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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制作的花环

    ——纪念恩师朱世褆先生100周年诞辰

                 

     朱世褆先生是我1955——1958年在北碚重庆第一师范学校求学时的语文老师,而我是语文课代表,甚至可以不谦虚地说,算是他的得意门生。我们当时有幸学习叶圣陶先生主编的那套文学、汉语分科的教材,而文学是完全按照史的顺序编排的:1-4册是中国古代文学,开宗明义就是《诗经》的《关雎》,直到清末;第5册是“五四”以来的现代文学,第6册则是外国文学。可以说,我是在朱先生的教授下,学了一部浓缩的、简明的世界文学史。这对我数十年文学生涯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那么,我永远铭记从业师朱世褆先生受到的教益,不也是理所当然吗?
     虽然毕业以后,我在“文革”非常时期中与朱先生邂逅即成永别,但是他的音容笑貌没齿难忘。就在此刻,他那略带嘶哑的山东口音犹在耳际,他朗诵课文时沉醉其中以至情不自禁摇头晃脑的模样,讲课时神采飞扬的神情,都恍若昨日。朱先生教学中常常引经据典,举一反三,讲解深入浅出,鞭辟入里。听他上课是我今生难再的精神享受。他的板书一丝不苟,字形略瘦,清秀悦目,与留在我作文本上用毛笔写的批语毫无二致。朱先生不但悉心指导我的学业,而且关心我的思想。我还清楚地记得刚入学时,不太适应新的环境,因而过分怀念初中师友,在作文中有所流露,朱先生发现了便细心劝导,帮助我融入新的集体。也记得1957年6月,我一首小诗在《星星》诗刊发表,他不但分享我的喜悦,而且勉励有加。
     因为与北碚的密切联系,后来我见过朱先生的公子渝生,从他那里了解到,朱先生是山东大学中文系学生,曾受教于著名作家、学者台静农先生,与曾任上海时作协主席的徐中玉教授曾是亲密的同窗呢。抗战时内迁到重庆,并入中央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南开中学和高校任教。我能够遇到朱先生这样的导师真是三生有幸啊!
更不曾料到的是,渝生不久前来电话告知,朱先生抗战期间就在当时的沙磁区参加了地下党,开展革命活动,其间结识了许多文化名人。今年正值他诞生100周年,沙坪坝区党史工委为了纪念这位革命前辈,拟印渝生撰写记叙他父亲生平的文字,使其事迹不致淹没于岁月的潮汐,这当然值得庆幸。不过在感到欣慰和庆幸之余,联想到朱先生坎坷的一生,不由生出许多感慨,不书不快。
    算起来朱先生当年教我时正当盛年,我们读三年级的时候,他的教态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再不似那样神态自若了。我离校后没几年,这样一位满腹经纶、风度翩翩的老师,竟然被贬到北碚一所乡村中学去了,还美其名曰“支教”。他在那里经历了“文革”十年不堪回首的日子,遭到隔离审查,大会批斗,监督劳动,受尽迫害凌辱。如今留下的朱先生的墨迹,竟是落实政策后退回的十几万字的检查交待!好不容易盼到云开日出,却又身患绝症,受尽病魔折磨,眼看有机会重返一师高师班讲台,重展昔日风采,最后却未能如愿,赍志以殁。先生的才学未能得到应有的发挥,大好时光眼睁睁虚度,岂不惜哉,痛哉!
    诚然,那只是国家、民族深痛巨创中个人的悲剧,显得有些“渺小”。但是对朱先生来说,不就是全部吗?对包括渝生在内的他的家人带来的痛苦,对他们生活道路、人生际遇造成的不良影响又岂能小觑!
    唉,好在还有渝生这样的儿子,能够珍惜父亲遗留的手泽,并能广为搜求相关资料,写出此书,得以使朱先生在诞生100周年之际,于九泉之下稍感慰藉。那么,也让我以这篇短文当做一个心花制就的花环供陈于先生灵前吧。

最好再编辑一下,首行空两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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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敬重的一位老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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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人,特殊的事,特殊的师生关系,特殊的时代际遇,因而开出特殊的心花,制作出特殊的花环安放在恩师百年诞辰的灵前,感人肺腑!谢谢万龙生先生!
                           刘映升 2014.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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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这位令人无比尊敬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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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打开邮箱,收到渝生弟传来的《沙磁寻梦——纪念朱世褆先生诞生100周年》一书封面,深感欣慰。
此为沙坪坝区党史工委出版的人物丛书之一。书出后将展开座谈会。
此文此前已在《重庆晚报》刊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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