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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设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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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的 诗 》（严希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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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我的诗
著 者 严 希
责任编辑 齐 云
装帧设计 韦君琳
出版发行 雅园出版公司
地 址 香港九龙广东道30号新港中心2-1003号
登记号码 21368350-000-12-97-1
版 次 2007年7月第1版
印 次 2007年7月第1次印刷
开 本 889?194毫米 1/32 4印张
字 数 60千字
印 刷 安徽快马印务有限公司
标准书号 ISBN 962-986-032-5
定 价 RMB1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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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诗丛编辑委员会
名誉主编 吕 进
主 编 万龙生 黄淮
编 委 (以姓氏笔画为序)
万龙生 王世忠 王端诚 刘 年 孙逐明 宋煜姝 黄 淮(特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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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严希，笔名卜白。祖籍上海，生于皖东。大学毕业，文学学士。
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政协文史委员会委员，安徽省地方志学会常务理事。
个人诗集《风与童话》由黄山书社出版。合著诗集《古典新诗选集》、《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分别由天马图书有限公司和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
历时6年主持编撰的《来安县志》由中国城市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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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诗丛》总序
今年，新诗90岁。若是一个人，已经是老寿星了。但是，作为一种诗体，却还处于“幼年”阶段，还没有“初长成”。一个最简单的理由是，她还没有自己应有的“模样”，也就是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格律和审美规范。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1926年，先知先觉者闻一多先生就发表了《诗的格律》一文，响亮地提出了“棋不能废除规矩，诗也就不能没有格律”的观点。以他为旗手，以“新月派”为代表，中国新诗史上第一个格律诗派就已经形成。而此前，从1923年开始，还有个短暂的酝酿阶段，“有的诗人，如汪静之、徐志摩、朱湘、刘梦苇等，开始制作一些有规律可寻的诗”。（钱光培向远《现代诗人及流派琐谈》）我们姑且不去追究原因，令人扼腕的是，这个曾经一度繁盛的花期，只维持了不到10年的光景，便被“风吹雨打去”，成为一道如梦的美景。
直等到20年后，到了上世纪50年代，何其芳才旧事重提，鲜明地打出“现代格律诗”的旗号，并且在诗坛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尽管由于政治的因素，他关于民歌“局限性”的观点遭到围攻，他的主张没有为诗界所接受。但是五六十年代的新诗，事实上形成了格律化的倾向，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为“半格律体”的形式，则是有目共睹，毫无疑义的。
经过了长达10年之久的“没有诗歌”的时代之后，70年代末期，新诗迎来了新的春天，建立新诗格律的梦想又一次“蠢蠢欲动”，有了复苏的迹象，但是很快就被“极端自由化”的狂潮所掩盖。直到新旧世纪之交，被“东方诗风”论坛一群起于草根的诗人们命名为“格律体新诗”的这一“幽灵”，终于奇迹般地摆脱了“华盖运”，堂而皇之地形成了复兴之势（笔者有专论，此处从简）。 “东方诗风”原名“古典新诗苑”，是在2001年，由几个有远见的诗歌青年，为了打破晦涩难懂的所谓“先锋”诗歌对诗坛的垄断，提出诗歌“要回归大众，回归现实，回归传统”的观点而建立的，曾经出版了《古典新诗选集》一书。后来力量不断壮大，部分论坛诗友2005年在合肥聚会，决定改名“东方诗风”，并且以促进新诗格律的建立为己任，决心将“东方诗风”建设成为发表格律体新诗的平台，交流学习的诗歌家园，清新和谐的心灵净土。两年来，论坛老中青三代诗人共同努力，无论在理论研究还是创作实践方面，都有所建树，先后出版了《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零六年格律体新诗选》和王端诚的《秋琴集》，受到了广泛的关注。最近，作为今年4月重庆聚会的产物，反映他们团队精神和最新创作成果的《行吟在巴山渝水间》又即将问世。虽然他们在整个诗坛似乎微不足道，但是其发展势头却不可小觑、不容低估。他们认定了努力的目标，拥有坚强的决心和不会动摇的使命感，也不乏艺术才华，在当前多如牛毛的诗歌论坛中，这是一个罕见的“部族”，对他们是可以寄予厚望的。
如今，这群有志于确立格律体新诗的诗友，已经不满足于仅仅以“集团”的方式亮相，又打算出版一批个人专集，以更好地展示每位诗人的个性特色和艺术风采。于是便有了这套“东方诗丛”的诞生。在他们的艺术征途中，无疑是又一个新的起点，值得热烈祝贺。这些诗集记录了各位作者艺术探索的足迹，也是他们人生态度的艺术反映。也许还显得稚嫩，也许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诗人们对诗歌的真诚是绝对可以信赖的。我希望并且相信，积少成多，集腋成裘，这一本本诗集，将会成为正在建设中的格律体新诗大厦的一块块砖头。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东方”诗友们认同吕进先生关于“对于诗歌来说，形式也是其重要的内容”的观点，但是他们并不是纯粹的“形式主义者”，对于感情、意境、思想等诗的内在因素，仍然孜孜以求，是从来也不敢轻忽的。
这里还需要提及自由诗。“东方诗风”没有偏见，并不排斥自由诗。他们只是反对那种极端的把诗混同于散文的倾向，反对那种晦涩得如同天书的诗风。其实，这里的作者许多就是从自由诗“转向”的；就是现在，他们也在题材适合的情况下，还在使用自由诗的形式呢。何其芳曾经指出，没有格律诗是一种“偏枯”的现象；那么，没有自由诗，没有自由诗与格律诗之间的“中间状态”的诗作，同样不是正常的诗歌生态环境。所以，“诗丛”中也包含了符合他们主张的自由诗。
愿“东方诗丛”推出的一个个“东方”诗人们的佳作，成为“东方诗风”论坛的一张张漂亮的名片；愿“东方诗风”持续不断，永远强劲，催生更多更美的诗花。
万龙生
2007年7月12日于渝州悠见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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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不要问我写诗为什么
我的童年
妈妈
妈妈的声音
遥远的山庄
遥远的美丽
我缺少一颗牙
星
夏恋
寻梅
雾野如梦
雪的情愫
泛舟西湖
橡皮筋
在海边
生命的航船
往事如星
读《沧桑之恋》
在哪里
冬夜的怀想
城市的夕阳
雾中
日出
月照旷野
悲情
伫立原野
列车上的印象
雾野茫茫
蓝色玻璃窗
洁白与无奈
等待
无题
重生
无题二首
我的诗
我的眼睛
雪和雨
听《二泉映月》
叹息
晚间街头散步偶得
七月流火
越冬之树
一只麻雀
梦碎
一瓶老酒
有一种生命
写给庐山松
鱼尾纹侵入眼角的时候
绿翡翠
深秋的水草
将逝的墓碑镌刻者
悼李白
拐杖
公园即景
叶与蕾
松与石
栀子花开
春之短笛
翡翠谷的绿
合肥包河公园即景
没有云雾的黄山
伸出你的手掌
一个关于暴风雨的乐章
迎客松的自白
东营城记怀
此时此刻，让我们庆贺
飞天梦圆
附录:
孜慕：童心孕育的诗情
夜笛：童话里的眼眸
严希：郭因先生和我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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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写诗为什么
不要问我写诗为什么
一定要问就去问汨罗
骚人屈子九死犹未悔
香草美人永在我心窝
不要问我写诗为什么
一定要问就去问彭泽
梦里桃源处处清平事
愿伴陶令醉唱田园歌
不要问我写诗为什么
一定要问就去问黄河
中华血脉绵绵五千年
没有诗歌就没有祖国
我 的 童 年
我的童年是一面圆圆的池塘
光溜溜的身子在水中天自由翱翔
一张巨大的银唱片波纹荡漾
我的童年是虫吟蛙鸣的夏夜
月亮被外婆蒲扇摇得时弯时圆
牛郎织女的故事轻轻响在耳边
我的童年是一片茂密的苇丛
跟着哥哥钓虾静静地不敢出声
每次起网时一颗心悬到了喉咙
我的童年是秋后金黄的草垛
爬上垛顶小伙伴没法捉到我
眼前的晚霞好像灶膛里燃烧的火
我的童年是房梁上一窝春燕
它们欢快地进进出出羽翅翩翩
每当它们南飞时我都清泪涟涟
我的童年是午收后一块麦茬田
我把散落的麦穗拾起紧紧抱在胸前
大人们说一颗麦粒就是一滴热汗
我的童年是一把木制驳壳枪
枪柄上系着火红的理想和希望
心中的偶像是董存瑞和黄继光
我的童年是一只纸折的小船
载着天真载着烂漫渐去渐远
惟有岸边湿漉漉的草地上脚印依然
遥 远 的 山 庄
遥远的山庄晚风轻吹
思念的灯盏照两行清泪
一条小溪流进我梦中
小溪源头有一团温暖的光辉
我沿着小溪向源头走去
眨眼间走过了千山万水
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
我搂住了母亲微驼的背
妈 妈
一
上午刚穿的新衣
下午就被树枝挂破了
妈妈坐在床边
一针一线静静地缝着
温柔的月光
在我佯睡的脸上徜徉
我那被不安挂破的心境
也被妈妈缝合了
二
窗外的月亮圆了
圆得像一块月饼
妈妈拿来月饼
好像拿来了月亮
我低下头吃月饼
妈妈抬起头看月亮
给爸爸写封信吧，妈妈说
问他月饼吃了吗？
三
妈妈端来一盆清水
为我洗去手上的污泥
妈妈说：脏了不要紧
要紧的是必须洗干净
我用玩具小刀
把妈妈的话镌刻在心
如今，我不仅常常洗手
而且常常洗心
妈 妈 的 声 音
摇篮摇醒月亮时
夜空的星星
纷纷来听妈妈的声音
顽皮藏进草垛时
袅袅的炊烟
总是缠着妈妈的声音
书包装满叮咛时
树上的小鸟
抢着模仿妈妈的声音
离愁叠进背包时
车后的烟尘
渐渐蒙住妈妈的声音
秋夜风吹落叶时
床头的台灯
无法点亮妈妈的声音
泪水濡湿睡梦时
浩茫的天地
到处都是妈妈的声音
我缺少一颗牙
十岁的时候拔掉一颗牙
那是一颗老虎牙
不知道为什么 妈妈
带我去拔牙却不带我去装牙
也不知为什么
我活了几十年
从没有想过要装牙
我一直像个换牙期的孩子
一旦遇到开心事
牙齿上就呈现一个小豁口
活像古代城墙洞开的门
清明节后
我终于装了一颗牙
清明节的夜晚
妈妈冒雨从天堂赶回家
她摸着我的头轻声说
吾儿 我想起你还缺一颗牙
明天带你去医院装一颗 好吗？
我没有说话
只是抱紧了妈妈
遥 远 的 美 丽
眼前一幅遥远的美丽
是我梦中残留的记忆
天边挂着芬芳的色彩
林间躺着窈窕的旋律
风的无形是风的身形
山的无语是山的心语
鸟儿奏着下滑音归来
晚钟惊起月湖的涟漪
星
——悼Z君
她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
没有留下一件纪念品
甚至，没有留下一行
浅浅的脚印
太阳跌落在山的那边
晚霞如诉如泣
无边的暮色
弥漫成黑色纱巾
我仰起苍白的面孔
遥远的天边
一颗星，孤独而安宁
夏 恋
尽管这秋天很有意趣
可我还是想回到炎热的夏季
天真的牧童光着屁股吹着柳笛
黝黑的汉子裸着脊梁裸着力气
年轻的农妇敞开衣襟深情地哺乳
烂漫的女孩撩起花裙在绿野上嬉戏
我寻到一湾清亮亮的河沟
三下两下把衣服统统除去
枕着流波望着流云轻松而又舒坦
土地质朴天空本色真实而又美丽
在那炎热的夏季
谁都不愿紧紧包裹自己
寻 梅
春天向我走来
含着爱的笑意
我欲把春天拥抱
春天却问：
梅花在哪里？
春天一身翠绿
伫立弯弯长堤
我想和春天牵手
春天又问：
梅花在哪里？
春天默默无语
坐在青青草地
我来到春天身旁
春天再问：
梅花在哪里？
春天珠泪滚落
溅起满湖涟漪
我心被春天感动
于是也问：
梅花在哪里？
雾 野 如 梦
雾的薄纱将田野轻笼
远处隐约着村庄和树丛
一不留心步入了梦境
在野一方 有位佳人
微风在发梢上轻轻流淌
大地弥漫着静谧和空濛
嫩绿的麦苗正悄悄拔节
冬眠之心 醒在梦中
雪 的 情 愫
一
雪的情愫曾在原野飘洒
梦的感觉曾在雾中弥漫
如今它们经过装裱
已被镶进精美的画框
在我生活的最醒目处悬挂
二
燕子剪开微醺的春风
衔来一只往事的风筝
我的情思如一根线绳
被风筝牵引得很长很长
三
静静消融的是远方的雪
渐渐飘散的是往日的雾
没有飘散、没有消融的
是梦的感觉和雪的情愫
泛 舟 西 湖
昔日泛舟西湖
犹在蓝天翔舞
白云融进心怀
阳光写在胸脯
雷峰塔下的故事
距我俩十分遥远
三潭印月的传说
染绿了爱的情愫
今日泛舟西湖
犹在台上独舞
灯光不甚明亮
背景有点模糊
情节凄迷的断桥
似断却又非断
悠久绵长的苏堤
是没有落下的帷幕
橡 皮 筋
小时候
一根橡皮筋
是我俩拥有的琴
她用脚来弹
我用心来听
长大后
我俩牵着一根
时间的橡皮筋
分别时
它长得无限
相聚时
它短得无情
在 海 边
我坐在大海边
妻坐在我身边
海水深沉辽阔
金色波光涟涟
我曾经蹚过海
正如我曾经爬过山
妻望海是头一次呵
昨天
海还是她的梦幻
风撩动着妻的长发
浪起落在我的脚边
望着海天相接的远方
妻恬静无语
我默默无言
我不知妻在想什么
我想的是
今天为何没有船？
如果有船我会说：
亲爱的 海是你的梦
船是我的梦
生命的航船
我不是一位海员
我的行程并不遥远
可是我与妻子告别
却比海员还要艰难
虽然我不是海员
但我有一艘美丽的船
她曾载我穿过风浪
她曾载我越过险滩
我心爱的妻子呵
我生命的航船
今天我将别你而去
明天我能否到达彼岸？
往 事 如 星
往事并不如烟
也不如梦
往事 如星
你看那颗小星星
多像小丫的嗓音
那颗稍大一点的星
多像虎子的雄心
而那颗最亮的星
是我故去的母亲
往事 如星
闪烁的星光
好像谁在眨眼睛
银河的浪花
是晶莹的泪花
寒冬绽放悲凉
暖春盛开欢欣
往事如星
星如往事
浩瀚的星空
是我
心灵的《史记》
读《沧桑之恋》
——写给文集作者
推走灯红酒绿
寻到一方静寂
铺开一片灯光
轻轻把你捧起
轻轻把你捧起
细听声声心语
宛若风铃叮咚
又似空谷鹃啼
难忘秋天记忆
枯柏青藤相依
一个缱绻缠绕
一个昂然挺立
落叶无声飘去
桂芳沁入心脾
一泓心潭似黛
万缕情丝如雨
午夜梦境凄迷
暮色荒野冷寂
他从远古走来
与你擦肩而去
酒杯端在手里
泪水噙在眼里
忧伤痛在心里
泪水落进杯里
又是一个秋季
无风无云无雨
咖啡浸湿午后
相约十分美丽
船儿驶进港湾
鸟儿拢起翅羽
莫道往事如烟
回眸依然旖旎
历尽沧桑之恋
不再轻言爱语
陪你慢慢变老
望断天涯孤旅
在 哪 里
心之汪洋
一页白帆在漂流
岸呢
可靠的彼岸在哪里？
心之夜空
一颗星星在眨眼
梦呢
曾经的梦幻在哪里？
心之荒原
一条小溪在跋涉
河呢
奔腾的长河在哪里？
心之丛林
一只鸟儿在张望
巢呢
温馨的小巢在哪里？
在哪里？在哪里？
心之深谷
巨大的声音在回荡
穿过岩壁漫过山岭
冬 夜 的 怀 想
风恣意地扬着雪
把天和地吹得冰凉
一枝旱烟袋星光闪烁
温暖而又慈祥
幽深的记忆隧道
次第亮起灯盏
驼铃从天边摇来
叮当 叮当
田野 池塘 村庄
叠印着缤纷的遐想
树荫下 外婆丝丝银发
和柳枝一起轻飏
门前 大黄狗精神
屋后 向日葵茁壮
燕子嬉戏春风
炊烟缠绕夕阳……
远帆泊进了港湾
倦鸟拢起了翅膀
心中朵朵白云
莲花般静静开放
呵 真想把这如梦往事
缝成一顶轻柔的纱帐
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
夜夜笼罩我的心房
城 市 的 夕 阳
黄昏来临时
我爱倚着高楼的窗
遥望对面的夕阳
夕阳收拢光焰
也在楼顶
把我遥望
橙红的微笑
妩媚的脸庞
透出温暖和馨香
淡紫色天幕
在夕阳背后
阔大而明朗
一座A型发射架
举着夕阳
站得稳稳当当
刚劲与柔和
挺拔和圆润
组合得特漂亮
匆忙的人群
疾驶的车辆
穿梭在大街上
躁动与喧哗
没有长翅膀
夕阳因此很安详
每天黄昏时
我爱倚着窗
与夕阳遥遥相望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
相看两不厌
惟有这轮夕阳
雾 中
跑不出去
跳不出去
游不出去
飞不出去
刀劈不出去
石砸不出去
火烧不出去
水溢不出去
没有颜色
没有形体
没有气味
没有声息
既不黑暗
也不光明
既不浑浊
也不澄净
似梦非梦
似谜非谜
忽一声鸟叫
划破了空虚
日 出
一只没有受精的蛋黄
涨红着脸破壳而出
地球二分之一的时空
被一个不能孵化的生命占领
辉煌灿烂的魂魄
使宇宙一片光明
尚未进化的物种
开始普度众生
月 照 旷 野
月照旷野
站在水底望月
天幕幽幽杳渺神秘
夜色澄碧空灵无邪
除了静谧还是静谧
没有情绪只有感觉
世界如果没有这片月色
人类喧嚣怎有休憩时节
悲 情
为回味月光之梦
我走进茫茫雾晨
在无边的弥漫里
享受虚幻和空濛
斜刺里一声锋利
洞穿了美丽的无声
恍惚中一只飞鸟
风情地扭着腰身
望着心中破碎的倒影
抹不去眼角悲哀的晶莹
鸟儿都不容我安宁片刻
人世间哪还有静土可寻
伫 立 原 野
伫立原野
伫立在
天与地之间
八面来风
拨响
喑哑的心弦
“独怆然而泪下”
一枝诗箭
在胸口颤抖
三十功名梦碎
八千里路如烟
列车上的印象
一枚密纹唱针
在旋转的旷野上
划出悦耳的噪音
阳光随车远行
乘客默默无声
怕冷的人蜷缩在背阴处
怕热的人晾晒在日光中
“本次列车已经到达终点站”
车停曲终
曲终人空
雾 野 茫 茫
经过遥远的梦中跋涉
在雾的缥缈里相遇
天地迷茫 万籁俱寂
默默地牵手
走在默默的时空里
春天尚无信息
寒风还很犀利
脚下窄窄的田埂
如长城蜿蜒逶迤
仰看看不见的太阳
聆听听不到的鸟语
脚边嫩绿的麦苗
在风中微微颤栗
十分朦胧的企盼
一片迷离的希冀
被虔诚地播撒在
黄土地宽厚的胸膛里
蓝 色 玻 璃 窗
一扇金属框落地大窗
在我面前久久伫立
太阳通过蓝色玻璃
把我浸泡在深秋池塘里
车流人流熙熙攘攘
高楼大厦披红挂绿
我感觉这是传说中的景致
比如说沙漠里的蜃楼海市
雨丝忽然从云层滑落
渗透了城市每一块肌肤
而我无福享受点滴甘霖
全身没有一处不感到饥渴
风轻轻抚弄着树梢
树梢快活地摇头晃脑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
没有一丝表现出轻佻
远远漂过来一朵伞花
令我忆起夏日里那盏红莲
伞下的黑眸子分明已和我对视
空洞的眼神却如死水一般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暗
我让光明溢满房间
从透着灯火的蓝玻璃上
隐约看见一张属于我的脸
洁白与无奈
——一位白癜风患者写的诗
夜色在冰心的小橘灯下漫开
诗的灵感从岁月的河床游来
铺开稿纸正待撒下一张大网
手背那片洁白向我侵袭过来
晶莹飘洒的是冬日里的洁白
和平飞翔的是公园里的洁白
温柔飘浮的是蓝天上的洁白
勇敢张扬的是大海上的洁白
洁白是故乡苇塘摇曳的芦花
洁白是儿时邻家小妹的裙钗
洁白是霜晨迷迷蒙蒙的思绪
洁白是月夜清清白白的恋爱
哈达用洁白告诉我贵宾到来
纸张用洁白把我的思想下载
粉笔用洁白教会我读书写字
手背用洁白昭示我生命无奈
等 待
琴键等待着纤纤十指的舞蹈
候鸟等待着冬去春来的信号
火山等待着轰轰烈烈的迸发
大地等待着晴晴朗朗的照耀
随波轻摇的月影是荷塘的等待
清脆悠远的驼铃是沙漠的等待
颗粒饱满的种子是沃土的等待
海岸熟悉的风景是归帆的等待
我不是琴键也在等待纤纤十指
我不是候鸟也在等待春的信号
我不是火山也在等待热烈迸发
我不是大地也在等待阳光照耀
我等待月影赋予我淡泊宁静
我等待驼铃带给我声声叮咛
我等待种子在胸中萌生嫩芽
我等待海岸抚慰我漂泊的心
无 题
羽毛沉重地飘向天际
麻花在油锅扭曲自己
在不甚透明的液体中
鱼们鼓着眼艰难呼吸
篝火在暗夜蹦蹦跳跳
一绺秀发显得很诡异
我想唱一首无字的歌
可没人愿意帮我谱曲
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
裂唇吮着焦灼的信息
听见一阵金黄的笑么？
那是沙漠掩埋的哭泣
世界到处涂满了油漆
白云也生出斑斑锈迹
在没有标点的诗行里
诗人排列着紊乱情绪
断桅犹如骨折的手臂
破船经不住潮落潮起
倘若没有登天的云梯
网是唯一的逃遁工具
在一个新鲜的故事里
我发现一具千年尸体
在并不空洞的眼眶中
我看到千年后的自己
重 生
在飞雪勾勒的风景里
我像火鸟重有了呼吸
病室雪一样白的墙面
映出雪一样白的记忆
时空环绕着透明旋律
阳光葱茏淋湿了鸟语
曾经追随月亮的眸子
犹如落进深潭的碧玉
未熄的烛火流下泪滴
失语的灵魂不再无语
捧起浮上心头的月亮
泪花绽出皎洁的笑意
医生轻轻地合拢病历
问我是否看见了上帝
我说上帝不关心我呵
关心我的是那黑土地
无 题
一
不在梦中似在梦中
混沌的生命蜷曲在子宫
喧闹的世界无声无息
柔弱的心脏敲打着时钟
太阳经过一夜的阵痛
在海上喷出崭新的橘红
头顶的天窗忽然洞开
一个神灵矗立在云中
二
如果生命是洁白的船帆
死亡就是可怕的狂澜
如果生命是闪烁的星星
死亡就是可怖的乌云
如果生命是可怕的狂澜
死亡就是洁白的船帆
如果生命是可怖的乌云
死亡就是闪烁的星星
我 的 诗
我的诗
孕育在大地子宫
熔岩炽热
煤石沉重
我的诗
诞生在秋日黄昏
苍山韵远
残阳色浓
我的诗
行走在茫茫沙漠
孤烟无语
驼铃有声
我的诗
漂流在滚滚长河
惊涛拍岸
雪浪腾空
……
我的诗
是大地的儿子呵
我的诗
是我不死的精神！
我 的 眼 睛
一片澄澈的水面
泊着一条油亮的乌篷船
当一轮满月探身水中
将思念的烛火点燃
乌篷船便驶向遥远
遥远的故乡港湾
一片明净的天空
镶着一团乌亮的积雨云
当心灵的土地龟裂
龟裂得疼痛难忍
暴雨便从天而降
携带着电闪雷鸣
雪 和 雨
雪，快乐的冬蝴蝶,
舞着白裙漫天地飞；
累了，便躺进阳光的怀抱，
静静地睡，醒来时，
已是桃花映面的一汪春水。
可怜的雨呵，
——雪的同胞姐妹，
来到世间就是沉重的泪；
泪水已纵横成千条江河，
依然流不完辛酸和苦悲。
夜深了，我无法入睡……
听《二泉映月》
昏黄的岁月
在颤抖的指尖下
呜咽成一条小溪
秋风憔悴着走进雨巷
把孤独和凄凉
扯过来 扯过去
老槐伸出枯枝 询问
春的鸣唱和蹦跳
藏匿在哪一本乐谱里？
水波已经凝噎 夜色
默默无语 世间万物
都在倾听凄婉的心绪
一枝响箭 从柔韧的琴弓
猛然迸发 强劲的力道
洞穿了所有黑色记忆
一缕淡淡的月光
悄悄催落
两串晶莹的泪滴
叹 息
——给诗友L君
不知道从何时起叹息与你紧相随，
不知道你哪来的气力将叹息久背；
哆嗦在天寒地冻踽行在雨打风吹，
僵了多少树的枝凋了多少花的蕊。
痛苦是长流的水苦难是地下的煤，
快乐是痛苦的哥幸福是苦难的妹；
虽然同饮一江水命运却分白和黑，
不知上帝看到这一幕心中啥滋味？
晚间街头散步偶得
眼睛朝着无目的的目的地走去
路面把车辆人群传过来传过去
是谁将街心花园拖进了桑拿房
蒸腾的热雾窒息了清新的空气
鲜嫩的朝阳远在时间的另一隅
色迷迷的霓虹灯满眼都是醉意
有一个乞丐伸长了没有手的手
天桥很高天空很低眼看要下雨
七 月 流 火
七月流火
空调机制造着清凉
城市墙壁上的
大大小小的门窗
一律闭上了眼睛
在这机器制造的清凉里
热风离开了我
热汗离开了我
热土离开了我
热闹离开了我
许多与热字有关的情景
都离开了我
一阵恐惧向我袭来——
长此以往
热血是否会离开我？
热泪是否会离开我？
热肠是否会离开我？
热望是否会离开我？
如果它们全都离我而去
我将会变成什么？
我猛地推开门窗
直冲到阳光下
在眩目的光晕里
一位躬耕了千年的老农
正在张望未来
越冬之树
辽阔的故乡原野
一棵树
又一棵树
沧桑地伫立
这不是茂盛的春之树
不是挺拔的林间树
不是秀美的园中树
不是婀娜的湖边树
它们扎根在贫瘠里
生活在荒凉中
刚刚经历旱涝
又步入了严冬
想知道它们的年轮吗
去看看它们的皱纹吧
而布满心中的皱纹
老树幼树都有
我走到一棵树前
把树干轻抚
手指触及的生命
虽然粗糙但很硬朗
这使我减少了
些许悲悯
空旷的风
把树干吹得冰冷
憔悴的枝条
发出微弱的泛音
我真害怕 这是
树被寒冷伤着的呻吟
一 只 麻 雀
天冷了
你蹲在广告牌上做什么？
请进来吧
我的门没有锁
下雪了
你踟躇在街灯里做什么？
请进来吧
我的门没有锁
夜深了
你蜷缩在屋檐下做什么？
请进来吧
我的门没有锁
天亮了
它盖着白雪永远睡去了
它只相信
天国的门没有锁
梦 碎
我没有天使的翅膀
却伴随一片又一片雪花
在辉耀天际的霞光里
轻轻飞翔
碎玉晶莹 空气凉爽
我深深地沉浸在
波光粼粼的
遥远童年绿色池塘
一只白鸽飞临身边
舞姿很美 哨音很亮
顺着她那开心的目光
我向大地俯望——
美丽和纯洁
宁静与安详
已经填平陷阱沟壑
正在掩埋丑恶肮脏……
一串悦耳的和弦铃
中断了我的梦想
一则关于战争的手机短信
利剑般捅进我的心房
一 瓶 老 酒
一瓶还算可以的老酒
站在我的旧书柜里 隔着玻璃
与我默默地对望 它
是我从一位朋友那里赢来的
暮春的一个傍晚 不善酒的我俩
不约而同地感到很郁闷
于是在大排挡里赌着喝酒寻开心
结果喝了半夜 他先趴下了
第二天他来到我家 俘虏缴枪似地
伸出双手 递给我一瓶酒
郑重其事地说：我输了
起初打赌 我只当作开玩笑
没想到他真的送来一瓶酒
他的表情就像输了擂台的日本武士
我不由得也严肃认真起来
双手接过酒瓶 捧在胸前
像捧着一座闪光的奖杯
因为忙于生计 我俩很少见面
我总想寻一个两人都开心的日子
把这瓶酒喝掉 免得又喝醉了
可哪有开心的时候呢
尤其是两个人都开心的时候
如今 这瓶酒还在我的书柜里
可他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他因为在长途汽车上制止偷盗
胸脯被歹徒狠狠捅了两刀
据说 他死的时候瞪着两眼
似乎有一团火要从眼里窜出来
家里每每来朋友喝酒
我都要指着书柜里的这瓶酒
讲一讲它的来历
讲一讲与它有关的故事
听者肃然有之 默然有之
淡然 亦有之
有一种生命
有一种眼睛
只是晶体不是心窗
有一种脚步
不为前进只为丈量
有一种身躯
只有皮囊没有心肝
有一种手掌
不会攥拳只会伸张
有一种情感
越是抑制越是疯长
有一种语言
发声很轻落地很响
有一种胸襟
不计怨恨只记恩德
有一种生命
看似很短实则很长
写给庐山松
因为一个女人的照片
因为一个男人的诗篇
我认识了你，那时
你是红海洋里的旗舰
是造反派的宣言
是舞台之外的
高而大而全
那时我因年少
对你另有观感
你那从容的意态
潇洒的舒展
暮色里的朦胧
崖畔上的依恋
把摄人心魄的美
悬在天边
因为那个男人的诗篇
因为那个女人的照片
我对美的渴望日益蔓延
既在画室纵情泼墨
又在诗苑忘返流连
涂涂抹抹写写划划
直到今天
庐山松呵 此刻
我站在你的面前
思绪化作白云
飘荡在峡谷峰巅
当年照相的女人已朽
当年吟诗的男人已仙
而你依然神采飞扬
一如那幅迷人的照片
一如那卷浩然的诗篇……
鱼尾纹侵入眼角的时候
鱼尾纹侵入眼角的时候
我发现我的眼睛
是两条鲜活的鱼
鱼诞生在远古的水域
鱼尾和鱼鳍
在岁月的河床上
擦出过很深的痕迹
双手捧起
考古学家珍藏的化石
鱼的生命和灵魂
栩栩如生却默默无语
古往今来 鱼
一直是个热门话题
临渊羡鱼
姜太公钓鱼
关于鱼之乐的论辩
关于鱼和水的情意与欢娱
而天旱而水竭
水竭而鱼亡的日志
一不小心被翻开
尖利的钢针
深深扎进我的眼睛
鱼尾纹侵入我的眼角
我才明白：我的眼睛
为什么常含泪水
绿 翡 翠
童年时代碧绿的向往
少年时代透明的追求
是我珍藏的一枚绿翡翠
历经月圆月缺
历经风霜雨雪
晶莹依然如故
凉润依然如故
如此绿翡翠
世人大多拥有并珍藏
有人将它丢弃 是因为
对财宝占有欲的
极度膨胀
丧失了鉴赏力的目光
散乱而浑浊
快找回你的绿翡翠吧
——绿翡翠的丢弃者
它能驱除你的邪念
它能清洁你的灵魂
它是你听《牛郎织女》时
遥望星空的眸子 它是
你读《卖火柴的小女孩》时
洒在书页上的泪珠……
深秋的水草
一簇深秋的
水草 在
不再洁净的池塘里
漂浮
缕缕根须
已被
异化了的菌群
爬满 可
生命之绿
并未萎靡
不能作饲料了
那就作肥料吧
好在
深沉的土地
依然百毒不侵
将逝的墓碑镌刻者
枕着冷峻的山峦
他静静仰卧着
面对无穷远的湛蓝
多么希望一朵绵云飘落
替他最后一次擦拭
和他躺在一起的
铮亮的凿、铿锵的锤
所有记忆都很遥远
遥远得不可企及，连同
飘向远方的一块块墓碑
以及他在墓碑上凿出的
无数逝者名号，和
无数篇或长或短的墓志铭
他唯一能够记起的，就是
和他躺在一起的
铮亮的凿、铿锵的锤
夕阳把余辉涂在了他脸上
山雀把啼声送进了他耳中
他静静仰卧着，面对
无穷远无穷远的苍穹
不再呼唤绵绵白云
只是——双手紧攥着
铮亮的凿、铿锵的锤
悼 李 白
诗和酒
是李白一生的
亲密爱人
世事如诗如酒
是李白一生的
绝妙好梦
在酒的芳香中
江中一轮明月
圆了李白的梦
在诗的光芒里
多少痴男痴女
纷纷来做续梦人
拐 杖
——给一位病残的夜校学员
你用一副拐杖
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像一棵不愿倒下的树
倚着山岩挺立
母亲告诉你：直立的身体
并不等于健全的生命
于是，你着意寻求另一副拐杖
用全部的智慧和毅力
哦，你不也是一副拐杖么
路灯下，你那远去的身影
已经支撑起了一颗颗
站立不稳的心
公 园 即 景
公园一隅
坐着两个背影
一个苍老
一个鲜嫩
背影两旁
站着两棵槐树
一棵茁壮
一棵龙钟
在近处的树荫下
可听见两个声音
一个在数年轮
一个在唱春风
从远处的湖面上
能看到两双眼睛
一双眨着黄昏
一双闪着黎明
叶 与 蕾
——题同名摄影作品
一朵娇艳的荷蕾远离了姐妹
几片宽大的荷叶把她护卫
孤独而不忧伤寂寞并不惆怅
微妙的感觉在一瞬间定格成图像
荷叶日夜呵护着荷蕾
以父亲般的慈爱和兄长般的力量
荷蕾心存感激默默无语
要用美丽的绽放敞开自己的心扉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荷叶早就知道
眼前的荷蕾已经静止成永恒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永远陪着她护着她幸福已在其中
松 与 石
——题同名摄影作品
谁说我又硬又冷
我的心和大地一样热诚
只要不嫌弃我贫瘠的胸膛
耗尽心血
我也要为你提供养分
山石的心语被山风播送
飘飞的松籽听了好不感动
就在这儿扎根吧 不要犹豫
于是满山的岩缝里
生出一棵棵叹为观止的奇松
栀 子 花 开
栀子花开
开在童年的小街
朝露般的女孩
奶声奶气地叫卖
一缕缕清香
从竹篮里漏出来
栀子花开
开在母亲的妆台
新月般的微笑
对着镜子绽开
一片片馨香
如雪融进我心怀
栀子花开
开在我家的窗外
时光日夜流淌
花香未见其败
一阵阵芳香
让我醉得起不来
栀子花开
开出洁美的世界
馈赠不图回报
大自然的情怀
一瓣瓣心香
汇成一湾香雪海
春 之 短 笛
春 风
撩着暖阳裙裾姗姗而来
一副伴娘模样十分可爱
在赤橙黄绿彩色礼堂里
鸟儿拍打翅膀为她喝彩
春 雨
万千根玻璃丝凌空垂下
那是天与地在互相牵挂
听着夜窗外朦胧的细语
我梦见一枝带泪的梨花
春 花
春风从你那里徐徐吹来
春花却没在我这儿盛开
你若想采摘心上的花朵
请把风儿送到花蕾所在
春 意
心灵深处刻着一个冬季
冬季尽头贴着一篇日记
日记里面站着一位姑娘
姑娘脸上漾着一片春意
翡 翠 谷 的 绿
一方暖暖的“爱”字*
铺在幽深的谷底
爱使山谷绿了
绿得美丽神奇
到处是蓬勃的绿
遍地是舒展的绿
水中有潺潺的绿
风里有凉凉的绿
嫩绿藏着娇媚
翠绿漾着灵机
墨绿深沉似海
碧绿晶莹如玉
泛黄的绿很温柔
泛蓝的绿很大气
泛红的绿很诱惑
泛紫的绿很神秘
绿在崖畔上招手
绿在狭谷里小憩
绿在桥洞下弹唱
绿在岩石上嬉戏
绿抚慰了我的灵魂
绿舒展了我的躯体
绿升华了我的情感
绿飞扬了我的思绪……
* 翡翠谷位于黄山脚下，谷中一斜坡上刻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爱”字。
合肥包河公园即景
清清的柔柔的丝丝春雨
是弦乐四重奏撩人的韵律
在包河秀丽的空间
又一次悠扬地飘洒了
那一片小树林的绿呵
娇嫩得象凝脂
而迷朦的河心岛
幻化成了一幅稀世墨宝
诱人千方百计将它拿来收藏
烟波里看不到小舟荡漾
拱桥上却有人独自伫立
他时而远望时而埋首
他想透过雨帘寻找什么？
他的思绪是否也是湿漉漉的？
不远处，河畔绽开一朵伞花
伞花掩映的爱情比花儿烂漫
这可是甘霖滋润过的爱情呵
一群孩子沿着林荫道跑来
没有遮盖未经包装的童声
浮着一串串晶莹的雨露
显得玲珑剔透百转千回
——此时此刻的我呵
在别人眼中
又是一道怎样的风景呢？
没有云雾的黄山
没有云雾的黄山，
一片辉煌灿烂！
天都灿烂，
莲花灿烂，
梦笔灿烂，
杜鹃灿烂，
迎客松灿烂，
飞来石灿烂；
每一处风景，
每一刻风景，
都灿烂！
没有云雾的黄山，
雄性魅力凸现。
壁立千仞，
剑光闪闪；
虬枝葱郁，
潜龙在渊；
苍鹰亮翅，
扶摇直上；
松根裂石，
动地惊天！
没有云雾的黄山，
不是朦胧派的诗篇。
排云亭前，
石画历历在目；
光明顶上，
满目青山连绵；
赤裸的瀑石，
从容坦荡；
蔚蓝的苍穹，
红日高悬！
没有云雾的黄山，
是一个真实的黄山；
没有虚无缥缈，
没有诡谲变幻。
正因为如此，
她才辉煌如太阳，
灿烂如烈焰！
伸出你的手掌
——给一位诗友
伸出你的手掌
去接受一片阳光
就像窗前的梧桐树
伸出绿叶那样
去接受一片阳光吧
用你敞开的心房
看那墙脚的牵牛花
笑得多么舒畅
阳光属于每一个人
谁也不能把它收藏
还记得那个冬天吗
是她迎接你来到世上
不要再去河边徘徊
不要再让心儿流浪
有一片阳光永远属于你
去接受她，像绿叶那样
一个关于暴风雨的乐章
一个关于暴风雨的乐章
诞生在一支磨平了的笔尖之下
闪电似的分娩撕裂了夜空
然而没有隆隆的雷鸣
一条结了冰的绵长的小溪
一群在小溪里不能游泳的蝌蚪
在谱架上静静躺着
夜，渲染着无边沉寂
绝望早被埋葬了
诅咒和叹息已变成一堆垃圾
等待的旗杆伫立在苍茫之中
心中燃烧着火红的希冀
突然，雷鸣震撼了广袤的天宇
风暴席卷了江河大地
一个沉寂多时的强壮的新生儿
终于在雄狮般的钢琴家的指尖下
崛起
迎客松的自白
大洋彼岸的来宾呵，
我十分欢迎你，但是，
我不许你把我当作
一个为你铺餐巾的侍女。
我是炎黄的子孙，
我是尧舜的后裔；
我是和黄河一起长大的，
我与长城是嫡亲兄弟。
风是我出巡时乘坐的机车，
云为我轻轻擦去汗滴，
太阳是我金色的华盖，
月亮是我银色的佩玉。
本来我是一棵矮小的草，
是大山的臂膀把我高高举起；
本来我是一株瘦弱的苗，
是大地的乳汁使我强壮有力。
在林则徐销烟的码头上，
我曾是一团绿色的火；
在三元里弥漫的风雨中，
我曾是一面绿色的旗。
我也曾是一门绿色火炮，
在平型关的硝烟里猛烈射击；
我也曾是一架绿色战鹰，
在援朝卫国空战中尽显威力。
今天，我成了一只绿色的手，
但我绝不是一个铺餐巾的侍女。
为了祖国，我向朋友捧献白云，
为了民族，我向肆虐者泼下弹雨！
大洋彼岸的来宾呵，
我十分欢迎你，只要
你不把我当作你的侍女，
只要你也有一片洁白的情意！
东 营 城* 记 怀
像一条幸福的鱼儿
我从黄河游到了大海
又一个动听的春天的故事
让我沉醉让我迷恋
辽阔的热土述说着辽阔的往事
芬芳的花园绽放着芬芳的今天
明净的湖水荡漾着明净的向往
洁白的云朵飘浮着洁白的心愿
霞光里一颗晶莹的露珠
渤海旁一座宁静的港湾
原野上一曲现代歌谣
黄河边一幅五彩画卷
既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又是血气方刚的硬汉
既是厚实凝重的史册
又是轻盈飘逸的诗篇
东营城是母亲河聪慧的幼子
是蓝海洋上年轻的风帆
从新世纪洞开的门扉处
我看到了中华步履的矫健
* 东营市靠近黄河入海口，是黄河三角洲中心城市，一座新兴的石油城。
此时此刻，让我们庆贺
──为香港回归祖国而作
一颗璀璨的明珠
辉映着东方的晨曦
一幅绘有中华图腾的锦绣
亮丽在蔚蓝色波光里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
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剑光闪处——
一个世纪的离愁被割断了
三万六千五百个屈辱的日子被削去了
头带紫荆花的香港
身穿霓虹裳的香港
满面泪花扑向母亲的怀抱
满心欢喜回到了兄弟姐妹中间
此时此刻，该用什么样的祝辞
来表达我们的祝贺？
——此时此刻，任何祝辞
都难以表达我们的心情！
让我们铺起红地毯
让我们挂上红灯笼
让我们点燃红蜡烛
让我们舞动红绸缎
让我们贴满红喜字
让我们炸响红鞭炮
让我们采来红山茶花
让我们斟满红高粱酒
让我们升起红底的五星旗
为香港回归而庆贺
为香港特别行政区的诞生
而——庆——贺
经历过血与火的香港啊
浸泡过汗与泪的香港啊
有着伤痕和隐痛，更有着
雄心和力量的香港啊
请接受我们的庆贺吧
请与我们共同庆贺吧
──用我们的拳拳赤子心
用祖国家园的新繁荣
用中华民族长城的尊严和黄河的精神
一颗璀璨的明珠
辉映着东方的晨曦
一千平方公里的锦绣
亮丽在蔚蓝色波光中……
飞 天 梦 圆
——贺“ 神舟”五号载人飞船飞行成功
华夏儿女的飞天梦
从刀耕火种的祖先开始
世代相续 子孙相传
如江河之水波接浪
似桑蚕之茧丝连绵
今天 二○○三年的
一个明丽的秋日
神舟五号和杨利伟
飞身一跃冲出地球
大踏步地走上了云天
华夏儿女的飞天梦呵
说圆就圆
天有多高地有多远？
时有多长秒有多短？
太阳为何昼起夜伏？
月亮为何时弯时圆？……
千千万万个为什么呵
人类询问了千年万年
千万年呵
多少人在沙漠跋涉
多少人在山峦登攀
多少人在丛林寻觅
多少人在海洋探险
在上下求索的道路上
多少人呵
用智慧催生了果实
用碧血染红了花园
在飞天梦圆的今夜
所有星星都睁大了眼
遥看月宫——
宫中灯火璀璨缤纷
嫦娥舒袖舞姿翩翩
回望远古——
原始部落鸟语花香
补天女娲绽开笑颜
今夜呵今夜
在飞天梦圆的今夜
让我们畅饮千杯
让我们赋诗百篇
让我们祝福万物之灵长的
人类呵 飞得更高
潜得更深 行得更远
－－－－－－－－－－－－－－－－－－－－－－
附录一
童心孕育的诗情
——严希诗集《风与童话》赏析
孩童之心单纯率真，犹如冰雪纯洁晶莹。孩童善于幻想，富于同情，心怀烂漫，感触纤敏。他们的审美意识首先来自母亲无私的关爱，其次来自翩飞的蝴蝶、啼鸣的小鸟、闪烁的星光、飘浮的白云……。母爱和大自然赋予了他们特有的审美眼光，应该说，他们是世界上最懂美、最懂爱的人。在孩子们的眼里，一切都是截然分明的；黑绝不是白，丑绝不是美，恶绝不是善。由于涉世未深、阅历不足，他们对有些事物也许难辨真伪，但一旦发现遭受了蒙骗，他们的痛苦比谁都深，对骗子的鞭挞比谁都狠！
十年前读到严希的《风与童话》，不由得生出以上感慨；今天再次翻阅这本已开始泛黄的诗集，情不自禁地写下了后面的文字—— 打开诗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旋舞的《流萤》：“暗夜里/一弯又一弯/淡蓝的弧/在小提琴E弦上/奏出一支/梦幻圆舞曲//多美的微弱呵/ ——为我瞩目的/生命之旋律”。这首衍生于童年记忆的小诗，不正是一只在黑夜中闪烁着生命之光的流萤吗？它告诉我们：只要是生命谱写的旋律，再弱小也是美丽的，再轻微也是凝重的。诗人选择这首诗作为开篇，是对诗集作出的最好注脚。
标题被选作书名的《风与童话》，出句同样源于童年的记忆：“儿时/我曾躲在葡萄架下/等待牛郎织女/在鹊桥上重逢”。诗人成年后，他“又来到葡萄架下/等待一片片绿叶/送来一缕缕清风”。等待的场景依旧，等待的对象已变，而儿时“等到的/是一个幽深的失望/和一个/色彩斑斓的梦”的感觉，至今萦绕心间。儿时美好的愿望在夜色中破灭了，而在现实中等待的实惠已经实现：“此刻，风/已经为我/揩去了汗水/揩去了热闷”。诗人写到这里，掉转笔锋，甩出一个设问句：“能因此而摒弃童话么？”——亲爱的读者，在我们的社会日益物化的今天，对此你会作出怎样的回答呢？——“不，不能/风只能给我带来/片刻的慰籍/而童话/将会使我得到/生命的永恒”。诗人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我们：儿时的美好愿望通过童话已在诗人心中深深扎下了根，它虽然虚幻，虽然遥不可及，但可以使诗人获得生命的永恒。这首诗融叙事、抒情、议论于一炉，构思独特，风格清新，寓意深刻，艺术地表现了诗人始终不渝的精神追求。
依靠童话精神而生存的诗人，并非每天仰望星空作沉迷状，为了实现美好愿望，他决心作出不懈努力，奉献出全部能量。为了“永远温暖人们的心”，他甘愿经苦难、洒热汗、献乳汁，而不愿做撕扯白帆的海浪、浑浊不堪的江河、祈求上苍的小溪和意志薄弱的湖水。（《温泉的自白》）为了融入孩子们的生活，为了给孩子们带来欢乐，他希望做池塘边的一块瓦片，让“活泼泼的小手”把他掷向水面，以便在水面上“孩子般地/跳跃向前”，即使最后沉没了，也无悔无怨。（《我希望我是一块瓦片》）为了向世人昭示他追求真理的坚定和执着，他《握着一支黑色的笔》，力透纸背地写道：“也许我永远到不了彼岸/但我绝不会在中途返航/那每天从海上升起的红日/不正是探索者壮丽的死亡？”
诗人知道，在漫漫红尘中，“喧闹的人群”如同“密密的森林”，不同的生命有着不同的造型：“A——粗壮、挺拔、繁茂/B——低矮、弯曲、凋零”。而要不沦为后者，就要时刻不忘“母亲正凭栏凝望我的背影”，（《生命的造型》）就要“把妈妈的话镌刻在心/……不仅常常洗手/而且常常洗心”。（《妈妈》）
诗人还知道，行走在人生旅途，不能没有对亲情、爱情、友情的歌吟，它们像阳光、春风和雨露，可以温暖生命、蓬勃青春、滋润心灵。于是，诗人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再现了《妈妈》的慈祥，在中秋的月光里抒发了《怀弟》的柔情；在大雁南飞时倾诉了对妻子的《思念》；在游《小孤山》之后寄出了对朋友的祝福……。在这些诗篇中，诗人春水般的情感在字里行间涓涓流淌，人们从中再次看到了一颗皎洁如月、纯净如雪、晶莹如玉的童心。
人类自诞生的那天起，就一直与苦难相伴，不仅要承担大自然带来的灾难，还要承担人与人之间不和谐造成的苦难。《风与童话》中有些诗是以人类苦难命运为题材的，这些诗既饱含着诗人的眼泪，也沸腾着诗人的热血。笔者以为，诗人之所以写下多篇这样的作品，依然是童心使然；只有童心不泯，才会对人类苦难始终保持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只有爱心永远，才会对遭受苦难者始终怀有同情之心。
《文革纪事贩俑濉罚ü云稍诳罩械母逯交医拿枋觯厮吡恕拔幕蟾锩备镂幕淖镄小Ｈ攘染判校斐隼吹谋绶瘴б斐Ｅㄖ亍Ｊ淖詈笕洹笆幕炅榘?大地不能容你/天空能容你么？”撕心裂肺，催人泪下，将这场人间悲剧深深烙在了读者心中。《文革纪事肥酥馈罚冒籽┌愕挠镅浴⑼鞍愕姆绺瘢枋隽艘晃晃圆∨Ｅ锏氖嗽诤⒆用嵌蜒┤说目炖种泻Χ诺那榫啊Ｓ捎谙笳魇址ǖ脑擞茫馐资乃枷肽诖婧艽螅仍傧至恕拔母铩笔逼谥斗肿釉馐芷群Φ那榫埃直泶锪耸澜缍ɑ岜涞么空婷郎频睦硐牒托拍睢！兜空胖拘铝沂俊芬彩侨〔挠凇拔母铩笔录谋咧鳌Ｊ巳衔胖拘率堑贝慕悖俏俗非笳胬矶⒂孪咨淼呐⑿郏凰南恃荒馨琢鳎裨颍爸页寄讶蹋樾勰衙穑 ?/font>
诗人自幼培育起来的善美之心，使他的诗从不表现沮丧和失望。他坚信：冬天来了春天不会太远，“有生的意志就有生的希望”。《海潮般的轰响》通过对严冬过后获得新生的枯枝的描写，告诉人们一个哲理：“在苦难中孕育的新生命”，定会诞生的非常漂亮！在这首诗中，诗人对“整个冬日吞食着/寒风、冰雪、冷漠的目光/不分昼夜咀嚼着/孤独和凄凉”的枯枝，给予了满腔同情；对其因春天来临而“爆出了鹅黄”，表现出了极大的振奋。这首诗充分体现了诗人的人文主义情怀。他多么希望人世间寒冬不再，春天常驻啊！于是，他在《捉蝴蝶》里向人们呼唤：“让我们/把每一个美丽的梦/都变成蝴蝶吧/那样/春天就会/永远伴随着我们。”
和大自然一样，人生也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如果说烂漫的童年是春，那么沉思的中年就是秋。诗人在出版这本诗集的时候，虽然只有30多岁，但他那富含哲理的诗篇告诉我们，他的思想已经提前进入了人生之秋。诗集中的《海》、《桃花溪》、《星火小集》、《在台历上写下的》、《洒在江面上的思絮》等诗，虽然篇幅短小，有的甚至两句成诗，但由于凝聚了诗人对社会、对人生的认知和思索，显得情感厚重、思想深刻。从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诗人从幼稚走向成熟、从蒙昧走向觉醒的心灵轨迹。其强烈的思辨色彩使许多诗句成为警世、醒世之言，让人难以忘怀。
最后，让我们来看看诗人为黄山人字瀑所题的诗吧——“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是风景/我是人//我头顶蓝天/我脚踩大地/我背靠高山/我面向森林//我的肝胆透明/我的情感汹涌/我的脚步铿锵/我的力量无穷//我来自鲜红的太阳/我来自蔚蓝的海洋/我有海洋一般的胸襟/我有太阳一样的思想//我为荡涤污泥浊水而生/我为粉碎巉岩顽石而长/我要把人字写向宇宙/我要让万物看清人的模样//呵，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是风景/我是人/我是——顶天立地的人！”（《我是顶天立地的人》）这首直抒胸臆的诗篇，是诗人为了维护人类尊严向宇宙发出的呐喊，是诗人为了永葆童心在天地间写下的宣言。全诗一气呵成，酣畅淋漓；语势磅礴，节奏铿锵；宣泄了汹涌的情感，抒发了雄壮的情怀，张扬了恢弘的精神，展示了豪迈的气概。一个大写的人因此高高地矗立在我们面前。
合上诗集，一排在五色月牙衬托下向着远方飞翔的大雁，又一次映入我的眼帘。凝视着这帧洋溢着童话气息的封面，我仿佛又听见了诗人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童话是我精神的撑杆，《风与童话》是我生命的旋律。”
（作者：孜慕，原载2005年第1期《志苑》杂志）
附录二
童话里的眼眸
——读严希诗集《风与童话》
三十几岁，是紧锁眉头，用忧郁的眼神渲染痛苦，用凝重的字眼沉淀经历的时候；是玩“深沉”玩得云天雾地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有人愿意仍然睡在月亮星星的童话里，谁在风的轻吟低诉里？
严希会。他说：“童话／将会使我得到／生命的永恒！”（《风与童话》）
世界很大，大得能包含白云、草地、太阳、星星、月亮和一切让人神往的美丽，也能包容包容病树、颓墙、锈斑、死亡和一切让人心悚的阴影。
但严希的眼睛只凝视着美，他用他浸在童话里的眼眸去观览世界。他在最心碎的悲剧里能找到让人心动的凄美：“一群黑蝴蝶／从跳荡的火焰中／凄然飞升了／向着蓝天／向着白云……／诗之魂灵呵／大地不能容你／天空能容你么？”（《焚稿——“文化大革命”纪事之一》）；他在最沉重的时刻能摸索出一缕笑痕：“村舍旁／一群孩子／正用／洁白纯净的雪／雕塑着——人／他无声地笑了／笑着／闭上了眼睛”（《诗人之死——“文化大革命”纪事之二》）；他面对死亡能看到另一个境界：“我仰起苍白的面孔／遥远的天边／一颗星，孤独而安宁（《星——悼Ｚ君》）；他凝视伤残能触到可贵的精神：“你用一副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像一棵不愿倒下的树／倚着山岩挺立”（《拐杖——给一位病残的夜校学员》）。
荷尔德林说：“要热爱生命／不要热爱自我／要热爱风景／而不仅仅热爱自己的眼睛”。严希像个拒绝成长的孩子，固执地留在童心的世界里。他知道，只有孩子才能过一种完全审美的生活，只有孩子才能过一种忘我地追寻美的生活；也只有孩子，才具有那样纤敏的心灵，才能把握住每一季的美，从不让美擦肩而过。他知道，在成人来去匆匆的脚步里，会忽略太多不该忽略的风景，会失落太多不该失落的梦境。所以他说：“我希望／我是池塘边的／一块瓦片／那样的话／孩子们就会扬起／活泼泼的小手／把我／谨慎而又有力地／撇向水面／我就会在水面上／孩子般地／跳跃向前／最后／我在水中沉没了／孩子们的笑声／便会和涟漪一起／在水面上／蔓延……”（《我希望我是一块瓦片》）。
谁会希望自己是一块瓦片呢？严希会，他本就是一个能为孩子们纯真的笑声而倾其所有的人。顾城被誉为童话诗人，他用童话召唤人们去寻找失落的美、失落的爱；他用童话给自己构筑一个没有污染的世界，以此来逃避现实中的黑暗与丑恶。而严希，则用他的诗告诉人们，保有一颗童心，就可以把握住爱，把握住美；就可以从黑暗中找到光明，从死寂中找到生机。
以一颗真心去面对世人，以一颗童心去面对世界，那么，就会如严希所愿：“那样／春天就会／永远伴随着我们”（《捉蝴蝶》）。
真的，在严希的世界里，永远充盈着稚嫩而美善的情感。为一只破碎的花瓶，为一颗消失的露珠，为灼伤的月亮，为一朵小小的云……，他都能哭、能悲、能怜、能痛。世界万物都走进他最深切的关怀里，被他赋予最缠绵、最炽热的情感。他会仅仅因为秋天的一树枯枝而不愿赞美秋天的果实；他热爱春天，就因为春天能最大限度地滋养万物生存。
浸在童话里的眼眸是温良纯真的，这眼眸里的世界是美丽可人的。“暗夜里／一弯又一弯／淡蓝的弧／在小提琴Ｅ弦上／奏出一支／梦幻圆舞曲／多美的微弱呵／——为我瞩目的／生命之旋律”（《流萤》）。也许，严希和严希的童话只是黑夜里的流萤，只能以一点微弱的光和美点缀我们周围的一切。但这种微弱的美可以是星星之火，在所有爱美的人的心里，燃烧出一片璀璨的光明。
（作者：夜笛，原载1993年12月15日《安徽新闻出版报》）
附录三
郭因先生和我的诗
一九九三年春，黄山书社出版了我的一本诗集,书名是《风与童话》。因书中收录的大都是袖珍短诗，所以书印的也很袖珍。印数两千，卖出一部分，送出一部分。所送对象中，有一位是美学家郭因先生。
郭因先生时任安徽省艺术研究所副所长、中华全国美学学会常务理事和安徽省美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经过多年的潜心治学，他在美学领域的研究成果斐然，出版有《艺廊思絮》、《中国绘画美学史稿》、《审美试步》、《中国古典绘画美学中的形神论》、《山水美与绘画》等多部美学专著。
和郭因先生第一次谋面，是在去绩溪县参加《绩溪县志稿》评审会的途中。那天，我们碰巧同车前往。一路上，他兴致勃勃，谈笑风生。无论是外貌上还是神态上，都看不出他已年逾花甲。当我说起我在上大学时就拜读过他的《艺廊思絮》，并且至今还珍藏着这本书时，他笑得很开心，说这虽是他撰写《中国绘画美学史稿》时的“副产品”，但却是正式印行出版的第一部著作。《艺廊思絮》是以断想的形式写成的，语言凝练形象，风格汪洋恣肆，内容深入浅出；不仅闪亮着作者独具个性的思想火花，而且散发着浓郁的艺术气息，给了我及同学们以深刻的教益和美好的感受。在当时结束十年浩劫不久的时候，这本书的出版在艺术领域具有拨乱反正的意义，同时也为高等院校提供了绝好的补充教材和辅助教材。正因为如此，这本并不厚重的著作，在特定的时代产生了特殊的价值，发挥了特殊的作用；其影响不可不谓既广泛又深远。难怪乎郭因先生对它情有独钟。
我将《风与童话》送给郭因先生三个多月后的一天，突然接到郭因先生的电话。他说，去年参加《绩溪县志稿》评审会时，你曾让我指正你的一首旧体诗。还记得吗？当时我可是给你打了满分噢。这次读了你的《风与童话》，没想到你新诗写得也很好，不仅很有美感，而且很有思想。我准备写篇文章评一评。听到这里，我有点儿受宠若惊——我一直视《风与童话》为“小学生作文选”，虽然诗集中的字字句句饱蘸着我的心血和泪水，记录着我的爱恨与青春。
两天后，我前往郭因先生家拜访，在聆听他对诗集的评价意见的同时，谈了自己的创作经历和今后的打算。郭因先生首先谈了《风与童话》创作中的成功与不足，然后对我因工作和生活缘故暂时放弃写诗表示遗憾。
又过了一些日子，郭因先生打电话来，告诉我关于诗集的评论文章（题为《童话里的眼眸》）已经发表在《安徽新闻出版报》上，署名“夜笛”。并说这篇文章是由他和他的女儿胡迟共同完成的。两天后我拿到刊有这篇文章的报纸，读过之后不由得心弦颤动，热泪盈眶。文章对诗集的主要内容剖析得非常透彻，对作者的内心世界把握得十分准确。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郭因先生，谁还能对我及我的诗理解得如此熨贴、如此到位呢！当时我真是激动无比，快慰无限，真乃高山流水遇知音啊。
郭因先生父女俩在诗评中说：诗集作者的眼睛只凝视着美，他用他浸在童话里的眼眸去观览世界。他像个拒绝成长的孩子，固执地留在童心的世界里。他知道，只有孩子才能过一种完全审美的生活，只有孩子才能过一种忘我地追寻美的生活；也只有孩子，才具有那样纤敏的心灵，才能握住每一季的美，从不让美擦肩而过。顾城被誉为童话诗人，他用童话召唤人们去寻找失落的美、失落的爱；他用童话给自己构筑一个没有污染的世界，以此来逃避现实中的黑暗与丑恶。而《风与童话》则告诉人们，保有一颗童心，就可以把握住爱，把握住美；就可以从黑暗中找到光明，从死寂中找到生机。以一颗真心去面对世人，以一颗童心去面对世界，那么，就会如诗集作者所愿——那样／春天就会／永远伴随着我们。
放下报纸，我抬眼望着窗外浩瀚的星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个夜晚，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此后，我因为没有写出新作品，不太好意思去拜见郭因先生，除了每年年底寄上一张贺年卡表示祝福外，没有其它联系。
郭因先生，您现在一切好吗？在此要告诉您的是，我已经再次点亮了案头灯火，重新燃起了写作热情。我要像您那样，生命不息笔耕不止，不断向读者奉献我的热情，请读者倾听我的心声；让我萤火般的诗情在所有爱美的人的心里，燃烧出一片璀璨的光明！
（作者：严希，原载2002年9月20日《新安晚报》）
（ 本书于2007.6.30 定稿付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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