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文联要编建国以来的诗歌选集，发电子邮件给我，嘱按上世纪50至70年代、80至90年代，2000年至今三个时间段，各自选二首。第一个时间段就是“文革”前，在受追查时，我“不老实”了一回，只交了四、五件写在香烟合上、废纸背面的诗稿，估计不会被认为是“三反”黑诗。其余的诗稿暗地消毁。说来也窝囊，那时是夏天，我把这些诗稿卷成一束，塞在卷成筒的凉席里，装着下河洗凉席，想让那一束诗稿化为纸浆，随波逐流。谁知那些纸张较好，一时溶解不了，还要浮出水面，河边的水流动不大，又冲不走。我赶忙抓来踩在脚下，待席洗完，仍塞在席筒里，扛到码头边公厕，装着小解，扔进粪坑。大概那些诗只配如此下场！其实我也“聪明”太甚，交上去的诗稿有《送公粮的队伍》，以为是歌颂劳动人民，歌颂爱国，不会有问题，谁知照受批判，说是“污蔑党和政府收刮农民”，天啦，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两首是凭记忆找出来的。这些诗多数没有在网上贴过，今贴出求正。名之曰：《诗路回顾》。
诗路回顾
上世纪50至70年代
给《星星》
天上一颗星
地上一个人
夜空群星灿烂
环球蠢蠢人群
星星照得人心亮
人间充满真情
人心都如星星明
世界永久和平
1956《星星》创刊时
送公粮的队伍
八月的阳光
金闪闪
送公粮的队伍
金闪闪
挑公粮的扁担
金闪闪
箩筐里的稻谷
金闪闪
热爱国家的中国农民
金闪闪
1964秋
上世纪80至90年代
鹃夜啼
难道想以滴血的啼鸣
染红那朵龙钟得发黄的月亮
难道想栖在春宵的钟摆
一声声挽住一寸寸溜去的春光
难道想唤走发酵的春梦
催化山林葱翠的向往
难道想以执着的键喙
啄断古典的和新潮的柔肠
一只鸟啼穿了历史的回音壁
一只鸟占尽古今多少诗行
1989.4.25夜宿檀木林闻鹃而作
美丽的思念
在遥远的港湾
思念遥远的你
遥远是山
遥远是水
山山水水阻隔了我你
思念却没有距离
在美丽的港湾
思念遥远的你
涛声是微语
云影是丰姿
天光水色是成熟的美丽
思念于是变成美丽的
1992.6.5于青岛
2000年至今
光明使者
——致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同志们
奔波在田野
穿行于街巷
寻找什么？
敲开紧闭的心扉
让阳光进去
点燃将熄的生命之烛
让烛焰跳跃青春
汗的苦咸
在额头流淌
目光却不被迷糊
看清面前的一切
不遗漏阴暗
哪怕一星污垢
让辛勤的汗水
汇成巨流
把污秽邪气冲走
坚毅的脚
拖着疲惫
踏进浊流
捞起缺氧的小虾
回归清澈与活泼
踢开荆棘
扶起奄奄一息的小草
昂起朝天的头
愚昧的乌云
遮住阳光
你们搭成人梯
把天宇打扫干净
让阳光普照大地
罪恶的黑风
狂扫四野
你们手拉手组成人墙
把邪恶阻挡
保护幼苗成长
山林的树叶碧绿
渗透你们的汗
园圃的鲜花绯红
浸染你们的心血
太阳感谢你们
因为有了你们
阳光更灿烂
山川感谢你们
因为有了你们
原野更鲜活
园林感谢你们
因为有了你们
花草更艳丽
啊！你们是光明的使者
正义的化身
整个国度都在感谢你们
因为你们的奉献
天空明净 大地清纯
生灵活跃 万物繁荣
请接受——
我 一个蹩脚的诗人
以一颗不蹩脚的心
赤忱而坦荡的心
行一个地地道道
真真刻刻的鞠躬
感谢你们
——做关心下一代工作的同志们
2004?4?26于知鱼斋
那条划过龙船的河
那条划过龙船的河
依旧欢腾 在五月的阳光下
舒展层层细波 沉水的夫子
已经更老了么 怎么在我心里
依然温文儒雅
徘徊水边 仰天长歌
那条划过龙船的河
流过了许多我的粽子 雄黄酒
栀子花 菖蒲 艾叶
心形的香囊 幺妹赠的那个
……流到哪里去了 每逢端午
沿着河边寻找 能够找得着么
那条划过龙船的河
依然欢腾地流着 唱着一首
我永远无法破译的歌
芦苇摇曳 白鹭的影子
还是难于捕捉 夫子那年沉没的河水
那年划龙船的桨声
热烈如端午阳光的爱情
都如祭祀投水的粽子
难于捕捉 难于捕捉
这条河 有些年辰没有龙船划过
河水依旧日夜唱歌 河边有端午的等候
等候龙船的矫健 等候夫子的吟哦
等候幺妹再不会送来的香囊 从太阳升起
等到江花尽落 等不来一杯雄黄酒
等不来菖蒲结果 灌一壶逃过污染的河水
坐在厚重的历史上 面对无尽的未来
容许我 一口一口慢慢喝
2007.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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