法摆平,只不过麻烦一点。”
“就是你有办法有能力摆平帐本的事,但你的升迁至少要等到会在你摆平帐本之后,”刘传忠知道对手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能解除威胁,就是不升也值得,”张书记道,“想好了没有?合不合作?”
“我在想,给我一段时间好不好?刚才尊夫人来和我谈判。我是这样回答她的。”
“不要骗我了。你回绝了她。”
“刚才没有人用枪指着我的头,谁都会回绝的。”
“快点考虑清楚,回答我,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处理了你这件事后,我还要回去招待客人。”
车里。
周小芹突然下定了决心。
她下了车。
她向红桥方向走去。
她越走越快。
她跑起来了。
迎着风,朝着晚霞,跑得那样年轻。
高跟鞋不好跑,她甩掉鞋,就穿着袜子跑。外衣有些紧身,她就边边跑边脱掉西装,只留下雪白的衬衣。裙子有些绷脚,她就站住,将裙子的开口撕大后又继续跑。不管姿势是否好看,不管行动是否疯狂,不管路人如何看她,不管小孩如何笑她,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要了,除了自己的爱情,除了某个人的生命。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她恨不得马上飞到红桥。
红桥。
张书记用枪指着刘传忠。
“考虑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
“你是选择合作还是不合作?”
“在我回答你之前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刘传忠道。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就是北极星?”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张书记反问。
“我听贺拉提说,北极星是用的狙击步枪,而且枪法奇好。除了你,我想象不出别人还能胜其任。”
“不错,就是我。”
“你为什么做杀手,你难道还嫌钱不够多?”
“那时我还没有钱,没有地位。你也知道,当初从部队里回来,又是农村兵,没钱没关系是很难找到一个好点的工作的。我也后悔当初的那段经历,如果不是那些事,我决不会受到周雄朱正义威胁和利用,我也绝对是一个清廉正直的好领导,就象在部队里一样,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其实,凭我的能力,根本不用请那七个杀手,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吗?”
“因为你想坐山观虎斗。你本来就想要他们死?”
“不错,包括周雄在内,凡是知道人做过杀手的人都得死。”
“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地走你的政道,不仅没有人知道入过黑道,而且也没有人知道你曾受过多少贿,贪过多少钱了?”刘传忠道,“另外,你还可以独吞朱正义那笔请杀手的巨款。”
“不,这还得看你的表态了,”张书记道,“想好了没有,合不合作?”
“我能不合作吗?”
“不能,”张书记道,“摆在你面前的确实只有一条路。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什么时候合作?”
“其实,这一条路也是死路。”
“只要你说出帐本在哪里,有没有交给别人,有没有复制,会不会到调查组手里,我可以保证你不死,并送你一笔巨款,让你下辈子享清福去。”
“他们死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过去。你会让我活很久吗?笑话。现在白纸黑字签的合同都有人不认帐,一个口头保证,只可以骗三岁小孩子。”
“现在由不得你了,不信也得信。我数十声,你必须说出来。否则,第十声我就会开枪,”张书记道,“请不要怀疑我的枪法。”
刘传忠没有做声。
“枪神你应该见识过?”
刘传忠点了点头。
“他的枪法怎么样?”
刘传忠道:“很神奇。”
“他是我的徒弟。”
刘传忠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无奈。
“一!”
“二!”
路上,周小芹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小路不好跑。
尽管她注意了又注意,还是跌倒了。
脚尖踢在一块石头上。人重重地摔出了三四米远。
她痛得尖叫了一声。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她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跑。
跑着跑着只觉得手很焦痛,她低头看了看,两只手在地上擦出了许多道血痕。
她不知道,刚才碰上的脚趾正在出血。
她不知道,她雪白的衬衣已经满是泥污和汗水。
她不知道,她的头发已经散乱,遮住了她的美丽。
她只知道,红桥就在前面。
红桥。
张书记正在一字一句地数。
声音低沉有力,还带着一点磁性。
“七!”
“八!”
“九——”
“我说,”突然,刘传忠打断了他。
“在哪里?快说!”
“我的一个朋友那里,我告诉他,我一死就把那东西复制几份,其中一份交给调查组,”刘传忠道。
“你很聪明,”张书记笑道。
“我的确很聪明,”刘传忠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比你更聪明,”张书记笑道,“其实,那本帐本并不存在。如果你直接把帐本交到调查组手里,那本帐本,够我和周雄他们死很多次了,那样你可以轻易地报仇,还可以成为反腐英雄。你根本犯不着,冒那么大的风险,把自己变成杀人犯,一个个地狙杀我们。哈,哈,我都差点被你骗了。——你去死吧!”
“别,别开枪——”谁都听到了身后周小芹的惊呼。
张书记是什么样的人,岂会听一个女人的话?他知道,刘传忠一死,什么事都没有了。而刘传忠在世上多活哪怕是一秒钟,对自己也多一秒的威胁。虽然他的枪法比刘传忠好很多,虽然刘传忠的枪还在箱子里散装着。但做事还是稳一些好。这是他的原则,不要给敌人留机会,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更何况,他听到了周小芹的惊呼。
其实他早就听到周小芹跑过来了,他一直以为周小芹是来帮他的,没想到反叫他不要开枪。
其实男人和女人一样,也会吃醋的。哪怕这个男人多么成功。 张书记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刘传忠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他知道,张书记的枪法比之枪神,有过之而无不及。走火是几乎不可能的。
张书记的枪声就意味着死亡。
不过他很高兴,因为周小芹的那句话。他一直以为她跑来是帮张书记的。
虽然没有报成仇,虽然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人没有杀,但人生总不会是完美的。
倒在血泊中的却是周小芹。
刘传忠反应很快。
他来不及悲痛,来不及感激,也来不及幸福。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他向桥栏外,腾身跃起,空中顺手一操,竟是那把M40狙击步枪。原来那个箱子是空的,他的枪其实在周小芹第一次来之前就已经装好,没事的时候擦擦枪,调调枪,是他的习惯。只不过竖在桥柱后面,他们都没看见。
他向桥下跳去。要想进攻,必须先做好防守,不被对手击中。尤其是对张书记这种枪法远快于自己的对手。
跳桥绝对是对手想不到的举动。要重新瞄准,要算速度,要取角度,这都需要耗费时间。
高手对决,时间就是生命!
“砰!”
这时候,张书记的枪响了。
张书记没想到周小芹会以身挡枪,没想到刘传忠早在周小芹来之前,就把枪取出来装好了,也没想到刘传忠会在这个时候往桥下跳,更没想到刘传忠在空中竟然可以开枪。若换着别人,哪怕是枪神,可能只有吃惊的份了。但他不是别人,他是“北极星”。他不需要想到那些,只要想到开枪。枪就象他的手指一样,完全和他的思想化成了一体,几乎没用任何时间,出现在他想在的位置。
至于瞄准,算速度,取角度,那都是二流枪手要做的事。
一流的枪手,都需要感觉,也只相信感觉。
一枪扣出去后,他感觉有了。
刘传忠知道自己中了枪。
子弹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失去了重心。
他不知道是什么部位中了枪,他也不管是什么部位。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张书记。
随着身体地急剧下落,张书记已被红桥遮住了。
他重重地跌在水里。
水花溅起了很高。
就在这时,一枪还是扣了出去。
——“砰!”
他亲眼看到,弹头象谁的一滴眼泪,在夕阳下闪着莹光,穿透了红桥的木板。
然后他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周小芹忍痛站起来。捂着还在流血的肩膀。踉踉跄跄地走到桥上。
桥下,刘传忠躺在水里一动不动。
夕阳下,水变成了红色。
和这桥的颜色差不多。
不知过了几天。
一个放牛的孩子经过红桥。发现了张书记的尸体。
张书记的口袋里有一份纸条。
纸条上是这样写的--
“判决书
张书记,男,年龄三十五。与朱正义,周雄同流合污,贪污受贿,卖官鬻爵,涉嫌金额达数千万元之巨,皆已存至瑞士银行,是追杀阿莲的主使。另外,他还曾是黑社会杀手组织头目‘北极星’,杀人数目不详。在其任职期间,虚报浮夸,有利于百姓的实事没做什么,祸国殃民形象工程倒做了不少。
以上行为,事实俱在,情节严重,罪不容恕。
根据正义法庭审理,判决该犯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立即执行。
执行者:狙击手阿福”
在张书记的尸体旁,有一个很大的坟堆,上面立着一块木牌,写着“狙击手阿福与其妻子周小芹之墓”。
人们都认为,本地影响巨大的狙击手连环杀人案,就此得到了最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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