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新得(4)
时东兵
我们从庄子与惠施在濠上观鱼的对话中,能够体会到庄子的人生价值观。《庄子·秋水》记载:庄子与惠施曾游于濠梁之上,庄子睹物思人,触类旁通,说:“倏鱼出游从容,是鱼乐也。” 从某种意义上说,庄子的哲学观发端于自然审美,由“鱼之乐”推断进而思考自然、人生及社会的关系。鱼儿无贪欲、无纷争,一种自然纯朴,得水见性的状态,同庄子顺应自然的人生价值观几乎吻合,“鱼之乐”可以说是庄子人生哲学最形象化的描述。甚至可以说,庄子就是一个“鱼化”的形象。 但是,我们不能把庄子的人生观,混同于“懒人”哲学。视野之宽狭,水平之高下,思维之深浅,是决定能否正确解读《庄子》的重要因素。那么,怎样实现庄子
“鱼之乐”的逍遥游呢? 庄子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鲲鹏的逍遥游告诉我们:有了大境界才有大逍遥。 在庄子的人生哲学中,“顺物”与“游心”是互相依托的,以“游心”打破知性的遮蔽,才能够由“自由王国”走向“必然王国”;而做到了“顺物”,才能够准确把握客观规律,赋予自由以现实的内容。所以,庄子的“顺物”与“游心”,不可以误读成“闲淡之人睡在草地上,哼着小曲晒着太阳”的启示。庄子的人生观既不宿命,因为有游心之意,“海运则将徙于南冥。”
也不虚幻,因为有顺物之意,人必须服从客观规律,而人之为人,又不能为外物所驱使,不以外物为目的,始终保持着人的尊严。 《山木》记载:“庄子衣大布而补之,正逢系履而过魏王。魏王曰:‘何先生之惫邪?’庄子曰:‘贫也,非惫也。上有道德不能行,惫也;衣弊履穿,贫也,非惫也,此所谓非遭时也。’”庄子“游心”于道德,轻视功名利禄,这种人生态度,尤其在今天更令人敬佩。有的人不理解,信奉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当下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身份地位的高下、财富积累的多寡、颐指气使的程度、呼风唤雨的能量,按照这种世俗的框框,显然,庄子连话语权都还没有,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可站在人生的大境界来观照,有多少显赫一时的权贵,腰缠万贯的富商,弹指间灰飞烟灭,更有甚者,留下万古骂名。庄子讽刺道:那些人好恶声色充塞心胸,冠冕服饰拘束着身体,被栅栏塞住,被绳索捆住,在绳捆索缚中还自鸣得意。要是真有所得的话,那么,被反手捆绑的罪人、囚在围栏中的猛兽,岂不是也可算作自得了?真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啊!
席勒说:“我们应该把使人处于审美心境的能力看作是一切馈赠中最高贵的礼品,是人性的馈赠。”“在那里,人以勇敢的单纯和宁静的天真,走过最复杂的关系网,既无须以损害别人的自由来保持自己的自由,也无需牺牲自己的尊严来表现优美。”这正是庄子人格的真实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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