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为谁服务
——由毛泽东《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所想到
70年前的延安，是中国千千万万个热血青年，尤其是一大批文艺青年心心向往的地方。在抗日战争的紧要关头，在国家生死危亡之际，他们满怀理想和信念冲破重重阻力奔赴解放区，积极为抗日助威呐喊，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使延安文艺的百花园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由于这些从大城市来的文艺家们仅凭自己满腔热情，不熟悉普通百姓的生活和需求，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脱离群众、脱离实际、学用脱节的现象。对此，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第一次有针对性地提出“文艺为谁服务和怎样服务”的论点，引起文艺界的热议与反思，从而很好地解决了当时文艺作品“写什么”和“怎样写”的问题。
70年过去，21世纪人们的价值取向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人类积极进取的同时，道德沦丧、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也泥沙俱下，形成不同程度的泛滥，让我们不得不再次面临“文艺为谁服务和怎样服务”的问题。诚如白玮在《关注时代、关注现实、关注人生》一文中所言：“如果说《讲话》当时所关注的是文艺如何投入中国现代民族战争和革命战争，争取民族生存的权利，那么关注当代人的生活境遇，为现代人提供具有普遍价值意义的精神食粮，是当代文艺工作者的神圣使命。”谁也不能否认，任何一种文艺现象都是在当时所处的时代背景下发生和发展的，因此，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依然是“写什么”和“怎样写”的问题。我把它理解为一名文学艺术工作者有责任、有良心的创作，一种在生活的土壤中把“根”留住的创作。
中国是诗歌的王国，五千年的文明史，滋养了从上古至近代浩如烟海的诗歌。关于诗歌，百度有这样的解释：“诗歌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基本的文学形式，是一种阐述心灵的文学体裁，而诗人则需要掌握成熟的艺术技巧，并按照一定的音节、声调和韵律的要求，用凝练的语言、充沛的情感以及丰富的意象来高度集中地表现社会生活和人类精神世界。”诗人用诗歌去赞美祖国的大好河山、鞭挞社会的丑恶、颂扬人间的真善美是其义不容辞的责任。诗歌为谁服务，也就是“写什么”似乎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但纵观现代诗歌沦落的状况，面对低俗的“下半身写作”“垃圾派”“口水诗”，面对极端自我的“抚摸和自我抚摸”的颓废文字，面对亵渎诗歌令人瞠目的“裸诵”，我们难道还不该思考和回归吗？这些所谓的诗人压根儿就没想过诗歌还要为谁服务，在提倡张扬个性的时代潮流中，诗歌迷失了方向。
在诗歌救赎的今天，我更欣赏关于徐俊国诗歌的几个关键词：温暖、善良、疼痛、悲悯、关怀、道德、责任、良知，这些关键词明确无误地倾向于生活和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回答了“诗歌为谁服务”的问题。他的“鹅塘村”在他深情的笔下“要么温暖，暖到深处，要么疼痛，痛入骨髓。”读罢让人砰然心动，热泪涌流。
徐俊国的诗之所以在我心中产生震撼，还因为这样一幕情景。一天晚上，我在电脑上浏览，无意中进入了徐俊国的博客，看到“鹅塘村诗稿（组诗）”，读着读着，我的眼眶就潮湿了。原来，充满谦卑、敬畏和感恩的写作这样动人，悟出生活真谛的作品如此温暖，觉得这种“低语式的吟哦，眼睛向下的凝眸”很新奇，有一种心有所依的宁静。我被那首《尘土》深深吸引：如果我是一粒尘土/我不愿落到繁华都市的车轮下/我希望落到鹅塘村的碾谷场和草蜢的触须上/如果我真是一粒尘土/最好啊能落到娘的胸口上/娘咳嗽时 我会疼/娘用手锤打/我希望飘起来/亲亲鼻尖上那细小的汗珠/然后 轻轻落在娘的布鞋上/陪娘劳动 终老桑田。这时，我爱人在我身后喊了一声：“哎呀，这诗写得真好！”我回头惊奇地望着他，咦，这个从来不欣赏也不懂诗的人竟然还知道好诗？他看着荧屏又说“这才是诗嘛，有些人写得那叫什么呀？”我心头一热，感叹徐俊国的成功，不仅能获得内行的高度评价，也能让不懂诗的人连声赞叹，可见有真情的诗多么能打动人。我不禁对这位优秀的诗人肃然起敬，对这种被称之为“草根性”的写作倾心向往。
徐俊国在博客里这样说：“我力图使自己的文字不夸张，不飘渺，忠实于乡村自然和大地道德，用近乎落后的诗歌技巧，展现鹅塘村村民的生存实况和灵魂状态。我喜欢用一头牛的眼光端详地平线的倾斜和生活的广阔，喜欢记录一只电线杆上的蚂蚁所感知的乡土消亡之痛。我想在城市化进程的隆隆声中，建立“鹅塘村”这一灵魂之乡，并在返回和离开的生命体验中，重新找回虔诚、悲悯、良善、温暖、道德、责任、正义、澄澈、圣洁、光明、本真、诚实、感动等关键性词汇，为了让自己的灵魂质地变得更加柔软而写作，为了擦掉万事万物的斑点和灰尘而劳动，用好的作品打动人，用好的情怀影响人。”从此，我也学着用这样的姿态来创作，放低身段，弯下腰来，品尝来自描写对象给我的感动，从而写出感动别人的作品。
深秋，一池残荷在风中摇曳，我一次次与残荷相对而坐，感受她的呼吸，用“仰视”的目光探寻她的内在美，近乎参禅似的体会徐俊国式的虔诚。终于，我在残荷面前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内心泛起阵阵暖意，灵光闪现中一道小河澄澈而温柔地顺着血管缓缓流过：当别人听雨的时候/我用心灵/触摸你呼吸的温柔//任世俗炫耀着富有/你把情思/珍藏进洁白的莲藕//我怎配怜你孤独消瘦/谁会坚挺晚节的端庄/于绚丽之后//我怎敢笑你破败凋朽/谁能裸裎最后的清白/在寂寞深秋//当别人悠然听雨/我却在用心读你。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以及谦逊的写作姿态，果然赢得了诗友们的赞赏，而这次创作的欢愉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
现在，每每构思之前，我总会问自己，你为之而感动了吗？你有贴近大地的悲悯吗？你具备满含血泪的深情吗？这样做配得上诗人这个高雅的称号吗？我时常提醒自己，贸然写作会玷污诗歌的圣洁，因为，鲁迅先生曾说过，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