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山后槽
八月的烈日下,很多蝉声被树林掩藏 这是刻意的。像刚才那阵太阳雨 它的脚步声柔若无骨 但最终会在后槽之巅——海拔1336米的轿子岩背面响起 这是我们离开以后的事了 由于过客身份 一年四季,后槽发生的许多事,都与我们无缘 此时,它留给我们的,只是夏日的苍绿,寂静 只是一川平沟,伏在黑山深处 让满山的花呀草呀,都来这里相亲,恋爱 甚至让那群丢失了主人的黄牛 也来这里埋头啃草,忘记了幸福的样子 此时,山顶上,一朵云正悄悄张望着另一朵云 它们之间的暧昧与我无关 只有满山的绿色流淌下来,打湿了我的目光 也打湿了和我一起溜进后槽的那缕风 林冠顶一棵树
林冠顶,一座山峰的名字 它的峰顶是秃的。只有悬崖边长着一棵树 ——一棵歪脖子黄桷树 瘦瘠的枝干,几片稀疏的叶子 证明它长错了地方 比如,它应该生长在山下一处平坝、河坎或院落旁 那自然会德高望重,领受人们的感恩 然而,它长在林冠顶——大娄山北侧某处悬崖 那可是风居留的地方。没有一寸土 只有累累岩石——灰白、坚硬的石灰岩 还有一丛狗尾巴草,陪伴它完成了一棵树的定义 那是一棵什么样的树呵!当桔红的夕阳 沉落进茫茫大娄山那一刹那 它居然像一个残疾的醉侠,迎风独立,不吭一声
面对群山,我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面对群山,我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这是默默行走在渝黔崇山中 养成的一种习惯。它已消磨了我近二十年光阴 面对群山,我不再揣想人生,岁月,河流 甚至不再揣想诗歌 在这里,一个词与另一个词,它们极尽全部的张力 也会变得索然无趣 你看,这里只有数不清的山崖: 九锅箐,断石笋,飞天崖,心慌崖…… 它们一辈子都是如此木讷,不需要说些什么 此时,夕阳从四面八方涌来 卷起了漫山遍野的树叶、水滴和鸟声 对面山坡上,那座村庄的影子 在一朵野菊花绽开之前,就会消逝在绵绵大娄山中 面对群山,我就这样隐身为一株黔北高原上的藤蔓植物 在岩缝中伸出几茎触须,简单而随意 如果我愿意,一阵风 就能把我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2007年8月28日——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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