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乡村情节 他从泥土与乡俗中走来,可是他离开故乡越远时间越长,他的心就越拉近了与故乡的距离,他的寻根意识就越发强烈,萦绕在心头的总是父老乡亲,总是村庄、土地、麦田。 行走在城市街衢,他为自己的真诚而自豪,他是一只幻化人形的“蓝狐”,一微小“豆芥”,却具有高妙哲思静观自我。面对生存价值之尴尬,他不时暴发黑色的幽默、智慧的调侃。他的心,跳荡着农民的心声,闪烁着知识者的良知。 他的自省延伸为社会批判意识,作为诗人,他看到了城市高楼,为“水泥格子”奔忙的可笑,看到了“友谊淡化成关系”,信息钝化了人们的心灵。他看到了,人的感情的“壳”,认为“破壳”是人性交流的前提。他看到了“物欲的可笑,贪欲的无聊”,靠惯性活着的可悲。 这无奈的世界为生存,他不得不隐藏真情。但这真情又由于他的秉性流露于文笔之间。从生活出发,他痛苦地完成着超功利的思想升华与观照,于真诚、纯朴、淡泊的心态中进行着形而上的玄妙哲思。因为那土地,他拥有了一颗近天籁的心灵。“好文学有真情或有启悟天机真理”(《现代童话》),可悲的是庸俗走红,今天的文字站不起来,可悲的是许多写作者并不知道文字的下场,关涉到“一个人的公德心”(《文字的下场》) “我一生独行,但精神上我意达四方,情通八极”。魏东建如是说。他崇尚猫的无私,崇尚那沉寂浓雾中敢于吼一声的英雄。他没有抛弃“文字”,尽管父亲对他有文人痼疾之忧虑。他正视人生与文字的勇气源自他独特独立的生命和生命的土地意识。他如安泰一样依恋着大地。 他的自省善感成就了他的文笔,使他能够妙笔生花,不论在乡村,还是在城市,总有一份清醒一份激情伴随着他。他的视野日益开阔,他的观念更加深邃全息而立体,从文学到文化、经济、社会学理论,他的知识结构日趋合理。 他的诗歌、散文、杂文、小说及理论文章,皆具浓浓的乡土情味,泥土的味道,坦诚真挚具有大地的重量。纯朴奇拙的语言又具有儒雅的文化意趣和精神底蕴。他发现,土地“不是地狱,而是修行的菩提地”。“走进土地,才发现土地上人们多么伟大!”深切依恋的土地,那是他生命的起点,也是他文字的起点,他的文字“是心灵与土地的交流之果”。有对土地的情感,才有他笔下的“大典爷爷”“大典奶奶”,有他的“光顺老爹”。大典爷爷那止渴的“老腔”,让人心灵震憾。大典奶奶临死最记挂的是她的棉花。面对土地他总能发现新意,连小麦也是一生传奇。如果为他立像,也该用泥巴塑造。他几乎就是土地的分有,即形似也神似。 “我不是诗人,便不象诗人般与麦田守望。我是一颗土粒,在都市漂泊游荡。”“我有湿润与身上的麦香”“我”是“灵犀相通的麦子与农人的默契辉煌。”(《五月麦黄》) 他笔下的闻韶台,恰恰成了他形象的象征。“一堆土,方方正正,憨憨直直的坐了那里,很古拙的样子”(《沉寂的人》)“常用高傲的近乎白痴的微笑对执日子。”(《温情与决绝》)他褐色的皮肤象沃土,他的形体骨骼恰似兀立的泥墙。 他以夜行者身份追求着自己的文学梦。在爱情挫折、经济困迥、社会偏见卑睨中他没有沉沦,他始终用太阳初生时艰辛的拼搏,用大树风雨中抗争的精神,去穿越黑暗与冥冥安置的偶然。他希望自己“努力成就通体的光明,映照世界。”希望通过文字,完善人们的精神空间,重建人们的文化人格。他就是这样行其所志,志其所行,执着的让人感动。 他有他昨天的《红鱼儿》,更有他今天的《守望真情》,他有过去时的尴尬与痛楚,他更有现在进行时的坚韧努力和将来时的愿望、希望与理想。 从文联到《三塑人》已经六年了,六年间我看到魏东建在成长。他的成长也验证着我对他的判断和预言。他是鲁北平原上坦荡宽阔的河床。他是一座默默的无名而奇绝的火山,等待着一双慧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