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独老剖白
狭隘房间里
「咳咳咳……」
结霜似的月色从破窗外
射进来,冻伤俺的瘦影
飒飒,朔风像把剃刀
「咳咳咳……」
镜中,芦苇稀,疏
彳亍于炽红的街道上
「咳,咳……」
人车声汹涌如疯狂大海啸
机械化的城市失乐园内
没有一张脸孔不是空白的
「咳,咳……」
空白的,还有俺快将剥落的
躯壳,以及丢失在往昔的心
「咳,咳……」
俺得继续捡破旧去,不然
今晚就只有空气佐膳
「咳……」
一句句新年祝贺
略过,俺家木门
「咳……」
如江南春光,俺的妻儿
在茶褐色的相片里
粉红地微笑着
「咳……」
如果,如果当初俺
不学大鹏高飞
该多好啊
该多好啊
「咳……」
〈Ⅱ〉诗人葬礼
咱们呀!不过是
上帝口里的糖果
哈,总有被溶掉
或被咬碎的一天
一瞬间就有一个
他/她/牠/它
腐烂/?/升华
老哲学家还在沉思
沉思那个黑漆问题
我的葬礼你们甭出席
反正你们连我翅膀的
形状和颜色也弄不清
只消随便埋我
在大樗树下
时间自会把我
压缩成泥
连同我的诗
〈Ⅲ〉名人之墓
在记者的闪光灯中
在歌迷的低泣声里
英雄地我入住这儿
这儿背青山朝银海
树壮似仆花娇似妞
日出可跟虫鸟合唱
夜来可与月神共舞
一晃数载,逢清明
就只妻儿前来拜祭
拔除杂草化过纸钱
略说家况复匆匆离去
仿佛掠过荒地的阵雨
「看开点罢」鬼友说
「渐渐你便会习惯
然后麻木,像我们」
与妻重聚后,儿孙杳然
这儿早成乱草的暖窝
昔日居豪宅坐房车
亲朋如虻戚友如蝇
而今,哈,只占有
松荫下漂浮的
鸦雀声
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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