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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征贵大概是个无名英雄, 他抢先枪击游击队长,  是因为知道吴天明伤不了金枪少佐的,由他自己出手,其实是救了吴天明一命,同时取得金枪少佐信任,忍辱负重,图谋以后.
手握灵珠,心开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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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的葬礼很风光,是村里近年来没有的。 因为,大家都非常自觉,都尽心尽力。特别是肖凡勋。他不仅让儿媳妇叶兰戴了重孝,而且还承担了几乎所有的费用。 第三天,上山的时候,全村人都出来为老村长送行。 大家为他垒了座宽大的坟墓,并竖了一块大石碑。上面,比村里其它的碑多写了两个字——“英雄”。 一切弄好了,已是傍晚时分。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肖凡勋。 只过了几天,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站在那里,让人担心,那阵山风,会不会将他吹走。 离开的时候,他还亲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按当地的习俗,平辈人根本没有必要行此大礼的,可肖凡勋似乎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下山来,他先走回家,看了看伤在床上的吴天明。 吴天明是条好汉子,从晕迷中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一定要杀了你,金枪少佐!”这句话让肖凡勋甚至在床边服待的叶小兰倍受感动。想想自家的肖征贵的罪过,于是对吴天明照顾得更回备细。吴天明身子骨本来就好,养了几天,伤情恢复的很快,精神也很不错。肖凡勋估计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就可以下床了。 他跟吴天明说,叫他安心养伤,不用考虑其它,伤好了,再为国家多杀鬼子,最好连他那个孽种一齐杀了。 他又把儿媳妇叶小兰叫过来,叮嘱她要好好地照顾好这位游击队的英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说游击队为了老百姓,命都不要了,老百姓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另外,他还说了儿子的事,说对她不住,叫她不要将那个汉奸放在心上,就当没有那个人了。 叶小兰觉得公公今天的嘴特别多,有些奇怪,问他是不是要出门。 肖凡勋说邻乡有一个重病人等着他去看。 说完了,肖凡勋便到里屋取了药箱,走出来。 走了几步,想了一想,又折回去,跟小兰说,在床脚的小土罐里,有一些钱,并叫她有空的时候,去镇上称起肉回来,给英雄补充一点营养。 再走出来,他看到了栗树上的夕阳。 和那天的一样红。 树下,有几个男女在说闲话,看他走近了,大家都静了下来。 肖凡勋向大家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他走远了,那几个人又开始说了。 肖凡勋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他的儿子肖征贵。 ——那个孽种。 他有三个儿子,但长大成人的,只有这一个。从小,他就觉得那孩子与一般孩子不一样,特倔,又不爱说话,不爱交结。如今,村里别的和他差不多大的,儿女都成群了,而他才结婚两个月。其实,他一直也没有做过什么过于出格的坏事,而且,两口子感情还过得去。俗话说得对,“老实人做结巴事”,他不做就不做,那一做就丧尽天良。 可怜小兰这个贤慧懂理的好闺女,却摊上这样一个破落户。 有时候,他甚至这样想过。如果叶兰能跟吴天明过日子,而吴天明又是自己的儿子,那么,这一生真算是值得了。 这把老骨头偏偏没有这个命。 快到村口了,他看见一个小孩子,在路边采野花。 那是老村长的外孙女,小名唤着丢丢。 他又想到了老村长。两人差不多大,经常一起喝酒。死的前一天晚上,他碰到了从镇上回来的老村长,老村长打了两斤好酒,称了一块肥肉,一个劲地邀他去喝两盅。他却因为有病人,推脱了,若知道会发生这些事,那天晚上,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去了。 想到这里,他摸出几块铜板,把丢丢叫过来,轻轻地放进她的肚兜的小口袋里,叫她去买糖。 丢丢很开心,送了一朵花给他。 那是朵野菊花,金黄的。虽然不是金子,在他看来,此时却比金子都还有意义。 走出了村子,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看。 他看到了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其实非常美。有竹,有树,鸟窝,有房屋,有袅袅的炊烟,还有弯弯的小路。 路上,他还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很长,而且并不象人那样躬, 村子前面,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清浅浅。 河堤就是大路。 他走得很从容。 转了一个山坳,回头已经看不见村子了。 这时,大路和河就分开了。 大路通向北门镇。 小河流向落叶潭。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继续顺着小河走。 落花潭是这条河水最深的地方,很少有人能潜到底。 潭上面有几棵枫树,秋天,叶子有的还是青的,有的有些泛黄,有的则已经透红了。 肖凡勋在树下站住了。 他伸出手去,本想摘了一片枫叶,后来,又止住了。 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水。 潭水蓝茵茵的。 不知是冷,还是暖。

3

又过了四天。 北门镇。 镇并不大,因为地势险要,所以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日本人在此驻扎了一个小队。当地人叫北营。 王乐,二十一岁,又矮又胖,是北大营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中国人之一。 此时,正要忙不紧地走向营房北侧的小土坡。他有点事要找肖征贵。那天在栗树村连杀了两个人之后,肖征贵很得少佐的赏识,看来前途无量。王乐有心和他结交结交。 坡那边,有一棵苦楝树。 树下,肖征贵一定在练枪。 肖征贵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练枪。 他练得很怪。 也不上子弹,也不打靶,也不扣扳机。 只是两个动作,拔出,放入,拔出,放入。 王乐转过去,看到了苦楝树和肖征贵。 依然是那两个动作。 拔枪,收枪,拔枪,收枪。 “你烦不烦啊?几时看就这两个动作,来点新鲜的行不?” 肖征贵在拔枪。 “别人练枪,都实弹演习,打死靶,打活靶,练眼力,练准确度。你练这个动作究竟有什么用呢?” 肖征贵在收枪。 “战场上,难道你还没有机会拔枪吗?” 肖征贵又拔出了枪。 王乐见肖征贵不理不睬,自觉得没趣,于是换了一个口气道: “有人找你。” “谁?”肖征贵收了枪。 “她说她叫叶小兰。” 肖征贵怔了一怔,半晌才道: “我在百花楼等她。” 说罢,他又拔出了枪。

百花楼。 虽然是本地比较有名气酒楼。 叶小兰因为从来没有到过,所以找了半天才找到。 兰花阁,是百花楼的雅座,在二楼。 叶小兰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香。既有酒香,又有菜香,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香。 里面有三个人。 两个女人,都很漂亮。 一个女人,远远地,规规矩矩地弹琴。 另一个女人,在给男人倒酒。 男人就是肖征贵。 他见叶小兰进来,笑道:“一路辛苦了,来,陪我吃点酒来。” 叶小兰心里本来就非常地不快,她留意了一下他点的酒菜,满满的一桌,尽是些平时不常见的佳肴,心里更加窝火,于是白着脸,冷冷地道:“你过得倒挺自在啊。” “贵客到了嘛,破点费是应该的。” “为什么拣这种下贱地方?” “军营不准待客,你就将就一下吧。——去拿副碗筷来。”肖征贵吩咐身边的女人道,“来,我们两口子好好地醉它一醉。” “不用了。事情说完了我马上就走。”叶小兰没声好气地道。 肖征贵道:“有什么事?” “你自己看看吧。” 叶小兰递过一张纸条。 肖征贵一看,上面是父亲的小楷,有些水渍,但大致上还是认得的。 肖征贵看完,问:“他怎么了?” 叶小兰眼圈红了,说话有些哽咽,“今天早上,有人落叶潭发现了他......” 肖征贵喃喃自语:“前几天都还好好的。” “还不是因为你气得,遗信上说得清清楚楚——”说到这里,叶小兰提高了声音“——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吃喝嫖赌,杀人放火,样样俱全。你自己看看,好端端的一个家,好端端的家族名声,被你一下子全毁了。” 肖征贵倒了一满杯酒,一口饮下。 叶小兰并不甘休,“你做什么事不好,偏偏要投靠日本人——” “别说了!”肖征贵突然道。他睁圆了眼睛,那个伤疤让他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第一次看到丈夫这样发火。但叶小兰却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再度提高了声音:“我就要说,只允许你做的我都说不得?因为你杀了老村长和游击队长,全家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因为你的堕落,让爹丧失了唯一的希望,才走上那条绝路的,他希望以死来唤回你的良心。——你知道吗?当初得知你参加救国军的消息后,他高兴得都不知道姓什么了,逢人便说,说他儿子有出息,说他肖家有传统;你知道吗?你杀人之后,他几天没露过一次笑脸,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你知道吗,有一回半夜,他一个人起来,到外面哭。是你告诉我,他从来不哭的......” “够了!”他大声吼道,几杯酒下肚的他,脸色更加白。 “不够!”叶小兰针锋相对,“相对于你滔天的罪行来说,这几句话远远不够!”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肖征贵缓和了一下语气,看样子,他的确在忍耐。 “呵呵,你还知道忍耐?”叶小兰冷笑道,“我说到你痛处了?你还知道羞耻了?既然知道痛知道羞耻为什么还要做禽兽不如的事?” “我赌你再说一句,”肖征贵手差点指上了叶小兰的脸,语气中很有威胁的意思。 叶小兰毫不示弱,“我当然要说,你杀了我我也要说。说给所有人知道,你卖国求荣,认贼作父,你是个大汉奸,杀人犯——” “啪!” 肖征贵结结实实地扇了叶小兰一个耳光。 下手很重,一掌竟然把叶小兰打翻在地。 顿时,她嫩白的脸上,现出了五个手指印。 肖征贵还在咆哮,“看不起我,你给我滚!臭婆娘,老子身边有的是女人。你滚得远远的,滚出我肖家。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骂得很刮毒,言语里面充满了无情肮脏污辱和讨厌。 叶小兰平时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又气又忿,一时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血从她的鼻孔里流了出来,鲜红的,还好不多。 跟着流出来的,是眼泪。 叶小兰擦了擦眼泪,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面走。 快到门时,转过来,盯着对肖征贵,那眼光含着泪,似乎可以穿透一个人的心。 半晌,从她洁白的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不得好死——”

叶小兰不知道自己怎样出来的。 走出了镇子,她的泪渐渐地干了,心也慢慢地冷静下来。 她本想借奔丧的机会,说一说肖征贵,希望父亲的死,能使他幡然悔悟。现在想来,她太天真了。按平时的脾气,她会径直回自己的娘家,再也不管他肖家的事。想想刚死的公公无人安葬,想想自己在他家过去那些平安和谐的日子,再想想伤在床上要人服侍的那个游击队长,她最终选择了回栗树村。 他不仁,自己不能不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http://blog.sina.com.cn/liushuiluohuachunqu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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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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