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记忆中的10月21日
一、
天，
出奇的冷
窗前的梧桐叶
凋落了厚厚一层
黄的，半黄的，还有绿的
脚踩在上面
会发出“吱吱”的响声
真像一个人被
西风划了一道伤口的
心
在哭泣
二、
那天，
是我最后一次在那家医院做医疗
（真的会是最后一次吗？）
车到站了
看到标有红红醒目的那四个字
心，瞬间，就硬生生地被“刺”了一下
腿开始发软了
我想
人到奈何桥时，应该就是这样
三、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吊瓶里的输液才输了一半
一滴，停一会，再一滴
似断又续
护士每次经过
都会冷冷地看我一眼
这种目光我已熟悉，当然
我也和她一样麻木了
这个时候的泪水是在心底里的
汇成一条深深的暗流
带着揪心刺骨的疼痛
刀划玻璃般地流过……
四、
一台电视，几把红木雕椅
几竿竖着的吊瓶钩架
四五个和我一样的打针者
大家好像都在看电视
正播放的是湖南卫视的《新楚留香》
只听“嗖”地一声
一把无影的刀划过，随着
便有七八个人身陷血泊
在武侠剧中，人的生命怎么就
如此之轻呢？
看看周围的那几个人
神情木然，有一个还在笑
我竟自己也笑了笑
五、
原先我是在床上边医疗边打针的
最后，在护士的埋怨中我被赶到了输液区
我对她们开的那些药总是过敏
点滴一快，我的心里就翻江倒海般地恶心
点滴一慢，我的胳膊就抽心刺骨似地疼痛
在恶心与疼痛之间
我宁愿忍受疼痛
别人的两瓶都输完了
我的才输了一瓶的三分之一
护士们就嫌我占床位时间太长了
开始每次医疗完，她们就会找个借口让我到输液区
最后，不用她们说，我自己就合拿着吊瓶去了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是那个戴黑边眼镜护士对我恶狠狠地吼出来的
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吊瓶里的输液输完的
可我，却没有叫护士，直到
我的血反抽了上来
六、
坐上回去的车
心，离身体似乎很远很远
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冷
看着满街飘飞的黄叶
突然就想一直坐着这趟车走……
哪里都行，天堂或者地狱
车过了需要下站的地方
到了终点，司机把我赶了下来
漫无目地不知所措地乱走
走着走着
想起了母亲的眼神
就打的回去了
生与死，往往是一念之间
七、
想到一个人
心里有许多委屈的话想跟他说
说了没几句，他有事，走了
我捂住胸口，咬了咬牙
也走了
那晚的日记，又一次在思考这样几个问题
人为什么而活着？
如果要死，应该选择怎样的方式？
怎样死才能不让爱我的人伤心难过？
生命，走到一定阶段
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2005-10-31 -14:30临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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